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松子眉目低垂,道:“白鹤童子,七尺之内,天下无敌,然而……”
他深吸口气,看向了天上。
“然而,道祖是天!”
……
仙界。
这里的一切都停歇了下来。
就连真仙之辈,也仿佛感到时光凝滞,思绪凝结。
只有白鹤童子一剑往前,抵住了太上一指。
仿佛僵持了一刹!
仿佛僵持了万年!
不知多了多久。
只见白鹤童子,依然举剑不动。
然而,其身周变幻,已是无比炽热,仿佛火焰灼灼。
直到这时,众人才有惊觉,那是肉身与罡气之间,擦出了火焰。
白鹤童子看似抵御,实则早已被一指点去了千百万里。
一瞬之间,白鹤童子化作一道流光,被太上一指,打落人间。
……
人间。
大周。
司天监中,以观测天象,推演国运。
是日,见一线火光,从九天而至,划落天际。
此景疑似天星坠落。
“白日星坠?”
司天监首神色凝重。
此人道行不高,只因早入大周,故而委以重任,实际上,他虽未司天监首,可对于天象之事,犹是朦胧。
对于上界之事,仅是一知半解。
他看着这星象坠落,不禁取出龟甲铜钱,以作卜算。
然而卜算才起了头,他便心中一闷,真气四溢。
噗地一声,这道士陡然吐出血来,露出骇然之色。
龟甲从他手中滑落。
铜钱落地,化作齑粉,难测变化。
这道士喘息不定。
然而就在这时,忽有道童前来,躬身道:“师父,陛下适才得见白日星落,敢问师父有何预兆?”
这道士面上变幻不定,过了片刻,正色说道:“卦象大吉,国运大兴。”
……
仙界。
众仙看向人间。
只见白鹤童子化作一道流光,撞破罡风仙雾,擦出一阵火光,于瞬息之间,坠落至人间,撞在一座巍峨山峰上。
山峰蓦然崩碎。
碎石无穷,大如房屋,小如砂砾,溅射万里。
大地为之迸裂。
只在眨眼功夫,巍峨大山,变作无尽深渊。
白鹤童子坠入其中,生死不明。
太上祖师一指之下,仿佛破碎虚空。
白鹤童子,纵是天下无敌。
怎奈何,道祖为天!
“剑走偏锋,亦不过如此。”
太上祖师淡淡说道。
章八九六 遍观天地尽七尺
章八九六 遍观天地尽七尺
仙界。
太一指点落白鹤童子。
白鹤童子坠下人间,砸碎山峰,塌入地底深处,方圆万丈已成深渊。
清原看了一眼,眸光凝重。
而太并未再度出手。
因为在下一瞬,清原身前,便又多了一个人影!
身形弱小,仍如孩童。
白鹤童子!
太一指,竟是未能诛杀于他!
“太祖师欲杀清原,且先过我这一关。”
白鹤神色冷漠,浑身白衣破损,虽显狼狈,却如锋刃出鞘,寒意森然,道:“除非你亲自诛杀于我,否则,单想打发我去,绝无可能。”
在这一刹那,仙界复归寂静。
古往今来,谁能如此不敬道祖?
古往今来,谁能这般有恃无恐?
众仙无不为之惊叹。
白鹤童子,不愧是白鹤童子。
而清原在这里,看着拦在眼前的身影,看着仅在自己胸腹之间一般高的童子,心忽有万千感慨。
无论白鹤童子在前抵御,所为何故,但至少,他终究还是要救下自己。
“师兄……”
清原微微闭目。
白鹤宛如不觉。
而在万里之外,太道宫所在,那百万丈的撑天虚影,还在不断成长,但却未即刻出手。
白鹤童子天下无敌,对于道祖而言,想要诛杀白鹤,是否容易……除却道祖本身,或许无人知晓。
而白鹤童子作为天地的生灵,且是天下无敌之辈,如果白鹤命数未尽,诛杀白鹤便是逆天。
道祖意欲顺应天命,那么又如何逆天而行?
但是,正如白鹤所言,若不诛杀白鹤,单想打退白鹤,却是绝无可能。
因为白鹤童子,早已将缩地成寸之法,修炼到了极致。
“一步之下,即是一界。”
清原心感叹,亦有惊叹,他也修行这缩地成寸之法,已能看出白鹤童子将这缩地成寸的法门,修炼到了极致。
一步迈出,天地各处,无不可及。
一步之下,至九霄,下抵幽冥,无论千里万里,皆一步而至。
天地下,相隔无论多么遥远,只须一步,到跟前。
白鹤童子,能无敌于身周七尺。
而他一步之下,能到天地间任何一处。
天涯海角,亿万里之遥,如在当前,全在一步之内,尽在七尺之间。
遍观天地尽七尺,七尺之内称无敌。
遂而天下无敌!
……
仙界众仙观看此变化,心亦是难免推测。
诛杀白鹤,是否容易?
诛杀白鹤,是否符合命数轨迹,符合天道之意?
除却道祖之外,谁也不知。
然而,以白鹤的缩地成寸之法,三界之遥,不过一步之间,无论太祖师将他打到哪里,他都能在一步之间归来。
太祖师该如何行事?
众仙这般念着。
然而紧接着,有思绪敏捷之辈,便发现了其异处。
道祖之辈,不可测之。
此刻对于道祖,心有猜测,本是一种误。
诛杀白鹤,还是打发了白鹤,都是他们这些仙家的推算,而绝非道祖的念头。
因为道祖之念,如天地之念,缥缈无尽,深不可测。
任何测算,或许都是误。
那么太祖师此刻未有出手,又是何故?
这般困惑,使得诸天仙家,颇为迷茫,其更是包括了太祖师门下亲传弟子,道元仙尊。
可在众仙心有迷惑之时,便见有一人,从太道宫之现身出来。
这是一位道士,貌若年,威严沉重,正是太祖师门下亲传,道元仙尊!
只见道元仙尊往前走来,临近白鹤之前。
“道祖无所不能,将你打发出去,并在同时顺手诛杀清原,你当便是难事么?”
道元仙尊沉声道:“白鹤,贫道知你桀骜不驯,尤甚于齐新年,便是紫霄也降不住你,但你不该多事,否则必将招来杀身之祸。”
白鹤童子脸色冷漠,一言不发,只是举剑往前。
道元仙尊目光冷淡,道:“你不是仙家,却又本领高强,但是,贫道也绝非容易应付的……在下界时,本座未能诛杀清原,如今在仙界之,你以为贫道便不能得手么?”
在这时,太祖师眸光一凝。
白鹤心凛然,横剑于胸。
仙界众仙为之屏息。
眼见太祖师一指点去白鹤,道元仙尊或许便会直接诛杀清原。
然而在这时,南方仙宫殿宇之间,一道炎炎火光,直冲天宇。
吕阳仙尊!
……
各方寂静。
这一日之间,不知多么教人惊骇。
道祖之辈,尽数出手,互相博弈。
在这个紧要之时,各方人物无不沉寂,生恐牵涉其。
然而,吕阳仙尊却又冒了出来。
这位得道多年,早成真仙的人物,在许多年前,已经是真仙巅峰的境界,驻足于此,已有多年,但也绝不能与如同天地的道祖而相提并论。
此时此刻,吕阳仙尊现身,是要诛杀清原不成?
清原眉目冷淡。
只见煌煌一剑,斩开十万里,焚烧仙界无穷云雾,一瞬而至。
这一剑不向清原,却指向了道元仙尊!
“大胆!”
道元仙尊沉喝一声,道:“吕阳,你疯了不成?”
那一剑斩开,火焰焚烧。
道元仙尊一退万里。
而在清原身前,已多了一人,面貌也如年,身着火红衣衫,手执一剑,宛如火焰长龙,但见他眉目冰寒,看向了太道宫方向,落在了那百万丈虚影之。
出乎世人意料之外。
吕阳仙尊,竟出手相救!
而在不久之前,吕阳仙尊门下亲传弟子炎君,却被清原一掌所杀。
“我等的是广元,却等来了你。”
太祖师声若洪钟,传遍各方,道:“变数乱了天机,一个齐新年,一个白鹤,又有一个你来。”
吕阳仙尊回首望了一眼,旋即看向了太,道:“道祖博弈,万载难逢,好不容易有此机会,能出点微薄之力,何不乐哉?”
太祖师平淡道:“诸圣博弈,天地割裂,着实是乱世当前,一切皆因此人而起,只须诛杀此人,便可停歇。你记恨当年之事,趁机出手,倒也不算意外,只不过,若无清原,你的一切未来举动,都该在我眼,也谈不为祸。”
吕阳执剑一礼,道:“若无清原,吕某纵为真仙,又怎敢触犯天威?”
章八九七 天下无敌,怎敌一指
守正道门。
这仙山福地,尽管依然灵韵依旧,却已充满了极为肃然的气氛。
那位道门仙家,仰面望天,神色凛冽到了极点。
在他身后,有一人同样望天,但见清逸脱俗,仙风道骨,不是旁人,恰是正一。
曾经追杀清原多年的正一,看着那个原先被自己认为蝼蚁般的人物,如今在仙界之上,直面道祖,成了三界六道乱象的源头,目光不禁有些幽深,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过了片刻,才听正一平静说道:“吕阳仙尊,他那亲传弟子才被清原所杀,如何还会救他?”
道门仙家说道:“吕阳仙尊师承火龙天君,当年这位天君命数已尽,理应受诛,吕阳仙尊试图相救,但此乃逆天之举,终究难成。”
“而在这期间,我守正道门守护秩序,难免得罪了吕阳仙尊,他便将师仇记恨在本门之上。”
“但碍于道祖,终究未敢出手,而道祖能见未来,却未曾出手……”
仙家略微沉吟,猜测着道:“想来是他在未来,也不敢对守正道门不利。”
正一悠悠说道:“如今这位在真仙之中,也是排在前列的人物,为此出手,怕不是有些麻烦?”
“麻烦?”道门仙家偏头看了看正一,又收回目光,看着天上,道:“真仙巅峰又如何?触犯天威,你当是这般容易受下的?天谴之下,真仙也要战战兢兢,不敢逾越。”
正一顿了下,道:“也是,真仙再是厉害,终究还是真仙,而不是仙家,却能天下无敌的白鹤童子,终究只有一个。”
这道门仙家目光微凝,似乎察觉正一话中有话,但他未曾在意,只是看着仙界之上的风起云涌。
天要杀之,如何能活?
尽管有道祖相护,但是如今道祖各自纠缠,只有太上祖师留有余力。
太上祖师手下,清原如何能活?
一瞬之间,这位仙家心中的半点担忧,忽地消去。
……
正仙道。
玄松子说道:“吕阳这厮,一向较为安分守己,未想,会在此时发难,只是可惜,面对这方天地,真仙又能如何?”
真仙之辈,三界共尊。
真仙之境,几乎已是仙道至高的境地。
然而,未成大道,终究在天地之间,怎能力敌天地?
正仙道掌教低声道:“道祖无所不能,如何不知他会出手?”
玄松子平静道:“道祖能见未来,未来的吕阳仙尊,自然是安分守己的,哪怕退一步讲,从我这里,都能以吕阳仙尊以往的一切,推演出他未来的行为举止,他本不该出手的。”
世间有葛相之流,运筹帷幄,能测人心,从而定计。
如文先生的许多计谋,便是一环扣着一环,凭借对方的思虑及以往的习惯,猜测出了对方接下来的计谋,而将计就计,一步接着一步。
而对于修道人而言,这种所谓的猜测,就已经变成了推演。
哪怕不是道祖,却也能够经过推演,测算一个人的思绪,测算一个人的念头想法,测算一个人未来的行为举止。
无论玄松子怎么去测,也测不到,吕阳仙尊敢与天地为敌。
“虽然匪夷所思,但清原入世,一切混乱,道祖也看不到未来,我推测不出,也情有可原。”
玄松子说道:“吕阳仙尊见诸圣博弈,趁势而起,着实是出乎各方意料之外……不过,他的这般举动,倒也真是像极了齐新年。”
齐新年出身先秦山海界,为人也是桀骜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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