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陈御天正一言不发的扭头看向漆黑的车窗外,被谢泽勇那么一拍,他“哇”的一声俯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我想我爹了。。。”哭着哭着他竟然睡着了。
“得,这孩子彻底喝多了。”谢泽勇朝着我挤眉弄眼的笑了笑,眉眼间也带着一丝忧愁。轻声叹了口气“别的不担心,就是奶奶她老人家七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唉。。。”
“走之前挣了一百万,你、我、王行、文锦。一家分了二十万,我特意交代过王行让他帮奶奶找个靠谱的保姆,应该问题不大。”我举起酒杯跟谢泽勇碰了一个。
谢泽勇低着脑袋,趁机抹了两下眼角,声音有些颤抖道“其实我就是随口那么一啰嗦,在家的时候我也没伺候过奶奶几天。。。”
“唉!”我侧头长叹一口浊气。
“社会我宝哥,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到了大城市,千万别随地吐痰,那群城管的可比鬼门关还吓人!”大概是看我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了,谢泽勇开玩笑的打屁道,这货说着话“呸。。。”的一声就往脚跟前吐了口黏痰。
“没素质。”引得旁边桌上的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一阵不满。
“瞅啥啊。我就没素质,咋地了?”东北人嗓门本来就大,加上又喝点酒,谢泽勇瞬间红着两只眼睛就站了起来。
我赶忙站起来朝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哥们喝多了!”我赶忙把谢泽勇按到座位上,双手合十的朝着几个大叔道歉。
“勇子,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以后得学会控制自己脾气,不惹事、咱也不怕事!”我一边安抚着谢泽勇,一边替他倒上酒。
“年轻人说的对,不惹事也不怕事!”坐在我们后排的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本来正拿着一张皱巴巴的《扬城晚报》在翻看,听到我的话后,忍不住出声道。
我回头微笑的看了眼小老头,他大概四十多岁,脑袋略微有些谢顶,脸上的皮肤特别粗糙,穿件土灰色的低领中山装。怀里抱着个廉价的尼龙口袋,一看就知道是出门打工的。
“听口音你们也是东北人啊?”老头见我对他微笑,眨巴了两下小眼睛,很自来熟的坐到陈御天的旁边。
“对啊,我俩是黑龙江的!老叔你哪的?整点不?”谢泽勇很热情的将陈御天的酒杯蓄满酒,推到老头的面前。
“我也黑龙江的,你看巧不巧,一火车皮人咱们能遇上了,真是缘分啊!”老头顺杆往上爬的举起酒杯跟我和谢泽勇挨个碰了一个。
我心底一阵好笑,不过没有说出来,这趟车的始发站是东北,整列火车百分之八十的东北人。这特么有毛巧合的。
不过说实话,我总觉得这个干瘪的小老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印象中我好像确实又没见过他。
“五十二度的老窖酒,够劲!”老头嘬了一口白酒后。一脸享受的从尼龙口袋里翻出来一包烟丝,蘸着唾沫星子给自己卷了一颗旱烟,客气的递给我们道“来一根不?自家地里种的烟叶子,可香哩!”
“不了。别从车厢里抽烟了,省的待会咱们又被人说没素质!”谢泽勇故意提高嗓门,挑衅的看了眼旁边桌上的几个中年人。
“也是也是,出门在外!咱就代表老家的形象!”老头尴尬的将烟卷别到耳朵上。贼兮兮的抓起陈御天的筷子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望着我们道“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啊?”
我本来想跟谢泽勇使个眼色的,哪想到这家伙嘴巴太快,已经傻乎乎的跟人交了老底:“终点站上海,老叔你去哪啊?”
“巧了,太有缘分了!我也到上海,去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当厨子!嘿嘿。。。”老头搓了搓自己红通通的酒槽鼻,昂头问道我们“你们有工作没?”
一百八十六 碰上大神了
“我们。。。”谢泽勇又要开口,我慌忙踩了两下他的脚,冲着老头挤出个憨笑道“我们去投奔一个亲戚,亲戚帮忙联系了份工作。”
“这样啊。。。那怪可惜的,我还寻思你们要是没地方落脚了,就到我们饭店去呢,前段时间老板刚装修完,最近挺缺人的!”老头一脸遗憾的点了点头。
“嗯嗯,有机会我们一定去找您喝酒。”我敷衍的举起酒杯道“到时候还希望老叔您别嫌弃就好。”
“哎哟喂,傻孩子!你当上海只有你们屯子那么大啊?一出火车站,咱们各奔西东,这辈子都够呛能碰上了!”老头一脸夸张的长大嘴巴。然后像是个长者叮嘱道“出门在外多长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
“谨记您老说教了。”我点点头,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都天南海北的胡扯起来,不得不说这老头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知道的东西确实挺广阔。
从悍马车聊到天安门,又从东北大米讲到“野模俱乐部”,尤其是说起那些“野模”和三流女演员的风流趣事时候,谢泽勇好像找到了知音。
这一老一小两个禽兽掰手指头数着很多岛国女明星时候。简直就如数家珍,我也不知道那几个拗口的岛国名字为啥能让他们那么骚动。
既然插不进去话,我干脆抓起烟盒走到连接通道里开始抽烟,听着“呼隆呼隆。。。”的火车声,我慢慢开始思索起来。
生活要继续,距离终点站顶多还有多半天,接下来我要面临的就是重新生活,名字、身份证是肯定不能用了。那我应该从哪开始?
哥哥在上海,天门貌似也是个实力庞大的组织,要不要到上海以后就直接去找哥哥?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慢慢浮现在我脑海中。
“算了,还是先找份工作?混的有点人样再去找他?反正他就在大上海,也不会突然跑掉。”我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本心里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比哥哥强,哪怕现在落魄成这般模样,我依旧希望自己出现在哥哥面前的时候可以衣着光鲜。
餐车里,陈御天睡得正香,谢泽勇和老头依旧一见如故的拍着大腿唠所谓的“造人学”,车窗外面如同墨汁一片的车景勾勒出我离开家乡的第一夜。
不知道啥时候开始,我烟瘾变得越来越大,从吸烟处足足嘬了三四根烟我才慢慢走回座位。
老头看来聊的也有些疲惫了,跟谢泽勇和我打了声招呼后就跑回自己先前的位置,两手怀抱着自己的尼龙口袋,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盹。
“宝哥,叔说等到了上海,请我到七星级洗浴中心里睡一宿?嘿嘿,咱这顿饭花的值吧?”谢泽勇明显也有些喝多了,搓着两只手醉眼迷离的冲我奸笑。
“他请你?”我回头瞟了两眼身后那个酣睡的老头,微笑着点点头。不是我狗眼看人低,他这样一个连喝酒都得靠蹭的老流氓,浑身的零件凑一起都够呛能拿出一张“七星级”洗浴中心的门票吧?
“原来还有七星级的洗浴中心啊?头一次听说。”我略微讽刺的回头憨笑了两声。
谢泽勇狂点脑袋“是啊,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老叔说他去过一次,里面的按摩小姐都是一米七的大高个。。。”
“勇哥,睡会吧!明天咱们差不多就到了,养足精神为了美好的未来拼搏!”我拍了拍谢泽勇的后背示意他休息会儿。
谢泽勇傻呵呵的摇摇头,眼珠子看人都有些直楞了,喷着酒气摆摆手“睡鸡毛,年轻人就得嗨,大哥跟你唠唠我在一人一头独霸炮街的事儿吧。。。”
“他勇哥。明天万一要是碰上几个大白腿,因为你的黑眼圈人家不跟你处对象,你亏不亏?”对于谢泽勇讲别的都不好使,只能色诱。
“说的也是哈,为了我的女神们,我必须睡会儿。。。”谢泽勇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俯在桌子上开始打瞌睡,不过五分钟这货就打起了呼噜。
他和老头的呼噜声此起彼伏,高一声、低一声的连在一起,听起来跟吵架似得特别搞笑,我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起那个老头。
老式的灰色中山装,洗的稍微有些发白。应该穿了有些年头,两只粗糙的手掌牢牢的抱着一只那种从地摊上随处都能买到的尼龙口袋,脚下穿双破洞的方口布鞋,怎么看也不像能请得起谢泽勇去洗浴的人。
估计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老民工,排除了这家伙有什么特别目的接近我们,我缓缓松了口气,倚靠在谢泽勇旁边慢慢也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挺充足,如果不是列车员查票,我估计还能再睡一天,实在太累了,在县城里整天神经绷的笔直,没完没了的烦心事,现在终于可以逃出那个是非之地了。
“卧槽,我叔没了?”谢泽勇揉了揉脸上的眼屎,跟丢了什么贵重宝贝似得来回张望着。
“没就没了呗,吓我一跳!”我打了个哈欠,看向老头昨晚上坐的位置,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羊城晚报》。
“不是,那老东西昨天说看看我钱包啥牌子的,后来又跟我东拉西扯了半天,我就忘记这茬了。。。”谢泽勇脑门上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钱包里有多少钱?”我顿时也着急了。
“你昨天给我的那些钱都在里面呢,我也没寻思会碰上个骗子,都是老乡。。。”谢泽勇急急忙忙的朝着车厢里找去。
“哥。。。你俩说啥呢?我怎么看勇哥快急哭了?”陈御天也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两下,瞬间站了起来“我墨镜呢?”
“我日。。。撞上狠人了!”我睡觉一般还算比较轻的,稍微一碰就会醒,结果愣是啥也没发现,不用多说。陈御天的墨镜肯定也被那老东西给顺手牵羊偷走了。
赶忙掏出来我的钱匣子,看了看里面的钞票,一瞬间我直接蹦了起来“真他妈遇见大神了!”
我钱包原本鼓囊囊的,里面装了能有七八千块钱,现在直接干瘪,只剩下三分之一,还有一张小纸条“兄弟,江湖救急!改日我一定登门赔礼!”
“操。让人偷不丢人,丢人的是被偷了,人家居然还敢如此打脸的留下一张白字条。。。”我心底的怒火顿时蹿了起来,朝着陈御天招呼一声“你就在这儿等我。”
说完话。我也急匆匆的涌进了车厢里,车厢内大部分都是跟那老头差不多打扮的外出务工者,人挤人、人铁人,特别不好走,我费了半天劲儿才检查了三节车厢。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列车广播,“旅客朋友们请注意,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马上就要到了。下车的旅客请。。。”
“操特奶奶,到站了!”我这才突然想起来,刚才列车员查票的时候好像就说过,马上到站,也顾不上再去找那个老骗子,我飞快的往餐车方向挤。
可是这会儿大家都着急下站,我根本挤不过去,只能随着人潮的推动无奈往前走。我心想实在不行就到车站口等他们吧,也就不太着急再找人了。
然而我低估了这座中国最繁华的一线城市的庞大,我在出站口等了足足能有半个钟头后,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赶忙跟一个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询问道“阿姨,车站就这一个出站口吗?”
“有很多啊,这是南一,还有南二。北一。。。大概八九个吧!”保洁阿姨耐心的指着出站指示牌跟我解释道。
“完犊子了。。。”一瞬间我有种被雷劈住的眩晕感,拔腿就朝她跟我手指另外几个出站口跑去。
一百八十七 初来乍到
五星大酒店
到达上海的时间是傍晚十分,整整四五个小时我都往返于火车站的几个出站口,这座繁华的东方“魔都”用实际行动给了我个大嘴巴子,告诉了我它的庞大。
“完了,这下真完了。。。”我垂头丧气的坐在出站口的台阶上,木然的看着各种各样形色的人流。男女老少、或哭或笑,勾勒出一幕幕的人间百态。
人头攒动的进站、出现口好像每分钟都有人进去,又有人出来,时刻都在上演着悲欢离合。
我并不担心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的钱包里还有一两千块钱,省着点花足够应付到找到工作,我担心的是谢泽勇和陈御天,不知道身无分文的他们两人应该怎么办。
又从台阶上坐了半个多钟头,我知道很难能等出来他们二人。拍了拍屁股灰头土脸的迈步走进前面的大广场里,一大堆拉客的出租车司机和小旅馆的服务员们如同苍蝇一般照着我涌了过来。
“兄弟坐车吗?全市最低价。。。”
“帅哥休息么?各种服务全都有。。。”嘈杂的喧闹声在我耳边喋喋不休,我无力的摆摆手朝着他们摇头,好不容易躲避过去。
初来乍到的雄心壮志随着谢泽勇和陈御天的走散让我变得有些自卑,对!没错,就是一种自卑。刚才看到路边的广告牌,这座城市将近3000千万的人口,而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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