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十几支步枪陆续开火,砰砰乓乓打的米米丸左舷栏杆处火星四射,油轮船边的日本人立刻变成缩头乌龟,隐身栏杆后不见了。
久加诺夫只想强行登船抓住对方的船长,没有想到要打死人,他命令自己的渔民不要对准人打,只要把他们吓离船舷边的栏杆就行,但是他没有考虑到船只摇晃和己方枪手的枪法,渔船上的民兵渔民疏于训练,虽忠实的执行了久加诺夫只打物不打人的命令,还是有“神枪手”击中了一个撤退不及时的日本人。
☆、公园里的战斗 (24)
枪声、惨叫和鲜血一下子使冲突升级,无理取闹、对骂、撞船刮擦都属于低烈度摩擦,双方不过是叫嚷泄愤,离性命相搏你死我活的惨烈情形还差得老远,双方也曾小心翼翼的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希望过于激烈的场景出现,可现在不行了,死亡忽然降临,即使久加诺夫说自己不是故意要打死人,江源衡二也不会相信了。
久加诺夫看着油轮船舷处流淌下来的一条血线,怔了一会儿。不过他很快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我们不也死了一个人吗?对方也死了一个扯平了。
其实已经不由久加诺夫多想,自己手下的三条船早已靠上了对方的船身,得到命令的渔民们趁日本人撤退,自己的功夫已经扔上去十几条带钩的绳索,胆大手快的几个人别着匕首哼哧哼哧的已经爬到船舷栏杆处了。
整艘米米丸从船长到厨房打杂人员共98名,可谓人员齐整兵力雄厚,但自卫枪支只有一挺九六和三支三八枪加大副的一支王八盒子,火力不可谓不弱。俄国渔民则有100多人还有多达15支步枪,一挺重机,江源衡二权衡再三,觉得不可硬拼,遂命令船员们退守船长室生活区等上层建筑,持枪防守。
偌大的甲板上霎时间一片空空荡荡,伊万们陆续爬上了油轮。
情况紧急,江源衡二再次请示了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的船东后,下令开船,虽然这条航道刚刚被破冰船开出来几公里远,但老是停着不动让人家爬上来也是很危险的,天知道这些俄国熊会做出什么危险地举动。
“轰!”随着江源衡二一声令下,油轮喷出两股较大的烟柱又开动了。
三条贴靠在油轮旁侧的小渔船借助绳索的捆靠,像附在身上的水蛭一样随着油轮一起动了起来。
油轮不敢开得太快,磨磨蹭蹭以低速前行。前方数公里处冰层还未破开,双方的两条破冰船正不务正业的在不远处转圈圈互相追逐,己方破冰船也顾不上忠于职守完成它应该做的引领油轮前进的任务,与对方的破冰船玩得不亦乐乎。
江源衡二阴沉着脸盯着船舷处还在不断冒上来的俄国人,心里犹豫着打还是不打,船东下的指令太模糊,他说正在将此地情况逐级上报,在没有新指令来之前,一切都要随机应变,只是要自己想尽一切办法甩掉俄国人。
八嘎!江源衡二恨恨的骂了一声,想尽一切办法?船东大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话说得轻巧。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在这前后只有几公里长度的航道上,跑都跑不了。开枪打?我又不是军人,这个决心委实难下,打起来之后怎么办?我这一船人还能回到日本吗?还能见到妻儿老小吗?
☆、公园里的战斗 (25)
俄国人陆续爬上来50多人,看样子还在往上爬,这不抓到我不算完呐!江源衡二苦恼的揪着头发无计可施。
大副凑了过来,低声汇报了人员组织情况,告诉江源所有的人都已经用棍棒武装起来了,每个可能被突破的危险地带都有人守着。
大副的报告刚刚令江源提着的心放下来一点点,忽然大副提了一个建议将江源吓了一跳。
大副盯着下面空旷甲板上耀武扬威的俄国人,异常不甘心的补充道:“请允许我带人把他们赶回他们自己的船上去。”
“怎么赶?”江源心中突突跳了起来,大副是个狠茬子,动辄暴怒挥棒打人,这条船平时就是靠着大副维持秩序,所以在大家心目中,怕大副的反倒比怕船长的还多,大副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威”。
大副不回答,双手举起手中竹子刀向下狠狠一劈。
“万一对方动枪怎么办?”
大副也没有经历过海上两国民间冲突,头脑里没有对这种事件的处理办法,沉吟了一会儿,硬着头皮道:“我不相信他们会开枪,我们在法理上是站的住脚的,是俄国佬理亏,我想他们只是吓唬人,等我给他们足够教训,他们就会狼狈的滚蛋了。”
江源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同意了大副的建议。大副率领着一群手拿棍棒的船员涌出了船员休息室,攀下扶梯向聚集在主建筑物底下的一群俄国人迎了上去。
双方三言两语,言语不和马上拳脚棍棒齐飞,一场原始的斗殴在管线密布的甲板上展开了,一时间打的难分难解。
久加诺夫也爬上了油轮,待在远处看自己的人与日本人互相追逐殴斗。对于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久加诺夫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但他想自己的挑衅闹事的任务差不多完成了吧,再打一会儿就收兵。
又过了几分钟,爬上来十几个带枪的人,久加诺夫阻止这十几个拿枪的人参与混战,拿枪打日本人,说不准这场事件的性质就变了,搞不好自己要受处分,得不偿失。拳脚棍棒虽说也能打死人,但总归是好解释,一旦开枪就不好解释了。
一个拿枪的年轻的“渔民”皱着眉头看着远处混战的人群,不满意的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了久加诺夫跟前,开口问:“久加诺夫同志,您下一步什么打算?”
咦?久加诺夫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渔民,他有点印象,这是一个昨天才来到他们渔业公司的,是党委书记举荐到自己船上来工作的,叫个什么奥涅根。
久加诺夫不想在党委书记举荐来的人面前摆什么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了:“再打十分钟就算了。”
☆、公园里的战斗 (26)
奥涅根很不满意这样的回答,表情冷峻的看了一眼久加诺夫,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份证件,打开给久加诺夫看,“久加诺夫同志,我建议您继续,要把这事搞大明白吗?”
证件上赫然标明,这个年轻人隶属远东军内务部,军衔大尉。
“我奉瓦西里大校亲自命令,接管你的指挥权,有意见吗?”
可怜的久加诺夫根本反应不过来,脸色变了三遍,愣了半天才如同小鸡琢米一样猛点他那较大的头颅,一叠声的表示同意,“大尉同志,我完全服从您的命令。”
内务部官员一出,江湖为之色变,群雄莫敢不从,久加诺夫不是雄,自然俯首帖耳。
奥涅根满意的点点头,拍着久加诺夫的肩膀轻声说:“这事我不能亲自出面,还是由你来指挥,功劳都给你。”
久加诺夫正在哀叹自己的功劳会不会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狼皮狗熊抢走,忽听奥涅根天籁之音,转忧变喜,拍着胸脯保证道:“奥涅根同志,您说该怎么做?祖国万岁,我听您的。”
奥涅根抬眼轻蔑的看了看远处上蹿下跳挥舞铁棒竹刀的日本人,带着不庸置疑的口吻命令道:“让你的人开枪,控制这条船,把日本人都赶到底舱去锁起来,然后加大马力撞向冰层。”
“什么?”久加诺夫惊呆了,“这样船会沉,日本人都会死!”
奥涅根一撇嘴,看着惊恐的久加诺夫轻松地笑了,“你想成为政府工作人员吗?想参加我们内务部工作吗?我可以当你的介绍人。”
第241章事件后遗症(1)
2月21日,日本国销量第5大的报纸《买卖新闻》头版头条刊登了米米丸沉没的消息,主笔的副总编八道糊四郎以及其高调的态度,以及其辛辣的笔锋给大家揭开了事件的“真相”,文中说,据英勇无畏冲破俄国鬼畜破冰船袭扰负伤回来的“尖蕊丸”上船长描述,此次沉船事件完全是北极熊有针对有预谋的对日本国打脸的行为,一伙冒充渔民的武装暴徒滑天下之大稽众目睽睽之下寻隙闹事,不仅智商低下到令人鄙视的程度,其残暴亦是闻所未闻。
☆、公园里的战斗 (27)
面对北极熊以幼稚的理由,无理拦截公海上航行的我油轮的挑衅行为,我米米丸船长江源衡二以其凛然正气,以其有理有据又不失良好素质的态度对其进行了不卑不亢的反击,在暴徒借口米米丸撞死了他们一个人,从而蜂拥爬上米米丸之后,江源衡二船长依然保持了理智,在他最后发出的电文中,我们了解了当时的情况,暴徒们首先登船冲击船长室,我无畏的船员们为保卫船长生命安全,为保卫帝国财产不受损失,被迫赤手空拳排成人墙阻拦暴徒,暴徒们在打伤我多人之后,奸计依然不能得逞,暴徒们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动用了枪支,惨无人道的杀害了米米丸上的大副,江源衡二船长目睹自己亲密的伙伴被暴徒枪杀,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他留下了一句名言:“血债要用血来还”,毅然决然命令反击,在一场实力悬殊的混战中,江源衡二船长身负重伤,但船长没有倒下,他挣扎着拖动着伤重的身体,亲自操舵,以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无畏武士精神,猛烈撞击冰层,与敌人同归于尽。电文最后一句,记录了沉船一瞬间的情况,“船已倾泻30°,我与残存的船员们鄙视着惊慌四处逃窜妄想逃下油轮的暴徒,哈哈大笑,在这一刻,暴徒们露出了胆小怯懦贪生怕死的本质,我们胜利了!永别了,我的亲人们!天皇板载!”
20万份报纸在一个小时之内被抢购一空,无数的“郎们”和无数的“樱子们”热泪涟涟的看完报导,哀悼江源衡二船长的同时,心中无不涌起一股气炸胸膛的感觉,战意冲天,纷纷自发的走上街头,举行示威活动,看到不顺眼的高鼻深目的家伙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暴打,俄国大使馆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愤怒的人群,砖头瓦块烂萝卜臭鸡蛋雨点般的敲打着这座鹤立鸡群的建筑物,一时间将俄国大使馆这座漂亮的小楼打的千疮百孔,碎玻璃洒满一地。
坐在家中的外相松岗洋佑愤怒的连砸了好几个从中国抢来的青花瓷,依然止不住自己的怒火,他不是为沉船这件事而恼怒,他是为这件事被捅出来而大发雷霆。
他知道,所谓的油轮被截案不是一件孤立的事情,这是伊万大叔在试探日本国的底线,也是看看自己所主张的苏日同盟共同对付美国的政策在日本有多大市场,自己是不是能左右日本政府,史大岭极其狡猾,在自己与莫洛托夫紧锣密鼓商谈同盟条约的时刻来了这么一手,就是要在谈判中压服自己,以获得对他们有利的谈判结果,或者仅仅是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不过史大岭无论哪种意图,都是给自己施加一个巨大的压力。
☆、公园里的战斗 (28)
但极具“战略眼光”的松岗也明白,相对于与SL不结盟成敌对状态,即使在谈判中稍微损失一些利益而将俄国人拉入德意日三国同盟中来,对将来的战略好处也是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当时自己一力推崇与德意组成三国同盟就遭到了不少人的质疑,那个伏见宫蠢货竟然还毫不客气的指责,被自己顶了回去。他懂什么?结成德意日三国同盟哪里会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自己结成三国同盟不仅可以调节日苏关系,而且可以有效的对抗英美。好友斋藤良卫博士也曾经问过自己原因,他记得当时是这样答复的,我想与之握手的真正对象,不是德国而是SL,与德国握手只不过是为了与史大岭握手创造条件,自德苏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以来,两国关系极为友好,所以通过德国的斡旋,日苏关系调整有了可能,若与德苏为友,任他什么美国、英国的,必不敢与日本开战,就算是开战,我们也能取得强援打败米国鬼畜不是吗?
松岗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他一步一步的接近了自己的目标。
在松岗的思维体系中,美国一直是一个梦魇,日本想要建立自己鼓吹的大东亚共荣圈,势必触犯美国利益,只有拉住SL加入自己一方,才有可能阻止美国人参战,即使与美一战不可避免,也可借助SL人后援从而打赢与美国的战争,所以与SL应该不遗余力的搞好关系,SL熊对东南亚的兴趣没有美国人那么大,现在世界形势也没有有利的条件让SL人参与到东亚的争夺当中,所以史大岭绝对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即使“忍辱负重”也要说服史大岭加入到自己这一方。
油轮被劫案背后的目的很深远,松岗相信只有自己能够想明白,那些脑袋里没有几条纹路的内阁成员能理解这个深意的可以说几乎没有,他们有的只是本能的反应,这与那些飞禽走兽有什么区别?
首先近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