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升“啧啧”连声,道:“真不得了,才独个儿闯了两个月,便什么都知道了。”
谭月华道:“还有,爹,我有两个舅舅,是什么人,你知道不?”
谭升剑眉一轩,道:“当然,一个便是大名鼎鼎的泰山万笏谷黑神君,另一个乃是近十年来,声名甫噪,行踪诡秘的金骷髅。”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会有这样两个舅舅,爹,那我妈又是谁?”
谭升勉强笑道:“那还用问,当然是黑神君的子,金骷髅的姐姐了!”
谭月华见一提起自己的母亲,父亲便又和以前一样,避而不答,正想再追问时,谭升已然道:“行了,仙人峰上,情形究竟如何?”
谭月华无奈,只得将自己到了仙人峰后,所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
谭月华一面说,谭升一面不住地皱眉头,等到谭月华说到那头戴大头笑面佛头罩的怪人出现时,谭升苍白的脸颊上,突然出现了两圈红晕,身受内伤之人,一出现那种情形,显然是心中激动,气血运行,不能控制的缘故。
谭月华是何等聪明之人,见状已然知道不妙,忙道:“爹,那人怎么啦?”
谭升闭目运气,并不回答,好一会,也双颊之上的红晕,方始退去,这才道:“没有什么,只不过你所说的那人,如今能够一见面,便认得出他的来历的,至多也不会超过三个人了!更何况他还罩上了那样怪模怪样的一个面具。”
谭月华见自己所料,果然不差,那人果然不是一个等闲人物,想起他限自己三日之内,找到吕麟一事,不由得忧心如焚,忙道:“爹,那人究竟是什么人?你说来听听!”
谭升缓缓地道:“如今我也没有精神,与你详说,只不过你如果见到了他,千万避得远些,切不可与他接近,其人武功厉害,还在其次,行事疯疯癫癫,极易暴怒,一怒之下,什么话全都说得出来,却又不是说过就算,而是言出践。”
谭月华一听得父亲如此说法,不由得吓得一颗芳心,忐忑乱跳。
在一旁的鬼奴,也是面色发白。
谭升却因为此际,已然闭上了双目,并没有发觉两人的情形,道:“以后怎么样,你再说下去。”谭月华便照实说了下去,讲到了晚上,那已是她和那怪人打交道的时候。
她本来想照实讲了下去,可是陡然之际,她想起刚才父亲所吩咐的话来。
而且,刚才父亲一听到那怪人在仙人峰上出现,心绪便大为激动,如果听到自己和他之间,有那么多的纠葛的话,一定更是忧心忡忡,只能令他的伤势加剧,却是与事无补。
因此,想了一想,向鬼奴使了一个眼色,道:“当晚,我听得这位朋友说起,吕麟正在鬼宫之中,便兴了念头,想在鬼宫中,将吕麟救了出来,息此一场纷争!”
谭升赞道:“好,但是你未曾成功,是也不是?”谭月华笑道:“你也忒小看女儿了,我已然将吕麟,救了出来,但是……但是却又将他失去!”
谭升道:“你且将经过的情形,说来听听。”谭月华一想起鬼宫中的情形,心中使得意之极,一口气将当时的情形,细细地讲了一遍,又讲了失去吕麟时的情形,最后道:“爹,照你看来,吕麟是到哪里去了,你可猜得出来?”
谭升笑道:“无根无脚,怎么猜得到?月华,你别当鬼宫的事情,已经完了。”
谭月华奇道:“怎么还没完?”
谭升道:“自然没完,盛否叫你三个月之后去见他,你当他只是说说的么?你且伸开掌来?”谭月华将双掌一齐摊了开来,谭升向她左右双掌,掌心上的“劳宫穴”一指,道“你自己看!”
第019章 火礁岛主,受制八龙琴
谭月华低头一看,这才看出,自己掌心的“劳宫穴”上,起了极淡极小的一个红点!她抬起头来,尚未发问,已听得鬼奴尖声惊叫:“血蛇蛊!”
谭升面现讶异之色,道:“咦,这位朋友,对鬼宫中情形,熟得很啊!”
谭月华忙道:“也本是鬼宫中人,爹,那血蛇蛊是怎么一回事?”
谭升道:“当然是一种毒蛊,他们已然给你服了下去,三个月后,毒发之时,掌心各会现出一条血也似红的蛇身来!”
谭月华骇然道:“可有药救?”
谭升笑道:“当然有,盛老鬼如今只剩下了一个儿子,万万不肯让他横死,你放心,我有办法,叫他取出解药来给你的!”
谭月华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老鬼原来这样歹毒,实是可恶!”
谭升笑了一下,道:“比他歹毒更甚的人,还多的是啦,稍一不小心,便着了人家的道儿,你初在江湖上闯荡,当真是游山玩水么?”
谭月华父亲那样一说,又想起那个怪人所说的话来,不禁叹了一口气。
谭升道:“如今,你准备到哪里去?”
谭月华道:“我要去找吕麟,非找到他不可!”谭升道:“不错,救人需救澈,这孩子若是落在人手中,武林便总是多事。唉!我若是能带他在仙人峰山出现的话,就好得多了,但是我却为‘八龙天音’所伤,以致未能去到!”
谭月华一听,便吃了一惊,道:“爹,你原来是为‘八龙天音’所伤的?”
谭升笑道:“你又知道什么叫作‘八龙天音’么?”谭月华道:“我自然知道,那是听来极其悦耳琴音,我和这位朋友,却曾因之,受过重伤!”
谭升顿了一顿,道:“不错,武林中如此之乱,便是因他而生!唉,早在我幼年时,便曾听得长辈言道:‘八龙天音寂,天下武林宁,八龙天音出,天下武林绝’如今看来,‘八龙天音’的出现,还只不过是近三月间的事,天下武林,固然尚还未绝,但是却正在向着绝的这方面在走!”
谭月华心中骇然,道:“爹,那‘八龙天音’,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厉害!”
谭升道:“那是久已失传,厉害已极的一种武功,仗着一张,稀世奇珍,据说是以八条龙筋为弦,海底万年阴木为身的古琴,唤着‘八龙琴’的,奏了出来,令得听到的人,如痴如醉,任何有多深的内功修为,也由得他播弄!”
谭月华想了一会,道:“这样说来,难道便没有办法制止得了么?”
谭升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并不回答。
过了半响,方道:“你有事,自顾自去吧,我此处极是隐蔽,不会有人发觉,再过半个月,我伤势便可复原了。”
谭月华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但她却暂时不说,道:“那我们走了。”
谭升点了点头,便只顾闭目养伤,谭月华跃出了圈子,拉着鬼奴,跑开了里许以后,才问道:“你那洞中,还有石髓么?”
鬼奴苦着脸道:“真要取,也还可以取一点出来,但是如今却去不得了。”
谭月华奇道:“为什么?”鬼奴道:“盛恩公为了要捉我,派左判官守在石室之中!”
谭月华笑道:“那怕什么,就是左判官一人么?”
鬼奴道:“是。”谭月华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也去,至多与他打一架。”鬼奴笑道:“那敢情好。谭姑娘……刚才谭大侠说,那怪人……我们不找吕公子了么?”
谭月华叹了一口气,道:“当然要找,可是急也无用,最好的办法,是让我爹的伤,快快治好了之后,再一起想办法!”
鬼奴点了点头,两人便一齐向鬼奴的那个山洞驰去。谭月华和吕麟,离开了鬼宫,只赶了一夜的路,便到了那个镇上。
因此,她本来就尚在鬼宫的百里之内,离鬼奴的那个山洞,也不甚远,下午时分,便已然到了那石洞的面前,谭月华走了前去,穿过了隧道来到了石门面前,挥起铁,“叭”地一声,便向石门击出。只听得里面有人喝道:“什么人?”
谭月华听出正是鬼宫左判官之声,回头一望鬼奴,鬼奴会意,忙道:“左判官,是我回来了!”左判官“嘿嘿”怪笑,笑声未毕,已然将石门打了开来。
谭月华早有准备,石门才一打开,手腕一翻,一掌已然击出。
同时腕上铁,如虬龙飞舞,直砸左判官的顶门!左判官只当鬼奴天生奴性,一定是害怕前来自首,以减轻处罚。做梦也未曾料到,鬼奴竟会搬了一个太岁前来。
谭月华那一掌一,疾袭而至,他蓦地一楞,身子连忙后退,总算他也不是弱者,百忙之中,再加上一式“铁板桥”,竟然全给他避了开去。
可是他一照面便取了守势,当然已经落了下风,谭月华踏前一步,又是一连两掌,接着一招“彩蝶双飞”,疾使而出。
那一招“彩蝶双飞”,掌势本来已然极是飘忽,再加上谭月华腕间的两条铁,因着掌势,上下飞舞,看似不成章法,却又隐隐和掌法相类,得武学之中,“神似”两字的诀窍,更是神幻无方,左判官的全身,已被罩在影掌风之下。
左判官直到此际,仍然未曾看清敌人是谁,只不过是从那两条戏上,辨出来者乃是谭月华,心中又是奇怪,又是吃惊,大喝一声,也一连推出了两掌,掌风寒气飒飒,将谭月华的两掌之势,硬阻了一阻,正待抽身而退时,两条铁一个下沉,却已然砸在他的左右双肩上面。
左判官觉出双肩一阵剧痛,仍是勉力一挣,趁谭月华一招势子已老,第二招尚未发出之际,倒地便滚,滚出了丈许。
谭月华见自己如此出其不意的一连两招,尚未能将之击倒,也知对方武功不弱,若不打铁趁热,只怕更难收拾他了。
因此,不等左判官跃起身来,足尖一点:赶了过去,掌心向下,一招“天崩地裂”,掌风之中,隐隐带起锐利的忽哨之声,向着左判官疾压而下。
那一招掌法,已然是她家学渊源,“七煞神掌”中的杀着。
那七煞神掌,乃是介乎正邪之间的第一掌法,掌力何等刚猛。
左判官才一滚出,手在怀中一探,已然将一柄两面三刃,铁尖刀,探在手中。
但是,他刀尚未扬起,谭月华的无比掌力,已然袭到。
左判官执刀在手之后,也想抢攻,因此手臂也已经抬了起来。
谭月华的一掌击到,正好击在他的手臂之上,只听得“格”地一声响,掌力到处,鬼宫左判官的小臂骨,已然断折。
而那柄两面三刃铁刀,也同时“呛”一声,跌到了地上。
谭月华“哼”地一声,道:“还动手么?”
她只当左判官已受重伤,一定不会再行顽抗。怎知左判官,早在二十年前,已然是黑道上的巨憝大恶,如果谭月华不是一上来,便占了先机,当真要胜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此际,他心中已然恨极,谭月华言未毕,只见他左手向外一挥,三点寒星,已然向谭月华面门,电射而至。
谭月华此际,和左判官只不过相隔两尺,那三点寒星,来势急到了极点,谭月华惊呼一声,连忙上身后仰,一个“铁板桥”,三点寒星,“刷刷刷”地擦面而过,谭月华惊魂未定间,又觉出腿腹之间,又有暗器袭到,百忙之中,“叭”地一,挥向地上,借力向外,弹出了丈许,方始避过。
她向外一跃开,鬼宫左判官也已然站了起来,伸足一挑,将那柄锋锐无比的两面三刃刀,挑了起来,左手一探,接在手中,目露凶光,向谭月华连人带刀,一齐窜了过来。
此际,他右臂已断,谭月华当然不会再怕他,但是,他的攻势,却是凌厉无比,片刻之间,两人攻了十来招,鬼宫左判,虽然左手持刀,右臂负伤,可是一柄两面三刃刀,还是使得泼风也似,一点破绽都没有,谭月华急切间,还胜他不了。
两人以快打快,幌眼间,又是七八招,谭月华心中焦躁,一声娇叱,双齐出,将左判官逼开了两步,左判官一退之际,突然听得一声弦弓响,只听得他大喝道:“鬼奴你……”
下面一个“好”字,尚未出口,谭月华一掌,已然印到!
左判官慌忙应敌时,却无瑕顾及鬼奴所发的那一枚小箭。
只见箭势如电,那一枚小箭,已然射中了左判官的咽喉正中!
左判官连声都未出,便自向下倒去,谭月华加上一,“叭”地一声,将他扫出老远,重重地摔在石壁之上,跌了下来,已然一动也不动了。
谭月华回头一看,只见鬼奴抓着火弦弓,面上神情,像是极为难过,谭月华心知他不惯伤人,更不惯伤鬼宫中人。
因此便道:“你别又发傻劲了,他这人,在武林之中,不知犯了多少恶行,实是死有余辜,有什么可惜的?快取石髓是正经!”
鬼奴叹了一口气,道:“他虽然曾欺负过我,但总算对我不错!”
一面说,一面来到那块大石旁边,道:“谭姑娘,你能将这石击碎么?”
谭月华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