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一切都仅仅是推测而已。实际情况究竟如何还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现在丁克要做的就是先设法卖掉手上的草药,否则他们却是连在莱卡镇落脚的钱都没有。进城门的时候,卫兵以他们是药贩子为由,特别征收了商业税,因此耗费了唯一两个金币中的一个。剩下的那个,按照东大陆的高昂的物价,恐怕只能找一家最便宜的客栈休息一晚。
“好吧!老人家。”丁克的态度显然博得了侏儒柜员的好感,于是他也收起了那种倨傲的态度,轻声说道,“把你的草药拿过来看看。唔,我会给你最最公道的价格。”仿佛是为了表明他的决心,侏儒柜员竟然挥舞着他绿色的拳头,宽大的土黄色袖子倒像是挂在上面的一面旗帜。
丁克发现伊莲娜扯了扯他的衣服,立即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朝侏儒柜员笑了笑,颤巍巍地取下半挎在肩头的药筐,轻轻地放在了柜台之上。
侏儒柜员像是例行公事,随意在药筐里拨弄了两下。瞧他心不在焉的神情,显然早就在心中给出了价格。
不过,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突然睁得更大了。那表情像是在在药筐里面摸到了一条蛇。
于是,连丁克也不禁朝药筐里看去。
立即,就拿着一株迎阳草尖叫起来,那声音高得像是要将那些玻璃的药剂瓶震碎。
仿佛这声尖叫确实触动了什么机关,轰!左边虚掩的一扇门里面传来一声爆炸,门同时被黑烟冲开了。
“该死!”一个沙哑的声音骂了起来,“多米尼克,鬼叫什么!”
“哦,赫尔曼老板,来看呀。七叶迎阳草,是七片叶子的迎阳草!”
七叶迎阳草?!丁克心中咯噔一下,他没有想到,伊莲娜居然幻化出的是这种难得一见的珍品。
虽说迎阳草本身不算是什么珍稀草药,但是在漫长的进化中,迎阳草用衍生出一种奇特的品种。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某位德鲁伊用迎阳草和另一种未知的草药配制出来地灵药。
普通的魔力回复药剂中一旦加入七片叶子地迎阳草。立即就能得到和高级魔力回复药剂效果相当的药剂,而且这种魔力回复药剂还附带着疗伤的效果。能够快速修复受伤地机体,且没有任何毒副作用。
须知,配制这类高级魔力回复药剂是那些高级药剂师的专利。所有普通地药剂师都以配制出这种药剂为荣。
“什么!”里面的话音被一声更大的爆炸淹没了,巨大的响声震得整个屋子里的药柜一震摇晃。上面地药剂瓶相互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继而,一股更为浓烈地烟尘从那道半掩的门扉中喷涌而出,将整个大厅都弄得乌烟瘴气。
伴随着这股浓烟跑出来的,是一个灰头土脸的侏儒老头儿。他的动作如此利索。飞身上了柜台,用他沾满了灰烬的手一把抓过侏儒柜员多米尼克手中迎阳草。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不消说,他就是烧饼铺那位好心老板口中的侏儒药剂师赫尔曼,也就是这家药剂店的老板。
为了确认他没有看错,又将挂在胸前已经有一丝裂痕的水晶镜片夹在了眼眶上,将手上的七叶迎阳草从头到尾地看了又看,连根须和叶脉都没有放过。
“是地,七叶迎阳草,果然是七叶迎阳草!”侏儒药剂师赫尔曼浑身颤抖,身上地灰烬不断落下。更可怕的是,他地另一只手抓住的是多米尼克的脖子。多米尼克拼命地挣扎。但是无济于事,绿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色的血丝。两眼胀大,变得有些涣散,眼看就要因为老板的一时激动而丢掉小命儿。
丁克终于看不下去了,拍拍药剂师赫尔曼,大声提醒道:“赫尔曼先生,您打算出多少钱!这个迎阳草。”
“多少钱?”赫尔曼从兴奋中恢复过来,放开了可怜的侏儒柜员,后者一下子瘫倒在地,好一阵咳嗽,真担心他会咳出血来。
“多少钱,您在问我多少钱?”赫尔曼狐疑地打量了眼前的老人好一阵。
“是的,阁下。”丁克咳了一下,清清嗓子,“请不要告诉我,它们一文不值。我可是和草药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采药人。”
“唔,这株……”赫尔曼脸上闪过一丝狐狸般的笑容。
“他叫迎阳草,我知道。”丁克抢口道,他要试试这位老板会如何为这株难得一见的珍品定价,以便考校他是不是值得自己与之做交易的人选。
赫尔曼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紧接着,他又踮起脚扫了眼药筐里的草药,眼珠一转,立即说道:
“我看出来了,您确实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采药人。对,您是打算把它……”药剂店老板指着药筐,“唔,还有它们卖给我。嘿,先生,您找对人了。莱卡镇……哦,不!即便是找遍整个云中城以北的区域,也不可能再有比赫尔曼更童叟无欺的药剂店老板了。因此,您开个价吧!大胆地开个价!以您认为合适的价格。”
一边说着,药剂师又开始在药筐里面寻找,他的眼睛不断爆发出精光,显然,在其中他又寻找到了更让他惊奇的东西。
真是一个贪心的家伙!
丁克已经发现,伊莲娜幻化出的这一篓子草药全是稀有品种,随便一株都能成为药剂师真想购买的原材料。
他不愿说破,还想继续将戏曲唱下去。因为现在的处境确实不能让他计较什么得失。退一步讲,既然这些都是伊莲娜幻化出来的,如果有需要,再弄一点也不是什么难事。
“阁下,您让我随意出价,这说明您是一位慷慨的侏儒药剂师。但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采药人,根本不了解它的真正价值。还是请您这样的行家估个价。如果合适的话,下次去的时候,我就多带会一些长着七片叶子的迎阳草。”
“你的意思是,你去采药的地方遍布这种长着七片叶子的迎阳草。”赫尔曼瞪大了眼睛,真担心在使劲一点,两颗水泡一样的眼珠子就会从他干瘦的脑袋上掉下来。
“唔,我没有特别仔细看。但是印象中,这种七片叶子地迎阳草似乎不在少数。啊!我记起来了!”
“记起了什么?”
“那片山崖上。似乎成片地长着这种草药。”
“成片的!”赫尔曼浑浊地眼睛像是被点亮了,不断绽放着精光,他抓着丁克的领口追问道。“老先生,您都在哪里采药呀!”
丁克害怕这位已经因为七叶迎阳草有些神经质的侏儒药剂师。像对付可怜地侏儒柜员一样对付自己,赶紧退后一步。这一带,险些将激动的赫尔曼扯了下来,好在已经恢复过来地柜员多米尼克眼疾手快,将他抓住了。
“混蛋!你扯我干什么!”赫尔曼对着多米尼克咆哮道。“你难道没有看见,老先生是想悄悄告诉我一个人吗?怎么。你的叔叔泰戈尔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准备向他透露点什么?你可别忘了,你的妈妈可是被你这个叔叔赶出家门的。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们母子,你们早就饿死了。”
“老师,我……”
“给我闭嘴!在没有通过考核之前,不准叫我老师!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是的!”多米尼克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赫尔曼撇撇嘴,转过头来,立即换上一副笑脸:“真是失礼呀!这孩子,就是缺乏一个严厉地父亲来教育。你瞧,老先生。当老师的不容易。还要担当起父亲那一份义务……哦,跑题了。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哦。对!”赫尔曼一拍脑门儿,“我想问,这种七片叶子地迎阳草长在什么地方来着?”
“您要亲自去挖掘吗?”
“亲自去挖掘?不不不!”侏儒药剂师连连摆手,“我吗,只是想了解一下它生长的地方。您有所不知,不同地方生长的同种草药的药性其实并不相同。我只想知道,您采摘的这株迎阳草是不是我需要的那种。嘿,如果真是我需要的,那我愿意付出……”他伸出五个手指头,不过犹豫了一下,他弯曲了拇指和食指,“三倍的价钱!”
“这样呀!”丁克心中冷笑,这个侏儒药剂师倒不是完全睁眼说瞎话,不同环境下生长的草药药性确实有很大的差别。
不过,普通迎阳草三倍地价钱,可不是什么高价。然而,看得出来,这个侏儒老头确实很细心。也许在他地眼中,七叶迎阳草确实异常重要。
几乎是眨眼之间,丁克就杜撰了一个适合这种七叶迎阳草生长的地方,以作应对,不然他地身份就值得怀疑了。
绝不能让这个赫尔曼瞧出端倪!主动权一旦掌握在这个奸商的手中,事情就不好办了。
丁克在心中飞速地组织语言,他说道:“我们老两口一直居住在玛雅山系东面的半月村,离开村子不足十里地,有一个叫做鹰嘴崖的地方,那里有一股寒泉,小溪的两旁长年结着薄冰,附近就长满了这种迎阳草。
“您不知道,挖这东西可有些困难,险些弄坏了我的鹤嘴锄。这玩意儿不值钱,因此我就没敢多采。要是值不回挖掘的工具就亏大了。我可没有富余的钱来添置一柄新的鹤嘴锄。我那柄还是我父亲逃难的时候带在身上的,一直沿用至今,可算得上我们家的传家宝。”
丁克描述的环境确实是适合七叶迎阳草生长的环境。七叶迎阳草是一种对生长环境非常挑剔的草药。它的根必须长在寒冷的冻土中,而它的叶子又非常向往阳光。因此,丁克杜撰了常年结冰的寒泉,立即就让对方信任了。
须知,即便是真正的药剂师恐怕也未必如此了解七叶迎阳草的生存环境,更别说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间老头儿。
“真是太好了!”赫尔曼显然是因为眼前这个老头儿还没有意识到他采到的这些极品草药多么珍贵而感到高兴。如果不是害怕被自己瞧出端倪,丁克相信,这位侏儒药剂师此刻已经兴奋地手舞足蹈了。
“什么?”丁克侧过耳朵,装作因为耳背没有听清赫尔曼究竟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说没关系。”赫尔曼咳嗽连连,像是被头上落下的灰尘呛到。“您有所不知,我最近正在炼制一种新型药剂,对迎阳草。尤其是这种没有进行过晾晒的迎阳草的需求量很大。看得出来,这株迎阳草就是新采摘不久地。正好就是我需要的那种。”
“是地,您慧眼如炬。它们都是我昨天晚上摸黑采摘的,今儿个一大早就赶来了。我也就是来这里碰碰运气,如果有能长期合作的买家,我就源源不断地供货。”
“很好。很好。那么您这些草药都是从那里……哦,就是那个什么鹰嘴崖上采摘地喽?”
“不全是。不过离开那里也不远。大概三四里地吧!”
“哦,那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地呀!生长着这么多药材。您看这样,我炼制药剂需要不少这种新鲜草药,不如回头我派一队人和您一起去那个什么鹰嘴崖。作为回报,我将会付给您和您地妻子一笔相当可观的报酬。我想,这足够让您在这里购置一座豪华的房子,安度余生了。”
“一座豪华房子?”这下连丁克都始料不及了,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慷慨。不过转念一想,如果那个地方真的存在,这点许诺还不是九牛一毛吗?
当然。为了不让对方疑心。丁克装作非常兴奋地转身,抓住伊莲娜的手臂喊道:“天哪。老婆子,你听见了吗?我不是做梦吧!”
后者配合地还不赖,重重地摇摇头,表示他听到地这一切都是真的。伊莲娜不会像丁克一样装出老人地嗓音,因此她干脆不说话,让人以为她除了瞎眼,还是一个哑巴。
赫尔曼微笑地看着这对老夫妻,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先生,您没有听错。”说话的是多米尼克,“我们的赫尔曼先生从来都说一不二,他说要给您这种报酬,就绝不会食言。如果您不信,可以让他立个字据。”
嘭!赫尔曼直接从柜台上栽倒在地。
“您怎么啦?”
“没事儿,没事儿!”
“那还立字据吗?”
“立,当然要立!嗯,多米尼克,你这就把纸笔拿来,我立即拟定一份文契,写明……”
“不用麻烦了!”丁克打断了赫尔曼,完全无视朝他偷偷使眼色的多米尼克,他说道,“我相信,像您这样慷慨大方的药剂师绝不会蒙骗一对行将就木的老夫妻的。和你们一样,我信不过我的同类。
“不得不承认,在很多时候,他们往往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吞噬了良心。但是,既然侏儒一族有您这样的商人……唔,您知道,无商不奸,但是您的表现堪称商人地典范,推而广之,不说所有侏儒都如此诚实可敬,至少大多数是这样地。”
听到这样的话,侏儒柜员捂着被捏疼地脖子,惋惜地看了丁克一眼,叹息地摇摇头。丁克当然知道对方因为感念他刚才从赫尔曼先生的魔爪中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