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护眉目不动,自有羽林军将她拖下去。
碧玺宫的人,很快被全部清理干净。
卢玉郎站在拓跋护身边:“皇上好手段,借刀杀人,兵不血刃。”
拓跋护侧目看到,眼神突然温柔:“朕什么时候管过后宫里的事儿。无非是兮儿出的主意,朕代她做了。”
卢玉郎闭嘴不言,她前几日刚同苏婉兮纸上谈兵,半个时辰就被苏婉兮层出不穷的计谋,逼的溃不成军。
冷冰冰的羽林军总管不说话了,拓跋护更得瑟。
他的兮儿多厉害,上得朝堂,入得后宫,时不时还能为他做几道美味的点心,简直是完美的不可挑剔。
皇后突然被废,还是以谋杀皇室公主的不可逆转罪名,这一出是后宫嫔妃连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承恩公府得知这消息,全家上下都乱了。
本来他们就在为大少夫人差点儿流产,而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嫁出去的姑奶奶,又这么死了。
承恩公不免阴谋论的想着,难道是皇上为了给宝皇贵妃挪出位子,所以杀了他女儿?
若不然这么多年,皇上从来没有针对过皇后,这段时间却惩戒不断。
“老臣见过皇上!”
承恩公想到做到,借着皇后刚死的劲儿,他看似冲动的奔到宫内。
这老狐狸多聪明,既然皇帝没有将这事儿牵扯到承恩公府,就证明了这里面的事儿有猫腻。
否则,他才不会上赶着凑上去。
“右相到了。”拓跋护看着承恩公,换了称呼。
皇后已被废,承恩公的爵位自然和程右相没有任何关系。
程右相松了口气,瞧皇上的样子,不像是压抑着怒火。
“皇上,臣想知道,臣的女儿为何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儿?她嫁给您数十载,一直行事端庄,不曾闹出过事儿。谋害蟠晟公主的事儿,臣实在难以置信。”程右相已经华发满头。
“皇后给蟠晟公主下毒,这是事实。此事是朕亲眼所见,亦是朕亲耳所听。”
“臣相信皇上英明,但万事总该有个缘由。臣只希望,自己的教导没有给程氏列祖列宗蒙羞。”程右相乍看上去,苍老不已。
拓跋护垂下眼眸,作出不忍说出的模样。
“皇上,不论是何结果,臣都能承受的住。”
“右相如此想知道,朕便不瞒着右相了,到底皇后是你的女儿,也曾是朕尊重的妻子。皇后下毒是真,但皇后下毒是为了谨孝公主。皇后对谨孝的疼爱,右相应该知晓吧!”拓跋护看向程右相。
程右相当然知道,他女儿自从养了周曦常后,每每同家中书信联系时,必有大段篇幅提及她。慈母之爱,溢于纸张之上,扑面而来。
“这是为何?”程右相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看着拓跋护不似作伪的神色,不得不相信这可笑的真相。
“为了权利。朕的黎婕妤,是蟠晟公主露水姻缘生下的女儿。”
聪明人之间,话不必多说。
程右相沉默片刻,对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已然明了。
“呵,废后竟然养了个白眼狼。皇上,臣恳请将废后的尸骨,请回程家。武王养出来的女儿,果然一脉相承。”
程右相心知拓跋护不喜周曦常,恨起周曦常来,完全不掩饰。
“右相节哀。”拓跋护张张嘴又闭上了。
欲言又止的表情,程右相要抬起的脚步停了下来。
“皇上,你可是还有事儿,不愿让臣知晓?”
“倒没什么不能让右相知道的,只是朕怕右相听了后,一时冷静不了。”
“皇上,臣入朝为官六十年。到了臣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是冷静不来的呢。”
“右相说的是,先帝就曾说过,右相行事最为冷静周到。右相如此想知道,朕就说了。”
“皇上请容臣知晓。”
程右相将自己的位置,放得极低。由此可见,废后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朕没想过要废后的性命,毕竟这事儿她事出有因,朕对蟠晟公主也不在乎。但是,斩草除根,右相朕这么说,足够了吗?”
“多谢皇上,臣告退!”
程右相站起身时,双腿有些颤抖。于辞在拓跋护的示意下,赶紧上前替扶住他,送他到了宫门口。
这个动作背后的意思,是代表了皇后虽废,却与程氏无关。
程氏依旧是兴旺的世家,皇上依旧会重用程氏有才能的子弟。
程右相坐到自己的马车里,神色立马一变。
好你个周曦常,本相定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本相的女儿,你也敢出手,真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么?
程右相不去想拓跋护方才同他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至少,周曦常是害死他女儿的主凶,这个结果不会的假的。
程右相走后,蟠晟公主换了身低调的装扮,大摇大摆的走入乾清宫。
“皇上好大的本领,民女佩服。”
死在碧玺宫的蟠晟公主,活生生的走到拓跋护面前,还好周曦常没看见,否则得郁郁不可终日。
“皇姐好演技,朕亦是佩服。”
蟠晟公主不耐烦的摆摆手:“我名下的东西已经全部和你交接好了,你让我除了皇后,我也做到的。现在,你答应我的,是不是该兑现了。”
“皇姐放心,出海的船已经备好。皇姐现在出宫,会有接应的人,送皇姐上船的。”
姐弟两人,容貌颇多相似,都是霸道专断的人。
两对凤眼互相不屑的打量着,最后以蟠晟公主的低头为结束。
“好。年少轻狂的事,我为那时道歉,但那时你确实弱。祝你和弟妹白头偕老,来生只愿不再为皇家人。”蟠晟公主对着拓跋护,弯下腰鞠了一躬,随后傲气离去。
卸去了华服美衣的她,气度高华却不会因此卸去。
。。。
☆、第245章 大胆,尔敢
将善后的命令,吩咐给下属之后,拓跋护心情大好的走向广寒宫。说
蟠晟公主入京原是为了和拓跋护交易,顺手打乱后宫局势,则是苏婉兮添上的。
她长的似是天仙一般,却终究是凡人。
她会恨,会为争夺名利,她有最普通的七情六欲,和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兮儿,蟠晟走了,但是朕心有不甘。”
拓跋护一进屋,就紧紧抱着苏婉兮,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
苏婉兮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不甘她曾经对你做的跋扈之事吗?”
“是!哪怕她把手里有的都给了我,但那也是为了她那个被判抄家的情郎,和朕没有一丝干系。朕实在找不出理由原谅她,却为了收回她封邑的私兵,不得不让她全身而退。父皇,给朕留下了太多掣肘。”
拓跋护是帝王,不是万能的神,他纵使手掌天下权利,可仍旧做不到所有人都听他行事。
斗智斗勇,帝王的日子太辛苦,亦有太多可为和不可为。
苏婉兮嫣然一笑:“稚奴,她会一路顺风的。今儿天气好,想必海上风大卷起的浪花,会好看的紧儿呢!”
拓跋护看着苏婉兮,久久不能回神。
“兮儿懂的看天象?”
“为何不能懂呢?”苏婉兮含笑反问他。
拓跋护嘴角笑容咧的满是白牙:“兮儿,!”
蟠晟公主出宫之后,兴致冲冲的上了马车,一路疾行到了海港船边。
巨大的海船,甲板上站着一个瘦弱貌如玉的书生,迎风而立。
“王郎,你等了许久?”蟠晟公主急不可耐的从马车上跳下来,飞快的冲到书生怀里,小女儿姿态十足。
以往见过蟠晟公主彪悍风姿的人,如若有幸见到这一幕,定然惊讶的张大嘴合不上口。
这么娇柔的表情,怎么可能出现在蟠晟公主的脸上,别开玩笑了。
可是,爱情就是如此伟大。
无论蟠晟公主以前是怎样的人,在遇到王家郎君之后,就变得天翻地覆。
她以前不屑为之,现在为了这个芝兰玉树的人,什么都可以去做。
他是她的心肝儿啊,只要能和他在一起,让她舍弃一切都可以。
她前半生几乎是白活了,自从遇到他,才重新燃烧了少年时代的羞涩喜爱。
书生温柔的搂着蟠晟公主,眼里无波无动,面上的笑容却是宠溺至极。
这张脸蛋,长的确实好。
“晟儿,我们走吧。”
“好!”蟠晟公主有了情郎,自是事事听从。
开船的人,迎着风拦住了蟠晟公主的路。
“主子,今儿的风太大,不宜出海啊!”
蟠晟公主抬头看了书生一眼,书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
“开吧,夜长梦多。”
“王郎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他的,开吧。”
主子如此说了,当奴才的只能听从。
巨大的船只缓缓从船上开启,离开了岸堤。
蟠晟公主坐在船内,透过窗户望着窗外,她的故土要别离了啊。
“王郎,我总觉得胸口似是喘不过气,你替我揉揉。”蟠晟公主松开衣领,对着书生妩媚一笑。
书生温润如玉的蹲下身,听从的伸手覆上去。
船开到半夜,忽然一道风浪用力的拍打过来,船剧烈的晃着。
蟠晟公主正坐在书生的身上,硬生生的被贯力甩到地上,头冒金星的。
“晟儿。”书生急切的喊道,身子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蟠晟公主趴在地上,看不到书生的动作。而且天这么黑,她什么都看不见。
随着那道风浪甩过来,似是开启了接下来狂风暴雨之路。
噼里啪啦的大雨,磅礴而下,飓风一阵接着一阵,其势头只高不低。
书生又唤了声蟠晟公主:“多谢公主护了某一命,某愿和公主死同穴。”
蟠晟公主狼狈的被甩来甩去:“王郎,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外面风雨太大,你在床上好生躺着,你身子弱,别受了伤。”
书生不语,兀自从床上起来,摸趴着到了蟠晟公主的身边,握住她的手。
“晟儿,咱们许是难逃一劫了。今生你生我未生,我生你已嫁人。只愿来世,我长你三年,适年求娶你归家,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
外面狂风巨浪,船内柔情萦绕。
蟠晟公主靠在书生怀里,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好,我等你。”
来日,乾清宫暗卫递上一本奏折,上面书写:蟠晟公主、王家郎君,昨日半夜死于风浪之中。船已沉入海底,打捞不得尸体。
拓跋护勾唇含笑,一解眉中抑郁:“皇姐,你我终于扯平了。来世,愿你不入皇家,改改这跋扈骄横的性子,当个温顺幸福的小妇人。”
同一时间,广寒宫的苏婉兮亦收到这个消息。
她并没有刻意算计,她甚至不知道没有瓜葛的蟠晟公主,为何她要将她引上死路。
然而,当她抬头看向乾清宫方向时,她明了了。
“稚奴,我哀你所哀,恨你所恨,爱你所爱。你我夫妻同体,喜怒哀乐相连,荣辱一世与共!”苏婉兮喃喃道。
很久没有出现的苍娅,忽然出现在苏婉兮面前。
“你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苍娅望着苏婉兮,平静道。
苏婉兮回望笑道:“你是个没有耐心的女人。”
苍娅瞳孔微缩:“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
“知道。”苏婉兮淡然道。
“不愧是师兄看上的女人,确实不同凡响。这样的心思,怨不得师兄会为你破例。”苍娅的眼睛瞬间布满了怨恨。
跟在她身边的大黑,长大牙齿,凶恶血腥。
苏婉兮仿不见一般,对此熟视无睹。
“本宫爱的人,唯有稚奴一人尔。你同你师兄之间的事,是尔等私事。”
苍娅看着苏婉兮清冷的气势,伸手就抓向她的脸。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永远都是这副冷淡的模样。”
大黑随着苍娅的动作,大吼一声,原地飞起,扑向苏婉兮。
苏婉兮一动不动,却听得一道声音由远及近。
“苍娅,尔敢!”
。。。
☆、第246章 师兄,你竟为她破例
国师从天而降,一身白袍,迷乱了苍娅的眼。
苍娅凶狠的眼神,顿时蔫了。
“师兄,你为了她而来?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一再破戒?”苍娅凄凉的吼道。
国师面无表情,在他的人生中,除了金子,其他都不重要。
至于苏婉兮,呵,那是她给他的金子够多。
事实的真相如此简单,苍娅却什么都看不见。
“苍娅,皇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国师语气平淡道。
“就因为师父说,皇宫之中有一位奇门弟子,所以有你没我?”苍娅眼泪流的不断。
苏婉兮听的头疼:“你们师兄妹二人有什么事儿,自个儿理清楚去。广寒宫不留聒噪的人。”
国师点点头:“这事儿对你是无妄之灾,你放心,我欠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