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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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爱-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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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奥地利天才作曲家莫扎特(1756—1791)创作的歌剧。 

②达·蓬特(1749—1838),意大利诗人、歌词作者。1783年与莫扎特结识,为他创作了3部歌剧,《费加罗的婚礼》为其中之一。 

我的生活道路产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从我记事时起,就一直在工作和忧虑的黑暗曲折道路上艰苦跋涉,现在终于踏上了阳光普照的。一直伸向蓝色无云的地平线的大平原。我甚至还发现,这些新奇的感受有着一个名字:幸福。 

我作为一名钢琴独奏家,和各个室内乐团一起演出,使我成了校园里的大人物。当我在把自己介绍给比较漂亮的、聪明的女同学时,这一点极大地增强了我的自信。 

然而,大学一年级里最有意义的事要算遇到了埃维。 

她热情美丽,给人以面目清新的感觉。她有着棕色的短发、具有感染力的微笑和永远放射出乐观的光芒的淡褐色大眼睛。但是最重要的是,她是一名极有才能的大提琴手。 

从在衣阿华州艾姆斯市的童年时代开始,她就立志要以心目中的英雄杰奎琳·杜佩雷为榜样。我们常在一起听我们能搞到手的每一张杰基①拉大提琴的唱片,她和她那钢琴家丈夫丹尼尔·巴伦波姆的配合流畅动人。我们老是听这些唱片,把密纹唱片的纹道几乎都磨平了。 

①杰基,杰奎琳的爱称。 

尽管我们在一起度过几乎所有醒着的时刻,埃维却不是我的情人。我们只不过是彼此在对方身上找到了一直希望在最好的朋友身上找到的那些品质。 

我们认识时她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了。开始时,我怀疑她对我这样一个天真的年轻人如此友好,定有利己的动机。我的意思是,大提琴手需要有人伴奏,我最擅长于和最优秀的大提琴手一起做的一件事就是见谱就弹。 

我猜当时我们并未充分理解我们间关系的独特可贵。我的意思是,它由莫扎特和巴赫开始,结果是涉及所有一切。姑且称之为和谐的相互了解吧。 

我们互相吐露不对任何别人说的事情,不光是我们对谁和谁交朋友的看法,而且是更为切身的事:我们都曾在应如何度过自己的一生的问题上苦苦奋斗过。 

韦伯斯特先生和太大都强烈反对女儿成为职业音乐家,他们真心地认为这和婚姻是不相容的,而婚姻应是每一个女孩子的首选事业。 

如果埃维的父母胜利了的话,埃维就会在当地的师范学院学习,然后也许教上几年中学后嫁给一个拿着大学文凭回到艾姆斯来从事某一专门职业的好小伙子。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们不理解大提琴对你意味着什么?”我问道。她企图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她确实认为我一生的音乐‘需要’都应能在星期日的教堂唱诗班和每个圣诞节演奏亨德尔①的《弥赛亚》中得到充分的满足。” 

①亨德尔(1685…1759),巴洛克后期伟大的德国作曲家,后入英国籍。《弥赛亚》为其名作之一。 

“那你对大提琴的热爱是从哪儿来的呢?” 

“从母亲的姐姐莉莉姨妈那儿。她在意大利学习过,和一个三人演出小组一起在欧洲巡回演出了一段时期,后来回来教音乐,直到去世。她一直没有结婚。从我5岁起,凡在开车能去的距离之内的音乐会她都带着我去——有时候一直开到德梅因。我喜欢像鲁宾斯坦①和海费兹②这样的大师,原因之一就是他们对音乐的关心,甘冒冬天的风雪来为我们这些乡巴佬演出。姨妈去世后把大提琴留给了我,还专门留了一笔钱,供‘埃维进一步的音乐教育’之用。” 

“这可太棒了,你该用她的名字给你的第一个孩子取名。” 

“我会的,”埃维微笑道,“不过得是个女孩才行。” 

当然,我们间的谈话也不都是触及内心深处的。毕竟我们天天见面,肯定会谈些诸如学期论文、橄榄球赛,以及即将到来的让·科克托③电影节等一般话题。 

①鲁宾斯坦(1887…1982),美籍俄国钢琴家,被认为是20世纪第一流的钢琴曲目解释者。 

②海费兹(1901…),立陶宛出生的美国钢琴家。 

③让·科克托(1889…1963),20世纪法国艺术家。他多才多艺,兼擅诗歌、小说、戏剧、电影、小品文、芭蕾舞剧及绘画。 

不过埃维经常需要纠正她的男朋友们对我们关系的性质方面的误会。即使在她介绍我和她的一两个漂亮女友约会后,仍有一些她的男友不相信她的话。而我那时对音乐——以及我刚得到的自由——太入迷了,所以对任何持久的关系都不感兴趣。 

还有那些星期六的夜晚,我们像两个虔诚的修道士一样公然放弃了大学生的其他享受——如啤酒,保龄球——沉溺在我们为自己创造的独特的世界里,练着一支又一支乐曲。 

那些年里,最“动情”的时刻就是我和埃维一起练习的时候。我们一起练的时间很长,几乎练遍了所有主要的钢琴和大提琴曲。我爱看她在全神贯注地练特别难的乐段指法时不自觉地用舌头舔下嘴唇的样子。有时候我们会一个多小时互相之间一个字也不说。当你和一个非常了解的人一起演奏时,你们之间的交流变成了一种本能——这是非常深刻的交流,不是一般谈话所能完成的。是这种艺术经历使我们进入了更为亲密的友谊关系。 

当然,我们除了在音乐上,还在精神上互相支持。我能记得起来的一次是我给她伴奏福莱①的《西西里人》。她选了这支曲子作为她4年级春季学期的学位独奏曲。我对自己要演奏的部分非常熟悉,所以可以偷偷看上教授们几眼,知道她给他们的印象非常好。 

①福莱(1841…1924),法国作曲家,对现代法国音乐的发展有很大影响。 

正如我所料,她得了优——我得到了她最长时间、最热烈的拥抱。第二天早上我还能在套头衫上闻到她的香水味儿。 

在我决定今后方向的困难时期中,她给了我很大帮助,对此我一直十分感激。随着每一个学期的过去,我离不可避免的十字路口越来越近了。 

我应该选择哪条路呢? 

教授们也没有使事情变得容易一些。他们似乎在积极地进行着拔河比赛,想把我或拉向音乐,或拉向医药。我感到自己仿佛正在被撕成两半。 

埃维是我唯一能与之讨论这件事的人。她并不往哪一边推我,而是鼓起我的信心,好自己做出选择。 

“你可以成为一名专业钢琴家,”她断言道,“我是说,你有着使音乐大师区别于一个技术娴熟的钢琴师的天才的闪光。你是知道这一点的,马特,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我一辈子都想演奏下去,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部分的我却无法想像自己过一种不去帮助别人、不还之于社会的生活——也许这是从母亲那里继承下来的。 

埃维也理解这一点,她十分小心地不去影响我的选择。她总是充满同情地坐在那里,听我无尽无休地和自己辩论。 

那年夏天是最严酷的考验。 

当埃维到阿斯朋①音乐节去上罗杰·约瑟夫森的名师大提琴班时,我在大学医院里干着卫生员的苦活。 

①阿斯朋,美国科罗拉多州的一个城市,夏季在此举办音乐节。 

记得一天夜里我在小儿科病房值夜班的时候,一个昏迷的小女孩好像在抽泣。我向护士报告,她们坚持说她完全处于麻醉状态,根本不可能感觉到任何痛苦。 

尽管如此,我下班后还是到她床边坐下,握住了孩子的手。她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在她床边几乎一直坐到天亮。女孩肯定意识到我一直在陪着她,因为她醒来时对我轻轻一笑,并且说:“谢谢你,大夫。” 

我打电话给埃维,告诉她我已经拿定了主意。 

“我真高兴,马修。” 

“高兴我要当医生?” 

“不,”她亲切地说,“高兴你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也一样。 

在四年级上了一半的时候,埃维得到了好消息。由于约瑟夫森替她说了话,她得到了去朱利尼德音乐学院的奖学金。 

她求我申请上纽约的医学院,这样我们就可以仍在一起演奏。我考虑后觉得这念头很有吸引力——尽管蔡兹已被密执安大学录取,秋天就要来入学了。 

总之,我到医科顾问的办公室去抱回了一大堆纽约和其他很吸引人的地方的小册子,开始仔细研究起来。 

终于,埃维要离开的时间到了。我猜想大多数好朋友会出去吃一顿告别餐啦什么的,但在如何度过在一起的最后一晚这件事上,我们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在傍晚6点左右到了我们最喜爱的练琴室,直到午夜守门人罗恩来赶我们走时仍在里面。我们向他解释了这一时刻的特别意义,他同意先去锁别处的门,我们可以练完正练着的这支曲子。 

就这样,我们练完了西泽·弗兰克①的《a大调奏鸣曲》,杰奎琳·杜佩雷和丹尼尔·巴伦波姆不久前刚刚录制了这支乐曲的唱片。 

①西泽·弗兰克(1822…1890),法籍比利时作曲家,19世纪后半叶法国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 

音乐充满了哀伤和渴望,我们演奏时其情之深,超过了我们一起演奏的任何时刻。 

第二天早上,我送她到机场。我们拥抱告别后她走了。 

我驱车回家,车子里空落落的。 

那年9月,我那大手大脚的弟弟来到了安阿伯。他完全是个大人了,迫不及待地准备开始生活。 

自然,他对于生活的想法,无疑受到了我们童年时心理上不稳定的强烈影响。他似乎急于要建立起一个安稳的家。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连专业都没选定,就选好了一个固定的女朋友。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和一个满脸雀斑、会弹吉他的同班同学埃伦·莫里斯就快快活活地同居了。他们住在离大学乘公共汽车有25分钟路程的普兰菲尔德一座两家合住的楼房的顶层。 

在这段时间里,我忙着写4年级的音乐论文,同时在有机化学课上受煎熬——和牙痛一样,不过是科学上的。 

每周几个晚上(在11点电话费打折以后),埃维和我就在电话上聊天。这不如“活生生的”谈话那么令人满足——当然更不如在一起演奏音乐——但是能听到她对从我的女朋友到论文等一切问题的看法仍然是件十分愉快的事。她对论文想得比女朋友多,甚至认为有可能发表。 

我论文写的是威尔第写出了《游吟诗人》和《茶花女》的那充满灵感的一年(1852——1853)。我能够看出他两部歌剧在风格上的相似之处,以及他作为管弦乐大师的成长过程。真像是钻到了这位音乐家的脑袋里面。显然,两位评阅人和埃维有同感,因为他们给了我a+。 

妈妈在感恩节来看我们的时候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他的名字叫马尔科姆·赫恩,是个医学博士。我原来就觉得最近有人走进了她的生活,这个预感证明是对的。 

他是个离了婚的外科医生,孩子已经成年。马尔科姆看来不仅是个具有幽默感的热情可靠的人(他对世界的看法和父亲的完全相反),而且还有那么点儿是个音乐家,确切地说,是个男高音,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男高音,不用欺骗或假声就能唱到高音c。仅此一点就会使他成为任何一次演唱活动中受人欢迎的客人。马尔①已经是医院男声四重唱中的明星了。听他唱悄得有勇气》中高昂的高对位调肯定会使最愁眉不展的听众脸上也露出笑容。最重要的是,看来他确实很喜欢母亲,现在母亲有真正的第二次获得幸福的机会了。 

①马尔,马尔科姆的昵称。 

埃维听到了关于马尔科姆的事非常高兴。(一个外科医生,一个很好的男人,而且还是个高音“c”?真是好得让人难以相信!) 

我对她说,在圣诞节见到他时由她自己得出结论吧。 

“哦,马修,我正要鼓起勇气来告诉你,恐怕我是去不了啦。罗杰和我——” 

“罗杰?”我怀着毫无理性的嫉妒问道,“你是指名家约瑟夫森吗?” 

“呃,是他。其实刚才是他接的电话。” 

“嘿——”我突然不好意思地说,“你该告诉我我打搅了你。” 

“你永远也不会打搅我。再说,我们的事我都对他说了。我说,你和我们一起到糖械林去滑一个星期的雪怎么样?” 

“哎呀,我要能去就好了。可是功课简直把我给埋上了,我几乎都挤不出一天来回家。不管怎样,祝你圣诞节快乐。” 

我挂上电话,觉得自己笨得像头驴。我早了整整一个月向埃维祝贺节日。 

我留在了安阿伯上医学院。这样,即使在他们结婚以后,我仍然可以经常见到蔡兹和埃伦(他在畜类保护协会找到了做执行教练的工作,而她开始读师范学位)。 

那年结婚很流行。8月,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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