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她沉沉睡去。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薄云,朵颜终于从酸痛中醒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横过腰身的长臂,阻了前行。
她霍然转首,却看到他一脸孩子气的睡颜,一时间,不由得痴了。
足足一个月,除了朵颜,萧君彻再没有召幸任何妃嫔,本来这种后宫独宠的事情,是不允许出现的,但,萧君彻没有皇后,甚至连太后也没有,是以,根本没有人能管得着朵颜。
当然,除了百鸟宫那位代掌六宫的云贵妃。
她虽然不能正面插手此事,但却并不代表她不会有自己的办法。
她找到朵颜,可朵颜并不给她面子,任她如何晓以明理,教以大义,仍旧我行我素,甚至往承乾殿跑得更勤了。
朵颜的做法,无疑是给了她一记重重的耳光,但,她也明白,朵颜就是故意的。
做了十几年的姐妹,她也是了解朵颜的,她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越挫反而会越勇。
她是在报复自己,也是在武装着自己,有什么比皇帝的宠爱更伤人的呢?至少这后宫里的女人,都受不了这个刺激。
当然,朵云也不例外。
将面前饭菜通通扫落在地,朵云尖声尖叫了许多,方才停止自己竭斯底里的动作,蹲在地上,她双手抱肩,面上泪水横流。
“娘娘,您别这样,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是不是?”说话的是香雪,她扶起朵云坐回床上,安抚了许久,朵云才渐渐平息下来。
仿佛想到了什么,朵云忽而抓紧了香雪的手臂:“香雪,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帮本宫出了那么多点子,都成功了,你一定还有好办法要告诉我的对不对?”
“娘娘,现在夜妃娘娘气焰高涨,若不是那前朝贵妃的身份,恐怕皇位之位,也是她囊中之物。以前奴婢教你的法子行是行得通,可是娘娘,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夜妃娘娘,恐怕是不会那么容易再推开皇上的。”
香雪眉着微蹙,分析着当下的情式,只是却惹得朵云面上又一阵失落。
“香雪,你一定有办法的,你让本宫杀了玲珑,本宫照做了。你让本宫陷害她和那个蠢凌煦,本宫也做了,甚至你让本宫给她下媚香,本宫也做了,可是怎么会这样?皇上居然更加宠爱她了。”
“本宫不服,不服啊,本宫有哪一点不如她?本宫想不通。”
朵云的面色几近疯狂,这一个月来,萧君彻对她不闻不问,甚至她前去求见,也被挡在了门外。
她受不了,哪怕是萧君彻吼她骂她,也比不理她的好。
说着,朵云突然又抓紧了香雪,非要她给她一个好办法。
香雪苦着一张脸,也哭将起来:“娘娘,奴婢真的没有好办法了,之前奴婢想的那些歹毒的计谋,都已绞尽脑汁,现下,实在没有新的主意了。”
“怎么可以没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的,香雪,你那么聪明,如果连你都不帮本宫,本宫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朵云似乎已陷入魔障,连眼神都变得邪恶,香雪不禁瑟缩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奴婢觉得娘娘,应该想想夜妃娘娘最厌恶什么,最痛恨什么。从那些方面入手,一定有办法的。”
言罢,香雪挣脱了朵云的手,朝一边缩了又缩,其实,她根本无心害朵颜,只是朵云越来越疯狂,她为求自保不得不想出些阴毒的计划给她。
事实上,自玲珑死后,她便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整夜整夜的做恶梦,甚至一度被吓醒。
面色惨淡的朵云,在听过香雪的话后,突然眯了眯眼,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后,她终于有了表情,有了动作,却是高兴的大笑起来,笑得令香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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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朵颜突然收到了香雪送来的信,却是朵云邀请朵颜的前去百鸟宫叙旧的贴子。
朵颜本不想去,但,朵云毕竟是贵妃,比她的妃位高出几级,是以,她并不能直接拒绝,犹豫半天后,朵颜终于决定前去一探。
只带了鸢飞一行,朵颜便去了百鸟宫,刚到地方,却见香雪一人独守于宫门口等她,见到朵颜后,香雪却说朵云去了花园散步。
朵颜本是心中有气,打算回清淑宫,但在看清香雪的眼眸闪闪避避时,还是决定走那么一趟。
深秋的御花园,并不若想象中萧瑟,反而有一种成熟的美。这里有着全大周国最好的园丁,所以御花园里的花儿都被打理得十分美好,并不仔细看,却也能认出十几种花的品种出来,直到行到一株花色美丽,但花叶却有一股子臭味的花儿前,朵颜不由得皱了眉眼。
“这宫里怎么会有这种花儿?如此难闻?”
只是随口一说,鸢飞却是听在了耳里,微微一笑,她接口道:“娘娘,这是异国敬献的万寿菊。”
“万寿菊?这是菊花?形状倒是特别呢,只是味道难闻了一点,花名也是不错的,挺吉祥。”
走了许久,并未看到朵云踪影,朵颜似乎已经放弃寻她,竟真的打算好好逛逛这御花园,于是话也自然多了。
鸢飞想了想,又道:“娘娘,其实这万寿菊以前叫做瓣臭菊,传说多年前的一个秋天,太祖皇后大寿,连国使者送来两车盆花,黄绿交辉,耀眼异常。太祖皇后见之大喜,问道:“这叫什么花?”
连国使者笑答:“瓣臭菊。”谁料太祖皇后误听了,眉飞色舞地称赞道:“啊!万寿菊,好呀!好呀!”从此,万寿菊之芳名便不胫而走了。”
这故事,朵颜却是真的没有听过的,于是笑笑道:“还真是有意思呢,呵呵!”
鸢飞和着一起笑笑,倒是真觉得气氛温暖了不少。
漫步在通幽曲径上,转过一处转角,竟看到棵棵黄栌红衣少女似的夹道迎宾。
两边树枝搭连,又似红色长廊。放眼望去,一簇簇,一片片,加翠柏缀其间,颇显风韵,适逢清晨,又遇朝阳甘露,看上去更像红色绸缎上撒满了颗颗红色珍珠,亮晶晶光闪闪。
正文 第277章 不如不遇倾城色127
这热烈的景色犹如红杏出墙,逗得朵颜的眼光不由得多留连了一阵。
“这黄栌甚好,美得很。”
鸢飞点点头,附和道:“是啊,真美。”
两人说话间,一阵微风轻过,朵颜禁不住抬眸,却见那红叶在风中摇摆着。
突然,一片叶子一不留神,就被风吹得脱离了大树的怀抱,在空中静静地盘旋着,在风中轻轻地飘动着,就像一只即将离世的红色蝴蝶在空中飞舞,最后以优美的弧线簌簌地飘落在地。
那一刻,心弦被触动了,原来这就是它面对死亡时选择的方式,即使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要把它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不想带着任何遗憾离开。
风继续地吹着,叶子一片又一片地飘落,朵颜也似乎也被感染了,心也跟着随红叶飘落。
看着绝美的红叶凄美地飘落,她才发现原来秋天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这是个落英缤纷,萧瑟凄凉的季节,也是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季节,也许只有在这样的季节里,才能让人静下心来思考问题,清涤人生。
思绪翻飞间,朵颜已越走越远,忽而,她听到一个声音,若隐若现的听不清。
她拧着眉,顺着声音的方向,缓缓寻去。走了不远,她终于看清前方何人,一闪身,抓着鸢飞便避入了假山之中。
假山外的对话,轻轻飘入了她的耳中,却在听清所述内容时惊了朵颜的心。她侧耳听着,却是越听心越冷。
“皇上,你真的不理臣妾了吗?”是朵云的声音,犹带着哭腔。
“云儿,朕最近要忙的事很多,青国太子和连国太子又尚未回国,确是朕怠慢你了。”
萧君彻的声音依旧柔和,但话语间也听得出敷衍之意。
“皇上,你何必如此安慰臣妾,臣妾已看过彤史了,这一个多月来,皇上只召了夜妃一人侍寝,就连她葵水之期,也照宣不误。”是幽怨,是不满,更多的,却是委屈。
“朕临幸宫妃的事,还是朕自己做主的好,云儿就不用操心了。”似乎不想提及这些,萧君彻的声音明显的冷了下来。
“皇上,为什么?臣妾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夜妃?”仍旧追问,却是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味。
“云儿,朕乏了,先回去休息了。”
避重就轻的回避着,萧君彻之意已十分明显。
“皇上,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那夜之事?所以你对她总有一些特别?”这句话,她说得十分的用力,甚至是咬牙而出。
“云儿。”
这一声却是喝斥,萧君彻明显已经表现出不满。
“皇上为何不回答,是臣妾猜对了是吗?”
“如果你继续纠缠下去,云贵妃,朕不会再见你。”这已经是赤裸裸的警告了,想必已触及萧君彻底限。
“就算是皇上现在就杀了臣妾,臣妾也要问个清楚,皇上,难道臣妾陪在您身边那么多年,还抵不上那一夜风流么?以前,臣妾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对她一直是特别的,可现在,当臣妾想明白了,却仍旧不解。难道,就因为代替先皇宠幸了她,就要负责到底吗?这说不通,说不通啊………”
“香雪,送云贵妃回宫。”
粗鲁的打断了朵云的话,萧君彻的声音中已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皇上,臣妾不走,臣妾走了,便再也见不到皇上了。”
朵云哭了,哭得很大声,而假山后的朵颜闻言,也同样的落下了痛苦的泪水,她手脚冰凉,甚至因为太过伤心而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鸢飞紧张的看着朵颜的面色,小声的问:“娘娘,您怎么了?不要吓奴婢啊。”
靠在冰冷的假山石上,朵颜心中的恨意暴涨,脑海中与萧君彻一起的片段像是雪片般闪过眼前。
妖孽的他,温柔的他,无情的他,冷酷的他,还是现在她所感受到的卑鄙的他。
她想冲出去问个究竟,可脚下虚软,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虚弱的靠着假山的支撑勉强站立着。
忽而,假山外一人声音传来,不是萧君彻又是谁,他说:“出来吧!朕,知道你在那里。”
听到这话,鸢飞急忙要搀扶着朵颜出去,却被她生生拒绝,她撑住墙壁艰难的走了出来,在对上萧君彻墨黑的漆瞳时,未语泪先落。
“你都听到了?”
他问,那么的直接,几乎没有任何解释就默认了朵云所说。
朵颜呼吸急促的闭眼,两行清泪滚滚而落,她凄楚而问:“真的是你?”
“是。”
没有否认,也没的抗拒,他大方的承认着,双目炯炯看着朵颜,试图捕捉到她的眼光。可是,一切都是徒然,朵颜的双目空洞,仿佛已秋了灵魂一般麻木。
“朵儿,你……听我解释。”
萧君彻想解释,可朵颜却不给他机会,奋而上前,却是狠狠的甩了他一个巴掌。
萧君彻不闪不避生生受了她的一掌,只是朵颜似乎仍旧不解恨,甚至手脚并用的踢打起他来,嘴里更是含糊不清的骂着:“你这个混蛋,你怎能如此对我,你无耻……”
大手捉住她不停动作的手,萧君彻强迫她正视自己:“朵儿,听我说。”
顿了一下,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捂住耳朵,哭泣道:“我不听,我不听……”
强扯下她的手,他却是再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只怒喝道:“上官朵颜,你给我正常点。”
几乎是用吼的,吓得一边的鸢飞都抖了又抖。
“你要我怎么正常,我一次次的努力想接受你,可你却这么伤我,萧君彻,你真的没有心吗?你是魔鬼吗?是吗是吗?”
同样的吼了回去,朵颜整个人都几乎虚脱,只有那不桀的眼神,让她看上去尚有生气。
“那你想要怎样的结果?如果那日不是我,只会是比我更加龌龊之人,难道是我不好吗?朵儿,是我不好吗?”
这是问她,也是问自己,萧君彻也爆发了,似乎同样的疯狂了。
朵颜怔愣在原地,却是被他的那句,只会是比我更加龌龊之人给吓到,动了动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是吗?所以,你才会如此介意。刚才云儿问我你哪里比她好?我没有回答她,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没法儿回答,因为答案是对于感情,她哪一点都比你好。”
“朵儿,你问我有没有心,我告诉你,我有,我一直有,在我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你,可你呢?你的心给了谁?只怕永远都不会是我对吗?”
这是在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