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原本是可以用化血元术将之彻底化掉。
但是文先生这具神符化身,上面依附的法力较为微弱,真要施展出什么道术来,除非是有什么天材地宝之类,作为法力运转……例如当初叶独一事,神符化身就是汲取了那数十将士的鲜血生机,才得以出手。
如今这具神符化身,也只能作平常行止罢了。
一举一动,实则也会有所消耗,只是神符化身还有几分玄妙,故而可以维持平衡。可要施展化血元术,便是力有未逮。
“既然如此,便寻个机会处理掉罢。”
饶是文先生这等人物,面对自己原来的躯体,也有些许恍然。
他本是要将这身体毁得面目全非,姑且当是刺客,但处理尸首,又不是别无他法,便换一种法门。
毕竟这种自残之事,终究还是有些抵触的。
……
洞天福地当中。
清原看着古镜当中的场景。
一向稳重的文先生,正在摇头摆手,活动着“筋骨”,熟悉着这具肉身。
“总算成了。”
清原终是长长吐出口气。
他做下这桩事情,纵然是身为人仙,道行高深,且身具道意,不惧被气运冲散法意,但仍然是负担不小。
毕竟文先生身具朝堂高位,气运极重,寻常修道人根本不敢在他身上动什么手段,甚至就连上人,若是胆敢用阴神附身,都要被他身上的气运冲散了阴神。
这也是在这个封神世道上,文先生身居高位多年,依然没有真正领教过修道人诸般玄妙手段的原因……因为,世间没有哪个修道人,胆敢对他出手。
似他这等气运沉厚之人,或许也只有清原这个所谓变数,才敢犯此大不韪之事。
“梁国这边,四道神符,姑且算是稳下来了。”
清原微微闭目,心道:“另外五道神符,差不多已经过了两国边界,入了蜀国的境内……后面的是事情,且看机缘罢。”
他深吸口气,回返茅屋之内,盘膝而坐。
他静静运功,法力沿着黄庭仙经,不断游走。
六月不净观,显化九重玉楼,内中显化出来的阳神,亦是盘坐于水池便上,观看着那池中明月。
相较之于天上六轮明月,或许水池中倒映的虚幻道果,要显得更近一些。
他在观看道果。
他在尽心悟道。
他心求得道。
“何其艰难也……”
他叹了一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章七四五 侠以武犯禁
蜀国。
京城。
姜柏鉴府上。
场面一阵死寂。
众人噤声,不敢言语。
姜家夫人不愿孩子过早接触这些事情,已经抱着孩儿往后院去。
而在堂前,姜柏鉴站在上方,向来待属下亲近的他,已是脸色铁青,少了往日的几分笑意。
在他身侧,谢三略微低头,沉默不语。
而在下方,站着赵徐,身姿挺拔,略微昂首。
“好!好!好!”
饶是姜柏鉴,也不由得露出了怒色,说道:“侠以武犯禁,你倒也真有本事,才将内劲练得大成,就敢犯下这等事,屠人满门,真是威风啊。”
赵徐露出倔强神色,道:“那混账犯下许多事,无法无天,**掳掠,无恶不作……按照律法,他早该死了,但官府包庇,依然没能将他绳之以法。”
“我习武多年,就是为了行侠仗义!”
“我有能够伸张正义的一身武学,难道还要故作不理?”
赵徐冷声道:“既然蜀国的律法不能拿他,那么我亲自来杀,有什么?”
嘭!
姜柏鉴狠狠一掌,打在了桌上。
桌上陡然裂出无数缝隙。
“你还有理了?”
姜柏鉴沉声道:“蜀国律法完善,或许执法之人不善,但你身为军中人,并非没有法子,还要以杀戮犯禁?他或许该死,但你擅自出手杀人,便是犯禁!”
赵徐说道:“犯就犯了,反正我杀的这个家伙,是个混账!”
“那么他家的那些家丁仆从呢?”
“什么?”
“他一人作恶,但是那些家丁仆从,那些侍女奴婢,甚至他的家人,也都全然不知他暗中作了这么多恶事。”
姜柏鉴道:“但你依然杀掉了他们……都说祸不及家人,你连那些下人也都杀了,他们不过只是混口饭吃,更不曾助人作恶,这些人又有什么罪?”
“一言不合,屠人满门,这就是你所谓的侠义之辈?”
“你以为渭城百姓都在称赞你,这就是对的?”
“你以为那些所谓的前辈大侠,就都是对的?他们屠人满门时,何曾想过其中有多少无辜之人?”
姜柏鉴再度一拍!
嘭一声响!
整个桌子,尽数粉碎。
赵徐默然不语。
就在这时,谢三忽然开口,说道:“三十年前,也有这么一位大侠,替人出头,杀了人家满门四十八口人……当地许多人对他颇为称赞,便是将军与我,也觉此人真是侠义之辈。”
赵徐未想他居然提起这些事,不禁看向了谢三,略感疑惑。
谢三继续说道:“后来相爷让将军亲自去查此事,将那位大侠捉拿回来。”
赵徐皱眉道:“捉拿?”
谢三说道:“侠以武犯禁,故而按照律法,理应捉拿归案。”
“当时我随将军同去,查知发现,那家员外,确实作恶多端,见他被人屠尽满门,无论是将军还是我,都觉得那位大侠所作所为,令人敬佩。”
“但是后来,我们遇见了另外一些人……一些伤心人。”
谢三的声音,稍微沉重了些。
赵徐微微皱眉,心中隐约发觉了什么。
“有些人是当时侥幸逃出来的侍女,见过了同伴被杀戮,经历了生死场面,几乎疯了。”
“有些则是那些贫户,他们虽然将孩子卖了十多年,去当下人,但毕竟也有父子情分,听闻此事,也颇哀伤。”
“而另外一些人,是受了员外女儿的救济。”
谢三说道:“员外为非作歹,是暗中行事,但他女儿并不知晓,此女一向心善,常有救济之举,也是个好人,得她救济的人,也是不少……但那位大侠杀人之时,把这少女也顺手杀了。”
“查到了这里,我与将军,俱都有些心情不佳,但最终还是将这位大侠捉拿回来,交给了相爷。”
“当时相爷问了一声,侠以武犯禁,可懂了否?”
说着,他看着赵徐,问道:“现在,你懂了否?”
赵徐顿时沉默。
谢三说道:“其实你要诛杀那位员外,我并不意外,若是我在那里,也会凭着身份,将他宰了……但诛杀首恶是一回事,灭人满门是一回事。”
他叹了声,说道:“将军对于抄家灭门的事情,一向不喜,为此,葛盏将军曾怒斥他懦弱不堪,但是……相爷看重的,恰恰是将军这一点。”
赵徐微微咬牙,道:“员外作恶,他家人俱都受福,诛人满门,哪有了?”
姜柏鉴怒极而笑,道:“没么?这府上的人,你也接触过,就都是恶类么?我是这一家之主,我做的事情,不知招惹了多少人……你也算我手下的人,若是我来作恶,导致姜家灭门,让你也跟我陪葬,难道你觉得你就该死?”
“更何况……侠以武犯禁。”
“最大的犯禁,不仅是你杀人。”
“更是所谓大侠之辈,为了什么所谓的快意恩仇,为了一时的意气激荡,根本没有查清事情,单凭一己喜怒,就去肆意妄为。”
“赵徐,你杀人之前,查清这件事了么?”
姜柏鉴伸手一挥,有一封信纸,利如刀剑,划了过去,落在赵徐面前。
赵徐怔了怔,取过信纸,然后呆了半晌。
“杀……杀人了?”
“你说对了,同名同姓,同为员外,你未曾查清,就杀尽了人家满门。”
姜柏鉴沉声道:“我知道武林之中,不少你这类,这种类似的事情,从来不少……但你们这些大侠,或许先是自责了一番,然后又开始了所谓行侠仗义的生活。”
“你以为你心有善举,所以就作了善事?你这是用所谓的善心,作了恶事……”
“姜某人生平最恨这类!”
说着,便见姜柏鉴抬起手来,面露寒色。
谢三见状,面色微变,躬身拜倒,道:“将军恕罪……赵徐固然有,但这些年来,亦有功劳,姑且让他将功抵过,留得有用之身,作得大事。”
姜柏鉴沉声道:“你要包庇他?”
谢三面色微变,道:“赵徐这些年来,在军中行事,亦有威望,如今也已内劲大成,可堪大用。十余年来,将军对他也一向重视,倍加栽培,此事不若压下去……”
“不必。”
赵徐咬着牙道:“既然有,那便认罚。杀人偿命,无论如何处置,我也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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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四六 侠以武犯禁【二】
“认了?”
姜柏鉴沉声道:“认了好!”
“将军……”谢三忙道:“他已接任军中要事,杀了他后,另外任人担职,难免会有疏漏。若真是有所疏漏,那边出现的事,就不是数十条人命可谈的了,如今将军一人之怒,牵扯的可不是赵徐一人的性命。”
姜柏鉴闻言,面上愈发冰寒。
他静静思索片刻,才看着赵徐,目光冷冽。
“你这次杀了三十二人。”
“战场上,我要你亲手杀敌三百二十人,将功折罪。”
“但现在,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姜柏鉴伸手一挥,道:“打他三十二杖。”
谢三松了口气,喝道:“还不谢过将军?”
赵徐心知这次性命可算是保住了,但他心情颇为低沉,只是略微低头,拱手道:“谢过将军。”
……
三十二杖!
姜家府上,用的还是军中刑杖。
对于常人而言,打上三十二杖,已经是能够危及性命,有人或许一命呜呼,有人或许半身不遂,即便有些人体质稍好,但也必然要趴上很长一段时日,静心疗养,但事后多半也要留下点病根。
但是对于内劲大成的赵徐而言,也只算是个稍微比较能够容易记着的惩罚而已。
只是这三十多杖,经由同样有着内劲的谢三出手,又要更为沉重一些。
杖责之后,对赵徐而言,伤势也算不轻,至少近来十天半月,还须仔细休养。
“不要怪将军。”
谢三扶着赵徐,淡淡道:“三十二条人命,换来三十二杖,你自然是赚了的……当然,你的罪责,并没有过去,只等你今后将功折罪了。”
赵徐略微点头,然后沉声道:“你打了我三十五杖。”
谢三神色依然,道:“嗯,我自作主张,多打了几杖。”
赵徐沉默了下,问道:“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多打了三杖。”
谢三说道:“因为我觉得你该打。”
赵徐陷入了沉默当中。
谢三忽然问道:“你以为在哪里?”
赵徐沉吟了一下,道:“诛杀首恶即可,不该大开杀戒,伤及无辜。此外,为一时热血,未经查清,便自出手,以致杀他人。”
谢三平静道:“就这么两点?”
赵徐反问道:“还有什么?”
“你践踏了蜀国律法。”
谢三沉声说道:“你身为军中人,原本可以用身份上报此事,偏偏这十余年间,还改不了江湖习气,肆意妄为。蜀国律法之中,有着侠以武犯禁之说,这一条惩处极重,哪怕你这次没有伤及无辜,没有杀他人,也是犯了律法。”
赵徐闻言,没有回话。
谢三继续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还是蜀国之人,就不能犯此戒律,不然,你以为你是超脱尘世的神仙么?”
赵徐露出沉吟之色,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这点,我会想一想。”
谢三略微点头,说道:“此外,你是将军手下的人,如今将军的处境,你也同样知晓,他举步维艰,只怕一个不慎,就会落人把柄。”
“你这一次行事,犯了大罪,若是被人所知,上禀朝堂,将军难免也要有一个治下不严之罪。”
“而这罪过,可大可小,往小了说,稍微被皇上呵斥一番便罢,若大了说,便是把将军再贬下来一层也无不可,而如今皇上对将军十分不喜,或许便真是往大了治罪,把如今的这后将军职位再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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