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击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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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击俱乐部-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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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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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给我找了份侍应的活儿,然后泰勒把一把枪戳进我嘴里说,进入永生的第一步就是你得死。虽说我们俩在很长时间内都是最铁的哥儿们。如今大家总是在问,我认不认识泰勒?德顿。



 



枪管一直抵到我嗓子眼儿,泰勒说,“我们不会死的。”



 



我的舌头能感觉得到我们在枪管上钻的消音洞。开枪的声音大部分是由气体膨胀造成的,而且一发子弹之所以会产生小小的音爆 是因为它速度太快。想要消声,你只需在枪管上钻洞,钻很多洞就成了。这会把气体放出来,把子弹减到音速以下。



 



可要是你洞钻得不到位,枪就会把你的手轰掉。



 



“这不是真的死,”泰勒说。“我们会成为传奇。我们会永生不老。”



 



我用舌头把枪管拨到腮边说,泰勒,你说的是吸血鬼吧。



 



泰勒就这么把枪戳进我嘴里,跟我一起站在帕克…莫里斯大厦之巅,我们能听到玻璃的碎裂声。通过楼顶的边沿望去。天阴沉沉的,哪怕站得这么高。这是全世界最高的楼,这么高的地方风总是很冷。这么高的地方绝对安静,你感觉你简直成了那些送到太空里做实验的猴子。你要完成训练你干的那点工作。



 



拉一根杆儿。



 



按一个钮儿。



 



你根本就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然后你就死了。



 



站在一百九十一层上,你透过楼顶的边沿望去,底下的街上站着一堆长毛地毯一样的人,仰面朝上看。碎掉的玻璃来自我们正下方的一扇窗户。一扇窗户从大楼的一侧爆了出来,随后爆出来的是一个大得像个黑色冰箱的文件柜,就在我们正下方,一个六屉的文件柜从大楼陡直的一侧掉了出来,缓慢地旋转着往下落,越来越小,直落入拥挤的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在我们脚下那一百九十一层楼中的某处,破坏工程之恶作剧委员会的太空猴子们正在疯狂地乱窜,在毁坏历史的每一块碎片。



 



有句老话,说的是你总是杀了你爱的那个人,其实,你瞧,这话反过来说也行。



 



有把枪戳在你嘴里,枪管塞在你上下牙之间,你就只能发元音了。



 



我们就剩下最后十分钟。



 



又有一扇窗从楼上爆了出来,碎玻璃四处飞溅,像一群鸽子悦目生辉,然后一张深色木桌被恶作剧委员会一寸寸从大楼里往外推,终于斜了,滑出来,上下翻滚着变为一个神奇的飞行器,消失在人群中。



 



帕克…莫里斯大厦再过九分钟就不复存在了。你只要有足够量的明胶炸药,把它包在无论什么建筑的地基支柱上,你就能掀翻世界上任何一幢大楼。不过你得用沙袋把它紧紧地压实封好,这样才能直接把支柱炸掉,否则炸的只是柱子周围的地下停车场。



 



 



 



九分钟。



 



帕克…莫里斯大厦就要倒了,所有的一百九十一层,像森林中的一棵树一样慢慢倒下。木材。你什么都能掀翻。想想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将不过成为天空中的一个点,满怪的。



 



泰勒和我站在楼顶的边沿,我嘴里有支枪,我在琢磨这枪是不是干净。



 



我们眼看着又一个文件柜从大楼的一侧滑了出来,抽屉在半空中打开,大叠的白纸被上升的气流裹挟着随风飘散,把泰勒那整套谋杀…自杀的计划都忘了个干净。



 



八分钟。



 



然后是烟,烟从破碎的窗户冒了出来。或许在八分钟内破坏小组就将点燃引药。引药将炸开底层的炸药,地基的支柱将被炸得粉碎,然后帕克…莫里斯大厦的系列照片就会载入所有的历史书。



 



延时拍摄的五连张照片。先是直立的大楼。第二张,大楼会以八十度站立。然后是七十度。第四张照片中的大楼会呈现四十五度,大楼的内部构架会显现出来,大楼会略微从构架中拱出来。最后的留影,整幢大楼,所有的一百九十一层将“砰”地倒在国家博物馆上,那才是泰勒真正的目标。



 



“这是我们的世界,现在,是我们的了,”泰勒说,“那些古人都死了。”



 



我要是知道这一切竟会如此收场,我巴不得眼下就死了进了天堂。



 



七分钟。



 



我站在帕克…莫里斯大厦之巅,泰勒的枪戳在我嘴里。此时桌子、文件柜、电脑流星般落向大厦周围的人群,烟从破碎的窗户中涌出来,而三个街区之外的同一条大街上破坏小组正在看着表,这一切我都一清二楚:那枪,那无政府状态,那爆炸的真正根源是玛拉?辛格。



 



六分钟。



 



我们之间其实是个三角。我想要泰勒。泰勒想要玛拉。玛拉想要我。



 



我不想要玛拉,泰勒也不想让我围着他转,不再想了。这并非关切之中的爱。这是所有权中的财产。



 



没了玛拉,泰勒等于一无所有。



 



五分钟。



 



我们也许会成为一个传奇,也许不会。不会,我说,不过等着瞧。



 



要是没有人写下福音书,耶稣会在哪里?



 



我用舌头把枪管拨到腮边说,你想成为一个传奇,泰勒,哥们儿,我就成全了你。我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我想起了一切。



 



三分钟。


。。!



搏击俱乐部二



鲍伯巨大的手臂围拢起来把我搂在里面,我就被挤在鲍伯汗津津新长出来的两个奶子之间,那两个乳头非常巨大,足有我们想象中上帝的那么大。教堂的这间地下室里挤满了人,每个聚会夜我们都碰头:这是亚特,这是保罗,这是鲍伯;鲍伯巨大的肩膀让我想起地平线。鲍伯厚厚的金发是在发乳管自己叫定型摩丝的时候才做得出来的,那么厚,那么黄,底下又那么直。



 



 



鲍伯用双臂把我搂住,用手抚摩着我的头,压在他水桶一样的胸口上茁壮成长的奶子上。



 



“都会好起来的,”鲍伯说。“现在哭吧。”



 



从我的膝盖到我的前额,我都能感觉到鲍伯体内燃烧的食物与氧的化学反应。



 



“他们也许发现得早,”鲍伯说。“也许只是精原细胞瘤呢。要真是精原细胞瘤,你几乎有百分百的幸存率呢。”



 



鲍伯深吸一口气,肩膀耸起,然后放,放,放为抽抽噎噎的啜泣。再耸起。再放,放,放。



 



我每星期都来这儿已经有两年了,每星期鲍伯都伸出双臂搂住我,我就开始哭。



 



“你哭吧,”鲍伯说着,一边吸气,啜泣,啜泣,不断啜泣。“现在就开始哭吧。”



 



他那张湿漉漉的大脸靠在我头顶上,我迷失在里面。该是我哭的时候了。在透不过气来的黑暗中,被关在别人里面,当你看到你可以实现的一切如何最终会成为垃圾,哭泣唾手可得。



 



你曾为之骄傲的一切都将被当作垃圾扔掉。



 



我迷失在里面。



 



这是我在几乎一个星期里最接近睡眠的时刻。



 



也就在此时我碰到了玛拉?辛格。



 



鲍伯哭是因为六个月前他被摘除了睾丸。然后是荷尔蒙维持性治疗。鲍伯长出奶子是因为他的睾丸激素太高了。睾丸激素升得太高,你的身体就会提升雌性激素以维持平衡。



 



这种时候我就会哭,因为你的生命已经一无所有,甚至比一无所有更糟,是一片空白。



 



雌性激素太多,你就有了婊子的奶子。



 



当你意识到你爱的每个人都会抛弃你或是死掉,哭也就很容易了。只要时间拖得够长,每个人幸存的比率都会降到零。



 



鲍伯之所以爱我是因为他以为我的睾丸也被摘除了。



 



在这个三一新教圣公会教堂的地下室,围绕着几个旧货店货色的格子呢沙发,大约有二十个男人,只有一个女人,所有人都两两紧抱在一起,大部分人都在哭。有几对身子各自前倾,耳贴耳地把头紧靠在一起,就像摔跤选手站立、相持的样子。跟唯一的女人配对的那个男人把两个胳膊肘都压在她肩膀上,她脑袋两边各有一个胳膊肘,她脑袋就在他两只手中间,他的脸贴在她脖子上正哭着呢。女人的脸硬扭到一旁,一只手上还夹了根香烟。



 



我从大块头鲍伯的腋窝底下往外偷瞧。



 



“我这一辈子,”鲍伯哭道。“为什么要干这干那,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携手”这个睾丸癌互助小组中唯一的女人,这个女人扛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分量抽她的烟,她的目光接上的我的目光。



 



冒牌货。



 



冒牌货。



 



冒牌货。



 



没有光泽的黑色短发,大眼睛活像日本动画片里的人物,瘦得像脱了脂的牛奶,裙子是灰黄的酪乳色,上面有墙纸图案的那种黑色玫瑰花。这个女人星期五晚上也出现在我参加的肺结核互助组。她星期三夜里出现在我参加的恶性黑素瘤圆桌恳谈会。星期一夜里她出现在我参加的“坚定信徒”白血病聚谈小组。她偏下面一点的头发有一块露出霹雳闪电状的白色头皮。



 



 



你如果寻找这些互助小组时会发现它们都会起个模模糊糊的喜兴名称。我星期四傍晚的血液寄生虫病小组叫做“自由与清澈”。



 



我参加的大脑寄生虫病小组叫做“超越与胜利”。



 



星期天下午是“男人携手”在三一圣公会教堂地下室的聚会,这个女人又冒了出来。



 



更糟的是,有她在一边瞧着我哭不出来了。



 



这原是我最爱的那部分,被大块头鲍伯搂着跟他一起不抱希望地痛哭。我们从早到晚拼命工作。只有到了这儿我才能真正放松一下,把一切暂时抛开。



 



这就是我的休假。



 



 



 



两年前我第一次参加这种互助组,在我又一次因为失眠去就医之后。



 



我有三个星期没有睡着。三个星期没有合眼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作了魂不附体的经验。我的医生说,“失眠只不过是更严重问题的征兆。你要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要倾听你的身体。”



 



我只不过想睡觉。我想要几粒小小的安米妥钠 胶囊,两百毫克大小的。我想要几粒红蓝相间的吐诺尔 胶囊,几粒像唇膏一样红的速可眠 。



 



我的医生要我嚼缬草根,多做运动。最终我就能睡着。



 



我的脸像放陈了的水果那样干瘪了,而且伤痕累累,你都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的医生说,我要是想见识一下真正的苦痛,我应该去看看在一个星期二夜里举行的“第一圣餐礼”。看看那些大脑寄生虫病患者。看看那些退化性骨病患者。那些器质性脑功能障碍患者。看看那些在场的癌症患者。



 



我就去了。



 



我参加的第一个小组有正式的介绍程序:这是爱丽斯,这是布伦达,这是多佛。每个人都微笑着,都有那把看不见的枪指着他们的脑袋。



 



在互助组里我从不报自己的真名。



 



一个叫克洛伊的小女人瘦成了一具骨架,她裤子的屁股部分空荡荡地挂下来,看着真让人难过。克洛伊告诉我,她大脑得了寄生虫最糟糕的结果是没人肯跟她做爱。她眼下离死只一步之遥,她的人寿保险已经付清了她的七万五千块钱,克洛伊一心想的就是最后干那么一回。不求什么亲昵,只要性。



 



男人会怎么说?我的意思是,你能怎么说?



 



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是从克洛伊感觉有点累开始的,眼下克洛伊已经烦透了,不再去接受治疗。黄片,她在家里备了很多黄片。



 



克洛伊告诉我,在法国大革命期间,监狱里的那些女人,那些公爵夫人,男爵夫人,侯爵夫人,谁愿意爬到她们上头她们就会跟谁干。克洛伊冲着我的脖子喘着气。爬上来。付钱,我知不知道。不过是消磨时间。



 



法国人管这个叫la petite mor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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