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高翼准备将一些人转职为教师,马努尔担心高翼截下这批人,可他又不知道如何表达,所以就说得词不达意。
大厅中的人,金道麟早有封地,他还是三山少有的几位伯爵之一;藏相赵玉因为发明玻璃得授男爵,黄朝宗因为去年安置流民以及“太平大捷”的军功,新授子爵,王祥还没爵位,但他帮助三山完善律法并筹建司法部(刑部)、警察体系,爵衔眼看到手。但这几人都不知道怎么“封建”,怎么经营领地。
马努尔的话多有冒犯,简直是妄顾“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理念,有好东西不献给王上,还与王上讨论怎么把百姓变为自己的领民,这是“大不敬”,这是“犯上”,“九逆大罪”他桩桩都犯了。十族诛杀也不为过。
但高翼还在脸色如常地与他讨论,讨论的领地建设以及阿克苏姆、拂菻的封臣管理体制,又都是其余四人最感兴趣的话题,这四人只好竖起耳朵,耐心静听。
事实总是难料,就在高翼与五相以为已安排好战事,悠哉游哉地讨论起领地建设时,意外情况的发生打断了他们的话题……ps:埃及祭师学校主要培养诗人与医生,其余国家的“经文学校”相当于后来的综合性大学。新疆库车克兹尔曾发掘出一座公元200年至公元600年兴盛于西域的经文学校和免费图书馆,该学校分两大部门:“法藏部”(Dharmagupta…Schule)和“说一切有部”(Mulasarvastivadin…Schule),主要教授诗歌和医学。
第二卷 艰辛时代 第122章
一名匆匆而来的兵部议郎(参谋)递上一封军情急报,高翼看了一眼,面色平静地将其传递给金道麟。
高翼的冷静并不代表金道麟也能冷静,他匆匆瞄了一眼军情急报,立刻跳起来吼道:“什么,慕舆根进入老虎城一带,正四处搜捕村民,罗掘粮草?”
金道麟的喊叫没能影响其他人,王祥继续面色平静地低头喝茶,黄朝宗不慌不忙地接过军报,快速地浏览一下,便递给王祥,王祥摇头不接。
黄朝宗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转递给赵玉,可赵玉新任五相之一,加上又有传言说他是拉着赵婉的裙带爬上来的,所以他在这种场合谨言慎行。见到黄朝宗的动作,他身子一缩,躲开了黄朝宗的手。
最终,黄朝宗不情不愿地将军报转递给了马努尔,倒让对方受宠若惊。
“慕舆根来了,他竟然进入了三山境内?”金道麟摸着下巴,不解地自言自语。
马努尔看完军报,诧异地看着其他人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问:“尊敬的陛下,各位同僚,无论如何,敌军入境都是件大事,我们……似乎不该是这种态度!”
马努尔在这里说出两个新词,同僚……我们,这意味着他已完成身份转化,认同了三山这个集体。高翼得意地一笑,招呼众人:“我们到参议室去商议。”
参议室实际上就是地图室。室内四面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地图,室中央凹地上还摆放着一个硕大的沙盘,十余名穿军服的少年正围着那个沙盘转悠。看来,在高翼等人到达前,这些人已经在讨论慕舆根的行动了。
马努尔好奇地扒在沙盘前观察,他在希腊、罗马曾见过类似的沙盘,但那时,他限于级别与身份,从没与沙盘靠得这么近。如今,一眼望过去,三山附近的山川河流村落全微缩地展现在他面前,让他充满亲切感。
这就是我今后将要生活的土地?马努尔沉醉的吸了口气,似乎沙盘上空的气息也带着泥土的芳香。
那些小军官们跑来跑去,给金道麟高翼送上骰子军旗,似乎,马上要开始军棋推演。马努尔抓紧时间,赶紧打量西线的情景。西线,慕舆根来的地方,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村落,三数个城堡。与此同时,东线则密布着灿若星辰的居民点。
“开始吧。”高翼吆喝道。马努尔听到这话,立刻一溜小跑回到高翼身边。
“你看到了吗,”高翼劈头询问马努尔,亦是解释,亦是讲解规则:“西线,原先是我们商队的出入口,我们只设了几座城堡,围绕城堡有我们的国民居住,而城堡之外的屯民点,要么属于归附部落,要么属于流民自发组织。我三山发展的重点在于东线,慕舆根知道这点,所以他一直没深入,但这次他竟来了……”
“情报显示他有五万兵马,”金道麟翻着军报,自言自语:“其中有羯胡骑兵2000人,契丹部1万人,匈奴部……怎么还有匈奴部?匈奴部骑兵四千人。”
高翼一声轻笑:“匈奴也来凑热闹?昔日强大的匈奴,现在竟然只凑出四千人马,真是日落西山啊。”
说起来,匈奴最后一次肆虐中原,还与三山有点联系,因为它建立的政权也成为“汉”——匈奴汉国。
说起匈奴来,高翼到不禁想起晋廷来,正是匈奴建立的汉国俘虏了皇帝,才迫使晋朝官员南渡,建立起东晋王朝来。
“人都说国君死社稷,可俺们晋朝的皇帝真怪呀,他宁肯给匈奴人倒尿壶,也不肯有尊严的死去。可最后,他还是免不了一死——屈辱地死去。”高翼冷嘲道:“想想当初,他生杀予夺,动不动抄人全家、灭人九族,气吞万里呀!我等万民供养他作威作福,怎么一被俘便如此下贱!”
说罢,高翼掷下了骰子。
骰子已经掷下——凯撒这句话来自于兵棋推演。军队的行进,战役目的等等计划的实现要受多种因素的影响,用骰子显示的点子大小代替或然律,以便让计划更接近现实,这就是骰子最初的用途——概率统计。
骰子已经掷下,可怎么核算慕舆根都是个死。
长兴岛就在老虎城背后,就算这股力量无法威胁慕舆根,但三山有船,想要跳岛攻击,哪怕他逃回盖平城,也在三山一日的攻击范围内。慕舆根凭什么敢试探老虎城,难道他不怕重演慕容宜的失败。
凭他五万人?说实话,高翼没把这五万人放在眼里!
“平心而论,我那100重骑兵,折算他5000至6000步兵的战力,不为过吧?”高翼迟疑未定地问金道麟:“保守点,我们折算成5000步兵。”
“不过分,”金道麟谦虚地回答:“我们的2000轻骑兵,折算成燕军战力,怎么也能抵得上1万骑。要是遇上契丹兵的话,也该抵1万5千兵……”
在冷兵器时代,重骑兵是最奢侈的兵种。不是所有的马都可以骑乘,以马对人刺激的敏感度区分,可把马分为四类,可当战马的只是其中一类。在这一类马中,要选择最高大者,让它披上满身的马铠,驮着一个全副重铠的骑兵训练。当一个重骑兵训练出来后,平均要摔死、摔残六匹战马——最好的战马。
也就是说,十匹一流战马只能有三分之一被训练成重骑。
这还不算完,一个重骑兵需要养护铠甲——马铠与人铠,每一个关节都需不时上油、擦亮、保养,战时为骑兵与战马套上,平时拉运在辎重车里。故而,一名重骑兵须配备至少10名扈从。5人养护铠甲与战马,5人则负责照顾重骑兵与辎重,并在战时与重骑兵组成战斗小组。
而一名重骑兵除了要配备冲锋时骑乘的马外,他还要配备一匹备用马,一匹驮马(平常骑乘),再加上拉辎重车的数匹马。养一匹战马的费用相当于养5名步兵,养一名重骑兵的费用相当于养一小队步兵,尽管如此,西方各国仍可此不疲,就是因为一名重骑的突击力,远强于一队步兵。这就是高翼如此折算双方战斗力的原因。
以三山的富有,罄尽国力才训练了100重骑兵,这一方面源于优秀战马的缺少,一方面则是三山对骑兵战术的陌生。
中国皇帝怕人造反,历来对军事单位的编成资料高度保密,古代优秀兵法书都不约而同地缺失了军队编成与训练篇,由此可见一斑。当时,骑兵最优秀的战斗方式在中国,然而,中国珍藏的骑兵战斗方法,却在历次战火中被焚。晋南渡后,古骑兵战术与我们彻底绝缘。
与此同时,西方的罗马人记录了匈奴的骑兵战术,并承认:当时整个西方没有成建制的骑兵,是匈奴人的到来教会了他们怎么用骑兵打仗。后世,西方的骑兵编成与战术都深深地打上了匈奴的烙印——被中国驱逐,狼狈逃入西方的匈奴。
高翼对骑兵不了解,故而骑兵编制数易其稿,前几次都没让骑兵出战。最终他出台的方案让自己都看着眼熟。而北地胡族都是当年匈奴的小跟班。他们也缺乏对骑兵战术的宏观了解。金道麟模糊地知道一些,他坚称这套编成与战术就是骑兵古战法,亲自上阵按此法训练骑兵。但可惜高句丽一直不是骑兵大国,故而三山用了数年的时间,才摸索完成骑兵建设。
此刻,高翼与金道麟衡量双方战力,亲手训练骑兵的金道麟,完全相信自己骑兵的战斗力。
“重骑兵就不说了,”金道麟摆摆手,继续说:“就拿我们的轻骑兵来说,每个轻骑兵都是百万富翁……对,百万富翁,就你说的这个词,很贴切。
骑兵那一套装备,拿到晋国与燕国,怎么都能卖出百万贯来。新装备的骑兵战刀,可以轻易砍断十数柄燕国兵器而不卷刃,而骑兵身上新改良的大食金丝软甲更是厉害。我测了一下,它对箭矢和切削攻击的防御力惊人,穿在身上一点不妨碍马上闪转腾挪动作。
盾牌也不错,鸢形盾冲锋时可遮住整个头面与战马侧颈;薄铁板蒙上生牛皮,又轻又坚固。格斗起来也方便挥舞。
反观燕国,他们的武器装备简陋,箭矢竟然用石头做矢尖,这样的箭根本射不穿我们的铠甲。燕兵,算上匈奴与契丹的士兵,他们用的都是自备武器,这些武器大小不一,锋利程度根不可与我比拟……我们的百万贯骑兵,已经操练了一年多时间,专门学习系统的格斗技巧,现如今,他们持鹰刀,披金(丝)甲,握鸢盾,真让他们与燕军格斗起来,若不是他们自己不小心掉下马,谁能把他们打下去?谁又能挡住他们的鹰刀一击?“
骑兵交锋不同于步兵,由于骑兵跳动得快,体积大,所以交战时双方只能有少数骑兵相接触,其他后续骑兵只能待机而上,在此期间,连射箭都可能误伤。
三山西侧虽属于辽河平原的尾巴,但辽河平原本就开发不充分,临海之地,开发程度更不如沿河地区。地形的林深草密,限制骑兵攻击面的展开。狭窄的攻击面正适合三山的精兵政策,尤其是老虎城一带。
这样,把战力综合盘算下来,越推演越觉得慕舆根疯了。面对坚城,他难攻不下,沿海而袭,随时随地会被抄后路,他怎么就敢深入三山?
阴谋?
这里面嗅不到半点阴谋的气息,反而充满着狂乱。
“骰子已经掷下,那就打吧。”高翼丢了骰子,稳稳地站了起来。
战争,很多时候是实力的较量,所谓“兵不厌诈”,其实并不是兵家正道。当一方的实力足够时,再诡诈的战法也变更不了战争胜负的结局。
“战!”金道麟长身而起:“王打算带多少兵,带那些兵出战?”
“重骑兵全部,轻骑兵全部,长弓兵1000人,步兵2000,除守卫队、警察外,三山用全部陆军兵力迎战!”
众人齐齐长舒一口气。
“早该打了。”黄朝宗叹息道:“强敌在侧,百姓常无心耕作,忐忑不安。早打了,我们就能安心秋收了。”
“早该打了。”王祥感慨道:“两条恶狗徘徊在门外,三山笼罩着一片末日气氛,法制不宁呀,早打了,我们就能稳定秩序了。”
“人可以没有朋友,但绝对不可以没有敌人。”高翼郑重地提醒说:“敌人的存在使你时刻感受到生存的意义,使你时刻警醒,时刻进步,时刻不敢松懈,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说是这意思。”
高翼扫了一眼众人,继续说:“三山四面强敌,让我们不敢苟安,也正是这样,所以我们才疯狂地筑城练军,所以我们才走到了今天。今年我们放两条恶狗在门外,正好提醒我们不敢松懈,不敢自满。现在不得不动手除去一条狗,我还琢磨着到那里再找一条狗守门呢?”
众人漠然以对,呆了片刻,黄朝宗借口准备军械首先告退,赵玉紧跟其后。等王祥告退时,高翼还趴在沙盘上与金道麟窃窃私语。
“子川,”高翼提醒他:“马努尔新来,你帮他熟悉一下工作流程,对了,去打听一下中原的情形,我怀疑,慕舆根的疯狂,与中原动态有关。”
王祥鞠躬告退,马努尔却不愿走,他趴在四壁的地图上,贪婪地用手指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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