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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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色国王-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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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唯独莱文注意到,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每一次会谈都在场。莱文几乎从未与他交谈过,只有他自称贝尔科维奇并且充当莱文的助手那一回是例外。那一回,莱文要这个年轻人去给他买一包香烟,“贝尔科维奇”欣然从命。因此,除了雷伯自己,艾比·莱文是充分认识到这次行动规模非同小可的第一个人。从九月十六日上午八点三十分到九月十七日清晨五点三十分,仅在二十一小时内,六家赌场换了业主。

这些赌场各自附属于某一家旅馆,其中规模最小的旅馆也有四百个房间,三个餐厅。

在这场拉斯维加斯的圣瓦伦丁节大屠杀中,雷伯·克立姆罗德的投资总额为三千六百二十四万美元。

波多黎各的两家、巴哈马群岛的两家以及稍后在大西洋城增辟的几家赌场旅馆的收益,也都纳入亨利·钱斯掌管的那个行业的总收入。

当时由埃塞尔·考特经营的两个旅馆系统和三个汽车旅馆系统遍布美国、加拿大、加勒比海沿岸、南美、欧洲和其他地方。这一渠道的收入不算在内,单是亨利·钱斯这块封地的收益估计就可达八十万至二百万美元(未除去税金)。这是每天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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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臣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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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臣 —— 4

“祝你生日快乐!”迪耶戈走进房间说。“二十九岁,实在已经老了,amigo(注:西班牙语,朋友)。”

“请等一等,迪耶戈,”雷伯温和地说,面带微笑,“谢谢你的祝愿。”

他手里拿着话筒。

迪耶戈正欲走开。

“迪耶戈!请你把她送走吧。好好打发。她很可爱,只是她把拉宾德拉纳待·泰戈尔当成一个打棒球的了,”他用西班牙话说。

迪耶戈俯下身去,只见那个姑娘还睡着,富有魅力的胸脯把乳峰赤裸裸地指向他。迪耶戈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让她醒来,示意姑娘跟他走。他捡起姑娘零乱散落的衣物,拿到隔壁房间里。

“从这儿出去,querida mia(注:西班牙语,亲爱的)。”

他看着姑娘把衣服穿好,心里想道:“好好打发。究竟给多少算‘好好打发’呢?”他决定给一千美元。迪耶戈对金钱的态度是绝对的淡漠,这种淡漠已经和憎恨相去不远。他可以同样满不在乎地给那个姑娘十万美元。

“你一定搞错了,”那姑娘吃惊地说。“这是一张一千美元的钞票。”

迪耶戈心想她还很减实。也许我应该和她结婚。妈咪塔会高兴的。

他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看那张钞票。

“老天爷,你说得一点不错!请原谅我,senorita(注:西班牙语,小姐)。”

他又递给她一张面值一千美元的钞票,这才彬彬有礼地引她走出房门。先适可而止吧。“总有一天,纯粹为了开开心,我要把两三亿美元堆在一起,一把火烧了这一大维钞票。纯粹为了开开心。”

透过关着的房门,他隐约可以听见雷伯的声音。他在说话,用的是德语或依地语或法语也许是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希伯来语、波兰语、阿拉伯语,甚至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是英语。

他叫人把早餐送来。

熏肉和鸡蛋摆上桌时,突多尔·安盖尔来了。

“这条法律人们都不太熟悉,”安盖尔说。“可是我手下的人仔细查阅了好多本本,这一条完全可以为我们所用。”

“谁来办这件事?”

“托马斯·佩里、德尔·莫兰、特克斯·海因斯,詹姆斯·奥利维罗。”

“让佩里负责?”

“是的。”

“请谁协助?”

“拉斯维加斯的金凯得与尼尔森事务所。佩里已经和他们接洽过了,他们同意承办这件事。他们挺会办事,我以前用过他们。”

“三年零十个月以前,”雷伯说,“在盐湖城的那件事上头,他们索酬五万二千六百五十美元,实际工作只干了四个小时。我希望他们这次不要那么贪心。”

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鸡蛋。按迪耶戈的计算,他三天来总共只睡了六个小时,还包括和可爱而又非常诚实的琳达在一起打几个滚在内。不过,雷伯的脸本来就很瘦很长,再疲劳脸上也看不出来。他冲安盖尔微微一笑。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突多尔。当时那笔酬劳是我同意的。请给我讲讲这条法律吧。”

“这条法律允许在规定的限额以内,用面积较大而偏僻荒凉的地产掉换面积较小然而位置较好的地产。”

“在我们这件事上,这意味着什么呢?”

“通过委托协议书受我之托的托马斯·佩里,是纳伊县一万二千八百公顷土地名义上的所有者。一九五三年,你以……不,应该说他以每公顷一美元三十美分的价格买下了这些地。总共花了……”

“一万六千七百五十八美元。”

“我以你说的数字为准。根据这条法律,我们可以用这宗地产换另一宗地产,具体说就是换拉斯维加斯北面的地,面积大约是六十平方公里。”

“你估计会遇到什么麻烦吗?”

“不会。这条法律适用于此。内华达州的州长不会反对这项交易。卡森城州长办公室里的那些人也有他们自己的盘算:美国空军想扩大核试验基地的面积,内华达州即将得到的这一万二干六百公顷土地,反过来也使他们可以从空军那里取得收益。我们让他们现在就得实惠,而不要在数年以后,到那时,这片土地就要用金子计价了。再说,数年后或许会换一个州长,换一套行政班子。”

“这片土地到底值多少钱?”

“三十万。不过,十年后的价值将是此数的十佰至十五倍。”

雷伯的灰色眼睛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远方。

“迪耶戈,”他说,“请你给纽约的尼克挂个电话。突多尔,请你记下来,谢里丹银行韦斯特伍德分行,帐号62395at17。是用你的名字开的户。钱已经在那里了。按你们谈罢的数字付给托马斯·佩里二万五千美元,给你手下那些人发奖金的事,你瞧着办就是了。至于你自己,有两种选择:或是现在就拿七万五千美元,或是等到这片土地转卖以后,从将来的利润中提取百分之五。你自己选择吧。”

他咬了一口熏肉。安盖尔简直目瞪口呆。

“雷伯,你太大方了!我宁可掏腰包给我手下的人发奖金,也愿意要那个百分之五。我不是疯子。”

“纽约接通了,”迪耶戈报告。

“好,突多尔,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莫兰那一头、海因斯那一头和奥利维罗那一头是不是也和佩里一样?”

“原则是一样的。只是面积小一点。”

“就这么办。讨论到此结束。你要处理好所有的细节。下星期三早晨八点半,我将到洛杉矶,用贝克的名字住在巴拿麦克斯汽车旅馆。谢谢你到这里来。”

安盖尔离去的时候,依然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百分之五!那可能是二十万美元!

“今天是他的生日,”迪耶戈解释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有点儿昏庸了。”

雷伯的声音从迪耶戈背后传来。

“尼克吗?是的,谢谢你的祝愿。阿巴丹(注:伊朗南部最大的港口城市)的货轮怎么样了?”

后来,在一九七七年,内华达州的那片土地卖了二千四百五十万美元,而当初买下它时只花了一万六千七百五十八美元,即使加上所有的花销、律师的酬劳和居间人的佣金,也不过六万二千美元。

突多尔的妻儿(他本人那时已经去世)得到了一百二十五万美元,即转卖土地所得款项的百分之五。

九月十八日晚上六点左右,他们离开了拉斯维加斯。

“我真不知道这究竟为了什么。咱们睡了……有三个小时吗?就算如此。那个特莉的腿足足有三米长。简直象蟒蛇。我一想到她这两条腿,就禁不住哆嗦。我们顶多唾了两小时四十三分钟。现在咱们又在做什么?赶路。六点钟了,太阳正渐渐落山,余辉也要消失了;天色很快就会变得一团漆黑。不知道上哪儿去住,也不知道哪儿有东西吃。或许咱们会死在沙漠里,一场核战争之后,小孩子们悄然发现咱们的尸骨,准会吓个半死……”

“迪耶戈。”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闭上嘴,迪耶戈’,不过,革命正在来临。”

“请停下。我是说把车停下。”

迪耶戈刹住车。这里真是平沙漠漠。沙漠的景色在某些地方当然十分迷人,特别是当夜之将临、遥见拉斯维加斯华灯初上的时候。然而,迪耶戈已经累得筋疲力竭。

“我来开车,”雷伯说。“你到后座去唾觉。那里有一条毯子。”

迪耶戈爆发出一阵大笑,狠狠地挖苦说:“我还没有疯狂到那种地步。你是格兰德河以西最糟糕的司机,也许在河东也一样。我可不想看见你仅仅因为错过了一个拐弯的路口而死在沙漠里。雷伯,你开车的水平实在太糟。”

“我知道,”雷伯说。“不过还是让我来开吧,这样你可以睡一会儿。我可以开得很慢。”

“你敢起誓?”

说来千真万确,也许是学得太晚的缘故,笛伯驾驶汽车对于公众是一大威胁。他有时会走神,这实在令人担心。所以通常总是迪耶戈开车。

“我起誓,”雷伯说着举起右手。“凭着塞梯尼亚兹的脑袋起誓。”

“开什么玩笑?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他。”

“去睡吧。”

这是一辆吉普车,至少属于这一类型。照迪耶戈看来,它一定是太平洋战争的剩余物资,后来又在朝鲜战场上用过;其后不知多少修车工把它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折腾过十多回,最后他们干脆用钢管在车身上乱敲猛打。这辆车看起来实在吓人。不过雷伯对迪邪戈说过:“给我找一辆不要太象样的车。”

当然,他找到了一辆,非但不太象样,看上去简直啥也不象。要说价钱嘛,他是花五十一美元从一个身无分文的淘金人手里买下的,成交地点就在拉斯维加斯南端一家名叫“最后的机会”的赌场门口。五十一美元:五十美元买轮胎和方向盘,轮胎几乎还是新的,方向盘外面裹一层黄铜(在疯子眼里就是黄金),一美元买其余的一切。

他们也确实睡得太少了。拉斯维加斯的圣瓦伦丁节大屠杀的最后阶段是到十七日夜里结束的。十七日下午,雷伯忙于和分布在世界各地的人通电话,有几次同时和两个人对话。八点半左右,艾比·莱文悄悄地来了。他和雷伯锁起房门谈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午夜后很久,莱文才离去。接着,雷伯又打起电话来,大多是挂到欧洲的,由于时差的缘故,那里已是白天,尽管还是上午。就这样,雷伯少说也忙到凌晨两点。

在这之后,迪耶戈下去把琳达和特莉从她们自己床上拖起来,带到楼上。

早上六点他们就不得不爬起来。然后又是打电话,跟奉命前来的安盖尔见面。

这天余下的时间,又是连续不断地打电话,没有片刻消停。

而现在,他们又在赶路。圣母啊!

迪耶戈在星光下沉入梦乡。

吉普车的颠簸伎他醒了过来。他睁开双眼,前灯只有一盏还亮着,借着这点灯光,迪耶戈看到的只是几块岩石和稀疏的树木,别的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他感到很冷。

“我明白了:你开车又走神了,咱们离开了公路,已经一命呜呼,这会儿正在通往天国的路上。这条该死的路陡极了,不是吗?他们明知有那么多车辆要从这里经过,满可以把路修得好一点……”

“这里有一点咖啡,还挺热的。还有一份干酪三明治。”

雷伯告诉迪耶戈,两小时之前,他们曾在一个叫托诺帕的地方停过车,雷伯想叫醒他可怎么也叫不醒。

“你在梦里大叫大嚷:‘特莉,快把你那该死的两条腿松开,我简直喘不过气来了!’”

迪耶戈喝了一口咖啡:冷的,没有糖,还是美国货。“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他爬回前座,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我来开车好吗?”

“不用,差不多快到了。”

但是,这以后车在山路上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只听得一声枪响划破了夜晚的岑寂,也划破了近处一棵松树的树干。

迪耶戈张开嘴巴,可是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又有两颗子弹从他耳旁擦过,其中一颗从他和雷伯之间飞了过去。

“别慌,迪耶戈,”雷伯镇定自若地说。“只要你别动,他没有理由打中你。”

又是接连三枪,这一回挡风玻璃给打碎,可是吉普车仍沿着山路往上爬。

“但愿他能找到自己的眼镜,”雷伯说。“不戴眼镜,他的准头可就差点儿。”

第七颗子弹打在挡风玻璃的边框上,第八颗撕破了车的后座。

“咱们差不多快到了。”雷伯说。“我大概已经告诉过你,他做的熏肉炖菜豆无人可及。其实,他拿手的也就这一招。”

“你很固执,对吗?”麦克塔维什用无赖的口吻说。

“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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