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普罗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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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普罗旺斯-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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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普罗旺斯的这些老爷车来说,节俭毫无意义,不论是这辆步履蹒跚的七一年款的雪铁龙,还是那辆已跑了四十万公里早该退休的标致。问题的关键不是缺钱。这些老爷车们之所以还在路上顽强地匍匐着,我深信,是因为买一辆新车的手续实在太麻烦了,足以占去你的全部时间,打乱你所有的日程安排,让你忍无可忍,最后你不得不承认,你再也不敢进行这种尝试了。

我们绝望地发现,光有一张有效的行车执照和一份空白支票,是远远不够的。买车者还必须提供一份官方证明,证明确实有你这么个人。但你千万不要以为拿着这张“签证”在那些大爷的鼻子底下晃晃就万事大吉了。你还必须提供一份文件(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你需要进行往返,不会一次将事情办成),以证明你的驾驶执照的确不是假的,你的支票簿和“签证”更不是经过了伪装的赝品。出于某种原因,那可能是对伪造者的警醒,电话账单和电子账单不能算数,因为这些与一沓写着你名字的旧信封组合,可能制造出一个巧妙的骗局。最终你会发现,买辆新车是个漫长的、痛苦不堪的、令人身心疲惫的旅程,需要你付出足够的耐心和精力。如果现在你已经走完了全部的程序,那么起步的时候肯定已是在七八年以前了。

事情也许会有所变化,我对自己说,这时我正准备换辆车。那是一辆新欧宝,看上去光芒四射,炉火纯青,是多国高效合作的硕果,每年都要出产几十万辆,而且能全部卖掉。当然,能拥有这种车,的确是我生活中的一件大事。所以即使事情没有发生变化,我也不会因这些事情再有无辜的感觉了。

我知道自己将遇到什么,所以在走进汽车厂的样车陈列室时,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我带上了一大堆我能够搜集到的、几乎无所不包的文件——其中有一般性的证明文件、证明我血型的表格、几张用过的机票以及我的会计祝我万事如意的贺年卡——我想,这些应该足以证明我是谁了。我已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

我决定去阿普特的汽车厂,直接去找那里的汽车商。这家汽车厂很小,还没有一间办公室大,但一切都显得简洁、高效、恰当……总之,井井有条。桌子上放着一台电脑,发出轻微的电流声,偶尔有个间断;宣传手册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空气中散发着新车上光蜡的清香,一切都完美无瑕。两辆轿车被推进一块狭小的空地,有个人马上过去将它们擦拭干净。我告诉自己,这里有我要找的汽车商。一辆崭新的欧宝,就这样在普罗旺斯诞生。

但是汽车商在哪儿呢?几分钟后,我开始感到孤独了,这时一位妇女从摆满宣传手册的架子后面现身了,她问我想要什么。

“我想买一辆车。”我说。

“哦,那等一等。”她说着,又消失了。

又过了几分钟,我已经开始阅读第三本宣传手册了,就像是被这里的装潢和那些隔得一模一样的房间催了眠似的。就在这时,我无意间看到,一个身材魁伟的男人正从前院向我走来。他穿着有标牌的衬衫,戴着一顶与刚才那妇女一样的帽子。

“想买车的就是你?”他问。

当然是我,我告诉他。我还想接着告诉他,我希望的车型、颜色、车内装饰风格以及价格和送货时间。

“啊,好的。”那个男人使劲往下拉了下帽子,“你得先找个销售员。”

“很抱歉,我认为,这个人——就是你。”

“哦不。我只是看前院的。我儿子是销售员。”

“那我是否能跟您的儿子说几句话?”

“哦不。”他摇了摇头说,“他在度假。”

看来这个戴帽子的男人对于我毫无价值,但他的儿子是销售员,我断定,等他一周后回来可能还要休个假,我应该还用得着他。同时,我从宣传手册上了解到了近期的汽车价格和市场行情,他们存货已经不多了。我被恩准将这些小册子带回家,以便进一步深入研究。

你得承认,这如果不是一种绝妙的游刃有余的销售体制,那么一定是故意给顾客制造难题,以磨炼顾客的耐心和信念的一种疯狂的销售手段。这也正是我之所以喜欢生活在普罗旺斯的又一个原因。到处都游移着猎奇的目光,而这个很不情愿的销售员不过是其中之一。

在离开阿普特之前,我们有必要注意到另一个古怪的地方——镇火车站。

沿着主干道向前走过一段长路,就到了阿威格农。这是一座飘荡着梦幻色彩的建筑,建于十九世纪最繁荣的年代。那时,火车方兴未艾,正准备跟汽车和飞机一决雌雄。

这种建筑带有典型的铁路资产阶级风格。建筑分上下两层,结构坚固,小小的圆形窗,满带着那个时代的志得意满、不可一世的特色。

透过这些窗子望去,跨过一条马路,对面是维克多·雨果宾馆(那种提供给疲劳的游客的房间,带卫生间,每晚175法郎)。

火车站一侧,有个很小的、保存完好的公园,前面挤满了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有一块女人裙子形状的空地,是专门腾出来作轮船码头的,由此可以航行到普罗旺斯的每一个地方,甚至更远的地方。

事实上,我需要两张从阿威格农到巴黎的tgv高速火车车票。我问一位坐在售票桌上的绅士,能不能从他那儿买到全程票?

“当然。”他说,他跳下来,坐到电脑前去查看火车的离站时刻表。“在这儿呢,”他骄傲地补充说,“在法国,不论去哪儿的票,我都能搞到——就是去伦敦的欧洲之星也没问题,虽然要在中途的里尔站倒一次车。什么时间的票对你的旅游最方便?”

我确定了时间,又问他火车什么时间离开阿普特,再从阿威格农搭乘tgv高速列车。他皱着眉在电脑里查着,好像我的问题再愚蠢不过。

“你不能从这儿出发。”他说。

“不能?”

他站起来。“跟我来吧,先生。”

我跟着他绕到火车站的后面,他忽地跳到门口,俯视着那显然早已废弃的站台,冲着一旁的小路摇动着手臂。

我睁大眼睛,徒劳地在冷森森的火车道轨上寻找着,目光扫过信号灯,扫过地平线上冒起的蒸汽。唉,可什么也看不到,没有他所说的正在离开、穿过夜幕、渐渐隐没在齐腰深的杂草中、拖着一条长长的尾线缓缓消失在远方的火车。

在阿普特的日子,就像是这两条一直向前延伸的轨道,清晰,幽远,漫长。可这时我却被告知,去阿威格农火车站的出租车已经准备好了。

想想吧,在一个没有火车的火车站,你能去哪儿呢?

抛开普罗旺斯的建设不谈,这里的很多店铺开门或打烊完全是根据时间表来决定,颇令人困惑不解。屠夫、食品店、五金行、报刊商、传统的汽车商、服装服饰店和那种小而全的杂货店,都严守这样一个规则:不论他们是早上八点开门,还是拖延到了上午十点仍还没营业,都一律在午餐时间锁门休息。中午,各家的百叶窗至少要放下来两个小时,常常还是三个小时。要在一个小村子里,甚至可能持续到四个小时,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季,人们午睡的时间可能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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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车历程(2)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你刚刚模糊地开始适应某种正在萌芽的混乱的模式时,可规则又变了。比如你去一家一向三点准时开门的小店买奶酪,那里除了一张因故停业的告示外,只能看到光秃秃的窗子。你的第一反应可能是,这家有人去世了,但当这种奇特现象持续到第三周时,你就会猛然醒悟:哦,是一年一度的休假时间到了。女主人的返回证实了你的猜测。那为什么她不在告示中标明她是去度假呢?哦,对了,那不是在公然地引贼入室吗?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偷奶酪的窃贼是很可能来光顾的。

到了八月,例行的乡村贸易洽谈会,会使这里变得繁华和喧闹。这时候,数百万的法国人就会走出办公室和工厂,涌进空荡荡的大路,打破乡村的宁静,以换取他们快乐的节日。

普罗旺斯在夏天是人们度假的胜地,许多当地企业在平时苦心经营,勤奋开拓,就是为了在旅游旺季可以来这里享受一番。在这里,你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食物、饮料、明信片、陶器、橄榄木制成的纪念品和防晒油。但如果你还想要些更特别的东西,要一些来自遥远北方那废弃的办公室和工厂里的东西,你就会被告诫,你还要耐心等很长一段时间。

巴黎来的几个朋友准备在他们的乡间别墅里度过炎热的八月。有一天他们发现,他们的旧电水壶坏了。这几位天真诚实的消费者来到销售这电水壶的商店,打算再买两个新的。他们远远就看见橱窗里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虽然已经落满了灰尘,但仍然是新的,那确实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一走进商店的大门,马上就掏出了支票簿。

商店老板草草表示了歉意。他店里库存的水壶已经卖光了,而巴黎郊外的工厂这个月停产,要订到同样的货,怎么也得到九月中旬以后了。

但是,先生,我们的朋友说,你还有一个水壶呀——跟我们用坏了的那个一模一样,我们要那个就行——它就在你的橱窗里。真幸运!还能找到一个,我们就要这个好了。

不料,老板却不同意出售这个样品。这只水壶必须留在那里,他说,它是宣传品。如果不摆在那里,谁又会知道我在卖这种水壶呢?

不管怎么说都没法说服他。用那只旧水壶去替换新的也不合适,那样无疑有损他们的商业信誉。用现金购买更不行,会导致非议。所以,这只水壶就只能依然静静地待在商店的橱窗里,据我所知,继续背负着越来越厚的灰尘,成为乡村八月的一个象征。

这个月是一年中最难熬的一个月,这不仅仅是由于络绎不绝的游客导致了人流的剧增。还因为我们即使能躲开人流,却躲不开天气。八月份的天气,就如一位农场主说的,是七月份漫长酷暑所遗留下来的难耐余热的疯狂的蔓延。一周一周的,太阳好像被钉在了天上,阳光浸透了远山和石房子,熔化了道路上的沥青,烤裂了土地,烧干了碧绿的青草,让你的头发根根烫手。

到后来的某一天,一般是八月中旬吧,空气变得越来越滞重,浓浓得像粘稠的糖浆。片片灌木丛好像一下子变得非常寂静,只有一些蝉的孤鸣,你发现,整个乡村都好像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第一声惊雷响起前的瞬间,是你匆忙赶回家,拔掉你的传真机、电脑、应答机、音响和电视机电源插头的惟一机会。一旦风雨降临,天边亮起的闪电擦过耳畔,再想去切断你家里的电源,恐怕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你会发现,你的所有的电源信号突然疯狂地变得紊乱——是自然界对高科技最彻底的愚弄和打击——这紊乱是如此迅猛,足以损伤任何最敏感的仪器。就因为这个,我们损失了两台传真机,还有一台应答机也患了重疾,一直时好时坏。

在这风驰电掣、霹雳纵横之中,最令我们欣慰的是,我们可以和大自然如此亲密地接触,从而便于用心地去欣赏大地的景致。雷声滚滚而过,在房屋的周围卷起一个个巨大的声音的漩涡,然后悬空爆响,房顶的瓦片被震裂开来。山谷像一个大功率的扬声器,将雷声放大得震耳欲聋。闪电沿着山脊曲折蛇行,放出锐利、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每一块细石和每一株弱苗,映白了宁静的夜空,在天幕上刻画出一幅壮美的石版画。小狗异常乖巧地偎在我们身边,支棱着耳朵,为这时能在屋中躲过这场灾难而暗自欢喜。我们借着微弱的烛光就餐,心下也庆幸着窗外的围墙还算牢固。风暴狂野地奔腾、咆哮,沿着山谷疾驰而去,声势渐衰,带着最后闪动的一缕光芒,缓缓消失在远方高耸的普罗旺斯山的背后。

天气开始变得凉爽、潮湿,大地上腾起一层温润的气息,空气浓厚得仿佛要滴出水来。第一滴饱满的水滴“啪”地跌落了,砸在地面上。只几秒钟,雨滴汇聚成了瀑布。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形成一幕幕或薄或厚的水帘,在露台的砾石上凿出一道道沟槽。在雨中,植物被压打得紧贴向地面,昔日的花坛被淹没成一片汪洋,只有屋外的桌子上溅起了一株株漂亮的水花——积蓄了两个月的雨水,就这样,在半个小时内倾泻而出。不多时,雨停了,停得就像它来时一样突然。我们蹚着水来到露台,抢救出一把被暴雨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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