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爷——”没一会儿,程苦月总算是镇定了一点,身体不怎么抖了,这才伸着手,看着门外,拼命地叫程主一。
程全媳妇连忙帮着叫了几声,程主一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到程苦月,于是就问道:“看到了?”
“嗯,”程苦月点了点头,又看了看程主一道:“大爷爷,你也看到了,小球师兄他,他头上顶着那女人的**——”
“我听到你的叫声,就知道出事了,正好赶回来的时候,模糊看到个背影,追了一阵子,没追上,走野猪林里面去了。”程主一紧皱着眉头蹲了下来,点了一袋烟,咂嘴道:“这东西怨气起来了,估计不会这么轻易撒手,我们得想办法应对才行。一定要把它给灭了才可以。明天我再去踩踩点,我就不信我老头子斗不过它。”
“大爷爷,那书上,”程苦月皱了皱眉头道:“好像说是要对付它,就得把它抓住,然后,然后好像还要用个阵法,我看不懂了。”
“那些符号你能看得懂?”程主一一愣,仿佛发现了什么极为奇特的事情一般,一把抓住了小苦月的手,接着把那竹简古书翻了开来,让小苦月给他讲解那符号的认法。
“我不认识字,就是看这字的样子,猜的意思。”程苦月这么一说,程主一先是一愣,接着却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良久才一把抓将那竹简古书抱在怀中,长舒了一口气道:“没想到,没想到是这样的,老天有眼啊,我程主一研究了一辈子,都没能摸到门道,没想到今天被我的小孙儿一语道破天机,原来是这个样子!”
当下,程主一极为兴奋地看了看程苦月,接着却是从脖子上解下了一只指头大小的红色吊坠,亲手给程苦月戴到了脖子上。
“这鸡血石吊坠,血气极足,大爷爷我这辈子就是靠着它,才多次在危急时刻,捡回了这条命,从今往后,这东西就是你的了。”程主一显然非常兴奋。
“伯伯,这咋行?这东西多贵重,他小孩子戴得起?没得折寿,您老还是收回去吧。”程全媳妇不敢收那吊坠,她知道那是程主一保命的宝贝。
“不,这是我自己乐意的,我给他,就是他的了,你不要说了,再说了,从今往后,我也不需要这石头了。你们记好了,从今晚开始,我要闭关,天塌下来,都别来打扰我。”老人家说完话,把那竹简古书一抱,走进里屋,把门关了起来,专心研究那古书去了。
第22章程苦月
听了程苦月的描述之后,程主一多年来一直压抑在心头的疑惑,似乎找到了解决的途径,当下不觉是极度的兴奋,甚至是不准备再去和那走肉纠缠了,反而是选择了立即闭关,对那古卷进行研读。
老人家说做就做,进了屋子,把门一关,就再不出来了,外人也甭想进去。
就这样,大半夜的,堂屋里面,瞬间也就剩下程全媳妇和程苦月了。
程苦月这个时候还发着高烧,整个人不是哆嗦着,牙齿都在打颤。
“苦月,你咋了?到底遇到啥了?怎么吓成这个样子了?”程全媳妇看着孩子,很是担忧和心疼。
“娘,莫事,”小苦月躺在他娘的怀里,嘟囔着和她说了一句话,接着却是闭上了眼睛,两只小拳头用力地攥在了一起,全身都绷紧了,好像是在对抗什么未知的力量一般。
见到程苦月的这个模样,程全媳妇可是吓坏了,以为苦月又被脏气上身了呢,连忙把他紧紧抱住。
这么一来,程苦月全身都有些发汗了,脑门上出了一层细汗,随即,程苦月一下子张开了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挣扎着推开他娘,下到了地上,走了两步,然后转身看着他娘,一边擦汗,一边笑道:“好了,不怕了。”
“孩子,到底咋回事啊?”程全媳妇看着苦月问道。
“没事,娘,”苦月看看他娘,说了一句话,接着却是自顾自地在屋子捣鼓了起来。
程主一的屋子里,到处都摆着一些阴阳法事,很多东西都是唾手可得。之前,程苦月跟着程主一,把这些东西也算是都认了一遍。
当下,他随手挑选了一些比较趁手的法事,比如桃木剑、辟邪纸符、朱砂印子等等,将这些东西挑选出来之后,程苦月把衣服扎紧,能塞兜里的,都塞到了兜里,余下大件的就拿在手里。
准备妥当之后,小家伙提起马灯就往外走。
“苦月,你做啥子去?”程全媳妇见到儿子的举动,不觉是担忧地问道。
“我找爹去,娘你在这儿等我,记得千万别开门,除非是我叫你。”程苦月对他娘说道。
“哎呀,苦月,这可不行,你不能出去,你的烧才刚退。”这个当口,苦月娘当然不敢让孩子出去。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时候的程苦月居然表现地异常坚定,她压根就拦不住。
“娘你放心,我不会出事的,大爷爷的鸡血石在我胸口挂着呢,这东西对于那些脏东西来说,就是一团火,有了这东西,什么也上不了我的身。我这就找爹去,再晚,说不定就来不及了。”程苦月心里明白,那走肉实在是太凶了,现在怨气爆发,四处游荡,谁遇到谁倒霉。程全就是个半吊子阴阳先生,这要是撞上了,估计凶多吉少。虽然说,他现在的道业也很浅,根本就不是那走肉的对手,可是,虽然如此,他还是决定要去试一试。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胸口挂了一块鸡血石,有了仰仗,二来,他也是实在有些被惹怒了。
他觉得自己在这之前的那些举动,实在是太丢人了,竟然被吓得六神无主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打击,有点无法接受,所以,他准备这次一定要出去走一趟,一来证明一下自己的胆量,二来,他也想看看那鬼东西到底能有多么地厉害。他还真想试一下。
小家伙说完话,拉开门就往外走,结果程全媳妇上前一把将他拉住了,哭声道:“苦月,你别去啊。”
“没事的,娘你放手!”小家伙执拗地很,甩掉他娘的手就往外跑。
“哎呀,要命!”见到这个状况,程全媳妇一跳脚,追了出来,结果到门口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找不到程苦月的身影了。这小子跑得不是一般的快。
实际上,程苦月当时压根就没跑出去,他当时把马灯拧灭了,看着是往门口跑的,结果中途往侧里拐,直接就进了东边的耳屋。进了停放着大球尸体的房间了。
那房间里面点着灯,但是因为有死人,所以门是关着的,不过没上闩,程苦月人小鬼大,他先是躲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接着看到他娘追到门口去了,他这才悄悄把房门推开,闪进去藏了起来。
进了屋子之后,首先就感觉一阵凉气浸身而来,这让程苦月本能地打了一个哆嗦,同时却又在心里暗骂自己没用,居然又有些胆怯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进了屋子之后,他抬头看时,发现大球就躺在屋子中央的一张木床上,身上盖着白布,直挺挺的,一动不动,看不见头脸。
“大球师兄,你受苦了,”程苦月看着床上的大球,回想之前大球的音容笑貌,不觉是满心的伤感,同时也从内心深处开始仇恨那鬼东西了。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那鬼东西灭掉,给大球报仇!何况,现在小球也生死未卜,所以,他和那玩意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当下,在房间里呆了一会,侧耳听着外面声音,一直到确定他娘亲已经因为追不到他,回到堂屋里面去了,程苦月这才开门出去,然后拧亮了马灯,挑在手里,一路向着村西头的王大夫家里走去了。
程全是去抓药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朝这边走的。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估摸着应该是在王大夫家里等着拿药了。
程苦月这样想着,一边往前走,一边四下看着。
四下一片漆黑,这晚没月也没星,那夜如同黑墨一般,浓得化不开,再加上阵阵吹来的山风,正是一个最能弄鬼还魂的时辰,寻常人单单是感受一下那个气氛,估摸着就要吓个半死,更不要说去和恶鬼对抗了。
也就是程苦月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这么走出来,换了别人,那是绝对不行的。
当然了,程苦月的父亲程全也出来了,而且是抹黑出来的。但是,他可不是一个人去王大夫家的,他出来之后就拐到隔壁的程六家里去了,连叫了两个堂兄弟,三个大男人挑了马灯,带齐了装备,这才敢走这夜路,就这还被吓得够呛,一路上那烟卷抽得嘴唇都皲裂了,都没能打消他们的紧张劲头。
好容易挨到了王大夫家里,他们这才放下心来,但是一时也不敢往回走,想等着天亮了再回去。
也就在这个四五更的时候,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时候,一盏青灯晃晃悠悠地从村子里飘了出来,程苦月,他一个人走出来了。
第23章追魂夜
一盏青灯,悠悠晃动,仔细看时,才发现那灯光的后面是一个瘦小的孩子身影。
此时的程苦月,半眯着眼睛,神情很是清冷,他心无旁骛,淡定自若,哪里还有七岁大孩子的模样?
就他那老成的神态来看,俨然一个拥有多年阴阳鬼事道业的风水高人。
可是,这也只是表面现象而已,实际上,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另外一只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把桃木剑,那手,兀自地抖动着,他只能将手死死地靠在身上,以减低颤抖的程度。
程苦月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实际上,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可以说是从黑水塘的那天晚上开始,程苦月就感觉自己与那女尸之间有一种宿命的联系。这种感觉也一直驱使他对那女尸的态度,处于一种暧昧的状态。这一点,别人可能并没有察觉出来,可是程苦月自己心中对这一点却是极为清晰了。
就好比现在,虽然那女尸化为极凶的走肉,甚至害死了大球,更掠走了小球,可是程苦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对她依旧恨不起来,他总觉得,这件事情里面似乎还隐藏着更大的隐情。
所以,现在他执意从家里出来,实际上,却查看程全的情况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他真想希望自己能够找到那走肉的踪迹。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鸡叫声也已经响过,四野一片黑压压的寂静。
程苦月走到了村头,挑起灯,向着王大夫家的方向望了望,隐约看到一点灯火,但是却并没有听到过什么声音,心中大约松了一口气,琢磨着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也就没有再继续往前走,他折转了方向,向着村东北角的黑水塘走了过去。
那里可是那走肉的老本营,他觉得,那走肉落魂之后,很有可能就会回到那儿去,所以,如果现在过去等着的话,说不定正好能够撞上。
很少有人会希望自己撞上鬼,这个程苦月正是个例外,他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让那些风水大师,估计都会觉得胆寒。面对阴物之中,最凶最厉的走肉,他不躲开,反而主动往上撞,而且他还只有六七岁的年纪。这种胆识,已经不能用勇气来形容,而是要称之为愚蠢了。因为,他这样做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送死。
并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不怕死的程苦月就已经来到了黑水塘的边上了。
满眼望去,黑水塘蒙在一团黑浪之中,冷风吹过,芦苇沙沙响,不停招摇着,晃动着,似乎是在等待他,又似乎是在嘲笑他。
程苦月辨明方向,来到了那天晚上他把女尸从水里拖上来的地方,一直走到了水边,踩倒了一片芦苇,尔后却是把马灯轻轻放到了地上照亮,而他自己却是一手紧攥着桃木剑,一手紧紧抓着胸口的那块鸡血石,然后则是聚精会神地扫视着黑水塘的水面。
水面只有鱼鳞般的波纹,风吹水皱,灯光下,嶙嶙荡漾。
“滴溜——”
在岸边冷眼看了半晌之后,突然一声石子落水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程苦月连忙抬眼向那边看去,却是只看到了水面上一小圈水波荡开,看着像是小青蛙跳进了水里,又像是有人躲在芦苇里面,向里面丢了一颗小石子。
程苦月仔细地看了看那处岸边的芦苇荡,发现那个地方的芦苇荡黑黑的一团,明显比别处更黑更浓密,那样子,似乎是有个人正蹲着躲在里面。
见到这个状况,程苦月伸手提起马灯,高举过头,向那边看了过去,这么一看之下,他赫然看到那儿站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背对着他站着,极为熟悉,特别是那身上的衣服,还有那脑后不短不长的鞭子,发梢上有点烧卷的痕迹,那是做饭的时候,不小心被灶间的火燎卷的。
这背影,程苦月在此之前,不知道看过多少遍,可以说,他几乎是随便瞟一眼就能认出来,不错,那是大球的背影。
可是,大球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他不是已经死了,躺在家里的耳屋里面了么?
再者,他摔死的时候,后背和脑后不是都受了极重的伤么?这会子又怎么全好了?
“大球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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