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人眼中都有着震撼,乃至于向往之色。
“腾云驾雾……”颜望老先生叹了声,道:“真是神仙中人了。”
水源道长想起当日与这位清原先生,联手镇压井院蛟龙的场景,仿佛犹在眼前,不禁怅然叹息一声。
此前从启元师兄弟二人口中听闻过这位清原先生,那时他道行必定还是不如自己的……后来终于得见,却是不逊色于自身,而本领还要更甚。
这或许可说是启元二人道行太低,看不出清原先生真正的本事,也或是清原先生不久前才踏破上人境。但这一次相见,清原先生能腾云驾雾,乃至于成就真人之辈,其道行之进境,何止是罕见,几乎可说是举世无双。
“不可比,不可比。”
水源道长叹了声,原本受到清原先生指点,几乎要踏破五重天的界限,心中是万分喜悦的,但此刻终极难免有些自惭之感。
他偏头看去,无论是启元师兄弟二人,还是未经修行的谢家夫妇,都仍然惊愕难言。
“启元,启铭。”
水源道长沉声道:“看见了没有,我辈中人,该好生修行,有朝一日,能出入青冥,能长生不朽,方是得道高人。”
师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明白了,弟子今后修行,绝不敢再有懈怠。”
……
清原腾空而起,俯视下方,看着正一留下的布置,终究收回目光。
若是以往,他或许还有几分心气难平,要出手破去正一的布置,稍微报复这些年被正一追杀的郁气,但时至今日,已心如止水。
正一身为人仙,但留下的布置,并不算多么高深,毕竟只是用来对付当时只在上人境的清原。
如今破去是不难的,但破去之后,明源道观或许要遭劫……此外,也会显露自身行迹。
可他如今还不想跟正一有什么交集。
“这天地浩大,然而修道至此,道行高深,人间似乎也变得狭小了几分……茫茫世间,再是闪躲,也终会有碰撞的时日。”
清原心道:“希望下次碰面,我不再是避而不见了……”
饶是心境再是平和,但在他心中,难免也有一种想要堂堂正正,与之一战的想法。
叹了口气,清原鼓起风云,朝着南方而去。
何清的魂魄真灵,虽然已经可以长久留存,可称鬼物,但如今毕竟是白日,而且是在天空之上,罡风凛冽,难免损伤,便已经被清原收入了古镜当中。
至于那无上祖师的神像,还有许多香火愿力,便都留还于明源道观。
……
一路而行,经由当年的路,朝着南梁而去。
山林,悬崖,沼泽,瘴气。
那便是悬崖,当初清原和古苍贴着悬崖而走,脚下只沿着突出来的落脚之石而走,下方是茫茫云雾,当时还有凶猛飞禽来袭,费了少许气力,才将飞禽打入悬崖之内。
而那里,则是当年与古苍行来,见到白衣小将的地方。
想起那白衣小将,清原神色还有几分恍惚。
这乃是陈芝云麾下的白衣军,尽管伤重濒死,仍是锐气无穷。
当时清原好意送他伤药,可惜他伤重至此,过于敏感,便想杀掉清原,最终被古苍斩杀,就地掩埋。
那埋骨之处,如今还在,未有被野兽掘开吃掉遗体。
只是到了今时今日,当年那活生生的白衣小将,也已经骨肉消尽,成了土中一具枯骨。
无论他以往在军中多么骁勇,无论他前身是哪般人士,家中是否有还待赡养的老母,乡里是否有青梅竹马的女孩儿……那一切的过往,都已经过去了,眼前这只是一具死去的枯骨。
“当初破了姜柏鉴的粮草,致使姜柏鉴战败,应该就是这白衣小将所在的一队人……只不过与他一道而来的二百余同袍,也都死在战场之上了。”
清原吐出口气,他还记得,当日得到的消息之中,除却陈芝云二百白衣军奇兵突袭之外,隐约还有胡皓甚至是严宇的接应,才让白衣军顺利烧掉粮草,才让姜柏鉴束手无策,无奈弃城退兵。
收回目光,清原腾起云雾,再度往前。
以往需要一步一步行走,跋山涉水,如今不过瞬息之间,便腾飞过去,再非当年可比。
“那边,该是当年我闭关之处,修成炼形楼的地方?”
“这里是……”
清原看了一眼,稍有意外,“当初的破庙?”
当初在那破庙里,有几株槐树成了精,又有鹦鹉、柳怪等物作祟,过往行人多被害了性命。
当时清原途经此地,庙中有一行人,其中便有人遭了灾,后来这几头木魅精怪,便都被清原和古苍灭去。
未想这些木魅精怪毁去之后,残旧不堪的荒废破庙,如今竟然焕然一新。
……
昔日残破庙宇,已然翻修了一遍。
深山老林之中,要将庙宇修缮,其中人力物力的耗费,却要比寻常时候,更为惊人。
此刻所见的庙宇,比起当年,外头扩展了一番,内中是客房,而外面则搭了凉亭,供人吃喝饮茶。
似乎是成了茶铺……更像是客栈?
“听说这里可是个阴邪的地方。”
“是啊,经常听闻有人在此遇害。”
“这好似是前朝便有的庙宇,后来荒废了,听闻邪气得很,未想如今还有这么多的行人。”
许多议论之声,并未遮掩,声音传了开来。
这些话落在其他人耳中,不免让人感到心惊。
“胡说什么?胡说什么?”
一个面貌粗犷的光头男子,摸着脑袋,脸上犹有几分愤怒,道:“虽然说这里早年是有些什么鬼怪,但以往早已有仙家下界,降妖除魔,现在我这地界,可是曾有仙人光顾过的仙山福地。”
“什么仙人?”有人嗤笑道。
“眼睛瞎了?”光头大汉恼怒道:“没看见这么大个神像……”
他说着,往后一指。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庙宇之内,有神像矗立。
神像貌若青年,手执一根石尺,通体虽是以岩石雕琢,色泽灰白,但仍可看出神像本身的几分飘然风采。
神像之侧,另有一尊,更为高大,魁梧壮硕,侍立一旁。
“这便是当年在此庙宇当中,斩杀妖魔的仙人。”(未完待续。)
章五五八 直指蜀国要害的路
庙中。
“怎么又吵起来了?”
年轻的女子朝着外头看了一眼,颇有苦恼的神色。
“我去看看……”旁边走来个憨厚的青年,摸了摸后脑,说道:“大哥说近几天总是有些人,说咱们这里是个邪气的地方,所以这两天,这条路上的人,越来越少了……咱们的生意,也淡了好多。”
年轻女子皱眉道:“这个我也看出来了,不过,这些人是哪儿来的?”
憨厚青年道:“大哥说前几年蜀国战败,葛相留下的关隘缺了口,算是打通了两国最艰难的道路,所以咱们这边的这条路,可能要荒废了。但很多人还不知道那边要开始通行,所以还是走这条路,大哥说外边那些人,可能是南安那条路上做生意的,想把人吓走,往那条路上走……”
“何必这样呢?”年轻女子举着勺子,苦恼着道:“都是为了吃饭,怎么跟仇家一样?非得坏了咱们的生意么?”
……
许多年前,葛相在时,蜀国已经打入南梁境内,只不过当时葛相病重将死,自知死后场面必乱,难以维持,所以弃了当初打下的城池,退回到了天水。
天水,南安,连成一线,可说是两道城门。
而这大片的山林,毒虫猛兽无数,沼泽瘴气害人,大军不能行,乃是天然的壁障,如同城墙一般。
天水早破,而前几年,就在清原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便接到白继业的消息,得知姜柏鉴粮草被烧,无奈退兵,南安为邓隐所破。
蜀国的国土最后一道“城门”,也随之打开。
从那时起,要在蜀国和梁国来往,不单单是从这些山林中涉险,也可以从天水,经过南安,踏足蜀国……只不过几年来,战事纷争,难以平定,便未有通行。
而近期,在梁朝太子的提议下,才开始通行,只不过依然把守严格。
“天水,南安,曲道,东条,乃至于剑门关,就如同一条线……南梁是想要沿着这条线,如同尖刀一般,直插蜀国京城?”
清原暗道:“难怪……否则这么些年,打到了东条关上,早已可以往四周征战,连同源镜城等等地界,都尽数侵占……”
源镜城,就在曲道附近不远,而梁军早已打过了曲道,乃至到了东条关……按一般道理说,在梁军打破曲道之时,便极有可能攻打源镜城等周边地界的。但这几年来,除却东条关,剑门关等地,其余各处,未曾燃起战事。
“这段时日,邓隐仍然死死盯着那剑门关不放,似乎专心要打破这个关隘,便是觉得,打破了剑门关这一层阻碍,便相当于剑指京城?”
“眼下从南安通行来看,这次邓隐被严宇大军所挫,似乎要改变计划了?”
“剑门关暂时破不去,那么便要以南安及曲道等等占下的地方为根基,朝着四周征战,把源镜城,乃至于漓县那边,都尽数占了?”
“再将这些打下的地方巩固为根基,积蓄足够之后,再度攻打?”
“大约是这样了。”
清原这般想着。
邓隐之前盯着剑门关不放,便是因为,若打破了剑门关,那么便是剑指蜀国京城……如一把尖刀刺向蜀国的心房要害所在,蜀国立时陷于覆灭之危。
但如今,朝着四方征战,积蓄力量,便是长久的征战了。
前者能够迅速结束战事,而后者则要花费许多年的光景,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
“难怪邓隐要咬着这一条线不放……毕竟攻破剑门关,是短时日内,可以覆灭蜀国,建功立业的道路。”
这其中颇为复杂,想法也颇为遥远,若是以往,清原倒是不会想得这般长远,但如今阳神将成,万千念头一闪而过,便即明白了。
“战事还要继续燃起……源镜城等地,怕是麻烦了。”
清原微微皱眉,从高空俯视下去,心有沉吟。
而下方,争吵依旧,甚至更为激烈。
那光头大汉当年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几乎便要动起手来。
“是他们?”
清原已看出了这几人的身份。
那个光头大汉,赫然是当初借宿破庙中一行人的首领。
而这年轻女子,与那憨厚青年,正是当年的兄妹二人。
未想,他们几人竟然以兄弟姐妹相称,把这庙宇重新翻修,当作了客栈?
从现在的场面来看,走过这条路的人,也不算少,想来这客栈的生意,还算是不的。
只不过南安通行之后,可想而知,这条布满了危险的道路,便极少会有人行走了。除非是见不得光的生意,不能经过南安的官道,才会冒险走这种道路。
看着下方的场景,以及那神像,再想起源镜城以及明源道观,清原稍加沉吟,便落下了云端。
……
“随便弄了个人的雕像,就说是神仙下界?”
“指不定你们就是伤人害命的精怪?”
“你要是照着我的模样,这神仙或许可信些……”
鼓动言论的,只是那寥寥几人,但其他人听了,不免也感到几分阴冷。
哪怕再是拙劣的言语,已经让人觉得漏百出,但只要有一丝能令人犹疑不定,便会让人感到惧怕。
光头大汉立时大怒,然而似乎看见了什么,骤然一滞,脸上又惊又喜。
他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更是惊异。
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不远处山林间,徐徐走来一人。
身材颀长,白衣如雾,虽是行走在山林之间,却如烟云风气一般,飘渺清逸。
来人相貌清俊,踏步而来。
而他的样貌,赫然是与那庙宇中的神像,一般无二。
“仙长。”
光头大汉陡然拜倒,恭敬万分。
场面刹那静了一静。
啪地一声,有人杯子摔落到了地上。
而适才鼓动众人的那几位,也都惊愕到了极点,然后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惧怕,互相对视一眼,膝盖几乎发软。
这几人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似乎也不是蠢货。
他们心中虽有些许质疑,但也不会觉得,眼前这人就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否则后面的神像,如何是照着他的模样塑造的?
普通人怎么会徒步行走山间?普通人又如何会有这样的清逸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