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心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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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心者-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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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明子在他胸口用力捶了一下。

阿照往后退了一步,“我说你就信?大家玩玩而已,用不用那么当真?”

“我为什么不信?你敢说你不喜欢我?”明子含着泪大声质问道。

阿照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就是个浑蛋,今天我喜欢你,明天就能喜欢别人,你趁早看清我的真面目。”

“还是因为傅镜殊的事对吗?因为我和他家里的关系,所以你不敢和我在一起!”

“你想怎么说都行。”

明子上前一步,情急地拉住阿照的手,认真道:“我说过,家里的安排是他们的事,我不会嫁给傅镜殊的,我和他根本就不合适。”

阿照像听一个笑话,“你是千金小姐,你和我七哥不合适,和我这小瘪三就合适了?”

“我管你是什么人?阿照,你没有必要妄自菲薄,我喜欢你,自然有你值得我喜欢的理由。我爸爸很固执,但是他爱我,我妈妈也一样。他们会生我的气,可到最后他们会希望我幸福。我爸也是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白手起家,他会欣赏你这样聪明、重情义、有热血的年轻人,你跟我回台北,我们把事情对家里人说清楚,我还会把我的朋友们介绍给你……”

“你别一厢相情愿了行不行,好好的女孩子,你要什么没有,找什么男人不行,何必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阿照被明子的一番话说得心烦意乱,他急于脱身,自然就口不择言。

明子脸上写着屈辱,但是她仍相信自己的心,她爱的人不会真的这么恶劣。她流着泪说:“你怕傅镜殊?你不敢为了我和他翻脸是吗?”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我的天,你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阿照烦躁中一脚踢翻了身旁的垃圾桶,“我就把话跟你挑明了说吧。是,我挺喜欢你的,你漂亮,身材正点,是男人都喜欢,这有什么奇怪,更重要的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讨厌傅至时,泡了他的妞我觉得心里高兴得很,要是没有你和我七哥那层关系,我不介意和你开开心心再相处一阵,但是这不意味着我会娶你。你不了解我,我也不想知道你是哪一家的千金,即使没有我七哥,我们也不会有结果,你懂吗?你的感情有多真是你的事,在我这里,我说的爱啊,喜欢啊,一分钱都不值,和狗屎没有区别。我不是不敢和我七哥翻脸——而是事情根本没到那一步!”

“你的意思是说,你甩了我,不是因为碍于你七哥的情分不能和我在一起,而是我根本就不值得拿来和他相提并论?”

“要是这样想你能死心,那就这样!”

明子眨了眨眼睛,她好像忽然间哭不出来了。她打电话给她的朋友,说她爱上了一个可能什么都没有的男人。朋友问,这个男人有什么好?明子一时间说不上来。阿照冲动、幼稚、执拗,总是满脸的不在乎,还爱打架,每和别人较真,不头破血流不肯收手。但同时他单纯、热烈、重情重义,笑起来像最明亮的太阳。她还相信他有一颗孩子般真挚善良的心,只不过把它藏在了骁勇斗狠的表象里。即使一切的优点都是她为自己沉溺的爱情找出来的美丽借口,但她还是爱他,这是她选择的爱情方式。可是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她爱上的是像孩子一样的他,可孩子根本不会爱人,也不想长大。

难道真如她的朋友们所说的,她过去一直生活在童话的国度里,她想象的爱情,是在年轻的时候遇上最真的那个人,任他点燃她心中的引线,然后绽放出最璀璨的烟火。然而事实上她和阿照之间,不过像贪玩的孩子信手玩火,砰的一声她粉身碎骨,然后他丢下火种,浑然无事一般笑嘻嘻跑回了家。

第三十章持灯觅火

阿照坐在傅镜殊助理的办公桌对面,试探着问道:“我七哥今天找我是为什么事?”

助理是个比阿照年长两岁的大男孩,香港人,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在傅镜殊身边做事。他扶了扶眼镜,爱莫能助地摇头。

今天一大早,阿照接到傅镜殊的电话,说是有事找他,让他到办公室来一趟。阿照不敢怠慢,提前了半个小时赶过来,被告知现在傅先生办公室还有别的客人,让他在外面稍等片刻。

往常傅镜殊找阿照来交待一些事情也是常有的,但或许是心虚的缘故,昨晚刚和明子大闹一场,今天早上就接到七哥召唤,阿照心中惴惴不安,总疑心事情败露,他这次是闯了大祸,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七哥,更不知如何收场。

坐立不安等待的那段时间对于阿照来说无比漫长,终于傅镜殊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照一看到傅至时,脸色更加难看,故意扭过头去装作没看到他,与小助理谈笑道:“我当是谁?早起的狗有屎吃,汪汪汪!”

助理尴尬地赔笑,朝傅至时打了个招呼。傅至时在这种场合通常不会和阿照一般见识,礼貌地点点头,浑如未听见对方说什么一般离去了。

“傅先生问你来了没有,你快进去吧。”助理放下内线电话对阿照说道。

阿照硬着头皮敲门入内,傅镜殊正低头看一份企划书,听见他进来,只抬头看了一眼,说:“你今天倒来得挺早,看来昨晚没喝多。”

“我根本就没喝。”阿照规规矩矩地坐到对面,笑着问,“七哥你找我有什么吩咐?”

傅镜殊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说:“是这样,半个月后是我们祖奶奶的诞辰,照惯例逢十年的大日子要好好操办,这件事交给你,办得周全些,有什么想不到的就来问我。”

阿照在傅镜殊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所说的“祖奶奶”指的是傅学程的老母亲黄氏。傅家发家始于自傅学程那一代,而傅学程事母至孝,他死后和母亲一同葬在了瓜荫洲,现今后人虽散落各方,但每逢祖辈诞辰,即使不一定都能赶回国内,也多少要有人负责操办,方才不显得偌大一个家族人丁凋落。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却也不小。阿照自问把它办妥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不明白,明明傅至时前脚刚走,按说那王八蛋才是正经的傅家人,七哥即使百事缠身,像这类家族事务,交给傅至时才更说得过去。

傅镜殊好像看穿了阿照的心思,没等他问,便说道:“这事原本是各房轮流负责,上一回二房派了人回来操办,这次理应轮到三房。傅至时到底是大房的人,找他去反而不妥,这件事交给你,就和我亲自去办是一样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把阿照看成了不折不扣的自己人。傅镜殊在人前鲜少说重话,即使是面对替他跑腿的阿照,也多半是客客气气的,既不苛责,也难得情感外露。阿照敬他,却又畏他。虽说把他看成是亲兄长一般,但要说在他面前如方灯一般任意而为,那是断然不可能的。这时听了他举重若轻的一番话,阿照心中一暖,更觉得自己没白把七哥当成至亲看待,相较之下,他和明子的那些事简直成了一场噩梦。他从未如现在这样讨厌自己的放浪轻狂,要不是姐姐提醒,还不知错到什么地步,他该拿什么颜面来面对七哥?

傅镜殊继续埋首看他的企划书,过了一会儿,发现阿照还愣愣地坐在沙发上,于是问道:“阿照,你还有别的事?”

“没……没有!”沉浸在无比羞愧之中的阿照慌忙答道。

傅镜殊看他这副样子,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要稳重些,这样你姐才会高兴,我也能放心把更多的事交给你。”

阿照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隐瞒下去了。方灯要他打死都不能承认这件事,可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七哥对他这么好,他已经做错了,还要瞒着,这样还算是个人吗?

他脑子一热,站起来走到傅镜殊的办公桌前,横下心说:“七哥,我……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傅镜殊微微皱眉,靠向了椅背。

“是吗?”

他这样不动声色,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阿照反而不知怎么说下去,这事太难以启齿,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吞吞吐吐了起来。

“我……”

“你是说这个?”傅镜殊伸手在办公桌的文件堆里翻了翻,找出一份东西扔到阿照面前。

阿照拿起来一看,血直冲往脑袋。他手上拿着的是好几张偷拍的照片,照片里如胶似漆黏在一起的两人不是他和明子又能是谁?

“七哥,我那时不知道她的身份,我可以发誓的!”

傅镜殊笑了笑道:“你当然不知道,你要是知道还这么做,那我就该擦亮眼睛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阿照心中惊魂难定,莫非七哥早就对他不信任了?

傅镜殊定定看了阿照几眼,才反问道:“你说呢?”

阿照想起了刚刚离开的傅至时,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卑鄙小人!”可他再怎么痛骂傅至时,也无法掩盖手里握着的事实,这件事是他做错在先,才被人抓到了把柄。他双手握拳道:“我对不起你,七哥,你要怎么打发我都无话可说。”

傅镜殊倒像被他逗乐了,“怎么打发你,把你们双双浸猪笼?”

阿照显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很难配合他做出稍微轻松的表情。傅镜殊收起了笑容,平静地说:“我要是存心怪你,也不会把这个给你看了。我和贾明子的事的确是双方家长都有意,我也认真考虑过,但是她还太年轻,看得出来她对联姻的事并不热衷。这件事本来就是能成更好,成不了也不能强求,我在郑太太面前也是这么说。你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又那么巧让你们遇上,我……可以理解。不过,要是你没到放不下的地步,我也希望你最好不要再和她来往,毕竟她身份特殊,这事捅到老人家那里,大家颜面上都不好看。”

他的语气并不重,阿照听着却又是一头一脸的汗,“我再也不会见她,七哥,你放心!”

“这也是我一开始提醒你做事要稳重,凡事三思后行的原因。你自己谨慎小心,才不至于被别人抓了把柄。你好好想想。”

这如同兄长一般的谆谆教诲,让阿照几乎红了眼眶,恨不得当场剖出心来给他看。

“七哥,我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再让你失望了。”阿照赌誓一样说道。他没有想到自己捅出了那样的娄子,七哥了然于心,都还能既往不咎,越是这样,越让他无地自容。

“阿照,当初我把你带出瓜荫洲,放在身边做事,一半是方灯开了口,另一半也是因为我了解你的本性。我自幼没有兄弟姐妹,在我看来,你和我的亲弟弟也没什么两样。平时可能对你太严厉了,可我的本意是为你好。”

“我知道!”阿照心中那股热流再度澎湃,别说是让他听七哥的话,就算七哥这时候让他去挡刀子,他也半点不会含糊。他哽咽道:“七哥,我是个孤儿,从小被人欺负,没有你和我姐,我什么都不是,在我心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重要。我们会一直像小时候那样,做任何事都是一条心!”

傅镜殊听了他这番话竟有些惆怅,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先苦笑了,“怎么可能再像过去一样?阿照,人是会变的。”

“我不会!”阿照傻乎乎地说,他见傅镜殊惆怅不语,这才明白自己表错了情,七哥现在心里想的根本不是自己。他想起崔敏行的话,又联系上方灯最近的行踪,犹疑地问:“我姐对那个姓陆的是来真的?”

“也许吧,她居然说要跟陆一走。”傅镜殊面露苦涩。

阿照大惊,“走?她要去哪?这不可能!”

“我刚听说的时候也和你一样难以置信。但回过头想想,我欠了她太多,她会这样也不奇怪。”

“不行,我要去找我姐,那个姓陆的小白脸有什么好,哪一点配得上她。我姐只是赌气罢了,我不会让她就这么走!”阿照大声道。

“你劝不了她,这件事你不要管,让我再想想。”傅镜殊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有些疲惫地说,“你先出去吧。”

阿照点头,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转身看了一眼。他从没见过姐姐和七哥闹得那么僵,以前他们再怎么吵,心里都是想着对方的。他虽不是细腻的人,但是这些年离他们最近,看得最真切的那个人只有他,有些事,心思简单的人反而看得更加明了。别人都猜不透方灯和傅镜殊的关系,阿照只知道一个事实,能让姐姐不顾一切的人只有七哥,而能让七哥黯然失措的那个人,也只有姐姐。

他心下担忧,多嘴问了一句,“七哥,这么多年,我姐在你心中到底算是什么?”

在阿照眼里,他的七哥是无所不知的。但是这一次,面对他的问题,傅镜殊良久不语,过了一会儿,手上握着的笔轻轻掉落在办公桌上,他也仿若未觉。

一转眼又近年底,布艺店的生意更忙碌了。桔年上午去医院探望生病的侄女,请了半天的假,回到店里,本打算换上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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