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阿有米有一个特点非常鲜明,那就是欺软怕硬,谁强抱谁大腿,邵耀世厉害的那会儿,他能带着一帮克伦人跑邵耀世那儿装孙子,刘靖睿厉害起来了,他有带着两百多万美金过去抱大腿,像他这种主要力量都在黑道上的人,拼的就是后台和底盘大不大,这些军阀的小心思照顾好了,万事无忧。
混的黑钱越多,要洗白的力量就越大,勃固县的实力也就变得越强,而且阿有米也知道,只有钱是不行的,得有权,所以勃固县的高官多有他扶持起来的老缅人,明面上看不出来,但是这两年勃固县对克伦人的容忍很是鲜明,也让阿有米在这里的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他名声一大,过来照着帮忙照顾一二的人就多了起来,而这一年多中,最强悍的一支力量,应该就是张贲所率领的萨尔温江以东的集团,从军事和经济上,双管高压,让人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阿有米要做毒品生意,在这泰缅边境上,除开麻赫尼的克伦族人民解放阵线的支持之外,刘靖睿的掸邦人民解放军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支力量。
主要原因是两地的罂粟种植区成规模,而且采光好,产的罂粟质量高,虽然未必比得上金三角的坤沙双狮地球牌四号毒品纯度高的令人发指,但也绝对比得上哥伦比亚的一等货,在东南亚和南欧北非地区,名声很响。
而且缅甸这边过来的毒枭,如果要走安全路子,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安货色,有一条大安路子,就是阿有米,这厮名声传的响,但是底下的人都不会爆的厉害,让他在勃固县依然是呼风唤雨。
所谓大安路子大安货色,这个大安二字,说的就是途径大,且安全,简称大安。
如果路不好走,而且危险,那么这批货就会被称作血茄子白面儿,在华人圈子里就玩的多一点,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华人圈子的冒险精神更疯狂和刺激一些,这两年因为中国国家形象的树立是以和平强盛崛起的姿态,因此这方面打击的颇为严厉,海外华人也多有呼应,自律也算是到位。
因此那些血茄子白面儿就越发地没销路,而缅甸这边的上等货,除了四号毒品这样的特等货,应该就是阿有米手上的这些东西。
张贲派人接触阿有米的时候,这厮还大为惊喜,以为这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军阀头子对白面儿感兴趣,想要种植鸦片,要知道,萨尔温江以东,山区种植罂粟实在是非常的适合,面积大,质量好,一年做三千多吨没问题,这些就赚翻了。
只是头疼的是,张贲派人过来,只说是有人要过三省一邦,让他帮忙。
阿有米也知道之前克伦民主军正是被萨尔温江以东的这票牲口给干掉的,更是知道这个叫张贲的猛人连战连捷,连美国人的大兵都被弄死在了萨尔温江上,更不用说东掸邦军区总司令吴登盛被吓的逃跑四百多公里,这地方连小孩儿都知道逃跑将军吴登盛的大名了。
张贲威名,可见一斑,但是阿有米也想知道,这是什么事儿,竟然让那票猛人找上自己?
阿有米这人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从来不高看自己,正相反,他喜欢把敌人想象的十分强大,也即是将敌人的力量想象的很强大,这样办事才有余地,才会全力以赴,只是对方什么都不说,只说有人要过,这让阿有米好奇的同时,也只能爽快地答应下来。
应承下来之后,阿有米试探地询问是否可以在萨尔温江特区种植罂粟,结果被当场拒绝不说,对方扔下十万美金就转身走了,这让阿有米大为光火,却又不敢发火,谁知道对方是个什么德行,真要是也来一场火拼,他一个混黑道的,又怎么可能和这票光棍军阀头子比?
于是张贲从米二十四下来之后,罗星汉的人就将张贲和马克带到了勃固县,当时阿有米看到张贲和马克的时候,一双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了。
他如何不知道眼前这两人是谁?一个是当年横行东南亚,打着三宣堂七星旗的雇佣兵头子马克,另外一个,则是目前风头正盛,让席丹瑞颇为忌惮,欲处之而后快的萨尔温江王张贲。
这两人跑到他地头上,连个保镖都没有,这份胆识,让阿有米真的是镇住了。
倒不是说张贲和马克有王霸之气,把阿有米镇住了,而是张贲和马克是把阿有米住宅外面两百多号人放倒之后,才进来问个好的。
就这份实力,让阿有米就不敢有任何侥幸和试探,爽快地将两人送入了仰光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这辈子阿有米都不想和张贲或者马克为敌,一辈子都不想。
他那帮当初说要给马克和张贲一点颜色瞧瞧的小弟,也在那件事情之后,屁都不敢放一声。
但是事情似乎没有完,看电视的时候,阿有米才知道,这两人大摇大摆去仰光,到底是要干什么,漫天飞舞的炸弹火箭弹,爆炸声就像是专门和老缅人的大兵作对,死伤到处都是,不把人命当人命看的两人将献袈裟节弄的血流成河,作鸟兽散的人群形成踩踏,更是将伤亡增加了不少,画面上两个巨汉将T64坦克的一百二十五毫米滑膛炮炮管掰弯的景象,阿有米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一瞬间和他一样毛孔炸裂整个人都在发寒的人,恐怕不止他一个。
全世界关注此事的人,恐怕多的和野狗身上的虱子一样多。
“大哥,这两人……该不会,还会回来吧?”
阿有米的手下多半是克伦人,不过老缅人也不少,说话用克伦土话,也说老缅人这边的勃固县方言,从昨天事情发生开始,阿有米整个人就精神紧绷,深怕此事成为军政府拿他开刀的借口。
可是比起军政府来说,阿有米恐怕现在最害怕的还是张贲和马克。
那两人,简直就不是人,那分明就是怪物。
一辆坦克啊真正的一辆坦克啊重达几十吨的坦克,竟然一点用场都没有?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不知道啊……”
阿有米怅然说道。
他头发很短,不过很顺,都朝后梳着,喜欢穿花格子的衬衫,一条类似七分裤的裤子,脚上则是凉鞋,一副传统老缅人的打扮,手上的金表,脖子上的金项链,还有手指头上的宝石戒指,这是三件套,再加上腰间的一把大口径手枪,这便是缅甸黑道有名的装扮,也是军阀头子,毒枭毒贩子头目的经典装束。
缅甸这边民间,兴这个,凡是这样打扮的人,不论是谁,都会退避三舍或者考虑一二。
“还是希望他们不要来的好,那两个人,简直……”
他的手下们都是脸色发苦,也不知道什么模样。
正苦恼着,外头一个小马仔跑的飞快,过来禀报:“大哥,有几个议员说是要请你吃个饭,大饭店吃。”
“就说我现在没空,不去。”
阿有米皱着眉头,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他现在哪里有这个闲工夫去吃饭?过去了二十几个小时,张贲和马克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初是从他这里去的仰光,保不准就会再从仰光跑他这里来。
但是阿有米心中又赞叹道:“这位萨尔温江王还真是讲义气,拼死一搏,竟然亲自出马来救人,谁要是做了他的小弟,真是死心塌地,绝不反悔。”
他这样说着,周围的小弟们都是赞同。
阿有米又道:“这人,怕是将来投奔他的人不会少。”
他知道萨尔温江特区人口近一千万,更是知道萨尔温江特区现在百废待兴,背后有大国支持,现在基础建设极好,如果没差的话,早晚比缅北日子好十倍都不止。未必比得上曼德勒,但是要说和其余的县邦名城比,那真是毫无压力,一点问题都没有。
有钱有地盘有人,到时候真要是和军政府分庭抗礼,还真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来……是人都知道怎么做吧?
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十一点钟,新闻还在继续播放着昨日的“光明节事件”,跟踪采访踩踏事件的外国记者也明显多了起来,有不少都是从孟加拉国和泰国赶过来的,甚至还有从印度新德里专门称作专机跑来仰光采访的记者,密密麻麻,将仰光围成了铁通,逮着谁就采访一下,有的甚至直接给纸条,让老缅人按照纸条上的说。
什么愤怒、抗议、报复……什么劲爆说什么。
还有一些媒体则是尽力往中国身上泼脏水,不论如何都要引用到中国身上去,仿佛不这样做,就没有人观看他们的报纸一般。
但是也有人从另外的角度地采访,比如说猎奇向地问那两个家伙的杀戮实力到底如何,鬼畜一点的则是直接问面对那两个魔鬼的杀戮,他们当时有什么样的想法……
不过对于中国大使馆的低调,亦是有人炒作,各种猜测和推演,让人头痛不已。而外交部则是一再地表示同情以及对极端恐怖主义的强烈谴责,国防部表示要支持军方和各国合作,进行反恐打击。
当然,国内明眼人都知道,国防部和总参那根本就是两码事儿。
美国人把国防部当回事儿……中国……呃,国防部呀国防部。
勃固县此时电视新闻上也多是这个报道,既有席丹瑞的演讲,也有外国记者的采访,很是热闹,仿佛是朝鲜半岛战火又起一般的热闹。
但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张贲和马克,则是还在道路上狂奔,丝毫没有松懈的意思,进入勃固县之后,带着已经恢复一些伤势的涂帆息进入了一家医院,马克在医院中照顾涂帆息,至于张贲,则是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行头之后,朝着阿有米的住宅去了。
尽管他换了一身行头,可是那身材还是十分的引人瞩目,要说不引人瞩目,那根本不可能人,一上大街,那些老缅人就是目光盯着,有些街头混迹的闲散流氓,盯着张贲想要下手,可是看到这厮身材恐怖,腰间又仿佛有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于是还是作罢。
虽说国内有老人女人和小孩,行走江湖不能碰,可是正要是碰上张贲这类巨汉,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不可能去抢劫这样一个怪物级的家伙,因为那样做,根本就是寻死。
到了阿有米的住宅,外头早就换了人,好在其中一人将张贲认了出来,惊愕在那里,在旁边根本出手之前,连忙喝止住,随后也不多说什么,直接领着张贲去了豪宅里面,说是豪宅,其实就是老缅人这两年自己建房的一种款式。
五六层的光景,在勃固县算不得最好的房子,但肯定是数一数二的那个级别。
阿有米还么有傻到有钱不花的地步,在缅甸,有多少钱不可以张扬出来,但是你有小弟有枪,还不知道震慑震慑,那就真是傻*到家了。
到了里面,正在喝茶的阿有米看到门口的那个巨汉,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连忙站起来过来点头哈腰道:“张先生,张先生您来了,您做……”
阿有米的汉话说的不好,不过意外地云南方言说的不错,只是让他小弟们胆寒的是,身为老大的阿有米尚且这样点头哈腰一副狗崽子的做派,那别人……
“军政府在勃固省,埋了多少人?”
张贲直接问道。
阿有米额头上冒着汗珠子,小声道:“两万,说是说三万五千人,但实际上只有两万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还有,张先生您有所不知,最近克伦佛教军也来了人,军政府将南面北面西面的路都堵住了,想要过去,不容易啊。锡当河过去虽然是克伦邦,可是这附近也是一派要打仗的样子,要想从北面东北过,不太可能。”
张贲道:“从泰国走,你有路子吗?”
张贲话一出口,就把阿有米给镇住了,愣了一下,然后道:“可……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蒙泰军似乎对张先生您也态度颇为恶劣……这万一要是在泰缅边境遭遇他们……”
“我问的是你有没有路子。”
张贲扫了他一眼,根本不在乎周围的小弟们其实都把手按在手枪套上。
阿有米从没觉得说话这么艰难过,眼神扫视了一番,连忙呵斥那些小弟马仔们不要动,最后笑着说道:“张先生,路子我是有的,不过绕点路。一条走海路,从越南或者柬埔寨上,过老挝,然后再绕回来。一条走陆路,进了泰国之后,能摸到缅甸佤邦的地方多的是,不过看上去张先生的实力强的很,前面一条路,基本可以不用考虑了吧。”
张贲冷笑一声:“你想套我的话?”
“不不不,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阿有米连连罢手,这比和刘靖睿打交道还要累,至少刘靖睿只要有钱就行,而张贲看上去可不是缺钱的家伙,再加上这厮将席丹瑞的脸抽的都快肿了,却一点拿张贲的办法都没有。
且先不说萨尔温江地面上还有多少兵马,就说现在,张贲和马克两人杀入仰光,然后又大摇大摆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