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居超品- 第48部分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本来李凌还以为自己要花费很大精力去说服知县大人，哪里知道第二天一大早就有衙役前来寻找李凌。

“李解元，县令大人决定重新审理此案了，他也想请您在一旁旁听，还请您和我一起到县衙去吧！”衙役恭恭敬敬的向李凌说道。

这个衙役正是到渔村请李凌的那个，他此时对李凌充满了敬佩，真不愧是大人物，朝廷里有人好说话。

自己昨天还认为让县令从开此案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现在县尊大人不但答应重新审理刘成，而且还让李解元在一旁听审。

这是变相的在向李解元妥协。

真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衙役心中暗暗想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李凌有些疑惑了，昨天知县还斩钉截铁的告诉他，自己没有再次审理温姑娘被杀一案的打算，怎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苏云慧黠的对他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李凌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一定是苏云这家伙搞的鬼。以他东厂的身份搞定一个县令还不容易？

前来听审的人很多，除了诸多百姓之外还有温员外和他的几个家丁。

县令对李凌和苏云很是客气，他点了点头让衙役搬出两把椅子给他们之后才开始审案。

“刘成，你现在将你的所见所闻再说一边，你可听好了！这里是公堂，你若是胆敢说假话可是要吃牢饭的！”县令惊堂木一拍，开始问话。

“大人小老儿不敢有所欺瞒，那日外出砍柴，在护城河边遇到了两个年轻人在吵架……“刘成絮絮叨叨的将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和上回所说的竟然分毫不差。甚至将细节也讲的更加清楚了。

“刘成，既然你说的如此清楚，你一定对两名年轻人的样貌印象深刻了，不知道你和否将他找出来？”县令向站在堂下的捕头点了点头，示意他依照计划行事！

一排穿着同样囚犯的人依次进入了大堂，跪在了地上。

“刘成，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看清楚了两个人的容貌，你是否能够认出跪在地上的几个人到底哪个是你当日见到的人？”捕头大声的对刘城说道，同时用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几个人。

“当然可以！”刘成胸有成竹的说道。

他飞快的在几人身上看了一眼，走到一个年轻人的身边说道：“就是这个人，他就是当日在河边与温姑娘吵架的人！”

刘成所指的真是马强！

马强现在是百口膜辩了：“大人我冤枉啊，小的跟本就不认识温姑娘，更别说是杀死他了！”

“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女儿温柔贤惠，你为什么要害他？”事情再明白不过了，马强就是杀人凶手，温员外凄惨的大叫了一声，奔到马强的身边就要打他。

“放手，放手！”几个当差的衙役快速的扑了上去，将温员外从马强的身边拉开了。

大家都没有过分的指责他，因为衙役们理解温员外骤然丧女的心情和对凶手的痛恨。

“李解元，现在人证物证具全，依你看该如何处理马强？”县令将难提推给了李凌，若是你也认为马强罪有应得，东厂的人应该不会再为难本官了吧！

“大人，刘成证据有假，他分明是在做假证！”李凌当即回应道。

他小声的对着苏云耳语了几句，从容的走到了马强的面前。

苏云脸色一红，但随即恢复了正常，他也站了起来，轻飘飘的走到了马强的身后。

“县令大人，现在我就来揭穿刘成的谎言，让他当场现出原形！”李凌自信满满的说道。

转回身来，他面对面的质问刘成：“你可是说谎，可是有意欺瞒知县大人？”

刘成一副害怕的样子，急忙拱手向李凌解释：“这位公子，老汉所说的都是实情，我真的曾经在河边见过这位小哥！”

虽然不知道李凌的具体身份，但是看见县太爷对他的礼遇程度就知道对方一定不是一般人物，刘成自然想解释清楚。

“好，那我接着问你……”李凌继续张口说话，只是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大家正在奇怪的时候，耳边传来了苏云悦耳的声音：“你确定当日看到的是跪在地上的马强吗？”

刘成继续回答道：“我怎么会被人收买呢，我说的都是自己所亲眼见到的，我可以拍着自己的良心说话！”

刘成牛唇不对马嘴的回答让大堂上的人很是惊讶。

“这刘成别是疯了吧，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他连别人问的什么都不明白，这样的人能成为证人吗？”

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

刘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神色自然的看着李凌。

“县尊大人，您看到了吧，刘成根本就是在做伪证！”李凌越众而出，大声检举道。

所有人都像丈二和尚一样摸不着头脑。

第87章验尸

“大人，刚才的情形您一定都看到了，我并没有出声说话，而刘成的回答和苏云的问话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刘成根本就是耳背，他和人交谈不是依靠耳朵听取别人说话的内容，而是依靠解读别人的口形，我刚刚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他应该能从我口形中解读出大致的意思，我当时是问他，你不会被别人收买了吧？刘成这个才惊慌失措的进行解释！”李凌侃侃而谈，揭露了刘成耳背的本质！

前世的李凌也接触过一些耳背的病人，而且也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唇语，他见刘成和知县交谈的时候一直盯着对方的嘴唇的时候他就猜测出了大概，这才想了个计策和苏云一起试探刘成。

“这位公子太异想天开了，刚才只是我一时精神恍惚这才没有听清楚你说的到底是何内容！”刘成开始狡辩，随意的侧了侧身子，将苏云也纳到了他的视线之内。

“荒谬！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追究了吗？”李凌冷笑了一声，故意走到了他的对面，对着刘成说了一段话，依然是没有出声。

刘成的汗水渐渐的流了下来，很显然他依然无法读出李凌说话的内容。

“大胆刘成，你别想瞒混过关，我可以安排人背对着你说话来进行测试的！”县令大人又用力的一拍惊堂木，尽显父母官的威严。

“我招，大老爷我招了，不过那又如何？我的确是看见马强和温小姐在河边幽会了！”刘成见自己耳背的事实被揭破，他索性承认了下来，只是他咬死了自己见到过马强和温家小姐两人，始终不肯更改口供。

“如何？你说你听到了两人吵架的内容，两人并没有避讳你，可见你距离两人不近，城外小河中流水湍急，你一个耳背之人是如何听见两人的悄悄话的？”县令这次可被惹怒了，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刘成居然还不悔改，他当自己是白痴吗？

“大老爷饶命啊，我招，我全都招了！”刘成实在扛不住了，下面跪着的马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若是他不说实话，只怕县令就要对他动刑了！

前两天他正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来人用刀顶着他的脖子，让他到衙门做伪证冤枉马强，扬言他要是不照着做就再回来杀他。

刘成不敢怠慢，这才急匆匆的来到县衙检举马强。

“刘成，你竟然敢做假证欺骗本官，我判你监禁三个月，你可服气？”县官哪个心里有气啊，若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李凌让他重新审案，只怕他已经铸成大错了。

“我服！大老爷我服！”刘成彻底的软了下来，仅仅是被限制了三个月的自由，他没有任何的不满。

“马强犯罪的证据不足，先行看押起来，温小姐的案子容后再处理！”县令一拍惊堂木，退堂了。

“谢谢李公子！”马强想要多说一些感激的话，但是被两个衙役给拽走了。

衙役在刘成的家搜出了大量的银子，他一个靠砍柴为生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显然是威胁他的人所留下的。

县令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先前他办案的方法似乎真的有点错误，他对李凌更加客气了：“想不到李解元这么有能耐，真是不错，这件案子的棘手性你也看到了，现在本官却是完全没有了头绪，不知道你能不能留下来帮我？”

县令目光敏锐，他看到了李凌的价值，所以才想寻求对方的帮助。

“求之不得！大人的想法正和我意，我也想帮助马强尽快彻底的摆脱嫌疑，还他一个公道！”李凌当即答应了县令的要求。

李凌的要求很奇怪，他既没有要求去发现尸体的河边，也没再让县令传召任何人而是让仵作何叔带他到了停尸房。

何叔是一个已达知天命之年的老翁，他见县太爷带着一群人过来验尸，心中却很是不快，这不是瞧不起自己吗？他已经看过了，何必再进行勘验？

他在县衙干了一辈子，先后跟过几任县太爷，如今他将要退休了，却也用不着再巴结县令。

“何叔，待会我验尸的时候麻烦你将结果记录下来好吗？”李凌微笑着对何叔说道。

停尸房里就属他最熟悉了，让他做记录最好不过了？

“你当我是什么啊？是你的奴才？我才是真正的仵作，要再进行检验也应该有我操作才是，况且我不认为自己的验尸结果有任何的纰漏，年轻人，隔行如隔山，我看你还是自觉一点好！”何叔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李凌的提议，三十年前老夫出师以后就再没有为其他人打过下手。

“何叔，李解元也是不想放过凶手所留下的罪证而已……”县令替李凌解释起来，虽然何叔这几年来有些碌碌无为，一个小县城能有一个仵作负责验尸就不错了，县令也没有过分追究过他的责任。

“大少爷，还是我来做记录好了！”苏云见何叔故意刁难李凌便毛遂自荐，要求做记录员。

“好，我说你写，没从现在开始我所说的话你要全部都记录下来！”

李凌走到尸体前面，将蒙在上面的白布揭开，露出了温姑娘的尸体，他将死者的衣领往下面拉了拉，露出了被害人的脖子。

两天颜色不同的勒痕清晰可见！

“何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我记得你给我的验尸结果上只记载着有脖子上一条痕迹！”县令的脸色立即就变了，他率先向何叔发难！

“这有什么奇怪，我早就说过，温姑娘可能是被人用绳子拖入河中淹死的……”何叔开始为自己辩解。

“死者颈部有两条勒痕，颜色浅的那条是死者死后造成的，颜色灰暗的那条则是死前造成的，由此可见温姑娘根本就不是被淹死的，而是再某个地方被人勒死以后又拖到河边的！”李凌仔细勘察着尸体，并没有将其他人的争执放在眼里。

“何叔，你还说自己事一向谨慎？如果你肯反复验证的话就会发现令一条痕迹，也不至于误倒我们的办案思路！”县令极其气愤，想着这次案件结束以后，他是不是该重新申请一个仵作？

“啊！”

县令正在想着心思的时候却听到了好几声惊讶的喊声。

何叔也大叫起来：“大胆淫贼，竟敢非礼女尸，成何体统！”

第88章一尸两命

“大胆淫贼，竟敢非礼女尸，成何体统！”

李凌刚想揭开温姑娘的衣服，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痕，何叔就跳起来大骂了。

他心中大爽，开始暗中鄙视李凌，你能耐大又怎么样？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像你这样随意就去脱一个大姑娘的衣服，不被别人的口水淹死才怪！

李凌赶紧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他尴尬的笑了笑，向县令说道：“大人能不能找个妇人过来，检查一下她的身上是否有其他的伤痕？”

县令不敢待慢，急忙找了两个稳婆过来查看温姑娘的身体是否受伤。

“有发现啊！我们发现温姑娘背后有一个圆环一样的痕迹，相必是一些淤伤，我已经将它们的形状刻了下来，以便让大人做个参考！”

稳婆将一张白纸交给了县令，他和李凌几人相互传阅了以后却没有想明白这个圆环到底是何种物件所造成的。

“我们继续吧！”

将两个稳婆打发走。李凌迫不及待的重新进入了停尸房，他拿起温姑娘的手指仔细观察了一阵子，对苏云吩咐道：“你继续记录，死者的手指甲内十分干净，没有泥沙等物，可见她并不是在河中溺死的。”

其他几人包括何叔在内都是一脸懵懂，显然他们并不清楚两者有何联系。

“温姑娘若是被河水所淹死的，那么她在水下必然会进行挣扎，水里的泥沙等物也必然会进入她的身上，在指甲当中残留下来！”

李凌进一步检查着尸体，他发现的线索也越来越多。

温姑娘其中的一个手指甲从中断裂，像她这样注重仪表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不进行修理？很显然，指甲是在她死前不久弄断的，或者说是在她和凶手争执过程中弄断的。

温姑娘的鞋跟底部的磨损程度很高，可能是凶手拉着她身体往河边拖的时候造成的。

一条接一条的线索被寻找出来，县令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开始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