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臣那时在心里喊著,丹麦万岁!哈姆雷特殿下是位伟大的王子,不会随便怀疑别人,殿下的判断就好像春风吹拂过麦田一样清新又温暖,不带一点滞碍。殿下向霍拉旭提到王妃陛下的时候,当然也都是出自对亲生母亲的绝对的信赖和自豪。关於这次的婚礼,殿下也说身为人子对父母小心眼地事事推敲是最大的罪过,这样的人没资格当人。」
王妃。「谁?谁没有资格当人,你再仔细说一遍给我听。」
霍。「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殿下的意思是,王妃的婚礼,要是有人身为人子却还下流地推敲想像,那种下等的人还不如死了好。哈姆雷特殿下的人品是很高洁的,是很明快的,就像山里的湖水一样净澄,臣霍拉旭昨天从哈姆雷特殿下口中得到了许多尊贵的教训。哈姆雷特殿下是我们全体同学的榜样。」
王妃。「那真不得了。你这样夸奖哈姆雷特,连我听了脸都要红了。你所尊敬的那个孩子,不是那孩子,一定是不知道哪里的另外一个叫作哈姆雷特的好孩子吧。我实在无法想像那孩子会说出那麽有气概的话。你为什麽要那麽为他修饰呢,没有人比亲生母亲更知道孩子的个性,不,孩子的弱点了,因为那也完全就是母亲的弱点。我也不是没有缺点的人,我身为人的缺陷,可怜也传给了那孩子。我对那孩子全身上下到右脚小指的黑指甲都一清二楚,你想要用花言巧语蒙骗我,那是行不通的。请你对我坦白一点,我知道你有话瞒著我。哈姆雷特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懂事老实的孩子,我也就不用担心了,可是我不相信,我认为你根本没有对我说实话。你是个不会撒谎的纯真的孩子。那孩子的确就像你刚才说的一样,也有爽朗的一面,这是我早就知道的。昨天晚上他让你看见的,就是他的那一面吧。但是你还有其他的事瞒著我,看那孩子最近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的绝对不是像你刚才的话那样坦荡。只是,因为放心彼此是亲人,所以才任性撒娇,我怎麽也不这麽觉得。霍拉旭,怎麽样。把事实告诉我吧,母亲的爱愈深,怀疑也就愈深。你拼命地帮哈姆雷特辩护,我心里真的很高兴。我怎麽会不高兴呢,哈姆雷特有幸能够有你这个好朋友,可是我担心的是更深入的事。我老是一个人担心著哈姆雷特有什麽心事的话会不会坦白地和我这做母亲的讲,可是哈姆雷特只会左右其词来敷衍我。哈姆雷特现在的难关,我这母亲的也想一起跳进去,想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形下把事情解决。你知道吗?母亲都是很愚蠢的。刚才我一直和你说了很多好像不怀好意的话,但是我绝对不是说我讨厌哈姆雷特。这种事情实在太过於理所当然,说出来都觉得难为情,可是在这世界上我最爱的人还是那孩子,还是哈姆雷特。我实在太爱他,我实在没有办法看著那孩子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样子。求求你,霍拉旭,你要帮我。哈姆雷特到底在烦恼什麽事情,你不会不知道的。」
霍。「王妃陛下,我不知道。」
王妃。「你还是要这麽说,--」
霍。「不,很遗憾,我是真的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实在是太失态了。确实哈姆雷特殿下就像王妃陛下所讲的似乎有烦恼的心事,他好像很想说给我听,可是我没有穿外套,冷得不得了,没有办法静下来听。我真是个笨蛋,一点用都没有。不仅没有用,甚至还做了错事。王妃陛下,事情不好了,我简直就是特地从威坦堡回来放火的。昨天整晚我在床上呻吟,一点也睡不著。全都错在我身上,这件事我一定会设法解决的,等一下我就打算和哈姆雷特殿下慢慢谈谈。」
王妃。「你到底在说什麽?我一点也听不懂。你们说话没头没脑的12,别人听了都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你们说的什麽跟什麽。到底是什麽意思?你和哈姆雷特吵架了吗?这样的话我可以当你们的仲裁。又是为了莫名其妙的哲学话题吵起来的吧,你没有那麽担心的必要。」
霍。「王妃陛下。我们不是小孩子了,才不是那麽单纯的事情。我向安稳的家庭里放了火,我是犹大,我比犹大还要差劲,我背叛了所有我所爱的人。」
王妃。「一个堂堂的男孩子动不动就哭,这是很难看的。你要我怎麽样呢,你们平常就是在玩这种好像演戏一样装模作样地满口犹大放火什麽的夸张的台词,然後又哭又笑的游戏吗?这游戏真不得了。真是有出息。霍拉旭,你下去吧。今天我原谅你,但是以後请你自己注意。」
国王、王妃、霍拉旭。
王。「你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哦,霍拉旭也在,那正好,早上你来见我的时候我正忙,没有办法和你慢慢聊,不过我也有很多事情想和你商量。你精神不太好,怎麽了吗?」
王妃。「霍拉旭,你今天可以先下去了。说什麽犹大放火,一个大男生竟然在别人的面前哭,他是帮不上我们什麽忙的。」
王。「犹大放火?这倒新鲜。我想其中一定有道理,王妃你就是太容易生气了,霍拉旭是个正经人。晚点我们再慢慢谈吧。」
霍。「很抱歉,我真是太不应该了。我看见王妃陛下身为人母的真情,就一时激动地胡言乱语,请原谅我的丑态。」
王。「霍拉旭,等一等,你不用离开,就待在这儿吧。我也有些话想让你听,再靠过来一点,这话不能说得太大声。葛特露,这真教我吃惊。我懂了,我终於知道哈姆雷特最近那麽焦躁的原因了。」
王妃。「哦。果然是因为我们的关系罗?」
霍。「不,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一定会,--」
王。「你们两个都在说什麽。唉,镇静点,我也和你们一起坐。霍拉旭,坐吧。我也想和你商量商量。我刚才听普隆涅斯说的,吓了一大跳。这真是万万想不到。普隆涅斯已经向我提出辞呈了,总之我是姑且先收下来了,王妃,你听了可不要吓坏了,请你冷静听我说,这下伤脑筋了,莪菲莉亚她--」
王妃。「莪菲莉亚?原来如此,我之前也这麽怀疑过。」
王。「唉,不用站起来,葛特露,你先坐下,好好想想看。霍拉旭,你也听到了,这事已经顾不得面子了。」
霍。「原来是这样,果然是有主谋存在的。莪菲莉亚是普隆涅斯大人的女儿吧,有著那样美丽的面孔,竟然会对这个平静的哈姆雷特王家捏造那种空穴来风的中伤。不止丹麦一国,还把谣言散播到威坦堡大学去,的确不能以貌取人。那麽动机是什麽呢,果然还是因为恋情不成造成的怨恨罗,还是,--」
王妃。「霍拉旭,我看你还是下去吧,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净在这里说梦话。莪菲莉亚怀孕了。」
王。「王妃!请放庄重点,我还没有说得那麽露骨。这话男人来说是很不好出口的,明白说出来实在太残酷了。」
王妃。「女人对女人的身体是很敏感的,看到莪菲莉亚这阵子闷闷不乐的样子,谁都会这麽怀疑。真可笑。霍拉旭,你清醒了吗?」
霍。「我觉得我好像还在作梦。」
王。「不能怪你,我也好像在作梦似的。可是这件事是不能这样只是叹叹气在一边旁观的,霍拉旭,我有件事拜托你。你和哈姆雷特不是很要好吗,你们身边的什麽事,应该都会和对方说吧。」
霍。「是,我想我们到昨天为止都是这样,但是现在我已经全无自信了。」
王。「你不必那麽沮丧。冷静地想想看,其实也不是那麽值得意外的大事。这两个月来,又是先王的追悼、又是我继位的庆宴,又加上婚礼,城里吵吵闹闹地乱成一片,在这种混乱当中,哈姆雷特没有办法一个人承受先王过世的悲伤,所以就去向一个人寻求温柔的安慰,那就是莪菲莉亚。他可能是把悲伤和爱情搞混了。哈姆雷特自己现在对莪菲莉亚是怎麽想的我就不知道,不过我想差不多已经开始冷却了吧,如果是这样就好办,让莪菲莉亚暂时到乡下去避一避就没事了。城里似乎已经谣言满天飞,普隆涅斯也急得慌,不过不管什麽谣言,过个半年都会被大众遗忘的。莪菲莉亚那边普隆涅斯应该会处理得很完美,我也会尽可能帮忙他们。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我绝对不会让莪菲莉亚的一生就这样糟蹋掉,你们大可放心。总之,你愿意和哈姆雷特好好谈谈看吗?我也希望你能尽可能让他说说看他毫无戒备的内心世界。我们绝不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
王妃。「霍拉旭,这差事一定教你很为难吧。如果是我就会拒绝了。这是哈姆雷特做出来的事,其实责任可以让哈姆雷特一个人扛,一切都让那孩子自己解决的。国王看来是理解哈姆雷特理解得过头了,国王年轻时放荡时代的心,和现在男孩子的心,毕竟还是有所不同的。」
王。「呵,男人的心这东西从古到今都不会变。哈姆雷特现在应该会对我彻底心服了吧。霍拉旭,你认为呢?」
霍。「我,我,我有些话想问哈姆雷特殿下。」
王。「哦,那很好。你就好好问问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也把我们的想法委婉地告诉他。我很看重你,就拜托你了。哈姆雷特要娶英国公主,这是双方早就谈妥的。」
王妃。「我有问题要问莪菲莉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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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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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隆涅斯、哈姆雷特。
普。「哈姆雷特殿下!」
哈。「啊,吓死我了。这不是普隆涅斯吗,你在那麽暗的地方做什麽?」
普。「我在等您。哈姆雷特殿下!」
哈。「干什麽,肉麻死了,快放手。我在找霍拉旭,你知道他在哪吗?」
普。「请您不要逃避话题,哈姆雷特殿下。今天早上我已经提出辞呈了。」
哈。「辞呈?为什麽,出了什麽问题吗?你也太轻率了,你是现在的厄尔锡诺王城绝对缺不得的人啊。」
普。「您在说什麽。臣普隆涅斯就是被您这张天真的脸一直骗到现在!我昨天终於亲耳听到城里那个令人遗憾的谣言了。」
哈。「谣言?什麽嘛,就这件事啊。可是,那是件大事,我不可能瞒著你的。我才不可能听说了那麽严重的谣言还能装著若无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听一个人告诉我的,我自己也很吃惊。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一直不知道,这真不像平常的你,你也太疏忽了点吧。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不可能吧。如果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是应该引咎辞职,可是以你这样的人,才不可能不知道的。」
普。「哈姆雷特殿下,恕我冒犯,您没问题吧?」
哈。「你说什麽?别开我玩笑,看不就知道了吗。该不会连你也把那个谣言当真了吧。」
普。「撒谎的天才!你居然有脸说得出这种话。哈姆雷特殿下,把您那肤浅的韬晦收起来,年轻人为什麽不像个年轻人,想说什麽就直说吧,纸是包不住火的,我昨天已经问过她本人了。」
哈。「什麽?你到底是在指什麽。普隆涅斯,你不觉得你话说得太过份了吗?我从来没想过我是你的主人什麽的,但是你刚才说的话就算是亲朋好友听了也不可能笑笑就算了。我是像你说的一样,窝囊、胆小又一事无成,一点都帮不了你们,可是我也一样有著随时可以为了丹麦一死的决心,也有绞尽脑汁地在思考著哈姆雷特王家的未来。普隆涅斯,你太过份了,你那麽可怕的表情到底是在气什麽,你太没礼貌了。」
普。「我错看您了,我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这就是我二十年来辛辛苦苦带大的孩子吗。哈姆雷特殿下,臣普隆涅斯彷佛作了一场梦。」
哈。「伤脑筋,普隆涅斯,你大概也老了。竟然连往年的智者都相信我发疯,这下子完了。」
普。「发疯?是啊,你是疯了。以前的哈姆雷特殿下再怎麽样也还做不到这个程度。」
哈。「反正你就是要把我当作真正的疯子。这麽说普隆涅斯,连你都真的完全相信那个谣言了?」
普。「现在还有什麽相不相信好说,你那些卑鄙懦弱的搪塞也该扯够了吧。」
哈。「卑鄙懦弱?什麽叫卑鄙懦弱,我哪里卑鄙哪里懦弱了,你不觉得你太不像话了吗。我有地方对不起你,所以到现在一直对你毕恭毕敬,刚才我还一直忍著想打人,努力心平气和地和你说话,没想到你反而愈来愈看不起我,愈骂愈难听。我已经受够了,普隆涅斯,我和你说清楚,你是个不忠之臣,你相信叔叔的坏话,嘲笑母后,还想把我当成真的疯子。你是哈姆雷特王家最可怕的背叛者。辞呈你也不用提了,我希望你现在就消失。」
普。「原来如此,手段还可以有这麽多种。您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连我智者普隆涅斯都想不到。您说得是不错,看来普隆涅斯真是老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