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龙欣然答应:“使得。”二人一同迈步,直向庙而来。
登时到了门首,看一看清门净户,并不办会。二人立了一回,见庙中角门内,走出两个小沙弥来。留心细看,但见:大的约有十五六岁;小些的有十一二岁,个个生得唇红齿白,即如小女孩一样。一个手拿扫帚,一个手拿斗箕,嬉嬉笑笑,走至山门以外。二差看见,忙忙让开。两个小和尚抬头看见二人,身上褴楼,点头叹惜道:“你等可来不着了!往年间,我们院里,必做盂兰盆会,二位穷大哥,要吃点个斋饭,是容易的。今年不能了,我们庙内来些人,倒象闹丧的,因此不办了。”
大的说:“你哥儿们既来,也无空回之理。如肯替我们打扫打扫,我自然与你饭吃。”
张龙赵虎听说,一个来接扫帚,一个来接斗箕,一面扫地,一面同小沙弥讲话,问道:“二位小师父,几时做和尚的?师父叫何名字呢?”
二人答道:“我本是良家子弟,因自小多病,无奈做了和尚,起早至晚,烧香、扫地、念经。我师父真厉害,他的法号,人称“九黄僧人”。
小和尚说的无心之话,两公差闻言,不由心内一动。英公然向子仁挤挤眼:“九黄”二字对了!又见一人从外挑了一担菜蔬,往庙内送去,还有鸡鸭鱼肉。
公然看见,要察访真情,叫声:“二位小师父,我今胆大,借问一声。依我想来,此乃善地。不知用此等物何故?既不办会,或是请客么?”
小和尚见问,就望着大沙弥连忙努嘴。小沙弥方交十二岁,那知好歹,先就嘴快说:“穷大哥听我细细说来,千万外面勿要告诉别人!我家师真真厉害,手使单刀,有飞檐走壁之能,结交天下英雄,江湖弟兄。今日当东请客,故买鸡肉。还有一言,我们庙内缺少烧火之人,二位愿意,岂不是好?”二差听了此言,正中机关。
赵虎带笑,又问道:“令师想在庙中,我们进去见见,如其果能用我二人,深感大情。”
沙弥见问,又低声说道:“我们家师,今日早晨进城,未回庙中,在城里尼姑庵内。七月十五办会,请客演戏,夜晚还放烟火。那女尼是我家师的干妹子,年纪二十多岁,生的美色。家师代他买的庙宇,传授他武艺,跨马抡刀,件件皆能。法名叫七珠姑姑,远近皆知。”
大沙弥在旁听见,大喝一声,骂道:“小秃驴!你又混学舌!前者师父打谁呢?又说瞎话!叫师父知道,把筋还要打断了你的!”正说间,忽从内里走出一人,凶眉恶眼,粗壮高大,大叫一声:“大沙弥,后面的哥儿们叫你!”
大沙弥答应,即忙跑进去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淫尼
赵虎见天色将晚,与张龙一起吃饭,没有想到今日会有如此大的收获。看来也不需要小鱼儿,如今快快回衙。
张龙道:“咱们还是赶紧去禀报,好结此案,也算你我第一大大的功劳。”说着,满心欢喜。脸色如春光灿烂。
且说包大人与小鱼儿从客栈出来,跟随那妇人,窃听哭诉告状的缘故,竟白跟了一回,不得明白。见天色尚早,不便回衙,于是两人结伴出城,等天色晚了再回衙门。出了城门正巧遇到张龙赵欣然而来。
包大人远远望见二人,是乞丐打扮,不由赞叹:“我且躲避,任他们过去。”不意二人早已看见,随后跟来。
“我就说了大人,就你这副尊荣……”小鱼儿调侃道。
包大人黑着脸道:“我这副尊荣怎么了?”
小鱼儿看他眼神不好,立即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就好比星空之下的萤火虫到哪里都会发光发亮,让人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包黑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见小鱼儿如此拍马屁感觉很受用。小鱼儿暗骂:你妹。
包大人进庙;小鱼儿紧行,张龙赵虎也进了庙中。包大人坐在台阶。二人一看无人,抢步半跪。
抱拳叫声:“老爷,小的等奉差,访拿九黄、七猪,今在莲花院内。访得九黄与七珠,乃是干兄妹,先奸后拐到此。”
包大人听说,优化为喜。又问:“因何名叫九黄、七猪?”
张龙回禀道:“他徒弟曾对小的说过:因他师父背后有黄豆大的九个猴子,故名九黄;”
赵虎抢道:“尼姑因胸前七个黑痣子,故名七珠。恶僧庙内,还有盗寇十二名,无所不为。”尼玛,你偷窥啊?
包大人听说,沉吟良久道:“天色不早。你二人随我进城。天黑到十字横街,瞧瞧凶僧淫尼举动。”言罢站起。二差跟从包大人进城。看那军民人等,闹闹吵吵,听那些人议论纷纷:也有说“县主比前任好”的;也有说“耳软听信衙役”的;也有说“私访爱百姓”的;也有说“大人真真清廉”的。正中一人,唤一声说:“你们住口,莫要乱说,仔细衙门人听见,你可吃不了的包子!”包大人在众人之内,窃听闲话,为的是公案不结。
抬头只见一片灯光。人语喧哗,又见挤挤嚷嚷:“到了!到了!”
包大人站在众人之中,看见这法台上——正对观音庵门,搭了一座高台——台上结彩悬纱,花灯接满。正面设了一法座。
座上一个和尚,浓眉大眼,满脸横肉;头戴佛冠,身搭红衣。口喧佛号,手叠佛印。混捏酸款。两边有众僧陪座。细看非尽男僧,还有女僧,一旁接音。年纪俱在三十上下。因七月佳节,天气还热。个个光头无帽,身搭偏衫,虽说接音,其中一人。杏眼含春,与凶僧眉来眼去,害笑颜开;还不住的东张西望。卖弄轻狂。
包大人看罢,又往台下一瞧,正中设摆高桌,两旁板凳。数了一数,一边九个尼姑,两边共十八位,皆穿法衣,俱是光头脑袋。接打各样法器,年纪俱在二十上下,个个,人人袅娆。虽无脂粉,俱是齿白唇红,面似桃花。虽然俱打着法器,口念佛语,也是视南瞧北,看那满面芙蓉,并无一点道心。
众人看罢,暗暗点头:“怪不得搅乱端州!原来如此。这正位上坐者,必是九黄;且众尼之中,未知那是七珠?”细看桌子上首,有个打鼓钟的女僧,别有风流,较之众尼,更生美貌。
包大人看后,暗说:“难怪招惹僧俗乱心!”听见法器连打三阵,天有二更时分,施食放完,许多军民四散。包大人同了二差,说:“这九黄、七珠原故,我全知晓。你二人明日先不用进衙门,还到莲花院中,千万小心,引诱小和尚,套问真情;把那十二名盗寇的根由,访明回衙,定计以便拿获。”二役答应,于是包大人趁天黑回衙。下人迎接包大人进房,净面更衣。酒饭用完,上床安息一夜。
至次早,起来净面,吩咐点鼓升堂。包大人坐了大堂,众役排班。
包大人伸手拔签二枝,向下叫小鱼儿、展昭。二人答应,即上前跪下。
包大人说:“你火速去把十字街观音庵七珠尼姑请来。本县要办吉祥道场;还到城外莲花院,把九黄和尚请来。本大人要僧尼登坛。”小鱼儿答应,下堂而去。又往下吩咐,去请振守府;又派那些马步三班人役预备。
且说去请九黄、七珠的小鱼儿、展昭二人,会在一处同行,彼此闲谈大人之事,不觉来到观音庵前。一同步进庵里。那七珠淫尼,正在禅堂内,心中思想九黄和尚情浓,忽听院内走的脚步响动,心下惊疑。说道:“什么人?一定是施主送香来的。”
想罢,喊一声:“小尼。”那里答应,来了小尼,走入禅房,满面笑迎。口称:“师父,不知呼唤弟子,有何吩咐?”淫尼见问,说道:“你快去看看,是谁在那里走的脚步响?”小尼闻言,忙忙跑出,一见二人,就问:“你们是那里来的?怎么往里硬闯?我们这是女僧所在,岂可轻易进来么?”
小鱼儿笑道:“我们是衙门的人。你快去告诉令师,我们奉包大人之命,来请七珠姑姑,立刻进衙去,办吉祥道场。”
小尼一听,即回言道:“呵呀!原来是衙役老爷呢!略等一等,我回明家师,回头再来请你进去。”言罢,即转身进禅房,将公差之言,说了一遍。七珠一听,心中不解,说:“包黑子请我办事?”细想:“包黑子与我并无往来。闻近日众家寨主们,闹的多少人命案件子,莫非有什么知觉?若不去,他是一城之主,居他治下;若去,又恐不便。”沉吟一会,偶生一计,说:“有了,我何不如此这般允他?”遂叫:“小尼,请他们来见我。”
小尼答应,出去把二差引入禅房。七珠偷眼一看,两差人不过是缨帽袍套,拐古唧当的打扮,鹰儿爪的相貌。
七珠心烦,无奈口称:“上差,到此何干?”小尼献茶。
小鱼儿一见,浑身软麻,神飘魂荡,意马难拴。人人说七珠美貌,今见方知话不虚传。淫尼与二差问了姓名。
小鱼儿便说:“我二人奉大人之命,来请你到衙,办吉祥道场。须得尊驾亲自跟我们同去方好。”说罢,忡怔怔的歪着头,目不转睛,看着尼姑。
七珠一见,暗骂小鱼儿,皮脸可恶,如不是王法之地,立刻叫你的人头落地。今包黑子叫人来请,有些吉凶难定。我想城内人命极多,或有动静消息,亦未可知;倘无动静,不去,又是不便。沉吟一会:“管他什么,少不得要去走走。就有变动,料着外有九黄哥哥,众家寨主;自己又能飞檐走壁,马上双刀,何足畏哉!恼一恼马践江都,杀他个魂胆飞裂!就见他何妨?”想罢,假意带笑,叫声:“上差,不知单叫我进城,果还叫那别的人?”
展昭说:“请北关莲花院的九黄师父。你们就走罢,我家大人立候着呢!”
七珠带笑说:“上差少坐,待我更换衣服,一同进衙。”小鱼儿听说就走,心中欢喜。七珠即换了一套新衣服出来,二差鼻子里,只是闻着阵阵的兰香。留神一看,真真可爱,一言难尽,把他个心中难熬,口内不住的赞叹,说道:“快走!”七珠出了禅房,叫小尼快来关门。小尼说:“来了。”淫尼在前,公差跟着在后,一同出庵。
第五百二十三章凶僧恶刹
包大人让小鱼儿和展昭去请七珠之后,又让王朝马汉出城去请九黄和尚。两人应承而去,不敢怠慢。出了城门,无心看那庙外之景,忙进角门,正往里走,抬头看见张龙、赵虎,倒吓一跳:他两个打扮乞丐的形相,在那里打扫山门后庭。
王朝心下纳闷,方要上前说话,只见张龙把手忙摆,赵虎摇头抛眼;他二人恐有旁人识破了机关,走漏消息。马汉心灵,连连点头,往外而行。窃喜庙内无人瞧见。三人先后出了庙,走到僻静所在,各叙各人之事。
马汉说:“奉差来寺,特请九黄进城。”
张龙听说,心下吃惊,叫声:“老弟!快些回去!你想请他,万万不能。”
王朝道:“还求二兄指教,小弟如何行法才好?”
张龙说:“贤弟!此凶僧大为厉害,单刀双拐,半空能行,过了楼房,如走平地。现今聚了许多强盗,个个武艺纯熟,万夫之勇。”
王朝听完张龙之言,不由噗哧笑了一声,叫声:“龙哥,休要惊吓!俺在江河里走动,若要没此本领,小弟如何敢在公门应役?今日务要将九黄和尚请去。”又说:“只须如此这般,管叫他应允,二兄但请放心。”说罢,王朝、马汉二差站起,先进庙去。马汉略迟一会,迈步进庙,走至院中,一声大叫:“庙内有人么?”
庙中走出僧人,一见就问王朝马汉:“你们是那里来的?是做什么的?”
王朝道:“你说我是谁?”
僧人带笑说:“你好象衙门中公差么?请入内堂吃茶!”王朝马汉相互对一样,跟僧人走入庙堂,让坐敬茶已毕。
王朝说道:“我无事不来,今领大人之命,立刻请你九黄师父,进城去办吉祥道场。”
僧人一听,带笑说:“上差少坐。待我禀明了当家,就来请你们去见。”说罢,迈步穿门,走入密室。
九黄和尚正同十二个响马饮酒作乐,忽抬头看见小僧,说:“你不在外面照看门户,为何进来?”小僧就将王朝之言,告诉九黄。九黄心中不悦,带怒道:“你去回复他,就说我少时出来见他。”小僧答应。出了密室,来见王朝说:“我师父就出来。”
且说凶僧听得公差来请他,望着众寇说道:“列位寨主,依我想来,施不全差人来请,不知是好意,是歹意?同你们倒要商议商议,方保无事。且闻他诡计多端,狐媚假道。若进衙,恐其不便。”
众寇见问,一同说道:“虽说是你们所行之事甚大,我等料大胆之人。不敢惊动于你。端州文武官员,何畏之有?如有风吹草动,战马撒开,杀得他个端州城天昏地暗!请你。你就去见他何妨?随机应变,见景生情。若设坛场,你就念经。自今来往走动。你我交好,又怕何人?我们在此打听消息。九哥又能走壁飞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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