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歌并不犹豫,率先走回他的房间,在房门关上的同时,他的声音暗哑着响起:“你要知道全部,其实连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似乎久远得我自己也记不清楚。”
“那就先说踏雪,为何你们会对踏雪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用了你们两个字,是因为看得出来两人都过于介意了,也许,踏雪便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心结,也是那所有事情的源头了。
萧湛淡淡摇首:“既是想知道全部,那便从十年前开始吧,或者,除了今夜,便也再无人敢听我说的这些。”
她不语,只是淡淡一笑,是啊,除了她以外,他又能对谁说这些?
“那一年,我十五,落儿也十五,皇兄十八,正是及冠的年纪。父皇说,皇兄已是大人,便可选妃,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皇选中之人,竟是落儿。”
重提旧事,他似乎比想象中要平静,只是,那久不经波澜的双眸,似乎又晕染上几点冷意。
“我知道皇兄是喜欢落儿的,可我也喜欢落儿,就因为我是皇子不是皇太子,所以落儿便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么?我不服气,所以,我找到皇兄理论,可皇兄却让人把我赶出了太子宫,我以为皇兄是生气了,可没想到,他却在事后找到父皇,说他要拒婚,理由是,有更适合的太子妃人选。”
说到此处,他似乎对那太子妃三个字,咬字极重,眼神还别有深意的瞅着云晚歌。
云晚歌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那个人选是谁。
云晚歌的表情,他看在眼里,似乎不再解释,只继续道:“皇兄选择了西上,选择了那个几乎要被人遗忘的地方,在那里,有他要娶的小小新娘,云晚歌。”
“可是,落儿是那样傲气的一个人,她可以输给很优秀的女子,她可以输给很有实力的女子,可她去接受不了自己输给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娃,所以,当皇兄走后,落儿也病了。”
“她是气病的,她哭着跟我说,她不甘心,她有什么地方比不是你。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你,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她的,可她却听不进去,只哭着嚷着要去寻皇兄,她病得那样厉害,说是不想活了。”
话说到这样的地方,不免总有些伤怀,萧湛于是停了停,才又黯然道:“我以为她的心里真的是爱着皇兄,所以,我自告奋勇代她前去,我告诉她,只要我娶了你,皇兄就只能回来娶她。”
“所以我去了,想要在大婚夜阻止皇兄娶你,可惜,皇兄出手那样快,我还来不及参加你们的婚礼,白竹国就那样消失在了眼前,我终于明白了皇兄的目的,可我却在回程的路上,遇上了独处狼群的你。”
“这一切,似乎暝暝之中早已注定,我带了你回京,中途因为要为你治伤,又耽误了几日,却没想到,当我回到上京,落儿却被许成了我的女人。”
明明是好事,可听在云晚歌的耳中,竟无一丝喜悦之气,她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她知道,这后面一定还有故事。
虽然十年前,她也来到了上京,可她自伤愈之日起,便被送去训练各项技能。
是以,才会对落妃的那些往事,不甚熟悉,以至于现在要听萧湛自己说出来。
“五年,我守了她五年,她却始终不肯答应嫁给我,我以为她是因情所伤,可直到皇兄登基,她却被迎进了宸宫,我不明白皇兄为何要如此,他明明拒婚过的,而且,他若是真爱落儿,为何要她苦等五年,可我更想不通的是,落儿他,为何也同意入宫做皇兄的妃子。”
“我找到落儿问个究竟,她却很冷漠的告诉我那个答案,她说,如果我是皇帝,那么她也会为了我入宫,她是她们家族的希望,为了家族她必须要放弃我。”
话,说到此处,云晚歌终于明白许多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那一年,落妃入宫,而她也被萧湛从训练场选了出来,送进了宸宫。
她一直以为他是早有计划,可现在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为落妃一句话。
为了夺回落妃,萧湛才真的有了反意,可是,她明明记得萧翊那日所言,落妃入宫,是她自愿,他却以为落妃是被逼入宫。
怪不得萧翊说他无奈,可最让云晚歌不解的是,落妃的态度,这个女人,爱的到底是谁?
若她真爱萧翊,为何又在入宫之后,为萧湛生下太子?
可若她爱的是萧湛,为何又迟迟不肯答应嫁给他?
“你那么聪明,应该也猜到了,我之所以送你入宫,一来是为了大业,二来,其实想要你帮我保护落儿,只不过,落儿入宫后,皇兄把她护得那样好,倒也没有让你有机会出手相助。”
三人的感情,太过复杂,也太过雾里看花,云晚歌看不懂,也不想懂,只是,既然萧翊对落妃好,那太子又为什么会是萧湛的孩子?
她是这么想着,却也这么问了:“既然他对落妃娘娘是真心,王爷为何能确定小殿下是亲生骨肉呢?”
“那一年皇兄出征在外,彻儿不可能是皇兄的儿子。”
仔细想想,萧翊似乎真的出征在外有半年,只是看萧翊的表现,似乎真的很爱小太子,难道他真的不曾怀疑?
“他还不至于那么蠢吧?”
试探性的开口,萧湛却是抿了抿嘴:“皇兄确实不蠢,只是发现彻儿的存在后,我带着落儿去见了皇兄,所以,也算是说得通。”
说得通,不代表他真的会信!
是萧翊太会表演还是说他真的相信落妃,这些都已不在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了前面的所有故事,对她似乎并无一丝帮助,看来,最重要的地方,应该还是在踏雪。
“落妃娘娘称,踏雪为她所创是吗?”
问得直接,却是不想再听关于落妃种种,一直以为那个是温婉的女子,可现在看来,却并非一般角色,也许,落妃的死,远比她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当然,那是她特意为了所编,除了我,她说过不会跳给任何人看。”
自信的开口,满脸幸福,可云晚歌却是拧唇而讥:“那他为何认得踏雪?”
“……”
“王爷相信落妃的话,认为只有王爷看过那只舞,可是,婉妃今夜一舞,你会如此沉不住气,王爷心里难道不是认为这是他刻意为之的么?认为是他想要利用婉妃刺激于你,可是,若是踏雪真是落妃所创,她又只跳于王爷一人所观,那他又如何知道踏雪一舞可以刺激到王爷?”
云晚歌句句犀利,字字见血,直指重点,却也让萧湛彻底的哑口无言,活在幻象中的人,永远也看不清真相,不是他不够聪明,只是他不愿去相信。
“……”
“所以,王爷是在自欺欺人不是吗?也许,王爷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踏雪并非落妃所创,也自不会只为王爷所跳,一切,不过只是美好的幻象……”
“不要再说了。”
他突然激动的打断了云晚歌的话,胸口起伏着,似乎隐有怒气,他从来都活在不现实的幻想之中。
或者,太子确实是他的孩子,可是,落妃的爱人却显然不一定只有他一个。
话已至此,再说无益,云晚歌冷冷起身,却是连道别的话语也省了,看过了太多争宠夺媚的把戏,她早已看透了这些所谓的男人。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他们从未想过的是,也许得到了,他才会知道,其实一直追求的,也不过如此。
正文 第59章 助我成事,许你后位
回到宸宫,云晚歌只打了盆冷水洗脸提神,便去了鸾凤殿内侍候萧翊更衣起床。
这些事,以往都是梓桐在做,自云晚歌来后,便换做了她。
从起初的不适应,到现时的麻木,云晚歌有时候也在想,自己的底限似乎越来越低了。
熟练的为其穿戴,直到一切都看似完美,她还会小心翼翼的帮他理理这里,扯扯那里。
她做着这一切的时候,萧翊总是一动不动的,只是他鼻尖处时时传过来的幽香,总会令他蠢蠢欲动。
只是,每每有了那样一些的想法,他总会强行按压下去,在他眼中,云晚歌确实是特别的,值得他用心等待着她的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
脑中浮出这四个字时,萧翊也不由得微微笑了,原来他对她竟有了这样的想法,虽然不敢说把心交给她,但他对她,却是真的有了强烈的占有yu。
“眼下黑黑,是不是昨夜睡得太晚没有休息好?”
云晚歌有一双灵动的大眼,当她刻意流转,便像是能勾魂摄魄一般。
妩媚中却又带着几丝柔情蜜意般的甜美,让他每每总想深入,却又害怕深陷其中。
是以,当不经意的扫过她眉眼,却也看清了她眼下暗色,关切之语,便也不经自出。
闻言,云晚歌一愣,也许是因为他太过狡猾,每当他问她一句,她总会感觉他似乎又在试探。
或者,也许是她多心,但还是小心应对的好,手下动作不停。
云晚歌头也不抬,只柔柔的道:“奴婢睡得挺好,不过今日不必早朝,皇上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难得不用早朝,想出芳丹苑走走,早上清爽。”
他答得干脆,似乎心情不错,昨夜种种似乎已烟消云散。
“那奴婢去给您准备早膳,用过再出去吧!”
云晚歌收了手,抬眸间,却见萧翊温朗如玉的俊颜,配上那身飘逸云服,似乎越发的清雅了。
“朕先走走,你呆会儿送到芳丹苑来便可。”
初一的早晨,萧翊难得不用批阅奏章,兴致自然也高,再加上刚刚起来,并不太饿,便也不愿多等。
云晚歌倒也不劝,只目送着他离去,而后,急急的朝着御膳房行去。
萧翊饮食清淡,是以,云晚歌并未准备太过复杂的食物,只是弄了些清粥小菜,端了便走,行至一半却遇上了一脸不快的俞婧婉。
“去哪儿?”
俞婧婉的口气十分恶劣,云晚歌倒也不在为意,只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给皇上送早膳。”
“你还想骗本宫?皇上根本不在鸾凤殿内。”
云晚歌抬眸,清冷而淡漠:“奴婢没有骗娘娘,皇上也确实不在殿内,而是去了芳丹苑,这早膳亦是要送去那里的。”
许是云晚歌的眼神太纯净,俞婧婉犹豫了一阵:“你没骗本宫?”
“娘娘,踏雪之事,奴婢并非有心害您,您仔细想想,便知道是误会一场了,娘娘如今对奴婢如此排斥,接下来又如何合作得好?”
云晚歌本也有心找她解释一下,只是时间仓促,一直找不到机会,现下在这里遇到她,倒也正好说说。
可是她有这样的心思,俞婧婉可是不会领情,昨夜种种,于她心中已是恨怒交加,出口便无好言:“合作?本宫是不敢了,再合作下去,本宫怕是连命丢了也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恨恨的开口,显然是余怒未消,不过,倒也没有太为难云晚歌,只是抢了她手中玉盘,便径自朝芳丹苑而去。
云晚歌心知她有心找萧翊请罪,倒也没有拦她,也不打算跟上前去,只期望她不要再次搞砸便可。
静立片刻,云晚歌决意离开,只是方才踏出几步,便又被人狠狠拖入一侧假山,镇定回头,却见萧湛一脸警惕,正四下探视着,确定并无闲杂人等,方才放开了云晚歌。
“王爷?这么早便入宸宫,不怕引人怀疑么?”云晚歌冷冷而语,实在对这两日间,萧湛的表现,太过失望。
“怀疑不怀疑,我已顾不上那些,现时入宫只为一事,据我的探子回报,关于传位圣旨,有可能就在芳丹苑内。”
他说得笃定,但云晚歌却并不甘心:“芳丹苑?如此重要之物,放在游玩之地?”
“皇兄本是那不拘一格之人,他的决定自是与常人不一,我倒觉得很有可能。”
萧湛毕竟与萧翊一奶同胞,对他了解甚深,是以,言语间似乎非常肯定。
若是以往,云晚歌也是认同这样的看法,可近距离接触过萧翊后,她似乎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奴婢还是觉得不太可信,毕竟,那是传位圣物,又岂会胡乱摆放?”
“晚晚,你是否还是真心助我一臂之力?”
萧湛的表情异常认真,却也让云晚歌有些失语,她若是不助她,又何必苦苦执着。
只是,昨夜那番对话之后,他们已然再也回不到当初,便是好好说说心里话,却也是不再可能了。
“王爷放心,奴婢答应的事,自是不会食言。”
她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不能一命相报,便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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