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听到这里,心里也是焦急,再去问秋膘,秋膘则笑道:“这有何难,商头那样的脾气你是断然学不会得。我看你还不如学另外一门心思更合适些。”
见若儿很是不明白,秋膘笑道:“我说了你又要不信了,我最先和你说的可是忘记了,这也不怨这些人,你看看,这些人都是跟着百花楼讨饭吃的,你要换掉一个,那些上了年岁的,又要到哪里求口饭吃?”
若儿嘀咕道:“百楼主和商头铁定是知道了这里头的难处,才叫我这生人来做这个恶人?”
秋膘笑道:“先不论他是什么心思,你可是忘记了一件事情,我先前和你说的,要想赚钱就要先学会花钱。开源节流,你若是不能节流,那就开源,这是很简单的理。”秋膘看着若儿一脸的茫然,笑道:“说起这事来,只怕你们芳菲坞做的比任何一家都要好些,你倒是可以去城中看看,她们到底是怎么个买卖法。”
若儿见要再去寻芳菲坞,心里还是有些不自然的。这会儿自己到了自家外坞里,反倒是要和做贼一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其实也是有些纳闷,芳菲坞除了做些花木生意,还能有什么其他买卖不成。花溪城中,气候舒宜,四处花木,看着就是满城春色,只是这里里外外来买花草树木的人却不是很多。若儿连着来了几天,都是如此。
花还是一样的花,人还是一样的人,为何其他城里人满为患的芳菲坞,在这里却开不了销路若儿心里很是纳闷,外坞在这里竟然还能经营下去。自己以前在了芳菲里从来不知道外头的事,这会儿看来想来姥姥她们也是经营的很辛苦。
她这来回的几天,总算发现了其中有些不同的地方,花溪城中本就是有了各色的娇花,每家每户都是自己栽种了些,自然无需额外买卖花草装饰。
她再一留心,也发现这花溪里头的芳菲外坞,只是一间不大门面,后头却额外租用了间大宅院,才发现这里头走着的却是一些花匠,这些人经常是被些大户人家的马车接走,然后又是被人恭敬的送了回来。
若儿有心问了起来,先前店里头招呼的花娘才知道她是城中最大的百花楼的新掌事,也就热心招呼了起来:“你可是要买些人工盆栽装饰里头。”
见若儿还是不明,就引了她往里头走去。这里头的情况和外头就很是不一样,卖得也不是一般的花草,而是满目的绿树盆栽。
花匠们则在了一旁修剪着。花娘边走边说道:“这里的都是些北边送来的高大树木,花溪城里到处都是些花草植被,虽然看着也是不错,只是长久下来,就要腻味了。我听说你们楼里这会儿也是整修着,若是可以,更可以买上一些回去。”
若儿听得一愣,再看看那些树木被修剪的很是精致,结巴道:“这些手艺,只怕不好打理。”
花娘已经猜出了她的意思,笑道:“姑娘可是担心难打理,这也不用愁,我们这些师父都是在了这城里,这先前是会给您们打理一段时间,适应这边的水土,以后真再做打理,就是再收些费用了。”
若儿听得心里一愣,这些才是芳菲真正赚钱的门道,自己以前却从来不知。她喃喃问道:“原来送到外坞的人也是有了另外一门手艺,还真是不错。”心中有些微热。
这算算日子,再过些时候,自己就该满十四了,若儿想起了多年不见的碧色,心里唏嘘不已。花娘又说道:“我看着姑娘年纪也是不小了,这里头还有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姑娘可是要看上一眼。”
再往里头几步,果然是见了各色的水粉,只是这颜色香气都很不一样,果然不是外头那样的粗制花粉。若儿看了几盒,最后选了一盒。这价钱也是着实贵了些,一盒就要十枚母币。临走之前,那位花娘还说道,姑娘可是好独特的喜好,这苕华花是中偏冷的花,寻常姑娘家都喜欢味道浓烈些的。
若儿出了芳菲坞,然后回头看去,摸着手中的粉盒,想着:“也该是回去看看了。”她笑了起来,这连日来的难题也迎刃而解。
她先是拉过了商头,请他草拟一封全城乃至邻近的城里的所有大家闺秀的名单。
百花楼里原来野点的地方摆放上了些芳菲坞的绿木盆栽,装扮一新,城中女眷被请到了楼里,跟着学起了品茶冲茶。若儿又从外头请来了芳菲坞的手艺师父,教导那些一些简单的整治花草,摆弄花物的手法。
这些小姐们平日在了家中,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有了这么一个清幽雅致的场所,学起了茶艺和花木的裁剪手法,也是乐此不疲,百花楼里依旧没有花溪酒,却又再兴旺了起来。
三月之后,她看着收回来的三千枚赊欠钱,再看看这几月来的茶水花艺钱三千枚,加上那六千枚战争财,拍了拍腰包,该是回冰原了。
第213章 岁岁年年音容在
一年时间,回头看去,也是如梦似幻,唯独在了身后沉木箱里头的“蹦嘎”作响的母币带着些真实。
秋膘在了北原沉浸几十年,对了行商一事,也不再那般排斥了,商业之事,虽不同武斗那般强人身体,却可以富国强民,他看着无数人的命运在了这中间变迁。
小小的一家百花楼,里外解决的数十口人的生计,他先前在了北原之中,就看得北原的经商手腕,心里认定了这其中商人都是唯利是图之辈,出了冰原后,却看到事物绝对善恶,自己可能真的该听着秋叶原的话,去中帝都转悠转悠。
若儿则是如同咧开了嘴的石榴,整路都是抱着钱箱子,出原时,她怀揣着五十子币,一路也是叫苦连天,这会儿回去算上是衣锦还乡。
她再想着一路上见到的人和事,离开花溪时,商头十里相送,临别时却问:“你可是还要回来?”
若儿看看身后相伴数月的花溪春城,再忆起城中百姓的质朴民风,嫣然笑道:“若儿这一次回冰原,也不知道何日才能再出来,花溪之地,恍如世外仙源,来年若是有机会,若儿定当回来。”
她再看看商头,逗趣说道:“千叔叔,下回过来,我希望可以看见小小商头了。”
千原在旁大笑,秋膘也是眉头舒展,几人点了酒水数盏,相饮而别,一载情谊,又岂能是寥寥数语可以诉尽。
若儿此次回去,盘算着也该给原中的旧友带上些礼品,特意托勒商头弄些上成的小西锦,却不知何故,商头就是闪烁不肯,只是说城中城里经历了些变故,暂时是不能生产小西锦了。
若儿心里有些遗憾,就带了些当地特产,套了辆车子,往回赶去。
正是金鳞本非池中物,一载离乡不同也。
出来之,若儿还是一灵珠之体,身怀五十枚子币,回来之时,却是钱财满箱,技艺精进。若儿心里欢喜,一路车马顺畅,连前路都嫌着漫长了起来。秋膘则是在旁闭目养神,越近了冰原,这两人的新情也是越发松弛。
经过了一月多,颠簸的车辆,总算是停在了冰原外。吸惯了南边的湿热空气,再呼着眼前的这篇冰原冷冽空气,若儿也忍不住大呼畅快,果然这三年下来,冰原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
她才一回来,不等找原长汇报,心思就飞也去了五十那边,只是照着礼数,还是得先将万枚母币充了公,再将那生下来的两千余枚留作私用。
秋膘也是要回北原复命,临走前问道:“若儿,我见你对于经商一行很是有天赋,还不如以后来了北原好些。”
若儿却笑而不语,还指不准“红衣冰山”要怎么分配自己秋膘欲言又止,只是劝着她快些去将差事交了。
她却不急着去汇报,捡了些小心保存着的水果飞也似的去找五十,最先冲到的就是眼前的冰垒,在头叫唤了不少次,里头也是毫无动静。
她再寻到了酒坊,里头只是酒司一人在了里头封着新酒,见了她,又要一阵唠叨的时,就见了若儿已经没了踪影。老头喃喃道:“我这又不是要差使你做些什么东西,只是要告诉你那名丫头。。。唉。”
若儿料定她就在了冰裁处,哪知到了那裁居的时候,她更是一愣,先不说五十,连冰裁都不见了,里头忙活的也是生人,是名三旬左右的中年妇人,若儿心中觉得不妙,嘴上问道:“你是。。。。”
那名女子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满脸兴致的若儿,连忙说道:“这位姑娘可是来找前任冰裁的,她老已经封针,再也不做衣裳了。”
若儿听罢,心里不安之感顿起,“那她人可安好,那名陪在身侧的小姑娘在了什么地方。”
那裁缝说道:“冰裁居住之地?哦,她老最近身子不好,所以歇在了北原那里。那边有炉火热食,暖和些。”
若儿听罢,连忙往北原赶去。
她虽去过北原,只是这会儿功夫,几番寻找,才找到了冰裁的住处,一间普通的冰垒,里头隐隐有鲸灯闪动。
若儿看着里头有了人头影动,慢下了脚步,心里起了些作怪的心思,只见的门里一人推门而出,她心下欢喜,扑抱了过去,只是这时,怀中人的身影僵硬了许多,他嗅着若儿身上淡淡的花香,说道:“若儿,你可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生硬,听着也是毫无童音,一年时间里,稚嫩的少年这时候已经截然不同了,斐妄看着眼前呆愣住的若儿,只见她手中的瓜果散落在地。
他叹了一声,低下身捡了起来。若儿看着躺在里头的冰裁,这不大的房子里,哪里还能容下其他人。
炉火亮着,冰裁躺在里头,脸上一片死灰。若儿只觉得后头哑然:“五十她。。。。”
冰裁侧过头去,说了一声:“她已经不在了。”
怎么可能,若儿退了几步,身旁斐妄闷声说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听说一夜她在了原里巡查,天色太晚了些,受了四处游走的兽类的袭击,原来有人赶到时,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这不可能,”若儿颤抖着往后连走了几步,她声声说着:“婆婆,这不是真的。”
冰裁也不出声,只是床上传来一阵哽咽声:“我终究是保不住她,这可怜的孩子,这一世,都过不上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若儿的身子止不住的摇晃着,再退了几步,突然往外跑去,他就要跟上,却听到身后冰裁一阵咳嗽,若儿的声音传来,“我出去走走,你先照顾好婆婆。”
她一路往前疯跑,夜色里头,她的眼里亮光闪闪,一气之下不知跑出了多远。怀里搂着的可爱被勒得透不过气来,只得挣着飞了出来,若儿却如同没有察觉般。一直跑到了五十的住所旁,才跪坐了下来,对着眼前依旧皑白一色,没有边际的雪地,胡乱将包的凌乱的瓜果子搁在了地上。
她看着雪地,眼里花白着,视线有些模糊。瓜果变成了动紫冻红色,她摸着一颗,咬了开来,汁液顺着嘴角滑落了下来。
她支吾着说了一句:“果子很甜,”她再挑了一个,又塞进了嘴里:“这个也很甜,”又胡乱抓了一个,和着雪,咬了一口,如此接连不断,直到每个果子上都咬了一口。
她抱着身子,缩进了雪里头,嗅着雪的气味,孤独而又清冷。“小锦,每一个都很甜,小锦,我都替你吃过了。”雪似乎滚烫了起来,在了她的眼角滚烫着,心中的悲无论如何也化不开了。
这一夜,冰原无风,若儿昏死在了雪地里,整整一夜,泪顺着雪缓缓而下,芳菲的女子,可以笑傲群花,却不该泪洒满襟。
夜里,一盏鲸灯亮起,斐妄看着在了前头昏了过去的若儿,心里多了一阵痛楚。他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将若儿抱在怀里。看着已经没了知觉的少女,他身上散出了一阵金红色的炎光。炎色的赤龙在了高处,看着两人,热气缓缓而出,直到两人的脸上都掩上了层红色。
他抱着若儿往回走去,边走边说道:“对不起了,若儿,五十走了,我也不能陪你太久了。”
他的身影往了冰原深处走去。
悲意如同疯狂生长的婆婆纳花,这么多年都没有生病的若儿一下子就病倒了。
斐妄这时也是忙坏了,又要照顾她,又要照顾一直卧床的冰裁。
这一病就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月,等到她身体好些了,就又被叫了过去。
看着她还没恢复过来的身体,红衣冰山皱了皱眉头,说道:“你看你这样子,哪还有什么冰原学徒的样子,我原本以为这趟历练回来,你也该长进了不少,正想听了别人的好话,将你转为正式的弟子,你看看你现在的这副样子,还有什么精神可言。”
若儿听不清她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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