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他又不确定的道:“若是北边那些蛮夷,说不定会喜欢这般能驱寒的烈酒。”
【顺带说明一下,蒸馏白酒一般公认是元代开始流传,至明清两代发展壮大。虽然宋代以前也有制作出蒸馏酒的考证,不过都属于私人自酿,并没有大规模流传开来——所以俺一向有个怀疑,饮用高度酒的习惯,其实是北方异族入侵时带来的。】
说到底,还是饮酒文化有差异!
现代人能喝上一两斤白酒的,那都算得上是好酒量,可古人讲究的却是‘斗酒十千恣欢虐’,是‘会须一饮三百杯’!
这些诗词虽然夸张了些,却表名了古人对酒的态度——若是不能肆意豪饮,算的什么美酒?
便是那些用小酒杯的文人雅士,也得故作豪爽的一口闷掉,以表明自己不是什么娘炮儿。
而在民间,喝酒够不够豪爽,甚至都可以当做品评个人品行操守的要素——试想,若是宋江初见武松时,喝酒跟个娘们似得舔来舔去,二郎还会与他结交?
再有就是酒精耐受度的问题,整日里喝那些十几度甚至几度的甜酒,对高度酒的接受成度,自然和后世常常饮酒的人不能比——当然这也有例外,譬如武二郎这种级别的酒鬼,无需磨合,便立刻适应了高度白酒的味道。
问题是武松这样的酒鬼,世上又能有多少?
想通了这一节,武凯彻底的失落了,想要在短时间里改变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化习惯,就算是宋徽宗怕也难以做到,难道这酿酒赚钱的想法,就要无疾而终了?
“哥哥,俺觉得这酒挺不错的,够劲儿!”
武松打了个酒嗝,面前却已经放了三个空空的酒碗——最后一碗,却是李瓶儿乖乖奉上的。
就听二郎拍着胸脯道:“不过哥哥要是想酿出别人爱喝的酒,俺却有个办法!”
“你?你能有什么办法?”
武凯将信将疑的盯着他,有些怀疑这厮是喝多了吹牛——除了喝酒打架,他可从没听说过武松还有酿酒的本事。
“哥哥可听说过三碗不过岗?”武松一边说着,一边又从酒坛里舀了一碗,嘿嘿笑道:“那酒虽不如哥哥酿的给劲儿,却是俺这辈子喝过最爽口的,若是能敞开了发卖,肯定能赚不少银子!”
三碗不过岗?
这酒武凯自然不会陌生。
不过看二郎把白酒当水喝的样子,武凯却有些信不过他的舌头——像他这么喝,怕是早把味蕾给麻醉了吧?
然而现在酿酒既然已经陷入了困境,也不妨死马当活马医,兴许那三碗不过岗,能提供给自己新的思路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武凯便断然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去把三碗不过岗的店家给我请来——记得连酿酒的工具也一同带回来!”
虽然这么做,貌似像是强盗所为,不过谁在乎呢?
大不了给他们安一个私自酿酒贩售的罪名,反正那种乡下小店,也不可能得到政府的酿酒许可——毕竟整个东平府,就只有陈太守有资格颁发酿酒许可。
“好好好,等俺多饮几杯养足了精神,明日一早便去景阳冈下寻那店家!”
这酒鬼!
武凯没好气的道:“不用你去!慧能,你带上宋雄、曹阳,再去前院叫上几个壮劳力,明天一早就去景阳冈下把那店家给我带回来!”
宋雄和曹阳虽然已经加入了僧兵队,却也没丢掉衙役的身份,只需把以前的公服穿上,吓唬几个乡下人应该不成问题。
说着,武凯又把目光投向了法海,虽然给‘白酒’打广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可这卖地的事儿却还是要提上议程——不然等到过年后,又拿什么去招兵买马?
这事他本来打算上午就交代给法海,却被武松硬拉着在西厢房耽误了一整天。
不过法海一听说武凯要卖地,却是显得十分惊愕,等反应过来之后,急道:“师父,何至于此?若是银钱不凑手,徒儿这里还有些还有些积攒!”
一旁的李瓶儿也忙道:“大伯若是用钱,尽管张口便是……”
“不必说了!我又不指着种地养家,留着田地有什么用?!”武凯打断了李瓶儿,转头向一旁的庞春梅道:“对了,咱家的田地有多少亩,都分布在什么地方,你先给法海讲一下。”
庞春梅原本的工作,便相当于吴月娘身边的小秘书,所以这些数据张口便来:“一共是两千七百多亩,水田四百六十亩,上等良田七百四十亩,剩下的都是一般田地。”
啧~
怪不得西门庆家中的浮财只有区区八、九百两,原来这厮竟是个置地狂魔!
来北宋也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武凯对于地价也大致的了解了一些,一般水田要十五贯往上,良田要八九贯,差一些烂地也要三五贯,这两千七百亩加起来,总价值怕是要超过两万两银子!
一时间,武凯都有些犹豫起来——要不要留下一些水田,以备不时之需呢?
毕竟自己想要酿酒也离不开粮食,自己种出来的总要比收购便宜些。
再说只要有几千两银子,就足够初期招兵买马了。
于是他又改口道:“那就先把那些烂地卖掉就好!法海,你负责散播消息,就说三日后,在咱们府上拍卖那一千多亩田地,价高者得!”
商量妥当之后,众人都一一离开,就只剩下武松抱着酒坛,兀自不肯撒手,看那样子怕少说也已经有七八成的醉意——毕竟这酒的后劲可比三碗不过岗强多了。
“好了!”
武凯上前使劲夺过那酒坛,呵斥道:“自家酿的酒,又不是以后就喝不到了!去,赶紧回去洗洗睡了,我明天还有事要和你商量呢!”
武松不满的嘟囔了几声,却也只得踉踉跄跄的出了客厅,不过他没走几步,竟是寻着味道摇摇晃晃的钻进了西厢房。
反正这里面只有酒糟、酒具,并没有放成品酒,武凯便也没去管他——寻思着武松找不到酒,就会自己离开。
谁知等了半响,却还不见武松出来。
武凯便有些担心起来,忙到西厢房里瞅了一眼,却发现这厮竟抱着酒糟呼呼大睡起来!
试了几次,都没能把他弄起来,武凯也只得听之任之,从其它屋里取了床被子盖在武松身上,又把门窗全都紧闭起来——虽然这样一来,屋里的酒气就散发不出来了,可这对武松而言,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却说武凯自顾自的回了正房,不多时,便也同吴月娘熄灯睡下。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差不多子时三刻,一条人影却趁着夜黑风高,悄无声息的落在了西厢房屋顶上……
第67章 夜半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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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人轻飘飘落在西厢房上,反手一抖,一条几丈长的细绳便滑入了袖筒里。
悄无声息的在袖子上攥了几下,将那绳索重新压实,他这才弯下腰缓缓凑到了房檐边,侧耳倾听起来。
等确认里面除了武松震天的呼噜声,便再无其它动静之后,这人忽然身子往前一顷,倒栽葱似得自房顶上跌了下来!
眼见便要头朝下砸在地上,这下坠之势却又骤然停止,只见他用脚尖勾住房檐,如蝙蝠般倒挂起来。
只晃了两晃,这人便稳住了身形,伸出右手在窗户上摸了摸,也不知使了些什么手段,竟又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半扇窗户!
紧接着他身子向后一仰,接着摆荡的力道,竟入一缕黑烟般,悄无声息的投入了房内——与此同时,那半扇窗户又无声的关了起来。
这人在屋内一落地,便先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因为酒量太差,他平时是极少饮酒的,而这满屋的酒香,却比平时喝上两盏还要醉人,实在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光闻着就已经快要醉了,若是饮上几盏岂不是要醉死?
果然不愧是妖人的巢穴,连酒水都不是常人能喝的!
这人一边感慨着,一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屋里细细搜寻,只要是没见过的东西,便要拿起来检查一番。
不过转了一圈,他的收获却不是很多。
于是这人的目光便又落在了武松身上。
他轻手轻脚的凑了过去,先将两只枯瘦如柴的爪子搓热了,这才伸进武松怀里上下摸索着。
可惜,他依旧没有寻到多少收获——只有几把钥匙,勉强还算派的上用场。
看来那召唤天雷的法器,应该是藏在院子一角的地窖里。
这人如此想着,便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一直呼噜声不断的武松忽然张了张嘴,喷出个大大的酒嗝:“嗝~!”
只这一声,那惊人的酒臭味便扑鼻而来,原本就已经极力忍耐的夜行人,终于抑制不住自身的生理反应,鼻子一耸,不及捂住,便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阿嚏!”
夜行人心知不妙,脚尖一点,便如同鸟雀一般腾空而起,伸手在房梁上一借力,便撞开窗户落在了外面!
“谁?!”
这时,武松一声大吼才从屋内响起,那夜行人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助跑了几步,竟无视地球引力,踩着墙壁直接窜到了房檐上!
轰~
这时下面一身巨响,却是武松撞碎了门板,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
按理说,正常人都会先在院子里搜寻一番,才会注意到房顶上的动静,可喝醉了的武松却不按常理出牌,刚出门便抬头望向了房顶,指着那夜行人破口大骂道:“该……该死的贼骨头,竟偷到你二……二爷头上来了!”
贼人哪敢搭话?
几步冲到房梁正中,正要抛出袖子中的细绳,却听武松在下面暴吼了一声:“看暗器!”
那贼人吃了一惊,急忙回头,想要看清楚那暗器的来势,好加以闪避。
可他回头这一看,却是惊的瞪大了双眼——只见那‘暗器’铺天盖地而来,却是武松出来时,随手抓了一把铁沙子!
那贼人虽然轻功极其了得,可要闪过这百多颗‘散弹’,又谈何容易?
上蹿下跳,好不容易躲过了大半,却终究被几颗铁砂打在了腿上。
“哎呀~不好!”
就听他惨叫一声,咕噜咕噜的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哈哈,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武松大笑着,擎起去拳头迎了上去。
满以为这一拳便能打他个骨断筋折,不成想那贼人身在半空却并不慌张,竟伸手在房檐一推,硬生生改变了下坠的方向,险险擦着武松的拳头,滚落到了花坛里!
“好轻功!”
武松嘴里大声赞着,手上却是全然不留半分情面。
一腿扫将上去——荡起了漫天的枯枝败叶。
又势如闪电的一抓——擒了个空。
紧跟着身子向前扑跌——竟一肘砸碎了花池边上的青砖!
这一连三招势如闪电、力有千钧,可说是武松醉拳的精华展现,便是栾廷玉对上,也要慌了手脚。
然而哪贼人却当真滑溜的很,明明腿上有伤,愣是连滚带爬,狼狈的闪过了这三连击,然后一瘸一拐的冲出了院门。
“贼厮鸟,偷了你家二爷,竟还想逃?!”
武松一个鲤鱼打挺,紧跟着冲了出去。
他这般大喊大叫,立刻便惊动武府上下。
反应最快的,还要属值班站岗的僧兵——于是没追出多远,便见两个僧兵带着几个壮丁【灾民里选的】,举着火把从斜下里冲出来,齐声问道:“都头,贼人在哪儿?”
“都头个屁,你二爷如今是县尉了!”武松一瞪眼,随即指着前面道:“那不是……咦?!人呢?!”
却见前面空空如也,那还有贼人的踪迹?
武松挠着头踉跄了几步,忽然一把揪住领头的僧兵,怒道:“你这厮,把人藏哪去了?!说,你是不是那贼人的同伙!”
那僧兵急忙分辨,身边的同伴也都一口同声的帮腔。
然而武二郎如今酒意上涌,又哪管他们说些什么?
抡起砂锅大的拳头,便要打将下去!
“二郎!你又发什么酒疯!”
幸亏这时武凯及时赶了过来,这才救下了那僧兵一条小命。
“哥哥,家里招贼了!”
武松在那里摇摇晃晃,却兀自怒骂道:“竟偷到俺身上来了,俺若是不将他找出来捏死,便当不得这个县尉!”
这时栾廷玉也拎着金箍棒寻了过来,听武松这般说,忙道:“大人,你可看清楚哪贼人是何等模样?切莫让他混进家丁仆役当中!”
这家丁仆役,其实指的就是那些难民,不过武凯也没心情解释什么,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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