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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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途- 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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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烟!”外面传来士兵的惊呼之声,胡安心紧紧一缩,拉开大步,便跑了出去,在他们左边,滚滚狼烟正升向天空。一,二,三!胡安看到滚滚升起的三股狼烟,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敌人不是骚扰,而是大规模地进攻。

  “胡安队长,我们要不要去救援日月坪?”一名蒙军跑了过来,盯着胡里安问道。

  三股狼烟,至少便有三千敌军,在日月坪那边,也只有百多人驻守,去救,拿什么去救,等自己赶到那里,他们早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那些意犹未尽的敌军会马上将自己也连皮带骨地吞下去。

  他阴沉着脸,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让弟兄们带上武器,上马。我们走!”敌人这么大规模的进攻,绝不会仅仅只在日月坪,那里肯定只是一个进攻点,说不定自己这里马上也会看到敌军,在敌军赶到之前,自己得离开。

  百多人很快集中在一起,在胡安的带领之下,迅速地冲出了花桥场,但他们并没有奔向燃起狼烟的日月坪,而是奔向相反方向的棋盘沟。在那里,有一个五百人的大队驻守,与他们汇集在一起,也许能支撑得更久,能等到霍城的援军到来。胡安不敢向后逃跑,那是要砍头的,但他可以率军向友军靠拢,即便是战后追究他放弃花桥场的责任,他也有大把的理由可以推托,他已经不再是热血沸腾的青年,而是一个只想活着回家的老人了。

  胡安的预判并没有错,这一次不是小规模的挑衅,而是大规模的出击,整个征北军卢城营与骑兵营合计二万余步卒,超过五千骑兵,加入了这一次被孟姚称为割草的突袭行动,在霍城的正对面,发起了猛烈的攻势,不仅仅是日月坪,花桥场,棋盘沟,而是一次全面的进攻。

  棋盘沟自然也在攻击之列。

  孟延高很兴奋,他是高山族人,以前他是一个象奴,即便是在高山族之中,也是最为下贱的一个行业,没有人身自由,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财产,连他们自己,也是当时族长的财富。他们唯一能够让自己活命的技能便是驯练战象,而这项技能更是父子相传,他们永世也难以逃脱作为奴隶的命运。

  但是安庆边军打了进来,昔日高高在上的族长瞬息之间便垮了台,以往的贵族们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高山族原本那些穷哈哈们从此得到了解放,众人下了山,分了田地,有了房屋,属于自己的牲口。

  这几年来,原来高山族固有的上下尊卑的秩序被完全打乱了,以前一些苦哈哈们参加了当年的安庆边军,随着在安庆,在益州,一系列的大仗打下来,不少人已经从士兵变成了军官,其中更有翘楚者,已经有资格坐到将军们议事的大帐之内去了。而原来的那些贵族们,如今却只能守着分得的田地过着庄户人家的日子,不善农作的他们,如今只能坐吃山空。

  孟延高是象奴,训练战象是一把好手,他被分到孟姚的卢城营之后,孟姚如获至宝,整个高山族的象兵,被当年的安庆边军一顿狂揍之后,活下来的并不多。孟姚上窜下跳,通过各种关系,从西部四县弄来了十数头大象,交给了孟延高,并告诉他,他仅要训练战象,还要教会更多的人这一项技能,每教会一人,便给他升一级,现在,孟延高已经教会了十几个人训练战象,当初从西部四县弄来的十几头大象,有六头已经能成为了一头合格的战象,能够踏上战场,而几余的,在训练中受伤,或是野性难驯,都已经成了卢城营士兵们肚子里的美味了。

  这一次,已晋升为致果校尉的孟延高带着他的六头战象与数十名士兵便冲在队伍的最前头,他们的目标是棋盘沟。

  卢城营的象兵可不象当初高山族的象兵那么寒碜,战象庞大的身躯之上,都披上了铁甲,在大象的背上,为他们量身订做了一个能装数名士兵的平台,平台之上,搭载着一架床弩,为了防止对手以火驱赶大象,孟姚甚至在大象的头上装上一种特殊的甲具,如果有需要,上面的两片甲掀下来,恰好便挡住大象的眼睛,这样大象的前进便只能依凭战象背上的士兵来操纵。

  虽然现在只有区区的六头战象,但孟延高确信,现在这六头的战斗力起码抵得上以前一倍甚至两倍数目的战斗力。

  孟延高心中充满了昂扬的斗志,致果校尉之上便是振武校尉,再往上就是游击将军了,自己才二十岁,好好地干上几年,自己说不定成为第一个平民出身的高山族藉将军。在征北军中,只要立下功劳,便会有相应的赏赐和晋升,从来不会被人抹杀,自己只是训练出了象兵,便升到了致果校尉,再在战场之上立下功劳,再升一级易如反掌。

  胡安很不幸,他的百余人半途之上碰上了这支去进攻棋盘沟的部队,而更不幸的是,当胡安发现,对手已经成数面包围了他的时候,他没有选择去进攻厚实的步兵,也没有选择数量比自己更多的骑兵,他选择了前面那看似稀稀拉拉的象兵。他率队向着孟延高的象兵发起了冲击。

  第四百九十八章:回家的路经过黄泉

  胡安从背上取下了他的桑木弓,弯弓搭箭,瞄准了前方的庞然大物,也许这一箭对那家伙根本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因为胡安看到了那东西身上披着的铁甲,他来不及感叹大越人的奢华,他只求这一箭能让那个庞然大物感到惊慌,所以他第一箭射出的是一支鸣镝,箭飞在空中,发出尖锐的怪叫声。**

  胡安很怕死,但有着多年作战经验的他知道,真到了战场之上,死的最快的绝对是那些怕死的人,所以他一踏上战场,就忘却了什么叫害怕。勇往直前,或许还有一条生路,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之中。

  看到对方径直向自己扑来,孟延高大为〖兴〗奋,本来他以为对方会去冲击步兵的阵形,因为自己的队伍看起来的确有些吓人。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对方竟然直奔着他来了。

  第一时间,他便放下了铁罩,蒙住了大象的眼睛,喝令同伴操控大象,他迅速地给象背上的床弩绞好了弩箭。与此同时,另外五头战象也完成了这一工作。

  “放!”孟延高怒喝道。床弩发出尖啸之声,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射向远处急扑而来的蒙骑。

  胡安急抖马缰,战马猛然转向,划出一个小小的弧线,避过了迎面而来的长弩,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那是一个骑兵避之不及,被长弩洞穿身体,强劲的力道带着他高高飞起。一时还没有死透,双手握着弩竿,脸上的绝望之色让匆匆回头一瞥的胡安心脏如同受到重重一击,撕裂一般的疼痛。

  弩箭破开了他的对列,士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散开,将损失降到最低,饶是他们骑术精良,还是有十数人倒下马来。有一个则是战马被弩箭射死,死去的战马庞大的身躯却压在了他的一只脚上,他倒在地上,拼命地想要推开死马,站起来跟上队伍,但上千斤重的马尸岂是他一人能够移动的,他绝望地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骑兵。身后不远处,是向他迅速接近的卢城营的步卒。他哭嚎着。坐在地上。提着骑弓,拉箭上弦,向着逼近的士兵一箭一箭射去,箭支落在盾牌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一柄长矛飞来,将他生生地钉在地上。

  三百米,孟延高冷静地举起手里的强弓。拉弓,瞄准。

  二百米。一百米!捻着羽箭的手猛地松开,羽箭飞出。一名蒙骑栽下马来,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战象身上不知中了多少支羽箭,论起马上骑射,蒙军比起征北军的确要强上许多,哪怕胡安只是一个小部落出身,但这支队伍在孟延高射出一支箭的时候,他们已经射出了三箭。

  战象被蒙上了眼睛,看不见前面如同飞蝗一般的箭支,但它感到很疼,身上传来的阵阵震动让它很生气,驾驭他的骑兵摧动战象,迈开粗壮的四蹄,排成一排,相互之间拉开了约有十米的距离,向前冲杀而去。

  战象虽大,但比起战马的灵巧,却显得笨拙多了,看到这些战象之间巨大的空间,胡安喜出望外,自己只要顶住对方战象背上的士兵的一轮攻击,便能冲出去,突出了包围圈,自己便是天高任鸟飞了。

  他盯着战象背上放下弓箭,举起了巨大的陌刀的士兵,却忽略了在每一头战象之间,有二条极细的钢丝封住了这看似空旷的地方。

  “杀呀!”胡安冲了上去。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了那空旷地方的陷阱,大惊失色之下,求生的本能让他猛地一个倒翻,从狂奔的战马身上落了下来,巨大的惯性让他摔倒在地,仍然向前滑行了数米,但是这一摔,他却刚巧避过了那随着狂奔而来的战象逼近的死亡陷阱,忍住巨痛,他爬了起来,不敢回头再看上一眼,发足狂奔。

  他的战马没有这个灵性,一头撞了上去,锋利的钢丝犹如一把快刀,深深地勒进了战马的身体,将他分成了三段,鲜血狂喷而出,后面的蒙元骑兵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便一头撞了上去,在这些看似空旷的地方被生生拦住,有的被细钢丝切断,有的侥幸逃过这一劫,头顶之上,闪着寒光的陌刀却在不停地落下,以往,蒙元骑兵享受着骑在战马之上弯腰收割步卒生命的快感,今天,他们即便有战马,也要比战象之上的征北军矮上一头。

  鲜血在流淌,惨叫声不绝于耳,战象庞大的身躯左右摆动,长长的象鼻子抡起,凶狠地左右乱抽,片刻功夫之间,这百余名骑兵便在这方寸之间全都倒了下去。

  胡安不敢往回头,他拼命地奔跑着,胸肺之间,火辣辣地疼痛,他张大嘴巴,想要更多地吸进去一些空气,以便能够支撑自己跑得更远一些。

  身后传来马蹄的响声,他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同伴逃了出来,还是敌人追了上来,希望是前者,他扔掉了手里的刀,卸掉了挂在身上的前后护心甲胄,只求能跑得更快一点。

  奔跑,奔跑,前方,他似乎看到了他在大漠之上的帐蓬,周围四散着数百头雪白的羊群,老伴正半跪在地上,一手提桶,一手挤着牛nǎi,头却扭过来,冲着他微笑着。

  “我回来了!”他放开喉咙,放声大喊着,伸开双臂,想要去拥抱那美好的一切,便在那一霎那,看着他的妻子熟悉的面容忽地变成了一个阴森的骷髅,黑洞洞的眼里飘着阴森的绿火,白森森的牙齿上下交合,发出令人齿酸的摩擦声。

  “不!”他嘶吼道。

  背后,一柄长枪在瞬间洞穿了他的身体,带着血的枪尖自自胸透了出来,又啉的一声收了回去,马上骑士勒停马匹,战马长嘶,从立而起,他一手提着马缰,一手提着仍在滴血的长枪,两眼却愕然地看着挨了这致命一击的这个敌人还在向前奔跑,甚至跑得更快,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奔跑的对方。

  终于,胡安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无影无踪,两腿犹如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卟嗵一声,他跪了下来,胸前的血卟卟的喷出,染红了他面前的青草,他双手向前伸出,竭力想要抱住那本来属于他的一切,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羊群,帐蓬,nǎi牛,还有变成了骷髅的妻子。

  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仆地倒下,两手仍然竭力向前伸出。

  胡安率队从花桥场撤向棋盘沟,是不想以百余骑对抗敌军的攻击,但正如他以前的经验一样,怕死的总是死在最前头,日月坪方向的狼烟还在燃烧,代表着那里仍在抵抗,但他却先行一步,被征北军歼灭了。

  驻守花桥场的一百余蒙人骑兵无一幸免。

  一枪击毙了胡安的骑士打马奔了回来,奔的一声将长枪插在地上,摘下头盔,看着战象之上,得意洋洋的孟延高“不错啊,小孟子,这一仗打得漂亮!”

  孟延高赶紧从战象背上跃了下来,向马上骑士行了一个礼:“丁将军。”

  这名骑士正是卢城营的副将丁仇,孟延高对于这一个长得看起来像鬼怪,打起仗如同魔神的丁副将,一向是最为佩服的,别人看丁仇那张脸,经常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地发抖,但他他却视那张脸为一个军人的勋章,那张脸是在与蒙人的战斗之中毁掉的。

  “干得不错,老孟把你弄来,又花了大把的银子伺弄这几个玩意儿,今天终于让我看到了威力,说实话,当年孟非的象兵被我们一击而破,啥作用也没起,我还当这玩意儿没用,现在看起来是那个孟非不会用啊,这玩意儿玩好了,当真要人命呢!”

  孟延高陪笑道:“孟非如何能与将军相比,当年的象兵,在装备之上也根本无法与现在相比,以前战象没有披甲,被羽箭射中,常常会疼得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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