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莫离慌忙摇头,紧张道:“皇上,万万不可,您乃万金之躯,万一有个闪失,末将可担当不起。”
萧翊淡淡一笑:“说说而已,急什么,而今天下太平,又何来战事?”
一语出,莫离不语,却是淡淡瞟了萧翊一眼。
“怎么?有话要讲?”
莫离思量再三,方才落子,故作悠闲道:“末将最近,听了一些有趣的传言。”
萧翊是何等精明之人,听得莫离如此一说,心中已有计量,但却不动声色地笑问:“噢?说来听听。”
“传闻皇上又得一美人,不过,却是一位病美人,据闻,她那模样犹比西子胜三分。”
莫离小心翼翼的开口,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萧翊的表情。
“传闻而已,不足以信。”
见萧翊并不承认,莫离倒也没有再问,只平静道:“末将也觉得不可能,宫里又岂是瞒得住秘密的,若是皇上真的藏了个人,怕是几位娘娘早就闹上了,如今后宫这般平静,定是谣传。”
闻声,萧翊眯了眯眼,笑:“你是在提醒朕,以防后宫失火么?”
“皇上并未收纳那西子美人,又何来失火一说?”
莫离处变不惊,只是狠落一子,瞬既于棋盘之上,将萧翊杀了个片子不留。
萧翊看着已成定局的棋盘许久,方道:“果然一心不能二用啊!朕竟然输了。”
言罢,似想起些什么,又佯怒道:“莫离你好大的胆子啊,连朕也敢赢?”
莫离气定神怡,镇定道:“下棋之前,末将已讨了皇上的话,赦臣无罪。”
“朕有说过吗?”萧翊假做不认。
“皇上说了。”莫离平静应对。
对视良久,萧翊复又大笑:“莫离啊莫离,你果然够胆量,朕喜欢你,哈哈哈!”
见萧翊心情甚好,莫离也壮了壮胆道:“皇上,恕臣直言,您宫里那位,还是小心为上。”
萧翊挑了挑眉,不悦道:“朕不是说了没有了么?”
“若是没有,皇上便不会输给末将。”莫离自然是有把握才敢有些一说,是以,无论萧翊是否承认此事,他也是劝定了。
“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啊!一个病得要死的女人,你们也要担心么?”
“她是不是真的病得要死,末将不知,但她长了一张和落妃娘娘一样的脸,末将就不得不防。”
莫离是个耿直出了名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个性子,萧翊才会对他如此放心,任他直言。
“朕心中有数,落妃是落妃,西子是西子,朕不糊涂。”
萧翊重情是实,但对于落妃这件事上,他却是有自己的见解的,不会随便找一个女人来做落妃的替身。
正文 第23章 见不见她
莫离了解他的为人,见他表情淡然,也真的放下心来,不再直言相劝。
正收着棋子,却听萧翊又道:“你听了那么多传言,可曾听说过宸宫里出了位神医宫女之事?”
“神医宫女?”
莫离蹙眉,只因真的不曾听说。
“不知也罢,反正,进了役房的宫人,想活着出来,怕也是难了。”萧翊悠悠而语,连他自己也不曾发觉,他的口吻,委实透着太多太多的可惜。
莫离自是知道这役房的厉害,听得萧翊如此惋惜,倒也心生好奇,便多嘴问了一句:“即是神医宫女,为何又送去役房?她犯了何事?”
犯了何事?
听得此处,萧翊危险的眯起了眼,忆及当日云晚歌的字字句句,心中仍旧不曾真正释怀。
没有正面回答莫离的话,他只是淡笑着说了一句:“莫离你知道吗?神医宫女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贺佳期。”
心知萧翊的意图,莫离淡淡抬眸,静待后音,待得听清他所说的三个字后,莫离手中刚刚拾起棋子,却是促然落到了地面之上,发出清脆而绵长的声音。
眉头微锁,萧翊淡淡看向莫离,戏谑:“你在紧张什么?”
莫离俯身,拾起落地的棋子,自若道:“没有,末将只是觉得意外。”
“她会进役房,只因她想与落妃一较高下,朕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这一点,你很清楚。”
萧翊缓缓而语,竟无半分隐瞒之意,可话落,眼前却又闪过那对如雾星眸,虽淡漠,却又似能隐隐勾动人心。
莫离呆愣了一阵,瞬即开口:“即送去了,该也是回不来的,皇上亦勿需再担心什么。”
“不必担心,但不代表不必要知道,朕听说你自那夜之后,便着手在查她是么?查到什么了?”
漠不关心的口吻,但又显得有些偏执。
既无心,又何须在意,就连萧翊自己也没发觉,不知不觉间,他对她的兴趣,却是一点也不曾减少过。
莫离淡扫萧翊眉眼,倒也并不推却:“末将是查过她,不过,让臣意外的是,除了查到她是五年前进宫的以外,其它一无所获。”
能难得到莫离的人和事,都绝百一般,萧翊冷冷道:“何谓一无所获?”
“贺佳期,父母双亡,年幼时被叔父所收养,十三岁入宫,现年十八岁,可末将查到,她的叔父在她入宫后不久,已重病不治身亡,是以,她的身世,她的一切,没有人知道,也无法查询,唯一能查到的只是她的祖籍,上京本土人士。”
莫离之所以前面未曾禀报这些,只因查到的这些根本没有任何价值,要不是萧翊追问,他仍旧不会主动提及。
萧翊,眸中一冷:“还真是一无所获啊!可是,朕为何一直觉得她并不寻常呢?十三岁入宫,却能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想来,她出身定是医药世家吧!”
似猜测,更似提点,莫离默默点头:“末将确曾怀疑她是佑亲王的人,可是,宫中记载,她自入了兰陵殿,便再未调换过地方,是以,前十三位美人,都是她曾侍奉过的主子。可是,她又如何能预知到佑亲王的人,都会入兰陵殿?难不成她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闻言,萧翊淡淡一笑:“她,自是不可能了,不过,有人却能。”
正文 第24章 带路,我去看看她
莫离离开后,萧翊再一次犹豫了,去不去役房,已成为他目前最大的难题。
他深知自己不应该再对她有所渴盼,可是,她那双清冷而熟悉的黑眸,却始终让他无法放下。踌躇半晌,萧翊终还是逆了方向而去,暗暗说服自己,不过看看她是否还活着而已。
夜色凄迷,萧翊走得不疾不缓,到役房之时,已过掌灯时分。
役房之中,仍有许多苦役在劳作着,偶然间,看到一锦服男子进入,个个吓了一大跳。
一人,目不斜视的望着他看,许久方才问了一句:“这们官爷,敢问来此何事?”
扫视一圈,并未见云晚歌身影,萧翊眉头微蹙,望向开口之人,这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宫中小官,并不认识他本人,是以才会称他一声官爷。
“你是这里管事公公么?”
“正是,敢问官爷您是?”
这公公官虽小,但也是有眼之人,一看萧翊打扮便自知得罪不起,是以,言语间,小心谨慎着,生怕不一小心惹了开罪不起的人。
“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贺佳期的女人?”
闻言,那公公眼神闪烁,更为小心的问道:“官爷,您找她有何事?”
“我有何事还轮不到你过问,只要告诉我她在何处便可。”萧翊厉声而语,不愿再与此人多言。
那公公见萧翊面相不佳,心知要坏事,马上便跪了下来:“官爷息怒,奴才说便是了,奴才这儿前阵子,确实来了一个叫贺佳期的丫头,只不过,那丫头是皇上亲贬之人,奴才也是小心的看管着。可坏就坏在,那丫头真是一个坏水胚子啊,她来到这里,不干不做不说,还耍起了横,奴才只是罚她一餐不许吃饭,她便大骂奴才,奴才不得以,才把她关了起来。”
这话的真假萧翊已不想再深究,只道:“她人呢?”
那公公眼神微惊,但还是假装镇定的问道:“还,还在那屋子里关着呢。”
本以为过了六七日,她定是活不成了,不想她竟然真的还活着,萧翊明知不应该再见她,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带路,我去看看她。”
至此,那公公方才脸色大变,为难道:“官爷,关是关在那里,不过,活没活着,奴才,奴才就不知道了。”
“狗奴才,你这是何意?”
方才以为她还活着,虽无惊喜但却有惊讶,可现在,却又听到如此之言,萧翊也真有些动怒。
一双冷眸,刹时隐现杀机!
“官爷息怒啊,那丫头性子倔,关进去了后就大吵大闹,说不放她出来就要绝食,奴才以为她只是想吓吓奴才,结果,她还真是个牛脾气,愣是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在那里呆着,前日里,奴才又听说她受了风寒,高烧不退,所以……”
那公公怕得罪了萧翊,一个劲的编着胡话,但总归还是露了实情。
萧翊心知情况不秒,便又厉目道:“还不快带我去?”
“敢问官爷是何名号,奴才这里,也好做个记录,要不然,奴才,也为难。”
那公公面相虽猥琐,但他说的也是实情,萧翊也不为难他,只冷了声道:“兵部,莫离。”
只四个字,那公公已吓得面如土色。
虽没见过本尊,可这名号他也是听过不下百回的,这下见了活的,只吓得两腿发软,忙颤颤惊惊道:“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莫大将军,奴才这便带您去见那丫头。”
正文 第25章 原来还是死不了
役房深处,有一排类似于房间的小屋子,其实是役房中,用来专门管教不听话的苦役的土牢。
那公公行至一处牢前,颤抖着打开了牢门,唯唯喏喏的对着萧翊说了一句:“大将军,您请吧。”
萧翊上前,缓缓推开阴冷的牢门。
一阵腥臭之味,瞬间扑面而来,暗无天日的土牢内,瘦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无力的扑倒在地面上,了无生机。
萧翊上前几步,探其脉息,所幸,虽微弱,但气息尚存。
半抱着晚歌发烫的身子,他有些干涩的开口:“喂!醒醒,醒醒……”
除非自己赦免她的罪,否则役房之中想要看病绝无可能,虽明知她再这么烧下去,必死无疑,但萧翊仍旧只是淡淡蹙眉,仅此而已。
迷茫间,似乎听到了谁的声音,云晚歌拉开一丝眼缝。
难得的光亮,对她来说,却太过刺激,让她不由得再度锁紧眉头:“我,死了吗?”
梦呓一般,微弱而沙哑的声音,透露出太多的苦涩,萧翊的心,蓦地颤抖了一阵,却只是轻叹一句:“你还活着。”
轻靠在萧翊的身上,晚歌闭了眼轻笑:“呵!原来还是死不了。”
仿佛一声叹息,又仿佛是一种无。
各种情绪,一时涌上心头,萧翊无法理解晚歌嘴角的笑意,正如他无法控制的自己怦然的心跳声。
强撑着意志,晚歌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那一室的暗然,在她睁眼之时仿佛都明朗了起来。
迷离般抬起小手,她攀上他眉眼,细细的描绘着:“原来,是你!”
那一触,萧翊的脊背僵硬如铁,怀中滚烫的滋味一如他心。
只是,那莫名的熟悉之感,却又是为何?
突地伸手,捉住她不安份的小手:“你认识我?”
她笑,那样温柔的笑着,像个小女孩一般的点头,仿佛没有力气,只轻点了几下,便已是气喘吁吁,冷汗如雨。
萧翊的心,莫名的疼!
只道她是曾在兰陵殿是见过自己的,认识自己也不足为奇,却不想晚歌口中的认识,却是十年前的那无情一瞥。
温柔的帮她顺着气,寒霜罩面,终还是冷言道:“不是神医宫女么?为何自己如此病重,却不医治?”
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自嘲而语:“再好的医术,无药医治,亦是枉然,更何况,我没有病,只是被他们下了药,而已。”
“下药?”
萧翊自是明白这宫中的生存之道,亦明白这繁华的宸宫,有多少肮脏之事。
可是,看着怀中女人,连呼吸都仿佛泛着疼的小脸,他的心却被狠狠的揪起,明知不可为,却偏偏不愿放手。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很容易依赖上一个人。
她是恨他的,只是,在这一刻,靠在他钢铁般的胸膛之上,晚歌的心,似乎也变软了,软得以为自己就要放弃恨他的权利。
似乎有什么东西,猛然刺激着她的神经,倏地,她猛然睁大了眼,再望向他那天人如玉的脸孔时已是冷戾冰寒。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