拓跋护瞪着眼看着小炽儿,这个儿子真是夭寿啊!
“稚奴,难不成你还要和你儿子较真?”苏婉兮轻笑的对他招招手。
拓跋护站在原地不动,想要矫情一番,好让苏婉兮多哄哄他。
可苏婉兮如今满眼里都是小炽儿,即使拓跋护穿着最晃眼的明黄色龙袍,上面金线闪闪,亦进不去她的眼中。
拓跋护微微昂着头,骄傲的等啊等啊,等的头都仰疼了,还是等不到温柔的吴侬软语安慰。
他眼皮子一抬,入目的赫然是一幅母慈子爱的互动场景。
这时候还能再矫情吗?
“兮儿,岳母说女子坐月子时不能提重物。太子一天长大一圈的,太重了,你承不住,由朕来吧。”
拓跋护不容拒绝的从苏婉兮怀中,抱回小炽儿。
父子俩儿相同的凤眸互相对视,仿佛能看到其间的火花四溅。
“小炽儿的醋,稚奴也吃?”
“吃!任何一个男人的醋,哪怕是朕的儿子,朕都吃。”拓跋护一手搂着苏婉兮的肩膀,一手单抱小炽儿。
小炽儿不知瞧见了什么好看的东西,咯咯的大笑了起来。
面对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小家伙,拓跋护不再好意思继续较真。
“兮儿,那位顾神医该如何安置?朕听闻你们有婚约在身?”拓跋护吃起醋来,没完没了。
苏婉兮侧头看他,似是没想起来拓跋护说的是是谁。
拓跋护望了后,原本有些不愉悦的心,顿时灌满了蜜。
“朕说的人是外祖父为了你的身子,送入宫的民间神医,顾神医。兮儿,可想起来了?其实想不起也没事,也没事。哈哈!”拓跋护越说越乐。
苏婉兮鸦羽般的长睫毛轻轻垂下,掩住眼中的装模作样。
她知他不喜顾承轩,固然她该谢顾承轩在这段时间对她的照顾,却为了他不得不装作不知。
两人择一人,她必择拓跋护,从不贪心妄想两全。
“稚奴原说的是他。顾神医似乎颇为喜欢巧言,巧言听起他的名字总是跺脚恼怒的。不过,宸王妃的三个孩子格外黏他,宸王妃似乎也对他有着不同的感觉。”
苏婉兮陈述着事实,并非为了推诿而乱点鸳鸯谱。
拓跋护挑挑眉,他倒是没有多加调查顾承轩在宫中的这些事。
回想起被赐死的黎罪人、周曦常,这两人不也是被顾承轩迷住了眼么。
似是遇到了心头大患那般,拓跋护剑眉横竖:“既然如此,朕便替他做一回主,问清他欢喜哪个,朕就赐哪个给他为妻。宸王妃与旁的王妃不同,改嫁并无不可。”
拓跋护莫名降温的冷声,让殿内温度瞬间降低。
苏婉兮抚住他的肩头,轻声道:“世间情字最怕他无心却勾魂,如果有幸情投意合,怕是几世福分。无论是巧言、宸王妃,或者是顾神医,我都诚心希望他们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随缘而定。稚奴,莫要干涉,可好?”
☆、第298章 小炽儿扭曲的审美观
好个若有幸情投意合,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拓跋护闻言似有感慨:“兮儿说的不错,是朕过于激进了。”
“我知道稚奴心中爱护着我,稚奴的心,我珍之,惜之,爱之。”
苏婉兮莞尔一笑,握住拓跋护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爱意缱绻。
花语在门外,清晰听到苏婉兮没有刻意掩饰的声音。
她明白,这是苏婉兮故意留给她听的。
否则,以主子的手段,不该被听到的话,哪怕她们就站在旁边,也一个字都听不着。
花语双手摆在腹前,双臂垂直恭敬,面容端庄温和。
饶是听见了事关她亲妹妹的终生大事,她仍旧镇定无比。
玉璃姑姑来换值时,花语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她得赶紧儿去找巧言那丫头,问清楚她和顾神医的关系。
她们确实是得宠于主子面前,但本质来说她们是奴才出身,属于贱籍。
顾神医能和主子有过婚约,准确说是襄王府的外孙女儿有所婚约,身份定然是贵重的。
且不说家世好,便是顾神医为神医,救世济人,那也不是她们作为奴才的能攀扯上。
如若顾神医有心倒是不必担忧,反正他如今孤家寡人的一个,她们有主子护着。
但是,怕只怕顾神医只是逗弄,而巧言那丫头却傻傻的陷进去。
至于苏婉兮所说的,宸王妃也对顾神医似有好感,花语有意识的忽略道。
论起身份清白来,她妹妹可比宸王妃好多了。
宸王妃不也是个舞姬出身,还嫁了人生了子。
人呐,就是那么的自私。
平日里花语和宸王妃关系融洽、有说有笑,但论及亲人身上,那点儿关系实在算不得什么。
花语匆匆离去的脚步,苏婉兮听在耳里,面上冲着拓跋护笑的更甜。
她希望花语和巧言,能有好的归宿。
回头看着自己怀胎九月半生出来的儿子,苏婉兮满面笑容。
然而,那样慈爱温柔的笑容,在看到小炽儿双手在空气中乱挥舞时,整个人都凌乱了。
告诉她,她究竟看到了什么?
她儿子居然抓着个无头鬼,还笑得很开心。
这真的是她儿子么,她真的有这么厉害吗?
大概,小炽儿的胆大是遗传他爹的吧?
苏婉兮饱含热泪的看向拓跋护,拓跋护还以为她是困倦了。
“兮儿若是困了,就早些睡吧。朕陪在你身边,太子有朕照看着。”拓跋护温柔的抚摸着苏婉兮的长发。
苏婉兮嘴角抽搐,她是该睡一会儿了。
一定是早上醒的太早,导致现在眼睛都花了。
滑入被窝里,苏婉兮闭上眼,努力让自己陷入睡眠中,希望她醒来能看到一个正常的儿子。
但是,这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期望。
傍晚时分,睡足了觉的苏婉兮,神清气爽的睁开眼。
小炽儿中途被带出去喂了次奶,再重新理干净了送进来,所以浑身清爽干净。
苏婉兮歪头怔楞的看着她的亲儿子,一觉醒来,无头鬼是没有了,但是她儿子手里扯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红艳艳的,分明是吊死鬼的长舌啊。
望着小炽儿玩的兴致甚高,苏婉兮默默的身手一挥,吊死鬼的长舌被解救出来,可怜兮兮的逃走。
皇宫里的鬼魂无数,他们在这儿飘荡了几百、数千年,从没遇到克星。
但是,现在似乎不是如此了。
在小炽儿这个奶娃娃面前,他们修炼了再久的鬼魂之力,都仿若无用。
只消小炽儿一个招手,他们便无法控制的飘了过去,任他揉捏。
小炽儿扯舌头扯得正高兴,忽然新鲜玩具被苏婉兮弄走了,他小嘴一撇,哇哇大哭。
婴儿清脆的哭声,令苏婉兮很是头疼。
“乖炽儿,莫哭了,娘让你玩儿还不成么?”
苏婉兮在疼爱孩子上面,没有丝毫原则可言。
还没来得及庆幸逃脱魔掌的吊死鬼,在听到苏婉兮的话后,魂魄恐惧的剧烈颤动着。
“好好陪本座的炽儿玩耍。”
苏婉兮在鬼怪面前,不以本宫自称,反用了修炼一脉上的称呼。
毕竟,得术业有专攻。
吊死鬼见识了这娘俩儿的与众不同后,安分乖巧的和鹌鹑一般,随便小炽儿怎么折腾。
哪怕把它的舌头打成死结,它都是认命模样。
拓跋护在外面听到小炽儿的哭声后,迈大步伐,加快走向殿内。
他这离去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臭小子就开始闹事儿了。
听这哭声大的,中气十足,霸气!
带着对自个儿儿子的得意,拓跋护精神奕奕的捧着一大束花,到了苏婉兮面前。
“兮儿醒了?昨儿你说想看花儿,朕特意替你摘了些。”
拓跋护笑着扬着手中花束,种类繁多的花儿堆叠在一起,枝叶攒动,几乎密集的像个大花球了。
粉色、淡蓝色交杂的花朵,很是好看。
苏婉兮瞬间心情好了不少,吊死鬼的样子着实不太悦眼。
“小炽儿,你看你父皇亲自摘得花儿,可好看?”苏婉兮拿着花束,心生一计。
美丽的鲜花,和面色青白舌头拉长的鬼,肯定是鲜花更吸引人吧。
可现实终究让苏婉兮失望了,小炽儿看都没看花束一眼,继续欢快的打结吊死鬼的长舌。
拓跋护瞧着苏婉兮似是失落,连忙安抚道:“太子年纪尚小,不懂这些。况且,他是个男子,不喜花草也好。”
苏婉兮忍着心中被刺激的创伤,难道她要这般同拓跋护说:稚奴,你放心吧。你儿子是个胆子大的,看到惨死的鬼魂都不怕。那胖嘟嘟的小手,随手一招,就是各种游荡漂浮物。
人鬼殊途,非吾族类必被诛。
苏婉兮把花束放到了床边,正巧阳光洒下,自成一番美景。
小炽儿抬眼的方向,正好能看到苏婉兮的动作。
“啊啊啊!”小炽儿果断松开手里打了十多个结的舌头,找他娘亲要抱抱。
长舌头什么的玩玩儿就好,最重要的还是娘亲啊!
娘亲最美,娘亲抱抱!
小炽儿双眼中,散发着炙热的光芒,苏婉兮心中阴霾瞬间扫空。
“炽儿知道母后长的好看可是?”
“啊啊啊!”母后最好看,没人能比母后更好看!
☆、第299章 试探心思
确认了小炽儿的审美观没有完全毁灭后,苏婉兮的心情大好。
即使拓跋护的狼爪子动来动去,她都只当看不见。
拓跋护知道分寸,不会真的闹腾什么。
用完晚膳后,拓跋护当着苏婉兮的面,竟然拿出来一个史书。
以史育人,以史为鉴,皇家教养下一辈子嗣的手段,永远都是从史书上来。
学习前人之精华,摒弃失败者之糟粕,皇家教育自立意就占据了最高角度。
但是,苏婉兮狐疑的望着拓跋护:“稚奴,当真得这么早,就拿着史书来同小炽儿说么?”
拓跋护昂首道:“太子自在腹中的时候,便听着朕念史书兵法,现在以史书来教他,没什么不好。”
苏婉兮视线不信任的飘来飘去,她儿子现在喜好这般奇怪,会不会就是因为听史书听多了,所以格外凶残?
如何教养出一个合格的帝王,苏婉兮不懂,只能由着拓跋护说什么是什么。
反正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拓跋护还能害了小炽儿不成?
拓跋护当然不会害了小炽儿,但他能给养歪他啊。
数年之后,苏婉兮望着愈发凶残的小炽儿时,眼泪汪汪,后悔不迭。
然而,苏婉兮并没有所谓的预见之能,她全心全意的相信着拓跋护。
小炽儿在苏婉兮怀里,灵气环绕,拓跋护坐在一旁,抑扬顿挫的认真给他念史书。
这样的待遇,令人眼红,世上也只小炽儿一人能得。
苏婉兮这边的事儿告了一段落,花语那儿却头疼的想撞墙。
“姐姐,你转来转去的都转一整天了,是有什么事儿么?”巧言被花语转的头昏,在看着花语绕圈圈绕了大半个时辰后,出言问道。
花语郁躁的继续转着,对巧言的话充耳不闻。
她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询问巧言有关顾神医的事儿。
总不能巧言原本对顾神医没有心思,被她一提,却反而上了心吧?
花语最是心细,在她打好腹稿,鼓足了勇气要开问巧言时,巧言却率先说出了口。
“姐姐,你觉得顾神医怎么样?”
花语震惊了,难道她妹妹这是打算跟她摊牌了吗?
“巧言,你为何会提到顾神医?”花语小心翼翼的问着,眼珠子死死的盯在巧言脸上,生怕错过一点儿蛛丝马迹。
巧言心中无鬼,自然坦荡荡的,不觉花语紧盯着她有什么。
“这个,姐姐,我也不知道这事儿该不该说。可是,如今皇上正常了,主子和皇上好好儿的,我怕,我怕。”巧言心中为难,不知怎么说出担忧的话。
花语深吸一口气,稳稳的坐在椅子上,抓好椅子上的扶手。
“你说,咱们姐妹俩儿,还能有互相瞒着的事儿吗?”花语用力握着扶手,双眸毅力坚韧。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能受得住!
巧言奇怪的伸手贴了贴花语的额头:“姐姐,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并没有。”花语镇定道。
“那姐姐你坐姿如此奇怪,眼睛还瞪的那么大。顾神医说过,瞳孔放大,是有病啊!”
花语太阳穴一突:“我没事,你不必担心我。你继续说你先前想说的话,凡事别藏在心里。咱们不同别人,咱们是亲姐妹啊。”
花语突然温暖起来,巧言有些承受不良。
“姐姐啊!”巧言期期艾艾的看着花语。
“说不说?”花语柳眉倒竖,不耐烦的看着巧言。
巧言蔫了,立马倒豆子似得,把她的烦恼全部和花语说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