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儿吾妹,为兄从前对你未曾尽到爱护的责任,甚是愧疚,今后为兄定会听你的话发愤图强,尽早博取功名保护与你,你在祖父家里亦要好好照顾自己,莫让为兄牵挂。”
烛光跳动,发出“噼啪”的声音,萧阮看着眼前薄薄的几页信纸,心间缓缓涌出一抹暖意。
前世她的哥哥萧仲恒受尽嘲笑和冷落,与她横死的下场相比,一样悲惨。
今生他若是能因为自己改变人生轨迹,那真是再好不过!
萧阮将信又好好的重读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现在已经进入夏季,有细小的飞虫从窗户外飞过来,围在蜡烛周围嗡嗡作响。
萧阮眼睛看着那些急于扑向光明的飞虫,幽深的眼睛里缓缓划过一抹坚定。
现在萧家是顾氏掌家,相信她看见萧仲恒发愤图强,定会设下重重阻挠,恐怕萧仲恒那里也不会太过顺利。
若是可以,她一定要帮助她的哥哥才是……
萧阮身上的伤足足养了半个月才慢慢痊愈,这短时间里,霍恂隔三差五就以找陆涵睿之名跑来萧府。
但每每霍恂前脚刚进萧阮的院里,陆蘅后脚就更了过来,当真如那日她说的一样,寸步不离的守在萧阮跟前,不到霍恂走她就不离开。
霍恂一心想要和萧阮有一些两人独处的时间,终于在某天专程找到了陆蘅。
“哟,今天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霍将军没有去找我表妹,竟然来找我,真是新鲜啊!”
陆蘅绕着霍恂走了几圈,不由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霍恂对人一向冷漠,轻易不会主动找人,今日专程找到陆蘅也是极其难得。
听到陆蘅的取笑,霍恂一脸无奈。
他从陆涵睿嘴里旁敲侧击知道这是陆家的意思,但一想到之前萧阮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还能拉拉着小手,偶尔亲个小嘴儿,现在竟然像是被监视一样,实在叫人不舒服。
“陆大小姐,今日我来寻你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你高抬贵手给我和阮儿留个独处的时间。”
陆蘅闻言,又是“噗嗤”一笑。
“霍将军,您今天可是来求我,难道你就是这样求人的?怎么也的给我一点什么好处吧?”
“你若是肯答应,我自然会许你好处……这么说你是肯答应了?”
霍恂目光灼灼的盯着陆蘅,眼睛里尽是喜色,想了一下又道:“我不知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过只要你肯说出来,我定会尽力做到。”
“若是我什么都不想要呢?”
陆蘅见他竟然当了真,不敢再继续跟他开玩笑,赶紧道:“霍哥哥,这件事可不能答应你,这可关系到阮阮的名声呢!”
“我和阮儿都已经定了亲,就连皇上都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那也不行!”
陆蘅不等霍恂说完,一口打断,但见他还要再说,赶紧摆摆手:“霍哥哥你若是说服了祖父,你什么好处都不给,我也不掺和你们的事,你就别为难我了!”
语罢,陆蘅逃跑一样匆匆离开,只留下一脸怔然的霍恂。
霍恂张着嘴,眼睁睁的看着陆蘅离开,不觉又把目光转向萧阮院落的方向。
良久之后,或许脸上不觉露出一抹苦笑,看来他最应该做的是赶紧把他们的婚期定下来才是正经事。
本朝女子出嫁都要自己准备嫁衣,萧阮已经与霍恂订了亲,伤势康复之后,便与陆蘅一起跟着陆老夫人请来的绣娘一起学绣花。
宫里的绣娘教的极为认真,不过几日萧阮的绣工便颇有长进。
陆蘅大大咧咧没有心机,今世萧阮与她十分亲密,两人每日绣绣花,逗逗狗,日子过得竟是前所未有的惬意。
这一日天气颇为凉爽,萧阮与陆蘅一起带着团团在陆府的花园里赏花,竟撞上了同样前来赏花的陆芍。
陆蘅一看见陆芍,嘴角便耷拉下来,拉着萧阮就要往另一条路上的走。
“小姐,奴婢不是眼花了吧,咱们府上又来外人了?自己家不好好待着偏偏喜欢来别人家,真是厚脸皮!”
“红柳,你别千万别这么说,咱们这位萧小姐不是厚脸皮,她是被家里人赶出来,走投无路投奔咱们陆府来的。”
萧阮与陆蘅刚要离开就听到陆芍的身边侍女在身后不阴不阳的声音。
陆蘅一个没忍住,忽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看了陆芍一眼,随即故意高声对萧阮道:“阮阮带了团团一只狗吗?怎么听到这么多狗叫啊?”
萧阮听到陆蘅把陆芍几人比作狗,顿时忍不住笑着附和:“确实只带了团团,一只狗但架不住其他狗闻到香味跑过来呀!”
“萧阮你别自恋了,你还真以为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呸!你身上除了臭味能有什么香味!”
萧阮声音一落,对面的陆芍便勃然大怒。
心道萧阮竟是这般厚脸皮,居然还说自己身上有香味儿。
然而她刚说完,对面的陆蘅便爆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
眼见对面两人笑得直不起腰,身后的丫鬟也抿着嘴嘲笑自己,陆芍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中了萧阮话里的陷阱。
陆芍气得发抖,眼睛里闪过一抹恨意,当即又出言讽刺:“萧阮,你现在寄人篱下,竟然还敢对我这般无礼,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陆蘅笑得眼泪就流了出来,听到陆芍这句话,脸上顿时露出了嘲讽:“陆芍,你以为陆国公府是你自己的家呀,你说赶出去就赶出去?你能耐这么大怎么不上天呢!”
陆芍似乎没有想到陆蘅会挡在萧阮跟前跟自己的大吵,忍了忍立刻摆出长姐的身份斥责陆蘅。
“蘅妹妹,伯母就是这么教你和长姐说话的吗?你身为陆家子女竟然帮着萧阮这个外人说话,当真是没有脑子,蠢不可及,连自己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哟!我没有家教你就有家教了?比起你一看见我们就纵容丫鬟辱骂我们,一张口就是刻薄之言,我倒真是希望陆家没有你这种人!”
陆蘅一看见陆芍竟然端起长姐的架势,立即呸了一口,眼睛不屑的把陆芍上下一番打量,又一次出言讥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府里转来转去是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在霍哥哥眼睛里连地上的一堆狗屎都不如,你就是倒贴着去缠霍哥哥,他也不会看你一眼!”
陆蘅十分满意的看着陆芍一张脸红了又绿,青了又资,心里一阵痛快。
自从萧阮来到陆府之后,霍恂来陆国公府上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陆蘅早就发现向来学那些淑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陆芍,竟然破天荒的从闺房里走了出来。
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管风吹日晒,在府上的几个重要路口或徘徊或怅然,眼巴巴的看着萧阮院子,分明就是想要借此机会和霍恂来一个偶遇,真是不要脸!
萧阮来到陆府之后一直在养伤,根本就不知道陆芍竟然还有这么一出,不觉再一次将视线偷到了陆芍花花绿绿的衣服上。
她刚才还觉得陆芍与往日那里有些不一样,现在经陆蘅这么一提醒,顿时露出了了然之色。
陆芍平日里素雅的衣服以彰显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高雅,但今日却穿着格外鲜亮的衣服也难怪她刚才没有注意到陆芍,直到走了对面才认出是她。
而且,陆芍的脸上似乎涂了胭脂之物,似乎是担心太过惹眼,她的眉毛嘴巴都未敢细细描绘,但若是仔细一看,还是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看来陆芍为了引起霍恂的注意,也是小小的突破了一下自我呢。
“陆蘅你……你……”
陆芍的心思被陆蘅当中扒了一个底,气得浑身发抖,想要狠狠把陆蘅痛骂一顿,又顾忌着自己的淑女身份放不开,嘴里“你”了半天竟然说不反驳的话。
“你什么啊!今天看见你真是倒尽了胃口!阮阮我们走!”
陆蘅噼里啪啦把陆芍一阵臭骂,见她已经没了半点战斗力,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拍了拍手便拉着萧阮离开。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奴婢有个主意
“你刚才也太生猛了,这下陆芍怕是要记恨于你了。”
想起刚才陆蘅帮自己的教训陆芍的情形,萧阮的心中感激,却又忍不住提醒陆蘅以后切莫这么冲动。
她不怕陆芍对她做什么,但陆蘅不同。
若是陆蘅因为自己受到什么牵连……
“什么时候你也这么怕事了?我才不怕陆芍那个贱人,她整天觊觎霍哥哥,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陆蘅一脸不以为然。
整个陆府,她最看不惯的人就是陆芍。
明明是一肚子坏水却偏偏装什么比谁都无辜,比谁都高尚,好像所有人都等着她评判一样,真是虚伪做作。
再看眼前的萧阮,陆蘅越看越喜欢。
她这个表妹现在不仅没有从前那么傻了,就连说话做事也都深得她意。
“行了,你别担心,陆芍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汪汪!”
陆蘅话音刚落,一直在两人前面走着的团团忽然叫了两声跑回来,在陆蘅的脚边蹭了蹭,一副抱陆蘅大腿的讨好模样,顿时把两人逗笑。
“你这小畜生,难不成也要让我保护你?”
陆蘅笑眯眯的弯下身子把团团抱起来,表扬一样,摸了摸它的脑袋:“还是我们的团团声音好听,不像刚才那几个人的狗叫,简直是糟蹋我的耳朵。”
一声“狗叫”又让萧阮想起陆蘅对陆芍的骂战,她亦笑着走上前对着陆蘅手里的团团道:“你衡姐姐喜欢听你叫,你给她多叫几声。”
“汪汪!汪汪!”
似是听懂了萧阮的话,团团立刻又对着陆蘅叫了几声,直把陆蘅笑得合不拢嘴,丝毫没有注意到萧阮话里的小陷阱。
凉风把花香带到鼻尖,眼前穿着层层纱裙的女子抱着雪白的小狗笑得灿烂,银铃般的笑声听起来极为悦耳。
萧阮眼睛含笑,嘴角亦是微微扬起。
幸好上天怜悯,能够让她有重活一次的机会。
这一生她再不会让她的生活陷入狼藉。
“陆蘅这个没脑子的东西!竟然帮着一个外人对付我!”
陆芍回到院子里,满心怒火无处发泄,将房里的东西摔了一地。
“小姐,您消消气,你都说了陆蘅是个没脑子的,又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呢?”
陆芍气呼呼的坐在板凳上,眼睛里面尽是狠色,扫了一眼说话的红柳,不禁又是一阵气恼。
这几个丫鬟平日里表现的多么衷心护主,刚才陆蘅把她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却不见一个人冲出来,简直要把她气死。
“陆蘅那个贱人狗叫的时候,你们都哑巴了吗!我看你们这些人都该被打发出去卖掉!”
房内的几个丫鬟一听到这话身子一抖,慌忙跪下来,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真的被陆芍卖出府。
“小姐,依奴婢看,陆蘅那个丫头分明也是喜欢上了霍将军,她跟那个萧阮从前一见面就吵,现在走这么近不还是想要和霍将军多接触?”
过了半响,红柳等陆蘅稍稍平静下来,让房内的小丫鬟收拾了地上的碎片,缓缓走到他跟前。
“哼,难道你想让我学陆蘅去讨好萧阮?”
陆芍当然知道陆蘅现在与萧阮两个人形影不离,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两人之前的相处,竟忽然发现,这两人交好,似乎也正是在霍恂与萧阮相识之后。
“小姐的身份怎么能和去学陆蘅那个贱人?不过奴婢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让小姐把霍将军夺过来。”
闻言,陆芍转过头把红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眯起眼睛:“你有何办法?”
红柳眸色一闪,立刻凑到陆芍耳边:“奴婢那日在府上撞见陆蘅与霍将军两个人站在一起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若是小姐愿意,咱们大可以……”
这一日午后日光明媚,萧阮让竹筠等人为她准备了笔墨作画。
桌子上铺着光洁宣纸,一双素手执着黑色的毛笔蘸了蘸盘中的颜料,细细的在纸上勾勒,很快便绘出一个大体的轮廓。
“小姐,奴婢竟是这才看出来您这副画是要送给少爷。”
听得连翘的话,竹筠连忙凑上去将还未完成的画作细细打量了一番。
见那画上之人穿着的军衣似乎与往日萧阮画的有些不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奴婢还以为这位身穿军装的男子应当是霍将军,不想竟然真是给陆少爷做的画。”
萧阮只是将人物的轮廓画了出来,还不能看出画上之人的面容,此时听到两个丫鬟带着笑的声音,面上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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