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到底还活着没?”我看着方时良,一字一句的问道,见他要开口回答我,我急忙又补充一句:“你别骗我啊,要不然我真跟你玩命。”
“你看你这话说得,跟你玩命能玩过我一样。”方时良白了我一眼,对于我不自量力的挑衅举动,也没有放在心上。
随后,方时良漫不经心的点了支烟,抽了两口,表情复杂的看着我说道:“你父亲死没死,这个我不清楚,但就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活着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你是根据什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方时良抽着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最后说:“你师父给的消息,不会有错的,他这人确实不怎么靠谱,但还不至于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听见方时良这么说,我也稍微冷静了一些,点点头:“我的寿数只有三十年,那应该是天生的吧?”
结合方时良刚才说的三十年寿数,我觉得吧,我父亲之所以会上不老山,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给我逆天改命。
只要是个正常的父亲,谁又愿意看见自己的儿子,只有三十年可活呢?
如果我父亲不是先生,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肯定不会想那么多,哪怕我三十岁生日那天出意外挂了,他也不可能会遭受到这种近乎于生命倒计时的折磨。
事先知道,事先不知道,这两种情况对活人造成的伤害互相比较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就因为如此,我父亲才会选择给我逆天改命。
他是先生,更是袁绍翁袁钟馗的亲儿子,所以是肯定知道一些秘闻的,像是不老山这种堪称为神山的秘境,自然也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他所知。
之所以今时今日我父亲会被困在山上,恐怕就是因为这。。。。。。。。。
“你想什么呢?”方时良忽然问我。
听见他的声音,我这才从自言自语的推理之中缓回神来。
“我在想我上辈子造啥孽了,为毛我天生只有三十年的寿数啊??”我有些纳闷,更有些委屈:“三十年啊,这他娘的也忒短了,够干嘛的?要是我动作慢点,感情的步子放缓点,估计那时候我都还没找着对象呢!”
话音一落,我脸上涌现出了一抹激动,看着方时良,期待的问他:“既然我现在的寿数有一百多了,那是不是代表我父亲成功了?”
“你父亲。。。。。。。应该是成功了吧。。。。。。。”方时良紧皱着眉头,似乎也不敢确定自己的答案,喃喃道:“反正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把事办成了。。。。。。。。你被老天爷扣掉的那些寿数都回来了。。。。。。。。应该是办成了。。。。。。。。。”
“逆天改命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吧?”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脸色明显是有些发白了。
瞎老板,左老头,方时良。
这三个行里的老大哥都跟我说过,先生办什么事都行,但就是不能逆天改命,否则的话,老天爷绝对会降下我难以承受的惩罚。
这些惩罚,要么是降在我身上,要么是降在我身边的其他人身上,跟我关系越近,倒霉的几率就会越大,像是沈涵这样的,十有八九都得死。
我父亲既然成功的帮我改了命,那就代表,他付出的代价也被老天爷收走了。
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原因很简单。
老天爷,不爱赊账。
“你父亲应该没死,但具体的情况,谁也说不上来,你别想太多就行,傻逼呼呼的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对你,对你父亲,都不是好事。”
说着,方时良抖了抖烟灰:“对了,我得纠正一下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有一点不对。”
“哪一点?”我一愣。
“你的寿数,原本就是一百零三岁,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你师父就给你算过了。”方时良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但谁会想到你被生下来之后就只有三十年可活。。。。。。。。”
“等一下啊,老鬼,我有点晕了。”
我抬起手来,缓缓揉着太阳穴,感觉有些迷糊了。
生下来之前能活一百零三岁,生下来之后就只能活三十年,这他妈是几个意思啊??
我入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听过的故事,看过的故事,也绝对不算是少数。
但我还真没听过这种情况啊。
寿数原本就是老天爷定好的,说是多少,那就是多少,哪还会变来变去的啊??
“简单来说,你的寿数,是被折掉的。”方时良叹了口气:“一出娘胎,你的寿数就被老天爷收走了绝大部分,只给你留下了三十年。”
“我操?老天爷凭什么折我的寿啊?!难道我上辈子把它孩子丢井里了??”我一愣一愣的看着方时良。
方时良笑了笑:“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我摇摇头,没吱声。
“你所想的逆天改命,其实并不是我所说的逆天改命。”方时良抽了口烟,缓缓说道:“你父亲只是想把你失去的寿数补回来而已,跟那些强行增寿的人相比,他连重刑犯都算不上,更别提死刑犯了。”
“我为什么会折寿?这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
方时良喃喃道,用手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苦恼,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解释了,好半天都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方时良搓了搓手掌,试探着问我:“你相信这世上有诅咒这种东西吗?”
“信啊,我们这行里不也有咒术吗?”我回答道。
“不,我说的是真正的诅咒,比如,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你全家就真的不得好死了,只需要一句话就行,懂了吗?”
方时良说完这话,也没等我回答,继续就往下说道。
“你之所以一出生就折寿,跟这个所谓的诅咒可脱不开干系。”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从前
“诅咒?”
“对,诅咒。”
方时良说到这里的时候,抽烟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许多,眼里的神色,也显露出了一种难言的疑惑。
似乎他也有想不明白的问题。
“我不知道这种东西是真是假,因为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但就你师父说的来看,这种东西应该是确实存在的。。。。。。。”方时良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你家里人遇见的这些事。。。。。。。。也足以证明它的真实性了。。。。。。。。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啊。。。。。。。。。”
我安安静静的听着,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
“你的命数,你父亲的命数,还有你爷爷的命数,其实全都被这个诅咒给改过。”方时良念念有词的说道:“你爷爷的命很一般,不算好,但也绝对不能算坏,最初他的命数里有个阖(he)字,阖家欢乐的阖。”
说完这话,方时良抽了口烟,问我:“你觉得你家这情况,能算是阖家欢乐么?”
我摇摇头。
在我爷爷还没走的时候,我妈很早就去世了,而我父亲也随之失踪,去了不老山。
我长大之后的事,基本上都是我爷爷在操心,平常也都是他在照顾我。
虽然我跟我爷爷的生活还算是轻松快活,但说到底,这绝对不可能跟“阖家欢乐”这四个字联系到一起。
“你爷爷的命被改了,你父亲也是。”方时良继续说道:“你父亲的命跟你爷爷差不多,但是。。。。。。。。”
在这时,我找方时良要了支烟,默不作声的点上,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
“中年丧妻,老来丧子。”方时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很不自然的笑容:“这命被改的,真是够绝的。”
“我妈呢?”我问:“她是病死的,这点我敢肯定,这事也跟诅咒有关系?”
方时良沉默了一会,摇摇头。
“你母亲的事我是知道的,她是因为癌症才死的,当初你父母结婚的时候,你爷爷就知道这事了,虽然那时候他不知道你母亲会得癌症,但你母亲的寿数有多长,这一点,你爷爷心知肚明。”
“那就是说,所谓的诅咒,没有害死我母亲,是这样吗?”我问道。
方时良嗯了一声,说,是的。
“那就好。”我笑了笑,脸上的表情,有些发苦:“要是我一家三代都得死在这个狗屁诅咒上,那我还真的。。。。。。。。”
说到这里,我紧咬着烟嘴,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你别太难过,也别想太多。”方时良伸出手,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道:“有些事,是老天爷定下的,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抵抗不了,那就只能受着。”
“老天爷定下的??”我惨笑道:“我的寿数是老天爷定的,那为什么又会被那个诅咒给改了呢??”
方时良沉默了一会,说道:“有四个字,叫做人能胜天,在某些情况下,人为因素,是可以影响到老天爷的。”
“那个诅咒究竟是什么东西?它是怎么来的?”我手指间夹着烟,目不转睛的盯着方时良,声音略微有些发颤:“从头到尾的告诉我,好吗?”
“这件事,我只知道一个大概,具体的恐怕只有你爷爷清楚。”方时良很认真的看着我,眼里满是同情:“你师父知道的内容,跟我知道的内容,基本上是一样的,因为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一个大概就行。”我点头。
“这件事呢,恐怕得从你父亲出名的那天开始说起。。。。。。。。。”
方时良说到这里,把烟头掐灭,重新点了支烟,靠着身后的墙壁,缓缓跟我说了起来。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有些事,是报应。
有些事,是因果。
有些事,是不能用对错来形容的。
如果那天方时良没有跟我说这么多,那么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想象到我家庭经历过什么。
。。。。。。。。。。。。。。。。。。。。。。。。。
三十年前,在东三省的玄学一行里,有三个人堪称是那时的顶梁柱。
一是修萨满的董老仙儿。
一是修出马跟龙门法派的镇江河。
最后一位,则就是我的爷爷,专修洗怨法派的活钟馗。
当时,董老仙儿所居住的地方,是牡丹江那一片,而镇江河老爷子则依旧住在齐齐哈尔,也就是现在郑小仙儿所处的那个城市。
而我爷爷,则是住在沈阳附近的一个小县城里,那个县城便是我的故乡。
俗话说得好,名气越大,麻烦也就越大。
虽说我们住的那个县城里,人不算多,而且也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地方,更没有可以发展旅游的风景地,所以来来往往的外地人都很少。
但这并不影响那一个个登门来求我爷爷办事的人。
“可能你都不知道,当初你爷爷生意好的啊。。。。。。。。。”方时良说到这里的时候,啧啧有声的感慨了起来:“那时候,董老仙儿喜欢在东三省内四处云游,在家里坐堂的时间很少,镇江河老爷子呢,也不喜欢麻烦事,经常打着修行的旗号跑出去旅游,所以东三省内,名气最大也是最容易接活儿的人,就是你爷爷,那几年,来找你爷爷的客人,简直是他妈的数不胜数。”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
当一个先生接的活儿越来越多的时候,自然见识过的客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各种奇葩的客人,各种令人同情的客人,各种丧心病狂的客人,我爷爷基本上都见过。
其实不用说他,就我这样的,刚入行还没多久呢,不也见过了好几个该死的客人吗?
“入行的时间越久,接的脏活儿就越多,你爷爷这辈子接过的脏活儿,恐怕他自己都算不清了。”方时良说着,抖了抖烟灰,眼神之中,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如果你爷爷是我这样的脾气,那他肯定会活得很滋润,但你爷爷。。。。。。。。。”
“这个所谓的诅咒,是不是跟着脏活儿来的?”我问方时良。
“对。”方时良点点头:“如果你爷爷不接那个活儿,他就不会折十年寿数,更不会惹来那个天大的麻烦。”
据方时良说,在三十年前,国内玄学一行,最出名的后起之秀,算来算去也就是那么几个,而我父亲恰好是其中之一。
跟着我爷爷接活儿混日子,他所见过的事经历过的事,都比我想象的多得多。
可以说在那个时候,我父亲不是一般的意气风发,虽说他的心境很平稳,但说到底,他还是有年轻人该有的那种朝气。
在他自己看来,跟着我爷爷联手,这世上还真没有他解决不了的活儿。
就因为如此,我父亲对于送上门来的活儿,基本上都是处于来者不拒的状态,甭管脏活儿还是干净的活儿,他都照接不误。
各位可别以为他是为了钱啊,他所求的,只不过是两个字。
“度人。”方时良说道,在这两个字上,他加重了语气,表情也是猛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你父亲是个有心气的人,他不为钱也不为名,但他就是想度人,他觉得吧,自己接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