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些,有心人找出张文燕的那篇文章,虽然语言表达方式不一样,但核心意思和内在精神,却惊人地契合了老人家的讲话要点。
自此,人们对于张文燕在政治上的远见卓识给予了很高的评价,似乎见到了一个政治新星正在崛起。
赈灾义演的成功,如果说表现了张文燕的干才,那么,那篇理论水平很高的文章,则体现出了张文燕很高的政治修养。二者兼备的人,本来就是官场上的翘楚,再加上她身为女性,使人不得不相信,她在仕途上一定会走得更远。
当然,这些光环加于张文燕身上,全是王永梁的功劳,不过是别人不知情罢了。
……
在这场思想大动荡中,得益的还有林光远和杨剑。他们同样都遭遇了严冬,也同样迎来了春天。
林光远现在是昌市市长,杨剑是水北市局局长,杨剑还好一点,专业性强,不需要时时刻刻亮明自己的政治观点,而林光远作为市长,经常参加各种会议,发表各种讲话,必须旗帜鲜明地亮明自己的政治观点。
他跟永梁对中国的现状进行过深入地探讨,对其敏锐的政治嗅觉他是信服的。
和张文燕不同,他经历过文革,经历过苦难,经历过党内大大小小的斗争,是从大队书记一步步干上来的,对中国的问题,他有自己深刻的认识,知道只有改革开放,老百姓才能过好日子。和永梁的探讨,只是更加坚定了他的政治理念而已。
所以,在这场政治风波中,尽管受到的批评和质疑比张文燕大的多,他依然坚守自己的信念,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从这一点上来说,张文燕比之林光远差得太多。好在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永梁,没有动摇,这在政治上是会加分的。如果她动摇了,到最后即使证明她是正确的,也会因为曾经的动摇,在政治上减分。
……
十月份将召开十四大,按鲁省的习惯,在党的最高会议召开之前,市县会集中换届,不知道张文燕能否在这次换届中得到提拔。
王永梁作为张文燕的秘书,也是她第一谋主,不得不考虑这些事情。
现在张文燕对永梁已经完全信服,一些机密操作也不会瞒着他。
这不,她接到老父亲的电话,带着永梁往父母家里赶去。
………………………………
第二十章 与老书记一席谈
张文燕的父亲叫张向水,今年六十五岁,母亲叫刘平,今年六十岁,退休前是省妇联副主席。
张向水和刘平共生了四个孩子,在战争年代,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有一个孩子流落到民间,至今也没找到。其他三个孩子是两男一女,大儿子做学问,在京大当教授,二儿子是军工干部,从事科研工作,因为有保密条例,具体做什么,一家人都不知道,张文燕最小,也是唯一留在身边的孩子。
老两口对两个儿子非常严厉,对这个小女儿,却是宠爱有加。
张文燕带王永梁进了省委的家属院,父亲作为老书记,这里有他一套独院。
张向水正在院子里用喷壶浇花,嘴里还哼唱着京剧《空城计》里诸葛亮的唱段:“我正在城楼观山哪景,耳听得城外乱哪纷纷……”
正宗的杨派唱腔,韵味十足。
“爸,心情不错啊?还唱上京剧了?”张文燕留着齐耳短发,浅蓝色西服,穿着高跟鞋,走在红砖铺的路上,咔咔咔,透出一股干练和心情的愉悦。
“燕啊,回来了?永梁也来了?快进屋坐。”张向水一见两人进了院子,高兴地招呼两人进屋。
永梁作为张文燕的秘书,自然少不了跟张文燕的亲人打交道,所以张向水对他也是十分熟悉。
张向水在战争年代,腰部受过伤,走路需要用拐杖,张文燕过去扶着老父亲走进屋子。
刘平正在厨房跟阿姨一块择菜,见张文燕和永梁进来,放下手里的菜,迎了出来。
“刘主席好!”永梁打了个招呼。
“永梁来了?快坐。”刘平连忙让永梁坐到沙发上,永梁把包递给张文燕,说道:“部长,如果没事我先回去,下午上班我再来接您。”
“不,永梁,你坐。今天你不能走,陪我喝一盅。”张向水挽留永梁道。
永梁看向张文燕,张文燕笑着说:“看我干嘛?老书记下令,谁敢不听?”
“你这丫头!”刘平在一旁推了一把张文燕,嗔道:“跟你爸还开玩笑。”
“那好,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永梁只好坐下。
阿姨端上来茶水,张文燕和永梁面前各放了一杯,永梁一看,是刚下来的龙井。端起来品了品,味道相当不错,应该是极品。
看来,老爷子在官场上的热乎劲还没有完全消退啊。
“燕啊,你的那篇文章好啊,的确是真知灼见。”张向水一上来就赞了一句。
“是谁前两天还在为我担心来着?”张文燕说着,端起茶杯,优雅地品了一口。
“是啊,说起来惭愧。我也是老党员了,要说政治理论不比你这副部长差,可前段日子,报纸上的批评言论太过猛烈,以至于我也产生了怀疑和动摇。惭愧啊。”张向水说道。
永梁心说,这老一辈革命家就是胸怀宽阔,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这是非常可贵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这个武器,在他们身上确实发生了威力。
“这些天我也在思考,我们浴血奋战为了什么?我们党的执政第一要务是什么?现在我想明白了,说白了,就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你那篇文章写得确实好,每读一遍都有收获啊。”
尽管文章的作者是自己的女儿,这样夸赞未免有显摆之嫌,但张向水还是不吝赞美之词,看来那篇文章确实触及了他的灵魂。
“爸,您使劲夸吧,反正文章的真正作者是永梁,不是您闺女。”张文燕笑道。
“什么?永梁,你写的?”张向水一惊,看向永梁。
“我执笔,主要还是部长自己的想法。”永梁遮掩了一句,暗中看了张文燕一眼。
“不错,不错,后生可畏,孺子可教!”张向水人老成精,永梁的这点小把戏如何能瞒得过他,瞬间理解了永梁的意思。
张向水用了两个成语,后生可畏和孺子可教。
后生可畏,是赞永梁的理论水平高,政治敏锐性强;
孺子可教,是说永梁深得官场三味。
永梁如果自己署名发表,对他一个刚入官场的新兵来说,根本不可能获得多少政治利益,而让给张文燕,却恰恰相反。永梁虽然看似没有什么收获,但却能收获张文燕的赏识,张文燕肯定是他以后仕途上的一大助力,这个收获显然比以自己的名义发表一篇文章要实惠得多。
“爸,您叫我回来,不会是为了夸奖我几句吧?”张文燕问道。
“燕儿,你知道你的短板是什么吗?”张向水问道。
“爸,自从我工作以后,一直都在务虚,我的短板当然是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张文燕道。
“对。你的工作能力有,理论水平也不低,但就是缺乏基层工作经验。这一条很可能会限制你的发展。现在条件已经成熟,可以考虑务务实了。”张向水说道。
“爸,我的年龄会不会太小了点?”张文燕说道。
“老首长已经在讲话中说了,要按照‘四化’标准大胆提拔年轻人,我想,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干部年轻化应该是组织部门必须遵循的一条原则。”张向水说道。
王永梁不得不对他的判断表示佩服。是老政治家的政治眼光,的确不俗啊。
王永梁基本已经清楚张向水的意思了,他是想在十四大召开以前,借市县换届之际,把张文燕运作成市长或书记,让她增加基层工作经验,如果能够主政一方,不用做出多大政绩,按部就班,稳稳当当,四十岁以后迈入高官是可以期待的。
“行,爸,我同意您的意见。”张文燕答应了。
她现在是信心满满,虽然年纪轻些,还是女同志,但也没觉得在基层工作有什么可畏惧的。
“基层工作复杂多变,需要较强的应变能力,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张向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王永梁解读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帮张文燕运作市地主官的事应该已经有眉目了。
对此,王永梁一点都不怀疑。也是,以他老书记的身份去谋一地主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省里不会不给这个面子,况且,张文燕的政绩也是响当当的,能力自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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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结婚(一)
从老书记家出来,永梁知道自己该结婚了。
张文燕看起来信心满满,其实她是无知无畏,基层工作那么复杂,她一个长期在机关工作,又长期务虚的年轻女性,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些敢说敢做、无所不用其极的基层干部?
前世的时候,永梁去一个村子里征收车船使用税,带队的是一个乡镇党委副书记,女的。当时有一户百般抵赖就是不交,那么多管区干部和村干部欺她是个女的,就在旁边看,谁也不出头,事情就僵在了那里。后来把那位女书记实在是逼急了,从车里拿出一瓶二锅头,自己对着嘴喝了半瓶,然后把酒瓶子一摔,把上衣一脱,只穿着一件背心,骂道:“妈的,给我上,把他三轮推到乡里去,谁他妈后退我处分谁!”
她这像农村老娘们似的一撒泼,才让那些干部畏惧,那个农户也傻眼了,害怕了,只得按规定交纳了车船使用税。
后来,这位副书记一直做到副县长。她在和永梁喝酒时,提起这一幕,感慨地说:“基层工作真难干,那次撒泼,让我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从那以后才知道像个大学生似的光讲道理,是不行的。”
张文燕以后面对的不会是乡镇干部,便那些市县的干部哪个不是从乡镇干部提起来的?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她肯定对付不了。
不用说,张文燕肯定会带自己去上任。再说,自己答应帮她两年,同时也好在这两年把级别提上去,这时候下去,只能当一名普通干部,不是结扎、带环就是收提留,也没多大意思。
所以,跟她两年,对永梁来说,也是好事。
如果跟她下去,自己就得结婚,要不然,单身领导单身秘书,下边那些干部还不定说什么呢?
所以,必须结婚,这样最起码在面上是没什么毛病。
晚上下班以后,永梁回到杏林小区,李琳蕾正在厨房里忙活。
永梁见她穿着家居常服,系着围裙,正在做永梁最爱吃的清蒸鱼。
李琳蕾也是娇娇女,和永梁恋爱以后,她特意跟赵秋月学了两个月厨艺,用她的话说就是:“要想留住男人,首先要留住他的胃。”
还别说,她的厨艺经过赵秋月的指点,大有长进,最让永梁感动的是,为了练颠勺,她手腕子都肿了好久。永梁多次说自己家里做菜不用颠勺,可她就是不听,非要像厨师一样要求自己。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硬是让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女,变成了厨子!
永梁想到这些,柔情大起,从后边搂住她的腰,头压在她肩膀上。
“别闹,乖啊,一会儿就吃饭。”李琳蕾用手拍拍他的脸说道。
“老婆,咱结婚吧。”永梁说道。
“好啊,老爷子老是催,烦死了。”李琳蕾听永梁这样一说,也没表现出多大的欣喜。在她心里,反正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举不举行那个仪式都无所谓。
“喂,怎么看你不是很兴奋啊?”王永梁对她的反应有点奇怪。不得欣喜若狂啊,怎么的也得有点惊喜的样子吧?怎么这么平淡?
“怎么?结不结婚的你还想甩了我啊?我一黄花大闺女让你睡了,你还想咋的?”李琳蕾白了她一眼。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说到结婚的事,人家哪个女的不是喜极而泣?”
“都老夫老妻的了,喜什么喜啊?要我说,去扯个证就算了,一想到结婚那些麻烦事,我就头痛!”李琳蕾说道。
看人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永梁觉得受打击了。
“你不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是不是觉得做王家的媳妇亏啊?要是那样,我可找别人结婚了啊。”
“王永梁,你胆子够肥的!是不是想练练?信不信揍你个半身不遂?”李琳蕾一瞪眼说道。
“不是,这不是想看你高兴的样子吗?”永梁讪讪地说道。要动武,他还真不是李琳蕾的对手,那腿一抬就能过顶。
“老公,我好好爱你哟!”李琳蕾把手里的勺子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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