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书案上的文房四宝任你挑一件。”杨守敬说:
老携幼,幼携老,老幼欢欣。覃先生听后,大加赞赏,连说:“好,好,好!”杨守敬随即机敏地爬上覃先生的书案,抱上一块端砚就跑回家去了。
▲夜读
杨守敬十岁时,爷爷对杨守敬说:“敬娃子,爷爷已经7o多岁了,身子骨实在支撑不了啦,明年你就不要读书了,来管理铺子学做生意吧!”
杨守敬听后闷了好一会,说:“爷爷,我还这么小,正的时候,站着没有柜台高,管不好铺子呢?”
爷爷说:“怎么管不好,你爹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管两个铺子了。他两只手能在同一个时候打两把算盘,不管出货进货,帐算的又快又好,分文不差,你读的书比他还多些,肯定管得好呢!”
杨守敬看着爷爷和母亲又瘦又弱的身子,思想着家中愈来愈困难的景况,不好再推辞了,就点点头说:“爷爷,以后您就手把手地教我吧!”
从此,杨守敬就专心致志地学做生意。母亲见儿子丢了学业,接替了爷爷的买卖,是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杨家的家业有了继承人,担心的是荒废了儿子的学业。有一天半夜,杨守敬母亲李氏因思量儿子的前程而翻来复去睡不着觉,便爬起来缝补衣服。忽然现儿子的卧室里还有灯光,就轻轻地推门进去,见杨守敬还在油灯下专心读书,便心疼地说:“敬娃子,你白天在铺子里忙进忙出,夜里又挑灯苦读,这样下去会把身体搞垮的呀。”说完,便把杨守敬手中的书一把夺过来合上,三把两下地给杨守敬脱衣解带安置他睡下,然后吹灯离去。
母亲李氏一觉醒来,见杨守敬的房中又有了灯光,忙翻身而起又悄地走了进去,见杨守敬正伏在书案上写诗呢:
白昼营生夜秉烛,
经商习文两不误。
杨氏男儿早自立。
事成须下苦功夫。
要慕古人与前贤,
前悬梁来锥刺股。
奋识遍天下字,
立志阅尽人间书。
……
杨守敬母亲李氏看到这儿,激动地流下一串热泪,转身轻脚轻步地走了。
▲见知县
这年,县里开科,杨守敬前去应试。
主考官是知县崔培元,进士出身,五十多岁,脸上有几颗白麻子,在当时还算是一位有名气的清官。他见杨守敬眉清目秀,很是机灵,想逗逗他,就打招呼:“小孩,你过来!”杨守敬走上前来,深鞠一躬,道:“大老爷,有何吩咐?”崔知县见他很有礼貌,更加喜爱,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啊?”杨守敬道:“姓杨,名守敬。”崔知县道:“你来干什么?”杨守敬道:“考童生”。崔知县审视地望着他。杨守敬说:“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我读过孔孟之书,习过周公之礼。”崔知县见杨守敬神情严肃,也就板起脸道:“看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过大凡有才者都会作对,我出上联,你如对得好,自然够格做童生。”杨守敬道:“请老爷出上联吧。”
崔知县想了想,道:年年县试荟豪客。杨守敬眼珠一转,答:次次榜中添仕人。崔知县听了心中暗喜:“这孩子虽然年幼,还真有点才气。”就又道:小孩子滥竽充数,可有真本事?杨守敬见崔知县一再瞧不起自己,很不高兴,还是强压下火气,道:大才人鱼目混珠,哪来妙文章。崔知县越惊奇,猛然见杨守敬两手墨汁,脏脏乎乎,差点笑出声来。说:小孩子两手黑,横道竖道。杨守敬见崔知县如此出言不逊,再也忍不住了,紧接道:大老爷一脸麻,左坑右坑。崔知县脸腾地红了,本想作,但一想是自己先不对,怪不得杨守敬,只好一笑了之。这年,杨守敬被取录第十三名童生。
▲背姑娘伢过溪
杨守敬从小勤奋好学,上进心极强。他听说龙窝马门溪有位教私塾的汪先生很有学问,便到那里拜师求学。
有一回,放学时突降暴雨,杨守敬遇见一位容貌秀美,穿着朴素的姑娘伢站在马门溪边望着疾流的水愁得不知如何是好。杨守敬二话没说,挽起裤腿,淌着水把素不相识的姑娘背过小溪。
谁知这事当时被一个同窗看见,第二天便添油加醋地将此事告诉了汪先生。汪先生认为杨守敬有伤风化,有失体统,不禁勃然大怒。
汪先生把杨守敬叫到跟前,责问他怎么回事,令他用诗句把事情的原委写清楚讲明白。
杨守敬不慌不忙,提起笔来写道:
村女溪边泪水流,
生化作渡人舟,
相逢何必曾相识,
解人危难勿须求。
姻脂坝头惊飞鸟,
红蓼从中起群鸥。
轻轻放落芦茬岸,
默默无言各自羞。
汪先生沉吟半响后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也不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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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名之路
杨守敬中举后,6续七次赴京会试。
第一次是中举后的第二年即1863年,这次虽未考中,但结识了许多有学问的先生,如陈一山、潘孺初、邓铁香等人,在与他们交往中,增长了不少见识,学到了许多新知识。他还利用这次进京的机会,买了一车未曾见到过的好书。
第二次会试是1865年,正月抵都,住荆州会馆。这时张文襄(之洞)为翰林,提倡风雅,大会天下名流于城南陶然亭。杨守敬与陈一山都列在其中,杨守敬淡泊名利,不爱标榜自己,认为张之洞意在标榜,决意不赴。此事被南海的桂文灿记文收其集中。称赞杨守敬傲岸不群。三月会试,荐而不售。是时都中朋友,都劝他留京,他也认为都中人文渊薮,乐于赏奇析疑,为学问进步,并非为他日迹。这时他已摈除时文于计外了。四月,考取景山官学教习,住铁香家。铁香告假归粤,他便借东革厂胡词的太平会馆为学堂教书,每天散学后,徒步到琉璃厂法帖店,物色碑。从东草厂到琉璃厂有三四里路,回住地时,已是夜深人静,街上没有行人了。
第三次会试是1868年,杨守敬3o岁,仍荐而不售。是科题为“畏大人畏圣人之言”二句。他写的文章仅3oo余字,出示给同人看后都为之惊服,以元许之。蕲州黄云鹤(翔云)、武昌范鹤生(鸣和)两先生见了他的文章,叹为高古绝伦。并说:“场中考官未能识,惟福建林天龄、江苏蒋彬尉二人能识之。若君卷落此二人手,则必出房。但总裁中有一旗人,若落此人手;恐亦未必赏之‘。排名结果,他的卷落在蒋彬尉先生房中,而归旗总裁裁定,果然不以为佳。蒋先生极力向总裁推荐,并说:我房中只取他一人,亦所情愿。旗总裁的答复是,若湖北还有一人,可以换,否则不能换。蒋先生复查房中准备录取的卷子只有杨守敬一人,便被裁了下来未取。榜后,所取许多进主要拜见蒋先生,蒋先生都推迟在第二天,却先去拜访杨守敬。杨守敬为此深感不安,想推辞走开去,先生感慨道:‘你的文章,非绩学有素,何能有此!你我二人当为文友,我哪敢妄为你师,将你当学生看待呢!那些学生都揣摩时势,不求真谛,一昧迎合,因而得利,哪能与你相提并论”!黄云鹤先生常常挟着杨守敬的落卷到酒馆,出示给别人看,并忿忿不平地说:“湖北今年有这样的落卷”!人们看后都大为惋惜。他没有为此懊恼,而是专心致志地做他的学问,抓紧在人才荟萃的都城,与有学问的先生切磋,如与潘孺初(存)交往甚为密切,凡学问流派作文习字,都得到潘先生很大的帮助。
第四次会试在1871年,住铁香家。二月到京,三月入场,题为‘信近于义”一章,房师为吉林伯都纳厅(今扶余县)的于荫霖(次棠)。他阅卷后,极力推荐杨守敬,认为杨守敬为三场一律,非绩学之土不能及。但是榜下来,仍不中。次棠先生很爱才,为杨守敬深深惋惜,并想留他在京,就其家教。但杨守敬因家计艰难,决意不肯留下执教。仍抓住在京停留的时机,抓紧积累研究资料,多方搜求汉魏六朝金石文字成套,缺后魏卢无忌的《修太公庙碑》,由京返家时路过汲县,现路旁有太公庙,碑立在庙前田中。车到站后,杨守敬独自携毡墨步行数里,找到太公庙碑,借助月光拓下,回到店时,同行的人都已鼾睡,到了第二天大家才知道。此事黄云鹤知道后,很钦佩杨守敬之举,并记录集中。
第五次会试是1874年,仍住铁香家,榜仍不中。他借此会见了许多学者,例如钱塘的谭仲修、山阴的李慈铭、桐庐的袁爽秋、还有原来就很有交往的潘孺初、邓铁香、陈一山等聚在一起,饮酒吟诗做文章,倒是很有乐趣。这次在京住了一年多,直到1875年农历七月,因得家信祖母生病,才同何子峨一起离京。到了天津,何子峨遍告天津商人,说杨守敬善书,不到半月就得润金百五十元。这时天津渐渐凉起来,到了秋冬季节,海上的风大,准备迅返回。不料,大津友人及何子峨致书上海同乡,介绍杨守敬的学问和书法,因此上海欢迎他去。杨守敬这时第一次坐船,友人都劝他坐官舱,使搭大沽轮船。一上船,就碰见江陵的郑半香和郑士灼两兄弟,他们坐在前舱,杨守敬坐在后舱左边。到出海口,左边因太阳照得很热,使移到右边。这天夜里,霹雳一声,惊醒杨守敬,床前有船头直冲而入,离他不过几尺远,海水涌入,是司船不慎,而与别人的船相撞,幸好离岸不远,船停洲上,船上的人移到武昌轮船中。这时郑氏兄弟来看杨守敬,都啧舌惊叹不已;若不是从左边移到右边,那就被撞得粉身碎骨了。同船的人都说杨守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到了上海,遇见龚孝橙,此人系段苦膺的外孙,学问怪僻,颇有新解,虽对外祖有微辞,而深服杨守敬金石之博,十分羡慕,并想购买。杨守敬所携碑版,盈箱累箦,便满足了龚孝橙的要求。
第六次会试是188o年,住广东东莞进士黄燮云家,每天与黄先生携笔墨到琉璃厂各帖店抄集帖目录,又访收藏家补其缺,两人情投意合,便联为姻娅,将三女许其子志孚。三月会试,题为“吾与回言终日”一章。在场中与麻城袁玉谷联号,袁以时艺名家为汉阳教谕,坚决要阅杨守敬的文稿,一见就非常欣赏,大加赞扬道:‘名下无虚士,不意时文亦精能如此”。出场后,则同乡诸先达都能背诵杨守敬的入手二比,是袁玉谷记下给他们传抄的。新建的许仙屏见后,以会元相许。榜仍不中。据说考场中见杨守敬卷的人,也拟元中,但检三场策卷不得,而没有上榜。杨守敬知道以后叹息道:“岂非命也耶?”
第七次会试是1886年,年已48岁。此时正在黄冈任教谕,正月招熊会贞(崮芝)来黄冈教授三儿读书。二月又入都应会试,仍不中。四月即归,乃与崮芝同起草《隋志考证》。从此,杨守敬绝了科举之念,潜心著述。
杨守敬会试尚未结束,便接到东渡扶桑的一纸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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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谈实录
▲杨守敬与严谷一六谈
庚辰八月(即188o年农历8月),杨先生是年4月应清廷驻日钦使何子峨之召出使日本。
杨守敬笔谈执笔诀:先生不自足,辱承下问,弟遂不嫌自炫,谨将所闻于先达,详言之。大抵执笔犹其次,而用笔为要。近来中土学者皆攻院体,古人用笔法几亡。无论不善书者不知之,即素号能善书者亦若明若昧。弟虽不攻书,然闻于潘君者颇有瑞绪,先生不以为鄙,当一说之。
严谷一六:敢请,先去为弟子辈叩其两端而谒,实大幸之至也。
杨、严谈话时举了折勾、勾、折、捺等12例的不同写法,其例略)
杨守敬:先下笔则此意。先生非不知之,但不知与弟所说合否耳?大抵古人不使一实笔。欲竖先横,欲横先坚,假如作一点(例略)此一波折笔之说,诸圣教序最明。中锋最宜善体会,非锋在画中之谓也。八面出锋始谓之中锋。(实笔者谓不灵活虚和之笔)
用笔千古不易,天分高者自然暗合。贵邦人作字烬多合者,所以然无高棹多悬腕之故。我邦人受病多在此。
此语大误,八面出锋,始谓中锋,惟中故能八面出锋,若非中则仅一二面矣,即如颜书易见。(“此语大误”即指述笔法中如有丝界云云,又笔心总在每笔之中,无少偏等)
烬有写横而锋在下者,近日何干贞即学之。若锋在画中,无此巧妙。变化有方,方能意味无穷。古人之字所以不令人一览而尽也。(例略)锋在此。此法所以然者,平则四面八方皆运转自如,无偏则之病。若是如此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