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宛丁侧妃二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懂了。
这二人也是同病相怜,朱承宛被赐婚忠勤伯府,回来跟瑞王发了一通脾气,瑞王什么人?向来只伺候自己老娘、嫡女,当下就不理朱承宛了。丁侧妃更是,也不知道郡主跟王爷偷偷摸摸说了些什么,反正王爷自打那天,就没见过她的面。
反正,非要找个人怪罪,都是郡主的错就是了。
二人走后,朱承清一挑眉,抹去悲伤欲绝、愤世嫉俗的神色,道:“郡主看我演的如何?”她这才开始好生处理脸上的伤痕。
朱承瑾好气又好笑:“演得好,演得好!你要是真的留下疤痕来,我看你笑不笑得出!”
“只要是丁侧妃能得到报应,那我再怎么留下疤痕,也心满意足。”朱承清从小生活在生母是个罪人的阴影中,更是被丁侧妃换着法儿的嘲讽虐待,克扣月银,还包括张氏一些首饰嫁妆,剩下的也只有那支贴身保存的金簪了。
这种心理,朱承瑾想,她倒是没有体会过。事到如今,怕只是昭华、朱承儒等人受了牵连,她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报复心了吧。不过她也希望,自己永远没有此等心情。
朱承清目光森然,等待着朱承宛和丁侧妃下手。
☆、第一百零九章、端云婚事
昭华公主没想到,端云头天出嫁,第二天一大早居然就哭着回宫了。
这事儿被太后和昭华联手瞒下了皇帝,端云便在太后面前哭哭啼啼道:“皇祖母,皇祖母!哪有这样的事儿!”
闻衍之也不拿章迎秋刺激端云,明着说吧,他不睡章迎秋,也不睡公主。
一成了亲,闻公子出了个奇招,他说看了女人吧,没感觉。
昭华听了,要不是端云哭的实在凄惨,她都要忍不住笑出声了,这闻公子还真是挺有意思。“他的意思是,自个儿有龙阳之好?”
“他放屁!”端云妆都花了,堂堂一个公主粗口都爆了出来,“他过了这十几年,怎么不说自己喜欢男人,他成亲前怎么不喜欢男人去!他乐意喜欢男人、女人都与我无关!我要与他合离!”
太后被她闹得头疼,“昭华,你去一趟闻府,必要时行皇后和哀家的印鉴。”
周皇后身子不适,太后也累的可以,宫里事情大多交由三妃来做,皇帝横插一脚,非要恪昭媛帮忙,太后为了制衡,索性把陈昭仪、罗昭容也安排进去。
而多数事情,更是昭华长公主亲自拍板。
昭华轻施了一礼,“孙女知道了。”
端云还想在寿康宫里搅闹,昭华还带着笑意,轻声道:“堵嘴,带上马车。”这种事情怎么解决不成,要哭着进宫,现在怕是全京城都知道这回事儿了。
两位公主坐在一架马车里,赶车的人都战战兢兢,尤其是其中一位还在哭。
昭华道:“哭什么,哭完了闻衍之就能喜欢你了?”
端云伤心处又被扎了一刀,“我不哭,姐姐肯让我合离吗?”
她刚要继续反驳昭华的话,就听昭华缓缓道,“我肯,你肯吗?”
这一招有用,端云立马不哭了,昭华道:“把你脸上的妆收拾好了。”再怎么不喜欢这个妹妹,到底也是自家人,皇家公主任由闻家欺负,再有那个闻家夫人,也得好好警告一下。
闻夫人现在对端云公主是十万个不满意,甚至觉得还不如章迎秋,一大早也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来给公婆敬茶,因为事出仓促,公主府还没收拾好,端云暂且住在闻家。结果出事儿了,端云公主直接不顾闻家阻拦,直接进了宫,还哭着,天呐,闻夫人实在是觉得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外表看着温温柔柔的端云公主,哭闹起来简直神佛都降不住。
闻阁老道:“你满意了?现在鸡飞狗跳的,万一皇家怪罪下来,你有几条命!”
“怎么,皇家还能为了公主杀了婆婆不成?”闻夫人深吸一口气,哼,公主,公主!
“不杀了你,给你穿点小鞋,我看你不被那些夫人挤兑死!”闻阁老愤愤要去找儿子谈心,夫妻俩还没到儿子院子里,下人一路小跑禀告——“昭华公主带着端云公主回来了!”
闻夫人松了心神:“我说吧,就是公主,嫁进了咱们家,也得规规矩矩的。”
“闭嘴!”那是昭华公主,闻阁老深知昭华难缠,宫里这个态度,表示了端云不是很得太后的心,可是即使再怎么不得宠的公主,也轮不着闻家欺负!“你待会儿若是说错话,别怪我救不了你。”
“至于吗?”闻夫人不大相信,端云公主都成了她儿媳了,皇家公主郡主,不过如此罢了。
至于吗?
很快闻夫人就问不出来了。
昭华被招待在上座,与端云公主一左一右正品着茶。端云公主眼眶微红,但是其他的却不见太失态,昭华公主眉目肃然,管家一瞧就知道,这是找茬的模样。
昭华现在是庆幸,这种家庭,景豫不嫁过来也是好事儿,瞧瞧闻衍之这个糊涂娘吧。公主儿媳,相府小姐当儿子的妾,夫君是阁老,儿子是探花,这种身份偏偏是一个笨人。
闻阁老的身份,也要给二位公主行礼,端云面色坦然的受了,闻夫人行礼便有些不乐意,只是道一句:“给公主请安。”就要起身。
昭华手里的茶盏准备许久了,这时候往地上一摔,“咔嚓”脆响,吓了厅内众人一跳。
“本宫记得,闻夫人是三品诰命。”昭华眉头一抬,比端云哭许久都管用,“三品的诰命夫人,端云妹妹虽说是你儿媳,天地亲君师,也该是妹妹给你行礼。来人啊,请闻夫人站好了,端云,给你婆母行礼。”
闻夫人还想说“昭华公主说的是”,就被闻阁老瞪回去了,闻阁老道:“公主身份尊贵,该是夫人给公主行礼。”
“闻阁老也知道公主身份尊贵,”昭华一丝笑也没露出来,“得了,行不行礼的事儿,你们下去商量,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闻探花是什么意思。”
端云与闻阁老夫妇下去了,换了闻衍之单独面对昭华公主。
闻衍之宿醉刚醒,脸上还有些茫然。“昭华公主,难不成臣不喜欢端云公主也是罪过?”
“罪过?”昭华仔细打量一下闻衍之,还是没琢磨出这小白脸有什么可值得这些女人前赴后继的扑上来的,“你是有罪过。你现在是驸马,不论是你因为什么尚主,你想不想尚主,你都已经成了驸马!我知道,你心有不忿,觉得断送了自个儿的前途,断送了你探花郎的大好青春。”
“臣不敢。”
“你不敢?你敢的很!喜欢男人这套说辞你都想的出来,闻公子啊闻公子,本宫也真的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昭华一想起端云哭着说闻公子喜欢男人的事儿,还是觉得荒谬无比,甚至想笑,“你喜欢男人,不妨就合离算了,你愿不愿意,闻家愿不愿意?”
闻衍之愿意合离,但是不用问,闻家是肯定不愿意的。
“臣……酒后失言。”
“这种失言,希望闻公子以后别再有了。要是真的控制不住,便别再饮酒,饮酒误事。”
闻衍之苦笑:“误事,能误什么事儿。”
他现在无事可做。
昭华想起太子曾再她面前三令五申的说闻衍之的才华,娶了端云的确是可惜了,她低声道:“以你的才学,不入朝堂为国出力,的确可惜。只是惯例如此,驸马……是入不得朝局的。”
闻小公子脑袋还有些浑浑噩噩,也被昭华公主那目光给看醒了:“公主的意思是……”
二人都不是笨人,一点就透。
昭华笑道:“闻公子,可要好好对我妹妹。”
“臣明白,多谢昭华公主教导。”闻衍之眼中渐渐恢复光彩,“臣既然是驸马,必然要对公主一心一意伺候。”
“我不希望端云再哭着进宫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者,若是她与齐亲王联系过密,还请闻公子……”
“臣明白。”这次说的就极为铿锵有力了。
闻公子喜欢男人的事儿被定为酒后失言,但是这股流言蜚语,已经借着风传遍了京城。闻夫人也被端云公主明里暗里讽刺了几次,唯一让闻家人开心的就是,闻公子像是被昭华公主点拨了,又恢复原先精神模样,更是对端云公主照顾备至,章迎秋的房门,驸马爷是一次也没再去过。
“昭华姐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这闻公子,像是变了个人。”朱承瑾讲起来还是十分好奇,跟姜神医道,“别的不说了,姜神医,清姐姐脸上这不会留下疤痕吧。”
姜神医没好气道:“知道会留疤还划!”他行医多年,一眼就看出是锐器所伤,朱承清自己说出事实的时候,姜神医都被这女娃狠劲儿吓了一跳,更加坚定了要带着孙女一起走的决心,京城的女人都太可怕了。“不过用上药,长一些时日,别沾水,换药经手的人务必要小心谨慎。”
“多谢姜神医了,对了,听闻神医要带孙女去边塞。”朱承清一直关注着郡主的事儿,朱承瑾也没怎么瞒着她,只是理由说是去塞外开个医馆,没明着说怕两国开战,“我这儿准备了一些御寒的皮毛,还有一些姑娘家的衣服首饰,给姜神医的孙女。”
“那如此,草民就收下了。”姜神医一点也不客气,这些人送的东西,完全是送给郡主看的,郡主不说话,那就是能收。
朱承清是一门心思要跟朱承瑾搞好关系,姜神医走后,朱承清道:“还得请郡主,大张旗鼓的出府,最好夜里再回来。”
朱承瑾道:“你是觉得,我不在府里,她们好下手?”
这个她们指谁,彼此不言而喻。
朱承清道:“那是自然,您在府里,谁敢下手?”
“好好好,那我今儿,便去看看震儿。”回头问了一句崔然,“我记得白姑姑今日约了我去看望震儿。”
崔然恭敬无比,“是,震儿公子还跟着靖平侯世子习武呢,靖平侯夫人邀您、章相夫人去府里一叙,只是怎么也待不到夜里。”
“那便晚些回府,天色黑了再回如何?”朱承清也知道不可能让朱承瑾夜里回府,退了一步。
朱承瑾拍板:“我尽力而为,姐姐放心布置府里的一切就行。”
景豫郡主车架刚一出门,朱承宛的丫鬟就凑到了朱承清院子周围,朱承清正等着她派人来呢,一打探,就打探出了婉和县君今日找了郡主属下姜神医来治伤,用上药就快好了。
丁侧妃有些小心谨慎:“要不然,咱们还是收手,毁了她的容貌,你心里倒是痛快,可没什么好处啊。”
朱承宛懒懒的用簪子尖儿拨弄面前药粉,“怎么没好处,一个毁了容的县君,她敢嫁去津北侯府?”
“你还想着津北侯府的婚事呢?”丁侧妃一翻白眼,“别想了,太后在呢,怎么能让你嫁去津北侯府?”
“我伤风,她能抢了我县君的位子,她毁容,我为什么抢不走她的婚事。这里面,不都得有侧妃娘娘您的功劳吗?”朱承宛话里的嘲讽意味,丁侧妃听得明白得很,脸色不大好看。
“哟,宛小姐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侧妃娘娘,我这是无心之言,您可别往心里去。”二人合作,算是狼狈为奸,谁也不愿意让对方占太大的便宜,谁也不肯完全信任对方。“可是我话也放在这儿,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您想想,我是嫁去津北侯府帮您的多,还是远去蜀中帮您的多。”
丁侧妃道:“你就这么去,那岂不是等不到出嫁,我得先给您收尸吧。”
“侧妃娘娘,你说,要是我好心好意去劝她与她和解,结果她居然凶性大发要暴起伤人,幸好我挡了一下,只是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婉和县君的脸上。茶,是婉和县君的茶,伤,是她自个儿原先不小心伤的,怪得了我什么?要害,也是她害我。”朱承宛说着,将药粉推到丁侧妃面前,“还请侧妃娘娘帮个小忙,将这药粉,想办法弄进茶水里。我可是听说她最近在想着为张庶妃翻案呢,张庶妃翻了案,侧妃娘娘就要翻船了吧。”
“翻案,她是想翻身,想得倒美!”
“这次的事儿要是成功了,她是怎么也翻不了身。您想,再怎么追查,就算查到当年下毒上,那毒药,可不是在您这儿发现的,而是在她的茶水里。”朱承宛笑的无比畅快,“她这是想效仿罪人生母害人,反而害到了自己。”
“宛小姐可真是真人不露相。”丁侧妃说是不害怕,也还是有些心虚,听了朱承宛这个话,心里松快了些,“这药,我想法子下,她身边的奴才,一家子命都在我手里呢。”
“侧妃娘娘也是,那还希望,侧妃娘娘能成功,我也要换身衣服,去准备看看我的好、妹、妹婉和县君了。”朱承宛这几天思虑过重,脸色是越见蜡黄。
“郡主出府了,咱们也就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