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细微的风声在狭窄的通道中穿行,尖锐的声音咝咝回荡,细微的星辰带着银色的痕迹,被某种力量吸引着聚向一点。在那里勾勒出一个灵吸怪单薄丑陋的影子。
他看上去与普通的怪物并无不同,只是硕大的头颅上,一双眼睛里充溢着浓郁的黑暗,这紫黑色也同样闪烁着的光泽,而能量汇聚,就在岩石的墙壁上,拉扯开一道漆黑幽暗的缝隙!
片刻之后,灵吸怪慢慢的垂下自己卷曲的触须,硕大的脑袋摇晃了一下,黑色随即从他的眼中褪去。
……
细微的嗡鸣声穿过石质的地板,为其带来缓慢而轻微地摇动,细微的银色尘埃从栅格窗户外透进来。在整个空间里洒下柔和而静谧的光与影,黑色柔软的细绒长袍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水银。
心灵术士坐在他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舒适地依靠着高高的椅背,看上去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然而,他微微阖起的眼睛里,正有五光十色的细微晕彩,勾勒出宏大而又细致的场景。一层层倒塌的甬道正在重新拱起,加固,岩石如软泥一样被重新塑造,断裂的魔力的纹路也随之合拢,不过眨眼之间,便已经回复如新——整座城市,正如一头巨大的生物一样修复着自己的伤口,只不过这个过程,已经被加速了成千上万倍。
只不过迅捷的代价也同样巨大,石元素生物安静地趴伏在心灵术士的座椅旁边,就像一块晶莹的玉石,但身体中那种火焰一般的橙红颜色已经消退了不少,呈现出一种类似赭石一样的浓重。
这还仅仅只是修复内部主要通道,而放弃了外围那些无法防御神祇力量的城墙的结果,否则的话,它可能会因为力量完全损耗而陷入沉睡中。
不过,这样的消耗虽然巨大,但也没有到达危险的程度。
只要有那么半天的时间,一个运行的魔力核心,就可以将它损耗的力量完全补足了吧?
爱德华伸出手,抚摸着石元素生物光滑的表面,而那小东西则慵懒的拱了拱他的手……但心灵术士立刻感受到一阵冰凉——身体上的细微热量,也被它给完全吸收了过去。
难道除了土与熔岩,这小家伙最近还进化出了冰的属性?
心中的念头让爱德华一笑,他知道元素生物是不可能向着相反的力量进化的,那无疑等于削弱。
他抬起头,目光望向窗外,那流云一般舞动不休的银色星质,层层起舞的银光象征着城市飞速的运动,而冥冥之中,周遭的空气已经开始产生了一些变化——非常微妙地,带着某种秩序的,力量的气息。丝丝缕缕,从四周慢慢汇集。
魔网,已经悄然在周遭成型。
虽然那仍旧是残破的,细微的,甚至连所谓的零环法术都无法凝聚,但是也仍旧意味着力量
第九百五十五章争夺
黑暗,就那样肆无忌惮的扩展。
与周围环境截然不同的暗色能量流在空间之中凝聚成为扩散的涟漪,将一个方向上的所有都包裹在内,星界之中没有前后左右的银色正在不断被阴影驱散,平铺开了一片浅浅的池塘,只是那‘池塘’与周围的明亮相比是如此的粘稠浑浊。仿佛是一种黑色的烂泥汤一样突兀地粘连在视野中。
异常的是,那种古怪的粘腻,却并不会妨碍视线的投射。
湖泊的中心,是宽鳞次栉比,阔或者狭窄的平面……形状怪异的建筑物的影子林立其间,所有的造型都是奇异的石柱和尖石塔楼,他们层层堆叠着,像是针山,剑林,细看时又是只只冲天伸出,绝望求乞的手,在黑暗之中看去,颇有几分独特的怪异美感……
或者在久远的时代之前,那曾经是支撑起一栋栋建筑的核心支柱……然而岁月已经将所有的外表都剥离了它们,穿凿出无数斑驳的痕迹,即使是最为厚重坚固的外型上,也能看到怪异的裂纹和大大小小的洞穴。残损的碎石化为风中的烟雾,就像是地震之后的狼藉。
唯有其中阴影,浓稠到让人产生‘沼泽’这种错觉的东西,也让这一切无法用天灾来进行解释……
那种浓厚的触感,源自于更多的装饰品——单单只凭着分解的缠在,能够将黑暗分辨成深浅的海水完全混杂成为淤泥一样的东西,一具具类人的形状。在其间徘徊。匍匐在泥泞里,房屋间,空地上。缝隙里……干枯的骸骨和凝固的腐肉,远远看过去几乎没有尽头,就像是黑暗中星星点点的代表着枯萎的花朵,但那这盛开恶臭与腐烂中的无疑唯有同样污浊的东西。
一座死亡的城市,一座死者的城市……
空气更加沉寂,仿佛由无数死亡堆积,无数利刃笼罩的尖锐而沉重的触感。铅云般笼罩在几人的心头,让人不由想要互相靠近,来排解那种袭上心头的细微恐怖。
“那是什么东西啊……”莉莎嚅嗫着。脸色苍白,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正在紧紧地拉住达赫妮的衣袖。而这个问题也没有得到回答,甚至仿佛错觉一样,那种沉闷地感觉又浓烈了些。因为唯一的一个问题。已经被她给问了出来。于是所有人就都被送进了那种无话可说的境地。
“将自己的位面,与星界连接起来了吧……”
爱德华吐出一口长气,将危险的评估又提高了几层……即使星界本身就是所有位面联系的中继,要打开如此一扇大门,也同样代价不菲。然而希瑞克对此没有半点的犹豫,这种果断无疑也是成功因素之中重要的一种。
舍得付出,才有回报。
“抱歉,我的唐突。是不是打扰了你们呢?”
做出一切的存在从那粘稠的黑暗里浮现,仍旧是浮华的人类形象。站在‘湖泊’的边缘,得意洋洋的向爱德华抬起了苍白的下巴;“不过,不要紧,只要完成了这一段小小的旅行,各位就算是到家啦。从此颠沛流离就成了浮灰,相信我,那甚至不会在你们的记忆里留下多少痕迹。”
“这又何必呢?王子殿下?”
心灵的触须游移延展,接续起主脑以及其下十几个灵吸怪,无形无相的心灵力量排开了空间里的星屑,拉扯出肉眼可见的痕迹,狠狠地穿凿在那一片‘湖泊’之上!力量撞击的震响如滚滚的闷雷震荡,那景象顿时模糊起来!但仅仅一瞬,粘稠的阴影就已经重新恢复,只留下平面上少许波澜般的纹理。
“我没说过吗?我的邀请,你不会拒绝的……”希瑞克喀喀喀的笑着,轻轻合拢了一下苍白修长的手指,于是那湖面在下一瞬已经靠近了不少,星质被某种力量卷起,在银与黑的交界处翻卷:“我这个人其实很有耐心,所以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少有什么人能拒绝我的请求,啊,当然,神也不行。”
确实,很少有人能拒绝他。
因为拒绝对于希瑞克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
谎言王子总会千方百计的实现他的目标,让对方最终‘无法’拒绝他,当然,这或者,就是希瑞克总是被称为‘疯狂’的最大原因——不顾一切的实现他的目的,从不考虑结果会不会带来更多的问题,而且,他信奉的法则只有一个,力量,更多的力量,更多更多的力量……那是保证结果的唯一前提。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硬的不行,就来阴的,不管什么方法,只要达到目的就够了。
和谋杀是一样的道理。
“是啊,我早就该想到的,你既然找到了我,又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儿什么记号呢。”心灵术士淡淡地开口道:“虽然坦帕斯他们没有这样做,不过我们的希瑞克阁下,显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划分领地这种事情了。”
对于对方言语中的嘲讽,希瑞克全不介意,好像一点儿也没听出对方已经把他跟路边的野狗画上了等号:“你可以尝试逃走,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那没有什么意义,虽然这里的魔网仍旧是破的,不过,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你的那点心力。”
他的语声很轻松,就像是在跟一个酒友坐在餐桌旁,而且已经喝了不少时候的样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佣兵们的规矩是出来混就要讲诚信,我记得你好像做过佣兵,所以应该知道这个,而且,很巧的是我也是这样定位我自己的,所以我曾经开给你的条件全都有效,不管你是不是已经到了我的领地。”
“也不管我是不是愿意?”
“你会愿意的,很快你就会知道。那些无谓的传说都不过是虚妄,我从来都是一个殷勤好客的主人,和忠诚的伙伴。而且。我还是个不错的计划者,在提出宏伟,以及有创造力的目标方面,远不是那些愚蠢古板的神祇们能相比。我相信,我们的合作……”
“这可真是令人感激涕零。”爱德华轻哼一声,无视了谎言王子接下来的自吹自擂。
风起了。
冰冷的空气穿过阴影般的空间之门,搅动星质的薄雾。摩擦着细微的光泽,但拂过空间,却又悄然而粘腻地粘贴在人身上。仿佛可以直透过毛孔灌入身体,激得人遍体生寒。
“以你的力量,应该可以打开一道通往主物质位面的传送门吧?小型的传送门?”
艾瑞埃尔忽然伸手拉了拉爱德华的衣袖。
爱德华的目光微动,而耳边轻声的疑问随即就让他皱紧了眉头。“时间上不够用。而且……你要干什么?”他随口回答道。但随即就被炽天神侍打断了:“不,可以让你自己逃走就可以了,这样一来,我们对于希瑞克就失去了意义,只要你还在……”
爱德华抿起的唇角微微翘了翘。
他转过目光,看着那双金色的美丽眼眸,那眼中,熟悉的面容上忡忡的忧心。让他心中的情绪忽然有些复杂起来。
自己如果可以丢下她们独自逃走的话?或者确实是有机会的……可那有什么意义吗?
就算因此能够活下来,又如何?
这样的决定。只会是他思维中一个绕不去,也解不开的疙瘩,而视乎这件事情的结果,甚至还会成为心中永久存在的心魔。
“我倒是可以逃走,但王权怎么办?”
他回答道:
“只要得到了那件邪物,主神还有挟制住希瑞克的可能吗?而且,谁又能保证,那个著名的邪恶神祇能够抵御住诱惑,不意图染指这种可怕的力量?而且,你又怎么保证,他会在这个过程中之中完全成功,而不是失手呢?”
可怕的描述让炽天神侍几乎下意识的僵硬,她咬住樱唇,以至于唇瓣已经变成了毫无血色的苍白,但些微的犹豫之后,她似乎仍旧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初衷:“但是你……”
爱德华伸手握住她的手掌。
“希瑞克阁下。”
他开口道,声音如一柄利刃,划过遥远的空间,再轰然炸裂,一字一句,都犹若洪雷震响:“这样其实有些太过大费周章了吧?我说希瑞克陛下,你又何必非要如此劳心费力?我可以跟你到至高王座去,带着王权也不成问题,不过,我的这些部下,还有这座城市对于你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你也不必如此费力地要把它都带过去,是不是”
“什么……不行!我绝不会和你……呜呜啊……”
半精灵小姐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但是那不表示她对于此毫不关心,尤其是现在,爱德华正在描述的事情——于是她立刻就毫不犹豫地尖叫起来。
但这尖叫声不过发出一半,就被一只手按住了,任凭她用力挣扎,甚至一口咬住了那堵住她嘴巴的手指,殷红的血液顿时顺着嘴角涔涔流下,但是那只手的主人却不为所动——达赫妮颤抖了一下,但却就势将半精灵小小的躯体紧紧地抱在怀中,不让她挣扎开口。
“终于想清楚了?真是令人愉快,不过你自己,嗯……”
人类送过来的消息,让希瑞克轻笑。
他仰起头,似乎认真思索,但不过一瞬他就摆正了姿态,再次晃了晃脑袋,“可惜我是个很好客的主人,这种只为了让自己省点力气,却令客人为难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而且,我听说,一家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嗯,怎么说,整齐?所以,你忽然弄得像生离死别一样,我可是会于心不忍的。”
“这样吗?”爱德华叹了一声:“如果我坚持呢?”
“那么,我也坚持。”
“原来如此……哈哈哈……”
“没错啊……呵呵呵……”
一人一神就这样遥遥相对,不停地大笑。状似疯狂。
然而事实上,不管是人,还是神。都没有半点疯狂地念头。
爱德华很清醒,他知道,面前那个正在扩展空间,或者还算不上是最大的威胁,真正可怕的,是希瑞克的作为——他如此有条不紊的作为,显然是对于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的自信。确定周遭的空间已经被大幅度的翻搅扰乱,几乎完全断绝了对方逃脱的可能。
希瑞克同样很清醒,他需要考虑的问题也更加丰富——比如说。如果没有人质,神力对于爱德华的挟制力又有多少?比如说,那个人与那件邪物有没有可能还存留有一定的联系?如果他了无牵挂,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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