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少年。其中一人还好些,另外一人几乎是挂靠在了他身上。两人身上也都是有了血迹,这时的空明和廖井两人已经是十岁大小,眉目里已经有了成年时的轮廓。若儿还来不得细想,就听得空明闷哼了一声,身子就是滑了下来。
若儿自打认识空明以来,也知道他身子弱原来打小就是如此。只是这个年龄的他看来却和如今的他有些不同,除了一身残体,他的眼里还显得有几分稚嫩,不如后来一般的沉寂。和空明不同,廖井却是个常年练武的,就是在了这般狼狈的情况下,也是如同虎犊子一般,眼里更是透着和年龄不符的戒色。这时两人都是静靠在那堵早就褪成了灰色的土墙上,一人气息微弱,另一人喘气连连。空明一路就是被掩护住,只是乱了心脾,犯了老毛病。廖井这时也是强忍着,他左臂之上,就是被利器拉划的溃烂了开来,肉血淋漓,现出了里头的裸筋白骨,额头的汗水更是如雨水般细流不止。若儿看着他俩的窘迫摸样,心里就是宽慰着自己,这不是最后都安全的逃到了冰原,但是听着外头时有传来的杂乱脚步声,她的心还是被半空悬着,为着两人焦心不已。
空明身子离开了墙壁,嘴里叹了一句:“廖井,你先处理下伤口,然后从西门逃出去,我是不成了。”他说完,就是紧皱着眉头,心口的那阵子绞痛就是传来。廖井也不回头,眼里看着手上已经有些凝结起来的血肉子,啐了一口,“平日一直中立的渺城,怎么是一下子迎上了玉阕和北陆的两面夹击。”
“若说玉阕和北陆是两方金刚石磨,那渺城就是夹在中间的一颗麦粒,哪能真正生根发芽,”空明吐出了一口气,胸口的痛意压下了一些,费力地说着:“几年前的那次巅峰之战,战神贺明虽是赢了,之后却是再也没了音讯,你父亲。。。。渺城人才凋零,人心不一,早已是强弩之末,这番的冲突,只不过是块过河的试石,看看哪方更有些实力些,真正吞的下这些林立在边疆的鸡肋。”
城中轰隆一声惊天巨响,两人的身子都是一滞,空明紧闭上了双眼,嘴角泛起了惨白,廖井一下子没了声息,街道过处传来人声“可是由着城主府那头传来的,我们也快些赶过去,能捡剩多少,就多少。”一旁的人听着可能是个长官,就是训斥道:“你可是不要命了,都说两边的人在秘密地查找些东西,才半夜突袭了进来,就是连了隐卫都是跟了过去,我们这些小罗喽。”他的声响很快就是被一阵剧烈的雷震之音盖住了。城中位置,再是一道冲天红焰升起,紧接着一道冲天的黑龙卷风冲天而上,天幕之下,一股厚重的云气压境而来,那股正是要逃散开去的飓风就是被强压了下去。整个地面都跟这摇坠了起来。空明紧闭的眼和更显单薄的肩身跟着地面剧烈抖动着,他的十指做拳,甲根被握的通白,正是忍着极大的痛苦。
地面急摇之后,整个城中就是想起了风般呜咽之声,最后也是沉寂了下来,渺城之中,又是安静了下来。空明整个人却是虚脱了,眼里的泪水就是怅然而下,廖井别过头去,喉头里滚动了几下,两人心里都是知道,曾经被喻为玉阕和北陆这两架大陆战车轮胎上最坚硬挡路刚砂的渺城已经是垮了。
他们藏身的位置还是隐蔽,大街上先还是人声步伐沸腾,马吁声四起,到了后头,就见四处都扬起了火,破败的窗木,沙色的城墙都是被吞灭在了火海之中。空气中再也见不得一丝流动的活风,空明几次昏了过去,廖井都是守着一旁,不时的用身上早就残破了的衣袖扇出点风。空明第三度醒来之时,眼里光芒早已是灯黯烛残,“廖井,你一定要逃出去,这渺城也不是你的故国了,你这些年来,靠着自己捶练有了一身过硬的武技,出了城后,无论是南下北上,必可以投得一方明主。”廖井用着半残的右臂忍痛扇着风,眼望向空中,心里忆起父亲落败的那日,天只是凄迷的黑色,今日的渺城,整个天空却是因为这屠城的恶火渲成了血色。
“我的故国唯此城独尔,此生廖井只屈你一人之下,少主必会再为万人之上,血火烧我故土者,他日必以死赎罪。”空明那黯的没了活色的眼里,只是一瞬有了星火光芒:“渺城已破,空明只是空明,世间再无渺城一说,你我再无少主故人部下之分别。”
两名少年这时不再依墙而靠,却是肩肩想抵,彼此支撑起各自胸口的那最后的一口豪气。若儿看得热泪满眶,身边传来一声长叹,“可是让那小骚货给猜中了,真的还有两尾落网小鱼躲在了这里,啧啧,好一句屈一人之下,必申万人之上,若是十年前,又谁知道,天下第一城的渺城会破落到今日,空毕,你可是要背下这个千古骂名了,啧啧。”
空明听得父亲的名字,就是要站立起来,脚下一软,还是难以使力气,这人声音就是在了耳边,人确是不见了踪影。若儿,空、廖两人都是用眼搜着来人也身在了何处。
只听得一声鸟嘶长啼,眼前火光就起,就是若儿这样的虚幻看客,也是觉得一双眼被这刺亮光芒刺痛了。另外两人更是觉得窒息火热,知道再是下去,两人只怕就是要丢了性命。廖井就是要拉起空明,手臂上的伤口又是裂了开,血流漓漓。两人这时正是命牵一线间,这火色无边就是可以吞尽世间的一切血肉,身后的墙体突地裂开,一股气浪和着就要命中的火球迎面相持而上,只见得空中突地出现一只大鹏,被了气浪击中,惨嘶之下,火羽被震得纷纷而落,只听那隐在暗处的人疼声叫道:“青鹏。”。
若儿循着墙塌的声音看去,只见原先的地上,只剩下坍陷了一地的灰土墙壁,空明和廖井都是没了踪影。火舌在原地熄了下去,青色的鹏鸟跌落在地,身上的毛发被刚才的气墙拉拔了下来,翅膀也是歪在一旁,若儿眼前就是多了个怒意中烧的红脸老者,他看着也是有了些年龄,腰上却是寄着一根很是鲜艳的火焰腾带,他这时就是大骂:“藏拙,你这老不死的。”这时,若儿只觉得耳边一声脆响,黑思寸寸断开,已是被读取光了思绪,干耗殆尽了。
前方,千叶的牢笼里龙头鱼还是疯狂的游动,她的心里已是听得千叶的声音,“霸王花大人,快走,撑不了多久了,这鱼怕是要发狂了。”
若儿听了这话,就是要拉上君怀鲤,身旁的女子金衣闪落,已是坠入了海中,她的神情很是痛苦,先前短碎的细芒也是不断地进入了她身旁,只是颜色更多一些,白色,灰色,黑色,三色都有。微小的细芒根根的断裂开来,每是碎了一根,她的脸上就是轻颤,脸上的金芒也是越发黯淡。她只是坐在海沙之中,脑中隐隐闪着一些片段,卡在冰川里的黄色小鲤,一跃而过的黑色身影,鲤鳞褪尽,化身成人时的刹那喜悦,相视无言时的窒息之感,离别冰原时身后的入海的依依相送,君子路上的撕裂之痛,沉入海底时的刹那抽离,一些片段似乎随着自己不断下沉的身子,聚集在了她脑中,又是难以凝聚在一起。她淡金色的睫毛轻轻闪动,眼角之下水痣烁动,眼中似有水泪就是要落下,融入了海水之中,嘴里呢念道:“君怀鲤,你已经死了。”她的眼里更加迷离,“那你还是留在这里做什么,忘记了什么,究竟是忘记了什么”,墨黑涌动的海水之中,海水剧烈的翻腾起来,只剩下这最后一片淡金色,若儿心中一急,也不管其他,伸手就是拉着她往后退去。君怀鲤这时如同痴了般,只是不断说着:“我的六灵不全,我的思之灵又是怎么回事。”她这时也是留神捂住,就是被若儿拉拔着,身子也是不挣扎,顺从地被她拉着,就是要出了水面。
若儿就要破水之时,手下就是一空,只见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君怀鲤,水中翩然游着的一尾金色小鲤,鱼眼之中,很是清冷,又有些生疏。千叶这时也是尽着全力,它本只是一三灵海带,再者又是海草这类的死物化灵,比起龙头鱼这样的四灵凶鱼,对付起来更是费力,就是要松动之时。
洋流之中,忽的传来一阵水气震荡,若儿这时也是感到,洋面似乎是停止了流动,一下子静止了下来,旁边的金色小鱼吐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泡,千叶见状,一下子散开了牢笼。龙头鱼才刚是有了自由,心想好鱼不吃眼前亏,它就是要摇动急用时的鱼鳍逃走。只是那巨大的气泡却是笼罩了过来。龙头鱼今日也是倒霉,它这些日子,也是四处游弋,本想着这君怀鲤日日躲在深海,又是个已残之灵,就是想上门寻些好处,这时看来,她就算折损了一灵,也是比自己要强上很多。
这金色鲤鱼本就修习的水阴之灵,又身怀了些阳金之元,在了水里,竟然能固化水体,侥是龙头鱼拼命想往前逃去,却是分毫动弹不得。若儿和海带也是定在了水里,只留着小口呼吸着,若儿满是神奇的看着哪尾鲤鱼,眼是动也不动,君怀鲤竟然是只。。。鱼,她满腹的疑问,千叶在旁轻声说道:“我也是觉得古怪,都说是六灵齐全,才能化形变形,但是她如果六灵齐全,又为何要躲在海底。”
气泡随着金鲤,到了龙头鱼身前,只见那气泡慢慢地将整个龙头鱼身上,到了最后,龙头鱼竟然是动弹不得,等到将它捕获之后。君怀鲤又是变成了先前的人形摸样,水中的固化就是一松,若儿和千叶都是身前一动。这时的君怀鲤眼神有些复杂,若儿也是有些忐忑,她看看那个新形成的鱼泡,还是说了出来,“那个,那个人泡已经是没了,”她指的正是那个黑人鱼泡。
君怀鲤将手中的鱼泡举在了手上,身子就是离开了好远:“已经不再需要了,你们走吧。”
听完这话,若儿只觉得身子受了股推力,一下子就是出了水面,这时已是晨曦金漫,星稀天明,只听得远处传来阵阵船驳之声,千秋万世的两艘渔船还是停靠不动,这是哪来的船又是闯了进来。
第113章 海色朦胧鹞阕至
若儿这时又是将子带做了麻绳来用,只看得千叶又是一阵抱怨,才是上了船,就看着那澜歌被引了出来的涛子,依旧是躺得蹦儿八直的,听着呼吸也是平稳,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
身后的水声船桨声越发明显,外来的船也是挨得越发近了,一声嘹亮的金角之声船头静夜,沉寂的海底和渔船上的人都是惊醒了过来,甲板上的人哼了一声,也是是要苏醒来了。若儿一眼望去,前方夜色深深,依旧掩盖不去来船的华丽装点,一艘阕船在暗夜中行来,舱内里很快就是传上了阵阵脚步声,若儿赶忙往后闪去,潜在了舱后。千秋和万世的两艘船上,很快就是冒出几个人来,每人脸上都是带着一些抑或不安。
老十三这时也是看见了甲板上的涛子,见他一身湿漉,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涛子,”就当他是溺了水,就是要将他连人带衣襟拎了起来,瞭望夫这样才是彻底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满脸惊恐的老十三,他的眼里也是不解,自个儿好好在舱里睡着,怎么就是到了这里。只听得船头之处传来一句问话:“前面的人听着。”
若儿悄悄地侧出了半个肩膀,眼就是偷瞄了起来。千秋和万世的两艘捕鲨船,比一般的渔船已经是大了一些,但是为保持船身灵活,这船形只能算是中等个头,但在了这刚来的船身旁边,竟是衬得有些娇小。那问话的人确是俯视着这边的渔船上的几人,那人一身皮袄,口中透着白气,手中就是捧着盏暖手小炉,不停地跺着脚,连个脸目都是看不清楚。
她见并不是什么外来衅事的船只,就是想先回船舱再说,趁着船上众人的注意力都是在了那大船说话的人身上,就是躲进了死角,溜回了船舱。进了舱房时,五十依旧是睡着,昨日的比试之后,她就是一直昏睡不醒,双目紧闭着,身子更是冷的如同置身冰窖。若儿无奈之下,就是将自己的一整床暖被都垫在了她的一旁,也不见她的身子有丝毫暖转,也幸好只是身子冰了些,听着脉搏气息都是如常,她才放下了心来。
门前传来轻叩之声,那名瞭望夫的声音传了进来:“道…姑娘,船头请您们到甲板上集合,说是有事吩咐,”若儿装作了睡意朦胧的语气,哼着应了一声,门外的脚步声在外迟疑了片刻,又是走了开去,不远处又是传来:“道爷,船头请您上下甲板,说是有要紧事吩咐。”门就是开了,斐妄的脚上还是缠着药布,他点了点头,走了出来,示意瞭望夫先走,人却是等在了若儿门口。
涛子眼里滑过一丝不快,闷声不响,又是逐一敲起了门。外头的脚步越来越密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