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得皇上不以至高无上的口吻说话,竟是很有平易近人一般的感觉。
心里高兴是其一,有些欣赏祚晨是其二,剩下的理由就是确实没有什么好封赏的了。二等侯爵、工部侍郎加身,总不能再追封一等侯爵或是工部尚书吧?那样,岂不有儿戏之嫌?经年苦苦攀爬的诸多臣子,岂不听闻之后各个吐血?银子更是提不上口,人家祚晨捐献之后,再给赏回去?那更是无稽之谈!
祚晨的心肝一直就在嗓子眼打转,起先是被皇上吓得,现在是担心惹得皇上心有不喜,竹篮打水一场空事小,偷鸡不成蚀了几万石米,可是比李子钦冤屈的太多了。八十四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扔进水里连个水花儿都不泛,想想就肉痛不止!踌躇着看看皇上,咬着下唇再看看姑父于献民,蠕蠕着怎么也不敢有所表示。
“说就是了,还有难掩之隐不成?”皇上看出端倪,更是满心好奇,想着,你小子又有什么鬼心思不成?语气微微加重,“准你直言,讲!”
第三章 又入御书房2
为人圆滑世故,必然谨慎从事!
于献民即是如此,虽然皇上在祚晨未到场前,表示经商已然引起他的重视,却是不敢确定皇上就是肺腑之言,于献民担心是皇上仅表示对祚晨的尊重,毕竟祚晨所捐献的银子确实是经商所得。
如皇上所言,不思劳作专干投机倒把之事,利益从来都是依靠巧取得手!就值得让人推敲。“农伤则国贫”的思想已经是根深蒂固,岂是轻易能够改变?
“启禀皇上,微臣只是微末之功,不敢乞求封赏,……微臣……有到外域各国……驻商的想法,……”
结结巴巴的祚晨,心里真是没有底气,期期艾艾地注视着皇上,满脸的如沐春风缓缓转变为愕然。
出于,对后辈庇护以及刘老爷子嘱托的责任感,于献民不敢给予祚晨以怂恿的暗示,心里期盼着他谨言慎行,即使缓上一缓,看清皇上是不出于真心对待经商再做决议。事与愿违,皇上一番催促之下,终是把于献民的心肝也拎到了嗓子眼。此时看到皇上脸色变化,刹时之间就大汗淋漓,微微颤抖着身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存着事不关己姑且看戏的潘相爷,亦是瞪大了眼睛蹙紧了眉头。
“赚取的银两,可以充盈至国库,以备大安泰不时之需,更可以改善民生……”
意料到皇上会迟疑,没想到他表情如此生动,祚晨慌忙抛出最大的承受底线,由于焦灼的紧迫感,以至于语速奇快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摄人心神。
很久没有这样的生动表情展现,祚晨却是无暇顾及欣赏,心有期盼不由得焦灼不安,左盼右顾着身前三人的神色。皇上,像是六月天惊雷下伸长脖子的傻鸭,茫然而不知所措让祚晨更是焦躁。待宰羔羊一般的祚晨摸了把脸,没有想象中的爬虫,满手尽是汗水。
良久,皇上一声轻咳打破了落针可闻的境地,“朕……觉得,的确是好提议!”
于献民机械地转动着脑袋,隐约能够听到脖颈处传来的咯吱声,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皇上不像是虚情假意,若不是心存谨慎,完全可以断定皇上就是由衷所言。
“容朕仔细考虑一番,再做定议!”
“圣上,……慎重!”潘相迟疑地说道。
众所认知,经商不仅不如耕种土地那样有保障,还会加剧劳动力从土地上流失,“民以食为天”的主观意识,直接关系到国家的兴衰存亡。
“朕,觉得无可厚非,更何况是充盈大安泰国力。潘相……,莫非也有良策?”
“这……,有失以农立国之治国主张,恐……恐失体统。”潘相以往皆是顺着杆儿往上爬的主,听到着匪夷所思的外夷驻商主张,却怎么也接受不了。
伸手示意潘相毋庸多言,皇上问祚晨,“朕,想听听你的具体设想。”
舔着嘴唇,祚晨忖量着言多必失,还是谨言慎行保险,“禀圣上,只是此次跟外域商贾贸易心有所感,具体尚且未曾细想,只是觉得外域驻商有利可图,想着只要不是贸易紧缺物资,普通生活用品应该无大碍……,微臣愚钝,还请圣上示下。”
听罢祚晨的一席话,于献民偷偷舒了一口气,见皇上点头赞许,不由得自觉心肝终是落到实处。
“经商一途为天下士子所不齿,其好逸恶劳不思劳作是其一,商贾吝啬钱财不肯施舍体恤百姓是其二。以此为鉴,如你所言充盈至国库,以备大安泰不时之需、改善民生,朕以为……此举可行!”
以皇上的心思,祚晨的举措无异于天上掉馅饼,这跟其他本国商贾大肆掠夺银两有本质区别,从外域掠夺到他国银两充盈大安泰,战事可以购得粮草、马匹以及诸多兵器等诸多物资,减少了本国的生产压力,从而减少了朝廷和百姓之间的赋役矛盾,何乐而不为?当然,前提是外域驻商能够取得足够的效益。
潘相暗暗摇头不已,对于皇上的言辞颇多质疑,看向门生于献民的目光,不禁复杂不已,心里说,如此重大事宜竟然于昨日全无透漏,难道是一无所知?深吁一口气,毫不避嫌地对于献民说道:“看你思虑良久,可有见解?”
颇有意味地笑笑,皇上亦是来了兴趣,“于大人,有见解可以一叙,无妨!”
对于老师的眼神,于献民自然熟识,心里苦笑不已却是无可奈何,皇上从中再一搀和更是无法圆满回答。顺着皇上的意图说势必让恩师难堪,顺着恩师的话味说无疑令皇上心存芥蒂,更有可能是皇上心有不喜!正踌躇之时,祚晨及时为他解了围。
“圣上,微臣有话讲,请恩准!”
“朕,准了;讲。”
“圣人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倘若,自外域驻商可以辅以暗探前往,刺探到军事布局以及诸多详细地理,回馈至兵部备案……”
“好!”皇上不知是出于怎样的心思,一声夸赞打断了祚晨的话,轻拍着书案长身而起,背着双手走到书案前说道:“目前,只是纸上谈兵,一切付诸实施首先要保证驻商成功,你能想到的问题,相信外域人士必然亦是能够思量的到,要怎样到外域驻商成功,才是你应该忖量的事情。”
……
不露声色的于献民,彻底放下了心,如此看来皇上已是同意了祚晨的想法,心里隐隐有些替祚晨高兴,对着恩师讪讪地笑着,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皇上继续说道:“经商一道,虽说不得天下人待见,却是不可或缺。衣食住行乃生活必须,百姓即便自给自足能够保障,诸多文人官宦将士等等人士,却是无暇操劳,总不能边征战沙场边饿着肚子吧!”不经意看了眼潘相,皇上又说道:“抑商是为尽地力之教,以免农伤则国贫、国贫民奢。如今我大安泰国富民强,理应及时储备不时之需,因此,至外域经商可谓势在必行!”
从皇上的话语之中,三人皆是听出端倪,买卖既然禁止不了,就有存在的必然性,国民所需就有其提倡发展的必要,能够充盈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应该是皇上动心的主因。
将来的事情,众人自是不可尽知,谨言慎行围绕皇上的意图实施,是为人臣子的本份,只是不知皇上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究竟会有怎样的举措。皇上和祚晨都是踌躇满志信心满满,于献民和潘相爷略有不同,而是装了满满一肚子观望的心思。离开御书房时,皇上准许祚晨随时进宫见驾的承诺,更是让二人唏嘘不已。
“说说,大闹酒楼是怎么回事?”回到大将军府,甫一落座的于献民便急不可耐。
“呃,那个……,也没有特别原因,就如……就如御书房所言。”
祚晨狡黠地看看表姐于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既然姑父一脸肃然地问起,必然是不相信先前所言。可以怂恿表姐和自己大闹酒楼,此时对姑父虚言以待,祚晨心里真的没有把握可以蒙混过关。
“实话实说吧!……即便是……有所差池,姑父我也不会过份诘责,毕竟皇上都没有异议!”
于献民对于眼前的祚晨的确是无可奈何,岳父大人对其都是无可奈何,自己何须去趟浑水?更何况皇上对其青眼有加。只需他一句实话,用以判断心中的猜想,足矣!
第四章 祚晨的苦恼
祚晨哪知姑父于献民的心思,唯恐其诘责,嗫嗫嚅嚅地神情,更是让于献民断定他俩大闹酒楼的猫腻。
“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不顾皇子的颜面,如此嚣张行径岂能不让皇子记恨在心?即便你如今受圣上恩宠,一旦……一旦皇子继位,岂能善罢甘休!”于献民怒不可遏的大声训斥,伸手指着祚晨和于是姐弟俩,“你们这是自掘坟墓,留下了天大的祸根!”
不是说不过分诘责吗?祚晨腹诽着垂下脑袋,不敢有一句怨言。
“最晚明日,找到皇子赔礼道歉!尽量得到他的谅解,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于献民沉声说道。
“至于吗?”于是皱着眉头,轻声咕唸着,“就这点气量,还妄想君临天下!?”
“住口!”于献民高声呵斥着,“气量!?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乎一巴掌试试,你不火冒三丈怒不可遏!?越来越不知轻重,祚晨年纪还小,你呢!?也跟着胡闹!?”
看他如此火光,姐俩再也不敢言语,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于献民真的被气坏了,身体颤抖着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就这般目中无人!不用你为我养老送终,早早将我送上断头台,指日可待!”话毕,徒然地跌坐到椅子里,双手扶着脑袋,再也不肯言语,也不知在心里怎地一番琢磨。
吴江和张康听到动静,慌不迭地跑将过来,趴在门边看到姐俩垂着脑袋,于大人对着俩人直跳脚,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赶紧退到一旁。
“出大事了!”张康拽着吴江的胳膊,满脸惊慌。
用力甩开张康的手臂,吴江不屑地说道:“不是都好好地?一惊一乍的,净胡言乱语。”嘴上这般说着,虽然面露不屑其实心里也是惴惴不安,隐隐觉得好似就是昨晚到酒楼惹下的事端。
“没听到都说是断头台了?”张康搓着双手,回头望着客厅大门,“真急人,公子怎的也不出来,……”
吴江被张康烦的要命,推了他一把,说道:“到门口看着去,……有事赶紧回来告诉一声。”见他犹豫着不肯挪步前往,提起腿就是一脚。
张康前脚刚走,吴江便眼看着祚晨蹑手蹑脚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急忙迎了上去,“公子,怎么吵吵把火的,真出事了?”
“没多大事。”祚晨拍着胸口,“姑父这脾气一上来,真是够呛!按他的说法……,算了,总之没多大事。”等到皇子继位还不知猴年马月,更何况还不敢肯定他能够继位,杞人忧天还要吴江空自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撇着嘴的祚晨,在吴江看来又在想鬼主意,“张康担心有事,到府门口望风去了。”
“哦,我和张康到商铺看看。”
“这都要吃饭的时辰了……”见祚晨逃也似的走远,看看客厅方向紧步跟了上去,老远看到张康在府门口张望着,喊道:“张兄弟,我和公子到商铺去,没事了,走的匆忙估计前厅也要送热水了……”
祚晨腹诽着,你倒是见机跑的快!看着张康困惑地挠着脑袋,偷偷笑着也不敢表露,骑上马和吴江直奔刘成轩的商铺而去,心里想,回来时就该直接到商铺,这一顿训斥挨得……
看到祚晨进屋,刘成轩有些手足无措,“刘公子,快请进,快……”领上二楼,慌不迭地一路小跑,亲自沏茶倒水。
“别忙活了刘叔,和您说点事也就是坐坐就走,嗳?王叔不在?”祚晨见他忙里忙活,嘴上说着话客套着,眼睛也左右扫视着。
“王掌柜说是要回海阳了,到街上去转转,寻思着带回去点商品物资。”沏着茶水的刘成轩,头也顾不得抬起来,随口应着。“都说,贼走不空行,这做买卖如此敬业还真是不多见。”
祚晨笑笑,心说,王胖子没有这点勤奋,怎会富甲一方。
“刘叔,外域驻商的事,皇上已经恩准了,来听听您的建议。”
“唉吆!”一时激动,刘成轩竟是慌了手脚,端着茶壶倒到了自己手上,甩动着手臂呲牙咧嘴地看着祚晨。
吴江忍俊不禁,起身道:“刘掌柜,您和公子谈着,还是我来吧!”说着不由分说,拿起了茶壶。
讪讪地笑着,刘成轩说道:“这么快,确实未想到,……”
“好不容易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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