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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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 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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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他一直认为,胡璇即然可以为自己付出性命,那麽他对自己一定是死心塌地——就算他不承认,就算他想不开,他也一定还是对自己怀有情意的。所以胡璇就算对自己神态冷漠,宴子桀还是想要给胡璇吃春药。因为那样的胡班,身体反应便与正常的男子无异。而宴子桀不仅可以享受他在高潮时给自己身体上带来的愉悦,更在坏心戏弄神智不清的胡璇时,恶意调弄又不给予,好整以暇地享受他投怀送抱地服伺自己,也不会觉得那全是情药所致的结果——至少从前,宴子桀是隐隐怀着这种心理,乐於认为催情剂下表现的热情,也有一部份,是胡璇掩藏收起的真心。
    可是如今,他为胡璇的存在负担的压力是极其沈重的、他对胡璇的占有欲也是超乎自己想像的强烈,所以对已经不能付给自己感情的胡璇,让宴子桀那样的压抑而又暗暗怨恨。
    原本宴子桀是知道,自己这样对待胡璇,他就算不敢再求死,却也绝不会再为这份感情回头——他自己也不再指望胡璇会原谅自己、或是抱着犯傻的念头,还期望什麽尽释前嫌、重修旧好。
    於是往後再兴头一起,想要胡璇喝春药供自己取乐的时候,也是冷下脸狠着心,逼迫着他强行灌下去的。
    ——然而反复了几次,变着样贪着床事的新鲜感过後,面对着视自己如虎狼唯恐避之不及的胡璇、又或是被药物催得几乎抓狂的胡璇,宴子桀又渐渐在这样的性事中不满足起来。
    就算是寻常的婢女男宠,得诏侍寝,表现稍有不如意、服伺稍有不周道、感觉少许不体贴,宴子桀都会心里老大不痛快——何况胡璇从来都给他“被逼就犯”脸色看。但若就只如此,实在是一头热的事情,靠着权利得到一个人,不认也只好这样了,宴子桀也不会想不开这个道理。问题就在於,在他心中,实在有得对比。
    拿什麽来对比呢,当然是他记忆中,当初对自己痴心爱恋的胡璇。宴子桀也时常想,自己对胡璇“委屈求全”、“万般忍让”、“呵护宽容”、“沈迷而不能自拨”的原因,除了经历这许多生离死别刻骨铭心的心的曲折之外,当初胡璇对自己的柔情爱恋、带给自己的满足与享受,也是腐骨蚀心的。
    所以无论当初他刚刚沈迷於男色,胡璇在身边的时候宠爱韩越之,还是以为胡璇死去的时候宠爱季伏,他都能在黑暗中由微妙的不同感觉到那种无法填补的失落——更似如今,即便身下承欢的这个人,明明就是胡璇,他仍是觉得不够、还不够!
    胡璇不是那样的!他要的胡璇,不是那个身体接受着自己,仿佛动了情的时候,都不肯正视自己一眼的胡璇;他要的那个是,羞涩着、愉悦着、不肯说出渴求,却用那双潋水的眼眸、偶尔忍不住窥望自己的胡璇。他将要攀上狂潮的时候,不是紧皱着眉头神情痛苦而挣扎的哭泣,该是紧紧抱住自己,埋首在自己颈项边耳鬓厮摩着,用身体最深情的结合传达着相许一世的爱意。他要的胡璇,会情不自禁地呼唤自己的名子,仿佛不断确定相互拥爱的两人就是彼此一般,不会这样明明身体难耐着渴求,却仿佛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不错宴子桀是会在他疯狂索求的时候、忍不住本能的激动贪求肉体的欢愉。但当胡璇药性渐褪,在清醒与迷离中游荡的时候,宴子桀却一次比一次更早的清醒,品尝了数度难奈的滋味。
    如今这份感情,仿佛已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网,而宴子桀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设网捕食的猎者,还是同样被这张网蠹蚀的猎物。
    他一面厌倦甚至蔑视着自己靠着药物的控制得到胡璇的身体,却又在短暂的孤寂与空洞中反复着欲望,再度不甘心的渴求。
    然而上些天听闻胡璇晚饭後又犯了那呕吐的毛病,便真有些天没敢再打他的主意。忍到又一次卷土重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天之後的事了。
    宴子桀再绝情,也不过就是想要他取悦自己。其实胡璇有个三长两短这样种事,他想都怕得心惊,当然不会真心弄伤他。於是这一天命人放好了呈药的小碗在床头,便让人熄了灯退下,并没急於逼迫。
    然而极让宴子桀意外的是,胡璇竟然在昏暗中,几番对视自己,又几番回避与自己相遇的目光——明明胡璇的心情,也该是挣扎着,最後却是他自己起身,乖乖地拿起那碗药,自行喝了下去。
    事到如今,与其相信胡璇愿意取悦自己,倒不如说胡璇愿意委屈求全,以抚慰自己随时可能牵怒於别人的心绪——宴子桀不是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可他却又私心里希望,就算胡璇再也给不起心,或许渐渐沈溺於欲海——也是好的!
    於是百感交集着,怀着那些或想清楚告诉眼前人的心情、又怀着那些永远不想眼前人清楚的心情,眼睁睁地看着昏暗中的人影坐在床塌上,静静地等待翻天覆地的情潮将他自己吞噬。
    胡璇抵御不了药物的侵蚀,仿佛一边低声饮泣,一边又热情的渴求。宴子桀一如往常发泄了番过後,竟被那捉摸不清的压抑情绪搅得心头清冷,没了初时的那股热情。可胡璇却依旧被药物催得欲火缠身,脸上仍旧挂着泪,可张开的双腿却紧紧缠着宴子桀的腰身,邀他带给他新的一番欲浪。
    此刻胡璇乌丝展落,仰首呻吟,扒上宴子桀撑在两侧的手臂,微微抬了抬腰身,显然不想让体内的热情离去。宴子桀也知他难过,附身下来拥紧他的身躯,却沾了脸侧一片泪湿。他仿佛下了好大决心,狠狠吸了口气,紧闭双眼狠狠摆动腰肢,想依靠肢体的摩擦逼迫自己投入状况——可闹腾了半天,那只能支撑着奄奄一息的欲火折磨得他身心俱疲。
    他有些无奈,心想着该让人给胡璇拿解药来,於是喘着粗气撑起身来,便要抽身离去。此时胡璇却仿佛泣咽一般地呢喃道:“……别、别离开……”这如泣如诉之声,即时让宴子桀心头一紧,说不出是悲伤还是怜爱,仿佛能涌动自己全身的血脉,想要将身下的人狠狠揉进骨血。昏暗之中,宴子桀正对上胡璇迷离的双眼,那双眼仿佛泛着雾气,映出朦胧的月光,他微微颦蹙着眉头,泪水与汗水交织的脸颊那麽明艳却又惹人心疼,微启的檀唇下呼出诱人的热息,含糊不清地呻吟了声:“……为、为…什麽……”
    仅仅是一个神态——宴子桀这一瞬间也辨不清了。他不知道此刻眼前的胡璇,倒底是迷乱的、还是清醒的。那惹得自己心碎的神情,倒底是在倾诉迷欲火焚身的不满足,还是在悲凄地质问自己为什麽会这般待他——
    这股会令自己心疼到几乎心碎的爱怜、这样一声呼唤便能令自己情难自禁的依恋,便是对他情欲的始作俑者啊!
    宴子桀再附下身去,眼中尽是渴望与爱惜地看着胡璇,手掌抚摩着他额角汗湿了的发丝,颤声应道:“……喜欢、因为喜欢……才不舍得放手啊!”他眼里的泪滴落在胡璇的脸颊上,与他的汗水混成一片。他贪婪地亲吻温软的唇舌,奋力地贯穿柔韧的身躯,仿佛想要籍由此刻,倾尽自己的情意。即便宴子桀再强势,可面对已经失去了的爱意,他也只能感到无助。他已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换回那颗心、那份情,却只能在这使自己将要发狂的境地中,如中了魔一般不断地呻吟着:“……喜欢、你!不想……分开!朕喜欢你啊胡璇!……不要同你分开……”
    胡璇几乎要被他撞断了腰肢,无助地呻吟着,却也渐渐被他送上了极乐的狂潮之颠。两俱急剧颤抖的身躯紧紧相拥着良久,汗水的胶着使爱欲泄尽的躯体感受到暖昧的缠绵抚慰。
    宴子桀喘着粗气,撑起手肘,高温的手掌微微抖着抚去粘在胡璇脸上的发丝,他深情不舍地盯着意识迷离的胡璇,不时地亲吻着他的脸颊、鼻子、眉眼,竟是那样的爱不释手,随着他的动作,滴在胡璇脸上的倒底是汗水还是泪水,已混然不辨。
    “……如果、一定要分开……倒不如就这样……死在一起!”浓重狂热的亲吻,掀起了又一波绮靡之欲──明知迎来晨光便又要将这一刻的迷乱美梦冲得魂飞魄散,这一刻却仍要耗尽全部去拥有。
    已有许久,他不曾深情地亲吻他,不曾流露出半点爱怜,亦不曾那样紧紧地拥着他,迎来天明。这一段时间宴子桀若不是要胡璇陪侍自己,根本就不会再到流苏菀。他自己当然不觉得尴尬,就算多施些温柔,也换不来半分好颜色,於是也习惯了冷着脸,行完那事就穿衣走人。
    可是这一天,他犹豫了。他拥着胡璇,在迷蒙的光线中,与他对视了良久。他是有些期待,期待他又会向自己服软,甚至再离奇些,说他真的还爱着自己——
    “皇上……”胡璇虚弱缥缈的声音,微微地传来。宴子桀心头狠狠地一震。
    这样的时光,仿佛依稀有过——胡璇那双望着自己的眼,那微微颤抖的唇齿,明明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自己也满怀着期望,期望他能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语时──
    “……孩、子……我想、看看……”

    第七十章

    这样的时光,仿佛依稀有过——胡璇那双望着自己的眼,那微微檀抖的唇齿,明明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自己也满怀着期望,期望他能说出自己想听的话语时──
    “……孩、子……我想、看看……”
    幻灭!——明明心知肚明的结果,宴子桀还是在一瞬间暴怒。根本不容胡璇把话说完,推开他翻身坐起,拉过自己的睡袍,黑灯瞎火地往身上套。
    “皇上……求……求您让我……”那虚弱的声音里带了泣咽的哭腔。
    宴子桀心头狠狠地抽痛,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於是身後传来细小的布料摩挲之音。宴子桀慢慢侧首,看到胡璇颤抖着手臂扯着被子,却又遮掩不住他未着寸缕的身躯,匍匐於床塌之上。明明光线那麽昏暗,他眼中湿润的光彩却被微弱的灯火映得那麽剌眼——剌得宴子桀觉得脑中还是胸口,都那麽痛苦不堪。
    宴子桀的僵持,显然让胡璇不安,他就像在黑暗中期望被赐予光明的人,卑微而无助地企求着:“……我只看看……看看就好……皇上……”
    “朕明日准人抱来,给你看看!”宴子桀应过话,起了身来拿起披风。胡璇应了声:“谢皇上……”宴子桀也没有即刻就走,他还是隐隐希望:除了交换、胡璇能对自己也有那麽一点点感情;即然已经谈过了他牵挂着的人,他也还有几句软话,留给自己……但是良久,身後都再没什麽声音。於是他深吸了口气——发觉似乎早该认命的人,除了胡璇,仿佛尚有自己。之前对胡璇自行喝下春药、取悦自己的行为那些种种猜测,在情事中无法集中精神,隐隐抱着那种痴傻幽想的自己,宴子桀除了狠狠地暗自嘲笑一番之外,就只剩下一肚子无处可泄的窝囊气。压抑自己几乎快要被逼到哭出来的情绪,暗自咬牙切齿地痛恨着自己又犯了痴傻轻易就动情,怏怏地走了。
    第二日,他还是记得吩咐宫人,隔三差五的抱宁儿到流苏菀园外,让胡璇隔着上锁的门栏望一望他。可宴子桀着实怕胡璇哪天又一个求死意决,伤了宁儿,自己可真的没了货真价实的筹码,是以特别吩咐,千万只能让胡璇隔着园子看看,绝不可以让他碰到孩子。
    在这动荡不安的时节,午後的时间,宴子桀多是繁忙,再加上最近他也不怎麽踏足流苏菀,就几乎没有什麽闲空,目睹眼前的一切。这一天经过流苏菀附近,乃是去叶纳的寝宫探望过後,起驾回御书房的途中。若是平时,宴子桀也不会想要绕过去看看。只是他透过假山石道,隐约望见一队彩衣宫女排在流苏菀园外的路上,心中便想起,该是宫女抱着宁给来见胡璇的时候,当下宴子桀命自己随行的侍从停下,独步穿过假山花枝掩映的小路,向那边走了过去。
    但宴子桀隐隐期望着,也许能偷窥到面对宁儿,胡璇展现的那抹温柔。
    但当宴子桀看到胡璇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已太久没有好好地端详过胡璇,没有在光线明亮的地方看到过他,竟然只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胡璇已经苍白瘦弱得几乎脱了相,仿佛是自己刚从西砥救回来的那幅凄惨模样。
    宫女们抱着宁儿,站在园门外,隔着门栏让胡璇看看。胡璇由门栏间伸出双手,却摸不到宁儿。於是胡璇白得不自然的脸,就那样架在木栏间,直勾勾地望着孩子。
    直到宫女们施礼,按部就班地转身抱着孩子离开,胡璇伸着苍白而颤抖的手臂,就像要抓住些什麽,而那张悲凄扭曲的脸上,尽是仿佛生离死别的神态,张着嘴唇,似在无声的呼喊。
    宴子桀愣在原地,眼看着胡璇良久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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