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可能？”路莽突然有些失控的断然喝道，“你以为那些动辄活了几千万年的老怪物真的能够长生不死吗？要不是通过这种歹毒的手段夺取了他人气运，他如何能够活那么久？你一个小小的仙者，能够进入那些老怪物的法眼，还不就是因为他们算中了你今后会有大气运！无知小儿，如此点拨与你，还不及时醒来。简直气煞本尊也！”
“呃……”苏剑鸣显然没想路莽会突然如此盛怒。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开口了。
良久，眼见路莽似乎平静了下来，苏剑鸣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路师兄说那起死回生之术是夺人气运之术，那为何它不一次性将人的寿元以及其他全部夺走呢？他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人救活？这不是自相矛盾？”
“矛盾？”路莽冷哼一声，说道，“这正是他们的高明之处！一方面他永无休止的夺取你的气运，一方面他又给你留下一点希望，让你越发努力的提升前进。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将你的气运一点一点的全部榨出！否则，若是在你一出生就将你扼杀了，那他得到的又有多少呢？就拿你们人族之人来说，一个普通的仙者，最多有三百年寿元，也就是说他在你身上能得到的，最多也就三百年寿元而已。可一旦你晋入了你们人族所谓仙君乃至更高的境界，拥有了八千年甚至更多的寿元，他就可以得到八千年甚至更多的寿元。如此，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闻言，苏剑鸣彻底惊呆了。这岂不是在将人当母鸡一样饲养着？一边给你食粮，一边又在夺取你的蛋。
“如此，岂不是意味着，当这母鸡不能下蛋时，便要宰了？”苏剑鸣骇然的想到。
正在这时，却听路莽叹了一口气，说道：“所谓起死回生，从来都不过只是所有人心中的梦想罢了。你我如是，那千千万万的无知者如是，那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猎人们，同样如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会这么轻易的被那些猎人所摆布，因为他们给我们编织了一个梦，一个可以永远不死的梦！在这个梦中，谁都不愿意醒来！因为谁都不愿死去！”
听到这里，苏剑鸣突然感到脸上一红，因为之前他之所以那么难以接受自己从来没死过这个言论，就是有点沉溺那个永生不死的梦中，不愿醒来的意味。
路莽显然看出了苏剑鸣的心思，只听他坦然说道：“你也不必为此感到羞愧，毕竟这个梦实在是太诱人了。想当初，本尊也是心甘情愿的沉溺其中，直到真正的死亡来临时，才有所醒悟的啊。所以以你现在的年岁，若能及时醒悟，那已经是得了大造化了！”
“真正的死亡？你……您……斗胆问您一句，您究竟还是不是路莽路师兄？”苏剑鸣沉声问道。
这个问题对苏剑鸣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他猜测眼前的“路莽”，必定也是一个以特殊手段——诸如当初三皇想借他的身体复的活类似的法门——强占原来的路莽的身体而复活的万年老怪。如此一来，他或许可以在“他”的身上找到彻底摆脱三皇的办法。
却听路莽回道：“是，也不是，我拥有他全部的记忆，却又比他多出很大一部分记忆。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我希望你还是称我为路莽！”
闻言，苏剑鸣大喜，暗道“果然如此”。然而他正要向其询问彻底摆脱三皇之法，却听路莽抢先说道：“你也不要妄想我能帮你跳出那些棋局了，虽然我自己能够金蚕脱壳，侥幸跳出棋局。可你的事儿，我却不可能帮得上忙。因为我现在的实力，早已大不如前，看到我身上这些伤了吗？都是这两年，我为了尽快恢复实力，四处挑战你们人族所谓仙君强者留下的。虽然我一直没让白虎出手，可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我是不可能插得上手的。你所在的棋局，比之我当年的，还要大，就算我实力恢复了，也一样不敢妄自插手！我所能帮你的，也就是之前与你所说的那三句忠告而已！一切，还得靠你自己努力！”
“自己努力？”闻言，苏剑鸣再度迷茫起来。“若是连你这已经跳出棋局的人都帮不了我，那我自己又有什么能耐，能与那些背后操控者们抗争呢？”
却听路莽断喝道：“身为逆天而行的寻道修士，岂可因对手太强而妄自菲薄？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他们既然选中你，那就是看中了你今后的大气运！既然那大气运连那些背后操控者都想据为己有，那就足以证明那大气运绝非普通的大气运。如此，只要你敢去争，守住了你自己的那份大气运，就足以让那些背后操控者们也胆战心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此言一出，苏剑鸣顿觉如醍醐灌顶般，一下子就想通了所有事。
“是啊！既然他们选中我，那就说明我有让他们看中的气运。既然我有这个气运，我为什么就不能以这个气运去反击他们呢？”
念及此，苏剑鸣越发兴奋。直觉得被三皇乃至更为强大的人密谋窥视也变成好事儿了。因为越多、越强的人算计他，就证明他越是身居大气运啊！
正在这时，路莽又当头棒喝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身居大气运，固然值得高兴，可若是你自己不珍惜，将之拱手让给了别人，那一切就毫无意义了。你们人族有一句古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所以如果你觉得身居大气运，便可放浪形骸，什么都不管的话，那你就大错而特错了。大气运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有，却未必抓得住。只有通过自己努力将那大气运抓住了，你才有可能在那无尽的算计中，侥存性命！”
……
第两百七十三章 三皇难防
闻言，苏剑鸣恍然惊醒。
身居大气运固然可喜，可若因此而四体荒废，那可就真是反受其害了！
路莽见状，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本尊肯与你说这么多，固然是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在先。可最重要的，还是因为之前本尊跟说的那‘圣祖之光’，虽然本尊看不出你身上那，能让你起死回生的秘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有一点本尊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两者之间肯定是有所联系的。所以，就是为了追查当年对我布局的那些人，本尊也不能让你这线索断了。不过还是那句话，你的事，我插手不了。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去抗争。”
苏剑鸣听了，微微的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他有眉头微皱，问道：“你之前给我三句忠告，这第一句现在我想通了。可你这第二句‘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自己’又当如何解释？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能相信，那还能相信谁呢？”
却听路莽摇了摇头回道：“你还是经历的太少啊！难道你没想过有一天，你自己会不再是你自己吗？”
“我自己不是我自己？那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以后会像路师兄一样，呃……我的意思是原来的那个路师兄，被别的人强占身体吗？”苏剑鸣疑惑的问道。
路莽没有回他，他只是摇了摇头，微笑不语。
“不是？那是什么意思？自己不是自己，又不是别人，难道还能有第三种情况吗？”
“当然！你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原来的路莽，可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不是原来的路莽呢？我之前是跟你说了，我拥有路莽的记忆，也拥有另外一部分记忆。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不是原来的路莽了啊！我的话可以骗人，但是神识却是骗不了人的，你难道没发现我的神识还是原来的神识吗？”
话落，他有意放出了自己的神识，好让苏剑鸣去辨识。
苏剑鸣见状，将信将疑的将自己的神识也放了出来，微微一探之后，他便确认了路莽的话。
“是路师兄的神识，可你又确实不是路师兄，这是怎么回事？”苏剑鸣惊疑道。
“看来你还是没想到问题的关键啊！也难怪，你毕竟只有三十多岁的经历，想不到这些也正常！”路莽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了，我是路莽，也不是路莽。说是，是因为我的身体、我的魂魄乃至神识，所有的一切都是路莽的。至于说不是，自然就是因为我确实不是路莽了。可既然我的身体、魂魄乃至神识都是路莽的，那我跟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记忆！”苏剑鸣脱口道。
“对了！就是记忆！当然也不只是记忆，还有本尊自己的血脉。没有这血脉，本尊不可能恢复当初的实力，也更不可能拥有这你们人族所不具备的第三眼。然而最关键的，还是记忆，因为没有这些记忆，我就根本不会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所以现在的我，既是路莽，也不是路莽。你可以把我想成是多了一部分记忆外加一丝血脉的路莽，也可以把我想成是多了一部分记忆外加一具肉体、一个完整的魂魄以及一个全新的神识的凤天！”
“凤天？这是你真正的名字么？”苏剑鸣饶有兴致的问道。
“代号罢了！”路莽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刚才这番话的重点并不是要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而是告诉你，我跟路莽是同一个人，我们是一个组合体。一个既拥有路莽的记忆，也拥有凤天的记忆的组合体。路莽即是凤天，凤天即是路莽。之所以仍以路莽为名，是为了掩人耳目；而之所以要抛却路莽这个身份做凤天，则是因为作为路莽，我已经别无所求了。紫微宗的人害死了我的父母，我也杀了那么多紫微宗之人。相互之间，也算是扯平了。可作为凤天，本尊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一点，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闻言，苏剑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却听路莽继续说道：“然而这还不是我说这些话的最终目的！我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让你明白，有时候，你的体内可能会多出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届时，有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千万不要忘了我今天的话。因为那个时候，你的行为可能完全按另一个人的意志去执行了！”
话音未落，苏剑鸣突然猛击额头，心中大呼：“对啊！三皇想复活，未必就真的是把他自己复活，他完全可以如凤天一样，借助血脉和记忆把我变成他啊！虽然这样一来，他可能将失去神格，可以他的手段，就算不成神，也足以横扫整个仙界。到时候他实力恢复了，一样可以夺回自己的神格或者夺取天姥的神格再度成神啊！糊涂，糊涂！本以为摆脱了他的神魂，便跳出了他的棋盘了，没想到还是有可能在他的算计之中！看来以后决不能再轻易唤醒三皇的血脉了啊，否则，万一哪天真如凤天所说，头脑中突然多出一个人的记忆，届时，我岂不就直接变成三皇了？”
念及此，苏剑鸣直觉后背生出好大一股冷汗！
“太可怕了！那三皇万载以后的事都能算无遗漏，说不定早就已经不声不响的将他的记忆藏在了我的脑中。对了，他的神魂，当初他那七颗神魂珠融合之后，我脑中分明产生了许多莫名的画面。糟了，说不定就在那个时候，他便已经将记忆藏在了我的脑海之中。糊涂，真是太糊涂了。以那三皇的心机，怎么可能没料到他的神侍（柳七）会叛变呢？他肯定是早就料到柳七会叛变了！说不定他还一开始就料到了天姥的脱困，不对，应该是他一开始就设计了天姥在那个时候脱困才对。如此一来，柳七和天姥就都傻傻的去争他的神魂去了。而他自己却不声不响的把我变成了他，以另一种方式复活了！”
苏剑鸣不敢再往下想了。
“若三皇真是早就把他的记忆藏在了自己的脑海中的话，那我岂不是睡觉也得防着他？”
……
第两百七十四章 路莽之心
如是想着，苏剑鸣越发惊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经意间便是满头大汗了。
正在这时，却听路莽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借体重生之事，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就算有一天，你体内真的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的记忆，只要你及时醒悟，强行压制或者抹除了那一部分记忆，守住了自我，也未必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并且，你也应该知道，有借体重生这等大手段的人，其记忆也必定是万分珍贵的。他想排挤你本身的记忆，控制你的身体。你也一样可以吸收他的记忆，化为己用啊！如此，你岂不是凭空多出了几万甚至数百万年的修炼、打斗经验？”
苏剑鸣一听，心中忍不住一阵苦笑。
“以三皇的手段，他的记忆要是真出现在了我的体内，怎么可能还有我反过来吸收他的记忆的机会？届时，他肯定是第一时间，便将我的记忆彻底抹除了。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恐怕就再也不会有我苏剑鸣这么一个人了吧！相貌未变、神识未变，说不定那个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我已经不存于世了！”
念及此，苏剑鸣忍不住便泛起一股悲凉之情。
不过苏剑鸣毕竟是苏剑鸣，两度陷入疯狂之境，都能成功找回自我。他的意志，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任何事，只要有一丝丝逆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