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行迎上了南陵王。
南陵王见着我时哈哈大笑,边笑边道:“本王就知道,只要你一来。叛军就会瞬间崩溃!”
我和身后的众人连忙下马行礼。在这种公众场合,还是要时刻注意我们之间的身份差别的。
南陵王也下了马,他大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扶了起来。
“那两个逆贼呢?”南陵王问道。
我向庞士元和席亦然点头示意。二人解下挂在马鞍上的人头。来到南陵王面前,单膝跪地,双手呈上。“王爷,逆贼首级在此。请王爷验收。”庞士元恭声道。
南陵王皱眉看着被两块血迹斑斑的战袍包住的两个人头,示意泰山将人头收过来,打开包裹给他看。当南陵王看清两个死不瞑目,且眼神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的人头之后,说道:“没给他们留全尸?”
我不动声色地道:“战场上太混乱了,臣的手下出手太重,清场地时候,把两个逆贼的身体也给毁了。”
南陵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颇有些忧虑地道:“照道理来说,本王是没权力处死他们的。即使局势紧张,不得不杀了他们,也该给他们留个全尸。现在只剩下脑袋……”
我连忙说道:“何不找两具与他们身形相仿的尸体拼凑起来?”
南陵王摇头道:“皇族地血脉与常人不同,父皇若是见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怎么办?”我故作忧心地道:“都怪臣,没有及时提醒这几个手下。”
“算了。”南陵王展颜一笑,道:“杀都杀了,后悔又有什么用?赵爵爷,这两位面生得很,怎么从没见过你有这两位手下?”
我介绍道:“这两位王爷虽然没有见过,可是他们的名号,王爷想必早就听过了。”我指着庞士元说道:“他是暗黑龙王庞士元。”又指着席亦然道:“他是骨王席亦然。他们两个,以前都是金陵王的客卿。这次能顺利解决金陵王和东陵王,全靠他们做内应,趁两个逆贼的注意力被臣吸引之时,猝下杀手,宰了两个逆贼。”
“既是金陵王客卿,赵爵爷你又是如何说动他们弃暗投明的?”南陵王眼中闪过一抹疑色。
“王爷难道忘了,庞士元庞龙王曾与臣交手过一次。就是臣初至京城,白依和月姿被关押在庞龙王地宅子里,臣与郝总管夜袭庞宅救人那一回。说起来,臣与庞龙王是不打不相识啊!至于席亦然席骨王,”我指着郑炯道:“这就多亏这位郑炯兄弟了。郑炯兄弟的父亲郑重曾是金陵城第一大杀手组织冥王帮的首领,后来郑重退引,郑炯兄弟接手冥王帮,而郑炯兄弟跟臣又是老相识。席骨王与郑重是拜把兄弟,臣说服了郑炯兄弟携冥王帮投效于臣,郑重便依郑炯之托,说服了席骨王。席骨王一直留在金陵王府,隐忍不发,等的就是今天。”
反正南陵王从前没见过郑炯,由得我瞎编。再说了,郑炯的身份来历都是比真金还真。除了我们自己人,别人都不知道,郑炯其实已被陈小波杰夺舍。身子虽然还是郑炯,可是灵魂却早就是陈小波了。
南陵王就算想查,也没办法查出这其中的真相。至于已经死掉的郑重。我随时可以差人假扮。
“你这么一说,本王倒想起来了。据说庞龙王有三条命,死一次,功力增加一倍。本王先前还不信,现在见到上次已被赵爵爷杀掉的庞龙王,本王这才知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多亏庞龙王不计较赵爵爷杀你的嫌隙,反倒与席骨王一起潜身金陵王府,伺至今日。建此奇功。”南陵王笑着点了点头,对仍跪在地上的庞士元和席亦然道:“两位先生快快请起。”说着,伸手将二人扶了起来。
我在一旁听得心中冒火。想不到刚刚除掉金陵王和东陵王。南陵王就开始挑拨了,幸亏庞士元是诚心投靠于我,否则的话。就凭南陵王刚才那几句话,庞士元心中必对我生出仇怨。
被南陵王亲手扶起地二人连连道谢,南陵王端详了二人一阵。笑道:“两位先生弃暗投明,及时化解了这一场叛乱,当记首功。待父皇出征归来,本王一定上奏父皇。替两位表功。”
“能为王爷效力,是草民的荣幸。”庞士元神情得体地道,“只是草民不愿入朝为官,若是草民有为官之愿,不是草民草民自夸,以草民地本事。早已在朝中有一席之地。当然,若是能长侍王爷左右,草民于愿已足。”
听到庞士元这句话,南陵王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喜色。我早知道他挑拨没安好心,果然,他是想拉拢庞士元来着。
可能是因为南陵王觉得现在已经没人有能力跟他抢皇位,又见我手下能人众多,便开始对我提防起来了吧!现在仔细想想,南陵王方才那番挑拨之言,可能是故意当着我的面说出来的,用来提醒我他现在已经对我生了疑心,提醒我要注意为人臣子的本分。
“庞龙王这么瞧得起本王,实令本王汗颜。”南陵王笑呵呵地道:“既然庞龙王有这心意,本王又怎能不识抬举?待此间事一了,本王便择吉日,聘庞龙王为王府客卿。”
庞士元这才露出一脸受宠若惊之色,下拜道谢。
贪狼国权贵兴养客卿。客卿地位超然,做客卿的,身份与做臣子的大不一样。客卿享受宾客的礼遇,主子对客卿不可像对臣子一样呼来喝去,任意驱使。客卿为主子做事,一是凭忠心,一是凭心情。若是心情不好,对主子吩咐的事情,大可以不做。当然,既然肯被主子礼聘为客卿,一般而言,都是对主子看得上眼地,而做主子的,也会尽心尽力笼络客卿,有求必应。所以,主子与客卿之间,一般不会有不渝快的现象发生。
所以,贪狼国许多有本事的人,宁愿做权贵的客卿,也不愿入朝为官。毕竟一当官,事情就多,麻烦也跟着多了,还得时常让人像狗一般使唤。
庞士元地话说得很得体,也很符合他从前的作风和习惯。做南陵王的客卿,地确比入朝为官要好得多。若是南陵王继承神王之位,他便可跟着成为大内供奉。供奉相当于皇帝的客卿,比起百官都要超脱。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庞士元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白,既要过得潇洒,又要权柄在手。这很符合人往高处走的心理,所以南陵王除了因挖我墙角成功欣喜之外,并无其他神情流露。
跟着一个准附马混饭吃,地确比跟着一个即将成为神王的王爷混要差得太远,所以南陵王没有理由怀疑庞士元的动机。
庞士元既肯背叛金陵王,那么为了权势地位再一次离开我,投入南陵王门下,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
若是照常理来说,庞士元的改换门庭无可厚非,再正常不过。
可惜,南陵王并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当然也不会知道我的野心。
所以,庞士元打入南陵王身边,已算成功。
“既然聘了庞龙王,那本王也不好厚此薄彼。席先生,你与庞先生同为建下奇功的大功臣,本王诚心邀请席先生入我王府为客卿,不知席先共心下如何?”
席亦然看了我一眼,很是犹豫了一番,做足了表面功夫才犹豫着道:“草民……与郑贤侄的父亲郑重是八拜之交。我那结义兄弟现在已归隐,托我照看侄儿。如今郑贤侄在赵爵爷手下做事,草民……唉,草民……”
席亦然显得很挣扎,将在义气与权势富贵之间抉择的为难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我心中大声喝彩,脸上的表情却已装得十分僵硬,嘴角挂着一抹相当勉强的微笑。
南陵王大笑着拍了拍席亦然的肩膀,道:“赵爵爷跟本王同样是结义兄弟。席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在这种场合,赵爵爷才叫我一声王爷。没有外人的时候,他都是叫本王大哥地。你看,都是结义兄弟。你在本王门下做事,跟在赵爵爷门下做事又有什么区别呢?若你不放心你侄儿。本王让赵爵爷放郑炯同来王府就是。想必赵爵爷对这小小的要求,不会不答应吧?”
说着,他笑呵呵地看着我。
我咧开嘴。勉强笑了笑,道:“王爷说的是。臣的人,就是王爷的人,哪里还分什么彼此?郑炯。承蒙王爷看得起你,还不快谢过王爷?”
郑炯先是略带鄙夷地看了席卞然一眼,这眼神自然要恰到好处地让南陵王发现。然后他才恭恭敬敬地对着南陵王一拱手,道:“王爷瞧得起草民,当然是草民的荣幸。只是赵爵爷与草民乃是旧识。又对草民有救命之恩,草民父母目前也正在受赵爵爷供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草民就这么离开赵爵爷,想必王爷也会瞧不起草民。更何况,忠臣不事二主,请王爷见谅。至于席伯父,您大可放心去帮王爷办事。小侄虽然年轻,但是照顾自己,已是绰绰有余。”
郑炯这番话明显不给南陵王面子,顺带把席亦然鄙视了一把。我料定南陵王不会生气,就算生气,他也会把这口气咽下去,否则的话,就得跟我当场翻脸。
虽然已经没有了敌手,可是现在就跟我翻脸的话,南陵王想必清楚会有什么损失。
果然,南陵王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忠臣不事二主!赵爵爷,你手下这位年轻人,性情刚烈,是可造之材啊!你可得好好珍惜,否则本王决不放过你。”
借着南陵王这个看上去很大度的玩笑,我也顺水推舟,笑道:“王爷说的是,臣决不会让郑炯在臣手下有丝毫委屈。”
气氛稍有缓和,只有席亦然还是一脸地尴尬。南陵王拉着席亦然地手说道:“席先生,既然郑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先生何不放开胸怀,闯出一番天地?以先生的才干,又何愁在本王手下无法发挥?席先生,你请放心,本王是决不会让你屈才的。你看赵爵爷,不一样是从本王客卿做起,到现在已经飞黄腾达?”
他这句话一出口,刚刚有些缓和地气氛顿时又变了。
妈的,果然伴君如伴虎,南陵王这小子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解决掉听有地敌手,就开始针对我了。看来他今天算是跟我卯上了!
妈的,在你手下不会屈才,难道在老子手下就屈才了么?你最后那句话,是在提醒我,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吧?哼哼,不提醒还好,你一提醒,老子才醒悟过来,你现在拉拢庞士元与席亦然的手段,与当初拉拢我的手段何其相似!都是这么一副亲热模样,都是这么一副毫无架子,礼贤下士的模样,妈的亲热得只差当场撮土为香,结拜兄弟了!
原来我还以为你是对我才那般投缘,亏我还曾为设计你,利用你而时常心生愧疚,敢情你他妈地对谁都是这样!只要有利用价值,你便使尽手段来笼络其心,而一旦你发现你的棋子势力大了起来,便要开始打压。
哼哼,南陵王啊南陵王,今天我算是看请你的本质了。以后对,起你来,我心里便不会有任何愧疚了!
我在心里将南陵王腹诽良久,表面上却还是一团和气,笑得灿烂无比。
“席先生,王爷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再不答应,就走不给王爷面子,也是不给本爵而子。你到王府之后,一定要尽心尽力替王爷办事,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我反过来替南陵王说话了,南陵王刚刚露出一种“算你小子识相”的神情,我便又紧跟着加了一句:“只盼你若有了飞黄腾达之日,莫忘了本爵才好。毕竟你我相交一场,这情份还是有地。若有时间,回我府上喝杯薄酒,便算是给我面子了。”
庞士元和席亦然投效南陵王地过程太顺利了。我若不表示一下,即使他们两个投了过去,也得不到重用。毕竟南陵王意在挖我墙角。是不是真的打算用他们两个还说不准。
我故意制造一些麻烦,用刚才最后一句话。来提醒席亦然莫要忘了我的好处,目的就是间接地向南陵王表达出我的不甘心。
南陵王是聪明人,而聪明人最喜欢把简单的问题想复杂。
果然。南陵王的脸色变了一变,随即掩饰住,很爽朗地笑着,说道:“赵爵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席先生本来就是你的人,就算到了我的王府,他也还是你的人。我们两个之间,还需要分彼此吗?莫说回去跟你叙旧喝酒,就算你有事情。想用席先生,难道本王还会不允吗?”
妈的,故作大方!
我心中愤然,口中却连连道谢,称赞王爷豁达大度。
“好了,这地方血腥气冲天,本王实在呆不下去了。打扫战场的事,就交给龙将军和全将军了。本王还得安排清剿金陵、东陵两城逆贼余党的事,另外京城之中,也有不少二贼余党需要再清理一遍。最近几天都有得忙了,所以那庆功宴,本王也就不摆了。混乱时局嘛,当一切从简。”
我点头道:“王爷说的是。再说了,二贼虽然谋逆,但毕竟还是皇族王爷。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