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呢？”慕南冰一怔，问徐先生道。
“说到这个还真得感谢各位。谢谢你们啊，我哥今天一早就清醒了。精神特好，说要出门先去公司一趟。本来我不大放心，但是看他神采奕奕的，觉得各位一定是作法除了他身上的魔障，于是就送嫂子他们回来，顺便谢谢你们。”徐先生笑道。
但此时，听完这话，慕南冰的脸色顿时变了，说道：“不好，怕是要出事。你大哥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出去有一段时间了。”见慕南冰这么慌张，徐先生的神色也紧张起来：“怎么办，会出什么事？”
“不好说，”慕南冰说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徐先生立即说道：“我带你们去。”
于是我们赶紧跟着徐先生下了楼，打车，去往那公司。
一路上，我瞧着慕南冰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紧张。毕竟怨气什么的被打消了，基本上主人该安然无事才对。
如果说还因为这个出事，那就有点奇怪了。
走到半路的时候，出租车突然停了下来。
慕南冰忙问道：“怎么了？”
坐在前排的徐先生说道：“好像前面出了车祸。交警刑警都来了。等下，那车牌怎么那么熟悉？”
我一听这话，眼皮一跳。我跟着慕南冰下了车，向人群中望过去。
前面好像是一辆拉着钢筋的大卡车跟一辆黑色的轿车相撞。钢筋散落下来，卡车斜着停在路边。但是旁边那轿车就惨烈许多。
几十根大钢筋全部戳烂了车玻璃，车门的一侧已经撞得没法看，而车里的司机死得更惨烈，那几十根钢筋把他扎了个稀巴烂。
我看了之后，着实觉得有点恶心，心中有点犯呕。
此时，徐先生却突然激动地哭着跑过去：“大哥，大哥！！”
“得，晚了一步，还是死了。”胖子丧气道。
慕南冰倒是很镇静，冷冷说道：“我听说过有报应这种说法，其中有一条就是不孝顺父母者，会被万箭穿心。看起来这就是报应。”
“徐先生的大哥不孝顺父母？”我讶然道。
“问问徐夫人就知道了。”慕南冰冷冷说道：“如果真是对父母不孝，死了也便死了，没什么可惜。”
接下来的情况有些混乱。徐先生被警察带走忙着认尸，不多会儿徐夫人和儿子也到了，少不了一番悲伤哭闹。
我看着这一幕，总觉得人事无常。前段时间还见他好端端的，这才几天功夫，却命丧当场死得惨烈。
等一切流程走完了，处理完这些乱事，一天的时间也过去了。
徐先生忙着处理大哥的后事，我们三个陪着徐夫人和那孩子回家，一路上沉默着，不知说什么安慰他们才好。
送到家之后，胖子示意我们先离开。
我们安慰了徐夫人几句，刚想走的时候，却被徐夫人拦了下来，问道：“几位先留一会儿行么？”
慕南冰停下脚步，问道：“您有什么事情要问么？”
徐夫人擦了擦眼角泪痕，说道：“我总觉得从今天早上开始，我丈夫就不太平常。几位都是高人，应该能推测出一些事情。”
慕南冰停下脚步，沉吟道：“想必夫人心里比我明白，你丈夫是为什么而死的。”
徐夫人听罢，有些愕然：“为什么？”
“民间有种说法，叫做不孝者万箭穿心。”慕南冰说道：“夫人难道联想不到什么吗？”
这话一出口，徐夫人的脸色白了白。最终叹道：“原来还是那件事。”
我也很好奇这家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不孝事件，于是干脆停下来，追问缘由。
徐夫人叹道：“其实我是二婚，死了丈夫，三十多岁的时候才嫁给现在这个老公。那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发达。我们一步步白手起家，才有了现在的生活。当时嫁给他的时候，我只听他说过，父母很早之前就亡故了，所以才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在这里买了房子，也留了一点积蓄，开了公司。我一直是相信的。直到有一天，他老家来了个远房亲戚，上门找到我，我才知道，原来我婆婆并没死，而是被丢在老家过活，竟然活活饿死了。我听后十分震惊伤心，跟老公吵了一架，让他回家把母亲的尸骨接回来安葬。没想到他不回去。”
说到这里，徐夫人万般感叹：“没法子，我只好跟着那亲戚回了趟我丈夫的老家。回去才听说，我丈夫家在老家还不错，别人都还是土坯房的时候，他们家早就起了砖瓦房，一家子生活条件特别好。可是他这个人非常不孝，由于父亲去世的早，他还是个独子，却把他老母亲一个人扔在特远的小房子里生活，从来不管，连问都懒得问。后来老母亲生病，没人照顾，吃喝都是问题了，也不太能自理了。还是邻居看着可怜，经常去送点饭菜。但是到了冬天，天寒地冻的，我婆婆又住得远，也就没人去经常送饭了。那年下了一场特别大的雪，接连下了两三天。等雪停的时候，有人去看她，才知道，她已经冻饿交加，去世了。”
说到这里，徐夫人倒是很伤心，掉了半晌眼泪，说道：“都是当娘的，我自然明白孩子不孝顺该是多么伤心。尤其婆婆亡故之后，我跟着亲戚回了趟老家去安葬她，见邻居们好心，把她的遗体放在正屋里，架起板子铺上了白布，好歹遗容整齐。但是当我看到里屋的情景，真是忍不住伤心。里屋只有一个火炕，但是婆婆生前行动不便，柴火也没准备多少，也没法去准备。炕上一边堆了一些枯枝散叶，看上去是做饭用的。另一边是一些碗筷，但是里面已经没什么东西了。除了这些，屋里没任何粮食，而且我见那墙上原本贴着的旧墙纸都被撕掉了一大半。听说，是婆婆饿极了，就去撕那墙纸充饥。我听了这些，再也忍不住眼泪。”
说着，徐夫人又哭了起来。
我们听了半晌，心中也觉得愤怒不已。
第四十七章 阴阳局 上
安慰半晌后，我们三个逃也似地离开徐家。
到了现在，我想起那徐先生的大哥，心中反而觉得他死的好，死得让人心中痛快。
想起有一段传闻，说不孝顺父母者，会下地狱受酷刑。会被放进一个石磨中，有小鬼推磨，将身体碾碎成肉块血汁。下半身碎了，上半身还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成一块块的碎肉。而那些碎肉最终会变成一只只苍蝇，下一世被世人追着拍打，也只能活在粪池里。
胖子恨恨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种人死了也没人可惜。”
处理完这些，我们三个回了慕南冰家。接下来几天没什么事情，于是我们好好在水乡玩了一阵子。
江南水乡就是不缺清雅美景。时值仲夏，天气炎热。我们三个租了一只带舱的小木船，让它随波荡漾在门外的河里。我跟慕南冰躺在船舱中，看看天空，或者看河边洗衣的姑娘大婶。两边酒馆茶肆的古风旗帜在我视野里晃过，心中泛起惬意的感觉。
胖子则在船头坐着，剥开篮子里新鲜的莲子来吃。
我扭头瞧着慕南冰，见他正半眯着眼养神。
我笑道：“如果日子能这么过下去，倒也不错。”
慕南冰闭着眼笑道：“怕是不能。”
我笑了笑：“也对，干这行的，哪儿有清净日子。”
慕南冰说道：“现在就没了。”
我一怔，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候，我突然觉得脸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随即，扑鼻的一阵清新的荷香传来。我起身低头一看，见一朵粉白色荷花掉落在我身边。
于是我探出头去，正巧看到岸边水中一抹清俊的倒影。
乌黑的长发，笑眼弯弯，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妙龄美女。
“宫澈？”我诧异道，起身走到船头，见他果真半蹲在岸边，笑眯眯地从岸上看着我们。
我拍了拍慕南冰，赞道：“耳朵真好使，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慕南冰没理我，只是对着宫澈点了点头。
我们将船靠了岸，胖子上前问道：“你怎么有时间来？”
“有事求你们帮忙，接了个朋友介绍的案子，但是我自己搞不定。”宫澈笑道：“我先去了苏州店里，米朗月说你们在甪直慕家老宅，于是我就赶来了。”
我诧异道：“你现在跟以前不可同日而语，以你现在的功夫，还怕什么？”
宫澈摇头叹道：“很棘手，我处理不了。这件案子还是发生在扬州，就在黑天鹅商场附近，我想你们都知道。”
我们一听这地名，顿时都愣了一愣。
如果是当地的扬州人，应该都知道“黑天鹅”这个地方。这是扬州十大凶地之一。这地方凶起来的起因是，这地儿原来是一个黑天鹅商场，当年还曾红火过，可没过几年，这个曾经的红红火火的建筑，一下子就沉沦萧条了，竟至于后来又火事连连。
扬州网络届盛传的“火烧黑天鹅”就是这个地方。
这两年，黑天鹅这个红绿灯路口的两幢大楼连续发生大火，烧得很莫名其妙。虽然后来也破了案说是电焊工导致的。新闻媒体也这样报道。
但现在那地方只剩下路灯北边的九龙湾和高视眼镜没遭受过火灾肆虐，据说这两家的灭火器比旁家要多几倍。
而黑天鹅北边有个更邪门的地方。汶河南路46号。
那就是一个窄窄的门面，开过酒吧，服装店，现在开着烟酒店，可奇怪的是在汶河路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只有它这边旺不起来，基本上是开什么死什么。最近，烟酒店也终于关门了。无一幸免。
这地方这么晦气的原因是，据说，6年前旁边的大楼上曾经有一个扬中的女孩子跳楼自杀，就掉在这个小店门口。
因此以后旁边KFC 的服务生半夜上货的时候，偶然会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女孩子走进大楼。大半夜，楼上是没有单位上班的。所以大家传来传去，就传说这楼闹女鬼。
接下来，宫澈告诉我们案子的详情。听起来很简单，事情发生在那黑天鹅商场附近。说是宫澈的那个客户，是个退伍的消防兵，叫林禾，17岁入伍在山东当了一名消防战士，3年后退役回到江苏扬州，成为纺织厂的一名职工。
前段时间，他和另外一个朋友夜里无事，在市里散步，不知不觉地就走到那黑天鹅商场附近。当时林禾的另一个朋友劝他回去，但当兵的不信邪，愣是没回去，直接就穿过街道，冲着那黑天鹅商场过去了。
这一路上，街道上漆黑一片，路灯只能照到有限的一块路。
那朋友已经不大敢继续前行了。林禾倒是不畏惧，继续向前走去，好像是中了邪一样。
林禾那朋友不知想起什么，拉着林禾说道：“你听说过没有这地界杀气重，清朝以前都是古战场。这边的土地也邪，人家说，出僵尸。都管这种土地叫养尸地。再加上最近出了女鬼事件，你还想在这儿呆着吗？”
林禾看着他朋友，突然露齿森然一笑，也不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
此时眼看12点了，路上的车和行人都逐渐少了起来，路也越来越偏。
林禾的朋友觉得周围的景色有了奇怪的变化。虽然还是那些熟悉的景色，但是好像建筑风格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似乎回到了民国年间。西洋风格的建筑，若隐若现的街道。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个路口。突然，他们俩前方二三十米处，出现了一架马车，赶车的人穿着一件藏蓝色的短身褂子，头发花白，随马车的频率微微晃动。
林禾的朋友当时想道：“这地方怎么会有马车？这得多少年前才有这东西！千万别是什么奇怪的鬼东西，还是躲开的好。”
没想到，林禾却站在当场，一动不动。
林禾的朋友看了，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要是给他撞车底下去可完蛋了。”
林禾的朋友赶紧将他拉到一边。那马车也就堪堪地擦身而过。林禾的朋友似乎看到那马车车夫冷冷看了他一眼。但是又觉得那双眼睛跟死人一样没有神采没有瞳孔。
林禾的朋友吓了一跳。在这一愣神中，眨了眨眼的功夫，那马车已经不见了。
前方就是一条漆黑的马路，什么行人和车都没有。
这个时候，那林禾才似如梦方醒般打了个寒噤苏醒过来，对他朋友说：“你蒙谁呢？马车？哪儿呢？！”
朋友说：“前面呢，跑远了，等等，你看！”
说着，他向前一指，就见那架马车赫然出现在前方二十米。
不过这时，林禾才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见那架马车就犹如雾气一样，突然消散在夜色里。此时，他好像从朦胧的状态中彻底醒了。
林禾揉了揉眼睛，见那马车不紧不慢地就在前方，。那个白发车夫还是坐在马车上！！
这时，他的朋友也看见了，两个人目瞪口呆。
此时，还是林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