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笑傲尘世
作者: 滴水世界
第1章 重生原是平常事
1977年6月,鲁西北。
在高平县南寺公社王庄村一个农家院里,东西并列二座座北朝南房屋。东边共5间,青砖青瓦,墙面斑驳,一看便知建筑历史不短了。西边是4间北屋,一间西屋,青石为基,土坯为墙,房顶是红瓦,应是新建不久的房子。二座房屋以一道墙隔开,墙上开一个小门,连通东西二个院子。
此时,西院靠西的屋里,王永梁抚一下昏沉沉的脑袋艰难地睁开双眼。放眼屋内,他一下子楞住了:咦,这是哪里?破旧的土坯炕,窗子上挂着一条青布帘,窗户旁边挂着已故领袖像,墙面上贴着京剧《红灯记》剧照。再看身上,盖着一床粗布被子。王永梁忽地坐了起来,怎么了这是?这不是自己小时候家里的模样吗?再一看自己身上,细胳膊细腿,明显是自己少年时的样子。难道我重生了吗?王永梁稳了一下心神,咬了一下舌尖,有痛感,确定不是梦啊……
王永梁确定自己重生了,他一下子蒙了!
他躺倒在炕上,回忆着自己重生前的一幕:他是高平县税务局下边分局一名科长,他清楚记得自己重生前正面临一个纳税户的刁难,那个王大三粗的饭店老板死活不办理税务登记证,当王永梁带领科里三个同事准备下达《限期改正通知书》时,饭店老板的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王永梁只觉得一疼就失去了知觉……
原来重生如此寻常!他税务学校毕业后,从税二十余载,因为过于耿直和浓浓的书生气,虽然业务能力和为人处事都为人称赞,但始终被死死摁在分局科长的位置上,一个副股级干部一干就是十年。他同学有当县局局长的,也有当市局局长的,但他始终放不下超强的自尊心,哪怕稍微灵活一些,向当市局局长的同学低下头,也不至于混得无权无钱。看着他人混得风生水起,他羡慕,他嫉妒,也后悔过、自责过,但就是改不了自己的臭脾气。他也曾幻想过重生,经常意淫重生后的人上人的生活,不成想,他竟真的重生了。
王永梁还没有完全定下神来,只听门一响,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二梁,醒了?快喝碗鸡蛋花。”娘?!王永梁睁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四十出头的妇女――这是娘!前世老娘已经八十多了,劳累了一辈子,耳聋眼花,背驼发白,满脸皱纹,与眼前这个满头青丝、目光发亮的妇女怎能对得上号?!但他确定这是娘无疑!王永梁心里立即涌动出难以抑制的激动!随即眼泛泪花,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接过娘手里的碗,满含深情地叫了一声:“娘!”
娘微微一楞:“臭小子,这是怎么了?烧傻了?怎么还哭了?你这是生疹子,你看疹子出来了,马上就好了,别哭了啊。快喝了,喝完就好了。”
说着,用手摸了摸王永梁的头:“嗯,不大烧了。”
王永梁强抑住激动,看向碗里的“鸡蛋花”。所谓“鸡蛋花”,就是用开水冲的生鸡蛋,放上点香油和少许盐。在七十年代,一般人家还真舍不得吃鸡蛋,都是攒起来去卖。只有家里有病人了,才沏个“鸡蛋花”――所以这是“病号饭”。哪像前世,鸡蛋成了家庭必备食品,最平常不过了。
王永梁是前世的胃口,怎会把鸡蛋当成好东西?他看着娘,心想:“我今生一定好好努力,好好孝顺老娘,不让娘过于操劳,让她老人家永远快乐,永远年轻。”
把碗递给娘:“娘,你喝了吧,我不稀罕这个。”
娘一瞪眼:“知道疼娘了,好孩子,娘没病没灾的,喝这个干么?你是病号,你喝吧。快点,别凉了。”
老娘是最疼他的,这是他深知的。无奈,王永梁只得把带着些许腥味的鸡蛋花喝掉。“鸡蛋花”一入肚,暧暧的,滋心润肺,王永梁舒服地闭上了眼。娘看着王永梁闭上了眼,说道:“二梁,睡会吧,我去做饭去了。”
看着娘端着碗出了屋,王永梁了无睡意,前世今生种种涌上心头。他爷爷叫王吉顺,早年病故。奶奶崔氏,爷爷死时只有二十几岁,带着幼小的父亲和姑姑艰难过活,是一个聪明又要强的女人。父亲叫王祥科,解放初期上过高小。当时有文化的人少,虽然只是高小文化,但在南寺公社四乡八村也算得上“高级知识分子”。因此被县供销社录用,当过财务科长,因为性格古板,耿直,得罪了当时的供销社主任,被下放到南寺供销社当了个副主任。母亲齐光荣,本没有名字,这个名字还是解放后上识字班时,老师给取的,有明显的时代特色。
他二个育有二子一女,王永梁行二。大哥叫王永栋,比王永梁大三岁,今年十二岁。另有一小妹叫王永萍,比王永梁小四岁,今年五岁。前世父亲在王永梁上高中得了脑血栓,缠绵病床八年后去世。哥哥接班(那个时代产物)进了供销社,改革开放以后,承包了供销社生产资料门市部。他性格大大咧咧,善听善信,被邻省一个皮包公司骗了,进了五万元的假农药,由此一撅不振,一生穷困潦倒,不到五十岁就得脑梗一病不起。
王永萍非常聪明,但也是早早嫁人,只是温饱一生,像其他农村妇女一样,平凡过活,如此而已。
王永梁事业上并不顺,一个分局的小科长,在偌大个县城算不上什么人物,财、色、势跟他无缘,因此也看惯了世态炎凉,变得心灰意冷,无欲无求。但唯一令人欣慰的是,他有一个温顺善良的妻子,有二个可爱的女儿。
王永梁重生了,他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悲伤。欣喜的是,他可以用前世的人生体悟好好地奋斗一把,终于有机会改写自己和家庭悲摧的人生了!悲伤的是,他深爱着的妻子和牵肠挂肚的女儿啊,从此再也无缘了!
“多大个事?不管了,既然老天给了机会,那就好好把握,争取把前世做了多年的梦变成现实,做一个时代的宠儿,做一个永立时代潮头的宠儿!”王永梁紧紧握了一下拳头,暗暗给自己打气。
“再不憋屈!这辈子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
第2章 小小村落有古韵
王庄村村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三百多口人,全部姓王,一个始祖。据传,明末,王家始祖从二百公里外的青市迁来。王家始祖很注重文化教育,立下了耕读传家的家训。王庄村过去有一个祠堂,供奉着历代王氏先人,后来在那场史无前例的大运动中被毁。但祠堂楹联却刻在每个王庄村人的心上:“人至上圣贤书可耕可读,德为绳祖宗恩当报当酬”。好学之风从王氏行辈也能一窥端倪。王氏行辈字派是:“德高端长兴,学良延继传,吉祥永兆瑞”,十五辈一循环。经过几代传承,到了清嘉庆年间,王家真出了一个翰林,叫王长庚,据说还当过嘉庆皇帝的老师,风光一时。现在的高禹公路,据说就是为方便王长庚回乡,当时的官府特意修的。现在村东南一座大坟,就是王长庚的。按说村子里出了这样的大人物,应该子息繁盛,到如今怎么也得发展成一个千人大庄了吧?怎么只有这么少的人家和人口中?王永梁听村里老人说过,王庄村过去确实是一个大村,方圆十几里独大的一个村子。造成村子人口减少的原因有二个历史原因。一个是王长庚的后代,都留在了当时的京城生活,没有回乡,只是把王长庚的遗赅送回乡安葬;二是抗日战争时期,王庄村好多青壮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打死很多RB人。RB报复性地血洗了王庄村,杀死青壮五十多人!这就是高平县历史上有名的“王庄惨案”。自那以后,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战争,王庄村终于凋零成了现在这样的规模。
王永梁的爷爷王吉顺兄弟三人,王吉顺行二,大哥王吉富,三弟王吉安。王吉富仍健在,现年七十岁,当年日军制造“王庄惨案”时,被RB鬼子一刀砍在脖子上,鬼子以为他死了,没再管他,使得他侥幸逃得一命,但从那以后脖子再也没直起来,村里老人都叫他“王歪脖”。王吉富生有三子,长子王祥秀,次子王祥秦,三子王祥秋,同王祥科一样,名字最后一字都是从“禾”旁。王吉安在四七年“大参军”那年当了兵,据说参加了淮海战役,生死不知。反正,自那年走后,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王吉安参军时年仅16岁,没有成家,当然也没有留下后人。
王庄村现在唯一留有历史痕迹的就是寨墙寨壕了,当然寨门是没有了。所谓寨,就是为抗击外侵,绕村修建的防御性土木工程。解放多年,寨也失去了它存在的价值,只留下丈许高的土墙和长满芦苇的寨壕了。
时近中午,王永梁独自一个人就走在村西头的寨墙上。
病好以后,王永梁变得沉默寡言了。九岁的年龄应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事实上,之前王永梁正是跳脱好动的性子,上房爬树,下河摸鱼,与伙伴打架,无所不为,为此没少挨了齐光荣的巴掌,奶奶见了就叫他“皮猴子”。病好以后,他就很少与人说话了,经常露出思索的模样,一家人在惊诧他的变化之余,不免有点担心。齐光荣以为他是“烧傻了”,为此,还请来一个老中医给他把了把脉,老中医说:“二梁一点事没有,孩子病一回长一回心眼,看来是长大了。”老中医既然这样说了,一家人也就放心了。倒是王祥科感到高兴,他认为男人不应该多言多语,他说:“贵人语痴”,还说男人不能当“多嘴驴”。
只有王永梁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什么贵人,自己是在纠结。纠结以后的路怎么去走?还是按照前世那样考学,毕业后等国家分配,然后去当一个公务员?显然这不是王永梁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个改变自己命运也改变一家人命运的人生。那么从商还是从政?从商的话,靠着自己的先知先觉,发家致富应该不难,必能给一家人带来幸福的生活。但他深知,这个年代的政府部门管理职能还是很强的,从商如无官面的保障,难免被啃光吞净。即使没那么严重,刁难、欺压也避免不了,这也不是立志过滋润生活的王永梁能接受的。从政?自己的性格适合吗?尽管已经重生,但他深知自己的性格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傲气和自尊还是没变。看惯了前世官场上形形色色的龌龉,有的人为升官不惜出卖人格,出卖灵魂,甚至有的出卖肉体!王永梁深知自己做不到这样。那么,要保持自己的人格和自尊,从政很难有大作为了。否则就有可能成为官场上的怪胎!
寨壕里有半壕水,芦苇丛中有一只青蛙鼓着双眼与王永梁对视,王永梁一口吐掉嚼在嘴里的茅根(芦苇根),抬脚把脚边一块土坷垃向青蛙踢去,吓得青蛙一下嘣到了水里。王永梁心道:“奶奶个熊!既然自己的性格不适合从政,那就经商,既然老天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就拼一回!我就不信,凭着自己多了四十多年的见识,还不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
确定了奋斗目标,王永梁心里一阵轻松!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走去。
回到家,齐光荣已经做好了饭,见王永梁回来,忙招呼到:“二梁,回来了?快喊你哥和你妹吃饭”。
“哥,萍儿,吃饭了!”
“哎,来了!”
随着王永梁一声喊,东边屋里走出了王永萍,西边屋走出了王永栋。王永栋光着膀子,下穿大裤衩子,头发长年蓬乱着,奶奶说他的头发“就像个鸡窝”。萍儿则不然,别看才五岁,上穿碎花小褂,下穿青布裤子,始终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头扎二个朝天辨子,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一笑两个酒涡,说不出的可爱。
饭食很简单,刚蒸出锅的玉米面饼子、四五个白面馍馍,还有一盆蒸的茄子。
说到蒸茄子,这可是前世王永梁念念不忘的美味——在农村,百姓在蒸食物时,往往会把茄子切成小块状放到盆里,葱花和酱油另置于一小碗中,把盆和碗一起放入锅中蒸,出锅后,把碗中的葱花和酱油、盐等倒入蒸好的茄子中一拌,别提多香了。自己也尝试着用天然气炉子蒸过,但总没有农村的大锅土灶蒸出来的味地道!
饼子是这个时代农家的主食,馍馍则是家里来亲戚时的“招待饭”或家有病人时的“病号饭”,平时是吃不到的。
一看有馍馍,萍儿“嗷”地叫了一声,上去用手就抓,齐光荣啪地打了一下她的手:“就知道吃,去,先给你奶奶送饭去!”
“唉,就知道指使我!”萍儿一脸委屈,端起盛着馍馍和茄子的碗向东院走去。
齐光荣说:“老大,你也不许吃,让你弟吃,他刚得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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