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利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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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利与我-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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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手探进袋子里,找出了一张收据。“我的上帝!亲爱的,”我说道,“这笔钱足够我们租一台除草机了。”

但我的妻子并不介意。她再次恢复了一名杀手的状态,不过这一次,是要去保护她心爱的狗儿,而且她是动了真格的。她投入到了复仇的任务之中。她在洗衣房的浴盆里用专门的香皂将马利仔仔细细、彻彻底底地擦洗了一遍。然后,她把包含有与草坪杀虫剂同样的化学制剂的浸泡液混合调匀,并将浸泡液倒在马利的身上,直到他的每一寸毛发都浸透在洗液之中。当马利在车库里变干的时候,他闻上去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化学工厂,而詹妮则疯狂地使用着真空吸尘器对地板、墙壁、地毯、窗帘、坐垫展开了彻底的清洁工作。然后,她便开始喷雾。当她在屋里泼洒跳蚤杀虫剂的时候,我则在屋外做着同样的工作。“你认为我们能够把这些小坏蛋们都抓住吗?”当我们终于结束了这项声势浩大的工程之后,我问道。

“我认为我们可以。”她回答说。

我们在邱吉尔路345号对跳蚤们所展开的这场全方位的进攻,是一次巨大的胜利。我们每天都把马利检查一番——他的脚趾中间、耳朵后面、尾巴下面、腹部两侧,以及我们能够到达的任何一处地方。我们检查地毯、沙发、窗帘下面、草地。什么也没发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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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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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星期之后,当我们正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詹妮突然把书合拢了,然后对我说道:“可能并没有什么。”

“什么可能并没有什么?”我心不在焉地问道,仍然低头看着书。

“我的生理期推迟了。”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你的生理期?真的吗?”我把脸转向她。

“有时候会这样。可是,已经晚了一个星期了。而且,我还觉得有点怪怪的。”

“怎么怪怪的?”

“就像我患了轻微的流感或别的什么。有天晚上,我泯了一点儿酒,结果我有点儿想呕吐。”

“这可不像你。”

“只要一想到酒精,就会令我感到恶心。”

“那么你认为——”我开始问道。

“我不知道。你认为呢?”

“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也没说什么,”詹妮说道,“只是万一——你知道。”

我意识到这对于她和我来说将是多么的重要。我们在暗中悄悄地等待着为人父母,我们有可能将迎来一个小生命!我们并排地在那儿躺了很久,彼此都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前方。

“看来我们今天晚上要失眠了。”我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可是,这种不确定都快让我受不了了。”她承认说。

“来吧,穿好衣服,”我说道,“让我们去药店买一个家用验孕套具。”

我们手忙脚乱地穿上短裤、t恤,然后打开前门。马利在我们前面蹦蹦跳跳,他对于一次深夜的汽车出行感到十分开心。他靠在我们那辆小型的丰田汽车旁,后腿立地腾跃起来,一上一下地跳跃着、摆动着,他的下颚不断地淌着口水,兴奋地喘着气。当我要打开后门的时候,预想到将有一个重大的时刻,他绝对会兴奋得发狂的。“瞧他那幅兴奋样,会让人们误认为他才是父亲。”我说道。当我把车门打开的时候,他一下子便跳到了后座上,因为他太过高兴,用力过猛,所以一下子滑到了座位的另一边,结果他的脑袋“砰”的一声撞在了对面的车窗上,不过显然并没有受伤。

药房一直会到半夜才打烊。当詹妮跑进药房的时候,我便和马利在车里等着。有一些东西人们是不会买来存放在家里的,而家用验孕套具便位居这类物品的首位。马利在后座上踱着步,发出充满抱怨的呜呜声,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药房的前门。每当他兴奋的时候——实际上,他醒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处于兴奋状态的——他的反应便是急促地喘气,严重地分泌着过量的唾液。

“哦,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安静点儿,”我告诉他说,“你认为她进去是要干什么呢?偷偷摸摸地为我们打开后门吗?”他用躁动不安地摇摆着身体作为了回答,溅了我一身的口水和散落的狗毛。我们已经习惯了马利在汽车上的这种礼节,而且会在前座上放一条浴巾以备不时之需,我常常用这条毛巾把自己以及汽车里面擦拭干净。“坐好,”我说道,“我想她就要返回到车里来了。”

五分钟之后,詹妮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当我们驶出停车场的时候,马利将他的肩膀楔入了我们那辆小型的有仓门式后背的汽车的凹背摺椅之间,把前爪搭在主操纵台上以平衡身体,鼻子触碰着后视镜。每一次拐弯,我们都会让他掉落下来,胸部先着地,撞到紧急制动器上。而在每一次摔下来之后,他非但一点儿都不觉得狼狈,反而更加开心,然后他会摇摇晃晃地重新站起身来。

几分钟之后,我们回到了家里的浴室,而一个价值八美元九十九美分的验孕套具正摊开在水池边上。我大声地读着使用说明。“ok,”我说道,“说明上写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在这个杯子里尿尿。”接下来的步骤,便是将一个膜状的验孕条放进尿液中,然后再放进套具里附带的一个小瓶的溶液里面。“等待五分钟,”我说道,“然后,我们将验孕条放进第二瓶溶液里,浸泡十五分钟。如果验孕条变成蓝色的话,那么你肯定就是怀孕了!”

我们焦躁难耐地度过了第一个五分钟。然后,詹妮将验孕条放进了第二个溶液瓶子里,说道:“我无法忍受站在这儿等待结果。”

我们便走进了卧室,随便地交谈起来,假装我们所等待的事情并不重要,就像是在等待着一壶水烧开那样。可是,我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我的胃部升起一股紧张不安的恐惧感。假如验孕条呈现阳性的话,那么,我们的生活就将永远地改变了。假如结果是阴性的,那么,詹妮就会遭受沉重的打击。等待的这十五分钟,就仿佛像度过了一生那样漫长。定时的闹钟声终于响了。“时间到了,我们进去吧,”我对詹妮说道,“无论结果如何,你知道,我爱你。”

我走近浴室,将验孕条从瓶子里捞了出来。确定无疑,是蓝色的!犹如深海一般的蓝色。一种暗的、浓郁的深蓝色。一种不会同其他任何颜色相混淆的蓝色。“祝贺你,亲爱的!”我激动万分地说道。

而詹妮已经激动得不知应该说什么了,她只能回答一声:“哦,我的上帝!”然后便扑进了我的怀中。

我们就这样站在水池边,互相拥抱着,眼睛紧闭,渐渐的,我意识到我们脚下有一阵骚动。我低头望去,原来是马利站在那儿,他摆动着身体,脑袋也上下摇晃着,尾巴重重地击打在亚麻质的壁橱门上,以致于我认为那扇门有可能会留下凹痕。当我蹲下身拥抱他的时候,他躲开了。哇!原来他跳起了“马利曼波舞”,而这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

“这一次你又拿了什么?”我问道,然后开始追赶他。他迈着大步,慢跑进了卧室里,迂回前进着,以致于我无法抓到他。当我终于把他逼到角落里,掰开他的下颚的时候,一开始我什么也没有看见。然后,在他的舌头根部,我发现了某个东西。膜状,细长,扁平,颜色是那种深海一般的蓝色。我把手探了进去,将我们那张呈现出阳性结果的验孕条掏了出来。“抱歉让你失望了,朋友,”我说道,“但这个可是要放进剪贴簿上留作纪念的。”

詹妮和我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并且笑了很长时间。我们猜想着他那个大大的短而结实的脑袋里此刻会在想着什么,便感到非常有趣。“嗯,如果我破坏了证据的话,或许他们会忘记这一不幸的情节,而我最终也不必同一个闯入者分享我的城堡了。”

然后,詹妮抓起了马利的前脚爪,让他后腿站立起来,与他在屋子里跳起舞来。“你就要当叔叔了!”她唱道。而马利则以他那招牌式的方式作为了回应——突然朝她了扑过来,然后将他那大大的、湿漉漉的舌头粘在了她的嘴唇上。

第二天,詹妮在上班时间给我打来电话。她的声音洋溢了无法抑制的兴奋之情。原来她刚刚从诊所回来,而医生已经正式确认了我们在家中所测试的结果。“他说一切正常。”她说道。

昨天晚上,我们便已在日历上倒数,试图精确地推算出受孕的日期。她很担心,几个星期之前,当我们展开疯狂的清除跳蚤的行动时她便已经怀有身孕了,而她则完全暴露在那些不利健康的杀虫剂前,没有进行任何的防护措施。她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医生,他则表示可能并没有多大问题。他建议说,只要不再继续使用那些化学制剂就可以了。他给她开了些孕期的维生素,并且告诉她三周之后再来诊所照一下超声波扫描图,这是一种能够让我们见到詹妮腹中的胎儿的电子图像。

“他希望我们务必带一个录像带去,”她说道,“这样我们就可以为孩子保留下我们自己拷贝的一卷带子了。”

在我办公桌上的日历上,我做了一个标记。

有些本地人会告诉你说佛罗里达有四季,他们承认说,尽管这四个季节不太鲜明,但是仍然存在着微妙的季节变化。不要相信他们说的。实际上,这儿只有两个季节——温暖、干燥的季节与炎热、湿润的季节。前天夜里,我们迎来了热带那闷热的天气,这时候我们才清醒地意识到,我们的小狗已经不再是一只小狗了。随着冬天迅速地更替为了夏天,马利也似乎迅速地变换成了一只身材瘦长的成年狗。在五个月大的时候,他那过大的黄色毛发覆盖下的身体,已经长成了松垂、起皱的模样。他那巨大的爪子作为身体的一部分,看上去也不再是那般滑稽可笑了。他那如针形状的幼齿也已经变成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尖牙,在一阵迅速地咬牙切齿之后,能够咬坏一个飞盘,或者一只崭新的皮鞋。而他的犬吠则深化为了一种令人闻之丧胆的隆隆巨吼。当他用后腿站立,摇摇晃晃地转着圈的时候——这是他经常性的动作,就像是一只正在跳舞的俄罗斯马戏团里的狗熊——能够将他的前爪搭在我们的肩膀上,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

兽医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口哨,然后说道:“你们手中抱着的已经是一个大男孩了。”

正如我们所说的那样,他已经长成了一只英俊的、可以作为范本的拉布拉多犬,而我不得不向存有疑心的詹妮女士指出,我为他起的正式名字,实在是非常适合他目前的状态。如果他能够停止转着圈追逐自己的尾巴的话,那么,居住在邱吉尔路的杰罗甘的尊贵的马利?邱吉尔,将会是“尊贵”一词的最佳释义。有时候,当他用尽了体内的最后一丝精力终于不再奔跑之后,他会躺在卧室的波斯地毯上,沐浴着那透过窗帘晒进屋里的阳光。他的头微微扬起,鼻子闪闪发光,爪子交叉在身体前面,他的这副模样,令我们想起了埃及的斯芬克司狮身人面像。

我们并不是唯一注意到这一变化的人。我们能够从那些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的陌生人以及当他跳跃起来的时候他们会本能地往后退缩中看出,他们也不再将他看作是一只不会造成他人伤害的小狗了。对于他们来说,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会让人感到害怕的东西了。

我们的前门上有一扇高及眼睛的小小的长方形窗户,宽四寸、长八寸。马利仿佛是为迎接访客而活的,无论何时,只要有人按响门铃,他便会飞跑着穿过房子,当他接近大厅的时候,他便会来一个紧急刹车,然后滑行着穿过木地板,直到“砰”地一声撞在了门上,他才停了下来。然后,他便用后腿单脚跳起,野蛮地犬吠着,将自己那硕大的脑袋凑在那扇小小的窗户上,直视着窗户另一边的某张脸。对于将自己视为了一辆常驻的迎宾车的马利来说,这是一个欢快的前奏。尽管对于那些挨户访问的推销员、邮递员以及任何并不认识他的人来说,他就仿佛是从斯蒂芬?金的小说中里面跳出来的怪物,而挡在他们之间的唯一物体,便是我们家的那扇木门。不止一位陌生人,在按响了门铃并且看到马利那张咆哮着的脸正直直地盯着自己看之后,吓得倒退到了车道中间,然后,惊魂未定的他们便只敢站在车道上等待着我或者詹妮前来应门了。

我们发现,这也不一定就是一件坏事。

我们的房子是一栋被那些城市的规划者们称之为不断变化着的近邻的建筑。这栋修建于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房子,最初的居住者是那些“雪鸟“以及退休者们,当原来的房主相继逝世之后,这栋房子便开始被一些更为混杂的租贷人以及工人阶层的家庭接手了。到了我们搬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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