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了,费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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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闹了,费曼先生-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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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你觉得很安全的唯一原因,是一般老百姓称它为‘保险柜’(我特别用“老百姓”这个字眼,让这句话听起来好像他被老百姓骗了一样)。”

他火了:“你这什么意思——这不保险吗?”

“好的锁匠在30分钟内,便可以把它打开。”

“你能在30分钟内能把它打开吗?”

“我刚刚说‘好的锁匠’。如果是我要45分钟。”

“那么嘛!”他说,“我太太在家等我吃晚饭,但我要留下来看你表演,现在你给我坐下来,我要看着你弄这鬼东西45分钟还打它不开!”他坐在他的大皮椅上,把腿跷在办公桌上,看起书来。

我充满信心,拿了张椅子到保险柜前面坐下,然后装模作样地随便乱转数字盘。

大约 5分钟后——如果你坐在那里干等的话,这已很久了——他开始没耐性了:“怎么了,有什么进展吗?”

还有:“像这种柜子,打不开就是打不开啦。”

我估算再过一两分钟就差不多了,于是开始认真地试。

两分钟后,“卡沥!”门打开了。上校嘴巴张开,眼珠突出。

“上校,”我很严肃地说:“让我告诉你这些锁的毛病:如果任由保险柜的门或档案柜最顶层的抽屉打开,人家很容易就可以找出密码。为了证明其中的危险,当你在看报告时,我就把它找出来了。你应该下令大家在工作时,要把他们的档案柜锁上。这些保险柜敞开时都十分好对付的。”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那真有趣!”从此以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上了。

下一次到橡树岭时,所有知道我是谁的人见到我,都说:“别从这里过!不要走过来!”原来,上校发了一张问卷,上面问:“上次费曼先生来访时,他有没有来过、靠近过或经过你的办公室?”有人说有,其他说没有。说有的人收到另一则通知:“请更改保险柜密码。”

这就是他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我就是危险的根源。他们为了我便要把密码全部更改,而更改密码、背诵新密码都是件苦不堪言的事,因此他们都很气我,不想我再靠近他们,害怕等一下又得更改密码。当然,他们在工作时,档案柜的抽屉一如既往,还是开着!

妙贼费曼

我们在罗沙拉摩斯的所有工作成果及记录,都藏在那里的图书馆内。

那是一个很坚固的混凝土房子,门很大、很漂亮,上面装了可以转动的金属锁——就像银行里的金库般。我曾经试过仔细地研究它。我认识那位管理图书馆的小姐,求她让我玩玩那道锁。我简直被它迷住了:那是我看过最大的一把锁!但我发现,我的方法也不管用了,就算门开着,我也没法找出密码的后两个数字。事实上,当我转动数字盘时,我就使锁进入“锁着状态”,锁栓凸了出来,连门也没法关上,直到管理员小姐跑来把锁打开。于是,对那把锁的研究就只能到此为止了,我没有足够时间找出它的原理——那超过我的能力范围了。

战后,我到康奈尔大学教书。那一年暑假,我又回到罗沙拉摩斯。因为我有一项研究工作,做到一半时发现必须参考以前写过的一份报告,却记不清其中内容,而这份文件还藏在罗沙拉摩斯的图书馆里。我跑去调阅文件,但图书馆门口有个带枪的士兵在巡逻。那天是星期六,而图书馆在星期六都是不开的。

我突然想起我的好朋友狄霍夫曼,他在解密部门工作。战后军方考虑解除部分文件的机密禁制令,因此他不停地要往返于图书馆及办公室之间,审阅这份文件、审阅那份文件、核对这、核对那,简直要疯掉了!最后他把每份文件——所有关于原子弹的秘密,全都影印了一份——放在自己办公室内,一共有九个档案柜之多。

我跑到他的办公室,灯还亮着,看来有人在那里——也许是他的秘书——刚巧走开了,我只好等一下。我一边等,一边又伸手去转档案柜上的数字盘。我不知道密码的最后两个数字,因为这些档案柜都是在战后才送来的,那时我已离开。我开始想那些教人开锁的书,我想:“我从来都没有把书上说的那些花招放在眼里,也没想过试用一下,但现在不妨试试看能不能用它们的方法,把狄霍夫曼的档案柜打开。”

第一招:秘书因为害怕忘记密码,因此会把数字组合写在什么地方。

我开始照书中提到的地方去找。办公室抽屉都锁起来了,但那锁普通得很,拉瓦提尼早就教过我了——砰!锁开了。我沿着抽屉边看,什么也没有。

接着我翻看秘书的文件。我找到一张每个秘书都有的纸,上面写着整齐的希腊字母——以便看我们写的数字方程式时,做辨认之用——及标上它们的发音。而在表的顶端,好像不经意的,写着π=3.14159。

那刚好是6个数字,秘书小姐为什么需要知道π的数值?太明显了,再没有其他理由!

我跑到其中一个档案柜那里试31-41-59,没打开。我再试59-41-31,还是没打开。再来95-14-13,将前后数字调过来、反过去——全不成功!

我把抽屉关上,正要走出办公室,突然想起书上说:接下来,试试心理推理。我跟自己说:“狄霍夫曼铁定是那种用数字当密码的人。”

跑回到那个档案柜,我试27-18-28,“卡沥!”它真的开了!

(除了π之外,第二重要的常数就是自然对数的底了,即e=2.71828……)那里一共有9个柜子,我只打开了一个,但我要的文件却在另一个柜子内——文件均依作者姓名顺序排列。我在第2个柜子上试27-18-28,“卡沥”又打开了!密码一模一样。我想:“这可好玩了!我已打开了原子弹的机密了。但如果我以后要跟别人说这段故事,最好确定所有密码都一样!”部分档案柜放在隔壁房间,于是我随便挑了一个试27-18-28,又打开了。到目前我开了3个柜子,密码全都一样。

我心想:“现在我可以写一本更精彩的开锁书了,因为一开头我会提到我怎样打开了这些保险柜,里面放的东西比任何开锁专家开过的更重要、更宝贵——当然,除了人命之外。但跟宝藏或毛皮相比,我打开的保险柜内放的东西重要多了:所有制造原子弹的秘密,包括生产钚的流程、提炼程序、需要多少材料、原子弹的原理、中子如何产生、原子弹的设计——罗沙拉摩斯的所有知识都在这里了!”

我跑回到第2个档案柜那里,把我要的文件取出。然后我拿起一枝油亮的红蜡笔,随手找了张黄色的纸,在上面写道:“借去了编号LA4312的文件——撬锁专家费曼留。”我把字条放在柜内文件上,把它关上。

我又在第一个柜子内留了另一张字条:“这个柜子也不难开呀——聪明鬼留。”随后把它关上。在隔壁的档案柜里,我写“密码全都一样时,个个柜子都不难开——同一人留。”把抽屉关上,然后回到我的办公室去写报告。

只是恶作剧

傍晚我在餐厅吃晚饭,碰到狄霍夫曼。他说他正要回办公室,我觉得那会很好玩,便跟他一起去。

他开始工作,没多久便跑到隔壁去打开那里的档案柜,却出乎我预料之外——他刚巧跑去打开我放第三张字条的柜子。他拉开抽屉,映入眼帘的是那张颜色鲜黄、写满了红字的字条。书上经常说人害怕时,会“面无血色”,但之前我从未见过那种脸色是什么样子。现在我知道那一点都不假。他的脸转成灰暗的黄绿色——看来真的很可怕。他拿起那张纸,手不停地发抖。“看……看这个!”他说,全身都抖起来了。

当然,字条上写“密码全都一样时,个个柜子都不难开——同一人留。”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所有的密……我这些档案柜的密码都是一……一样的!”他结结巴巴地说。

“那可不是个好方法。”

“我……我现在知道了!”他说,整个人崩溃下来了。

面无血色的另外一种效应,大概是脑袋也不灵光了。他说:“他还签了名!他还说了他是谁呢!”

“什么?”

“是的,”他说,“这跟想闯入欧米伽大楼(omega building)的是同一个人!”

在战争期间、甚至战后,不停地有种种谣言:“有人想闯入欧米伽大楼!”事情是这样的,原子弹方面有一个实验,是要把足够分量的铀放在一起,以引起连锁反应。他们会让一小块铀掉下来,“穿过”另一小块铀。

穿过时会引起反应,他们就把中子数量记录下来。由于穿过速度很快,因此效应不会积累下来,不会发生爆炸;但是他们要求要有足够多的反应,以知道实验进行得对不对,跟预测吻不吻合等。这是个很危险的实验呢!

当然,他们不是在罗沙拉摩斯的中心地带做这个实验,而是在数英里外,翻过好几个台地后的山谷中,那里完全被隔绝。这座欧米伽大楼四周围了铁丝网,有守卫及瞭望塔。夜阑人静时,野兔会从草丛中跑出来,撞到铁丝网,发出声音,守卫便开枪。守卫要怎么说呢?说那只是一只兔子吗?不。“有人想闯进欧米伽大楼,但我把他吓跑了!”

这是为什么狄霍夫曼会面无血色和发抖;但他没注意到逻辑上的不通:

想闯进欧米伽大楼的人,说不定就是站在他身旁的这个“同一人”。

他问我该怎么办。

“唔,看看有没有丢掉文件吧。”

“看来没问题,”他说,“我看不出少了些什么。”

我想引他到我拿过文件的档案柜。“唔,如果所有密码都一样,那么他也许从其他抽屉里偷了东西。”

“对!”他说,立刻跑回他的办公室,打开第一个档案柜,找到我留下来的第二张字条:“这个柜子也不难开呀——聪明鬼留。”

到了这节骨眼上,究竟是“同一人”或者是“聪明鬼”已无关紧要了。

对他来说,这一定就是那个想闯进欧米伽大楼的人,因此要说服他打开我留了第一张字条的档案柜,还真的很困难;我也记不得是如何说动他的。

他开始打开档案柜时,我也开始朝走廊的另一头走,因为我有点害怕当他发现是谁捣的蛋,会扭断我的脖子!

果不其然,他尾随着我,一直跑过来。但他并没有生气,反而伸手抱着我——因为他可以放下心头大石!原来这件可怕的原子弹机密失窃案,只不过是我的恶作剧而已。

(以上两节由云胡不归录入)具备职业水准

几天之后,狄霍夫曼跑来找我,说他需要从克斯特(donaldkerst)的柜子里拿些东西,但克斯特回伊利诺州去了,很难联络得上。“如果你能够用心理推理法打开我的保险柜,”狄霍夫曼说(我已告诉他一切),“也许你也能用那方法打开克斯特的柜子。”

这时,我的事早已传开,因此好几个人都跑来看我的精采表演——打开完全陌生的保险柜:这次我不必把其他人赶走,因为我不知道密码的后两个数字是什么,事实上,采用心理方法时,我还需要多一些认识克斯特的人在旁呢。

到了克斯特的办公室,我首先检查办公桌,但什么线索也找不到。我问他们:“克斯特会用哪一类的密码?数学常数吗?”

“噢,不!”狄霍夫曼说,“克斯特会用些很简单的东西。”

我试了10-20-30、20-40-60、30-20-10。全都行不通。

我又问:“你们想他会不会用什么日期?”

“会呀!”他们说,“他就像是那一型的人。”

我们试了各种日期:8-6-45,那是原子弹试爆的日期;86-19-45;这个日期;那个日期……全都没用。

大部分人已经没有耐性看下去,离开了。可是解决这个鬼东西的唯一方法,就是要有耐性!

最后,我决定要试遍1900年以来的所有日期。这听来很多,事实不然:第一个数字是月份,从1至12, 我只要试3个即可,即10、5、0。第2个数字是日,从1到31, 我挑其中6个来试便可以了。最后是年分, 那时候一共才47个,我可以试9个号码。 因此我把8000个可能组合缩小到162个,我在一、二十分钟内就可以试完。

很不幸的,我从大数目开始试,因为当我终于打开档案柜时,正确密码是0-5-35。

我转头问狄霍夫曼:“1935年1月5日,克斯特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了?”

“她女儿在1935年出生,”狄霍夫曼说,“那一定是她的生日。”

我已开过两个“从未谋面”的保险柜,我的开锁技术已愈来愈厉害了,现在我可以算是具备职业水准了。

遇到对手

同一个夏天,资产管理部的人要把以前政府采购的部分东西收回,当作剩余物资出售,其中一个是某位上尉用过的保险柜。我们都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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