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可话说回来……你没给我的母亲选择的余地,你没给我的父亲选择的余地!”
圣骑士瘫坐在方桌上,他没有理会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辩驳,他只是凝望着永生于画布中的爱侣。
“对米卡……我只能说抱歉!”克尔纳·里茨尼紧紧压着不断绞碎不断撕裂的内腹,“对多特蒙德……我在下手的时候也抱着遗憾、痛苦、摇摆不定的心情!你父亲是个好人!他不该英年早逝。”
“哦啦!”奥斯卡低叫一声,他大力朝圣骑士的脊背踢了一脚,并在对方倒地的时候又把他的头颅提在手里。“这不是忏悔!这不是忏悔!”泰坦亲王对着中毒者的那副青紫色的面孔疯狂地叫喊起来。
克尔纳·里茨尼勉力挤出笑容,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不管我是去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有机会我都会告诉米卡!我会告诉她……她的儿子变成了一个魔鬼!变成了一个人人得以诛之的畜生!我会像米卡忏悔的,因为我对她的丈夫犯了罪!可换作是你……没有亲手杀了你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遗憾,你是魔鬼!你是……”
奥斯卡不耐烦了,他的拳脚接二连三地落在圣骑士的笑脸上:“不许你去骚扰我的母亲……不许你去骚扰我的母亲……不许你去……我不许你去……”
保尔突然扯住状似疯狂的小亲王,他冲怒意蓬勃的奥斯卡摇了摇头。“够了……真的够了……”
奥斯卡撇开杀手之王的扶持,他冲花园外大声叫喊!
“我的武士呢?我的武士呢?”
亲王殿下话音刚落,一位身量高瘦的波西斯武士就出现在花园里。跟随征服者投入神教世界的黑带刀手还是那副半人半神的老样子。他光着脚,扎着紧紧的绑腿、窄窄的腰甲,还有深蓝色的丝绒裹头布。这名武士用一副银制口罩蒙住了大半个面孔,瘦削的面孔只露出眼睛;他用枯枝般的手指握着弯刀的刀柄,刀柄上垂下一条青黑色的布缕,那是一种类似无底深渊的黑色,单从肉眼根本无法判定它的年代和意义。不过对波西斯奥斯曼人来说,这条黑色的缎带象征划破时空与真神相通的最强武者。
奥斯卡扳过圣骑士的面孔,令奄奄一息的克尔纳·里茨尼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名波西斯武士的身影。
“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泰坦亲王的眼底闪烁着疯狂偏执的光芒。“他会用弯刀砍下你的头颅!你是信奉光明神的圣骑士对不对?被异教徒葬送的灵魂不会下地狱、更不会上天堂!你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打扰任何人!”
克尔纳想挣扎,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死命踩住他的脖颈。
“你还在等什么?”泰坦亲王怒瞪着面无表情的黑带武士。
黑带武士慢吞吞地抽出弯刀,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皇家圣骑士已经平静下来,他艰难地伸出手,指了指微明的天宇。“你所做的一切……神明都在看着……”
泰坦亲王摇了摇头,他目送武士的弯刀带起一道耀眼夺目的流光。腥臭的鲜血喷了他一身一脸,他就对滚落一边的头颅说,“我对神明忏悔过,这是最后一次冒犯他……”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迈过血泊,他捧起母亲的画像:
“妈妈……我会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好皇帝……”
第二十八集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08…9…11 16:16:29 本章字数:12399
教历802年2月23日清晨,现在确实可以说是清晨了!稀疏淡薄的晨雾缓缓飘散,都林城披上了一层灰色的光影。天亮了,可找不到太阳,穹庐涌动着浓厚的云朵,由东向西,连绵不断,就像神诞节巡游时川流不息的马车。
汉密尔顿宫的气氛就像过节一样,首都贵族由城市中蜂拥而至,堵塞了每一座宫门。与节日不同的是,极为注重仪表的贵族们没有盛装打扮,他们多是穿戴着旅行装束,提着大大小小的旅行皮箱,至于他们的神情……相信见到这个场景的人都会自信满满地确定人们必是要奔丧去了。
能够见证统治泰坦帝国四百年之久的莫瑞塞特王朝走向末路应该是一件荣幸之至的事,可首都贵族已经没有吊唁的心情,他们哭丧着脸,守在一位末代皇帝的门口。有些人在讨论避难的事宜、有些人在叫嚣东山再起的可能、有些人哭、有些人怒、有些人大口大口地喝酒、有些人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好不容易才从各自的官邸里面收拢起来的财物。当然……有些人声音低低的,他们必然是想倒向新的掌权者!
提到新的掌权者,人们自然会联想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站在他身后的安鲁家族以及南方贵族。其实,在场的首都贵族都很清楚,莫瑞塞特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并非是阴谋家和野心家的过错,安鲁和南方人很少犯错误,是首都政府的腐朽和皇室孱弱决定了一切。
在今天。一代王朝终于在方方面面地压力面前失去了所有。早在奥斯涅亲王进入都林之前,皇室和首都政府能够直接控制的地域就已非常有限。到了现在,也就是802年2月23日清晨。莫瑞塞特皇室又失去了都林,并被彻底断绝与外界的联络。这个坐拥皇统四百年之久地王朝只能号令一座摇摇欲坠的宫殿,也许再过一个小时,王者之路和汉密尔顿宫也会易主。
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一世女皇陛下并不相信命运,所以她穿上了最喜爱地一件礼服,又披上了大红天鹅绒里子外镶金鳞的皇袍。宫廷侍从为她戴上了莫瑞塞特家族传承数百年的皇冠。她自己从包金的木匣里取出嵌满宝石的权杖紧抓在手。
然后,帝国女皇在她地宝座上小憩了一会儿,只是一小会儿……阿莱尼斯一世皇受惊一般睁开眼睛,她准是做了噩梦。女皇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四周***通明、金碧辉煌,她戴着皇冠披着皇袍攥着皇权,她还是一位帝王。
“作为一位帝王,我现在该做什么?”
室内有限的几位大臣都无法回答女皇的问题,他们互相使着眼色,似乎打算就此保持沉默,直到尘埃落定、或是等待疯虎一般的奥斯涅亲王闯进书房的大门。
“陛下!该是避一避的时候了!”
阿莱尼斯看了看突然发言的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她没有言语,只是在收回视线之后环顾左右: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连连颔首、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不住地点头、有限的几位皇室宗亲惊慌失措地互相打量,似乎只有内阁总理大臣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神情轻蔑地摇了摇头。
女皇转向她的政务总理。“您反对吗?”
拉舍尔摊开手,“无所谓反对不反对,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我只想问问在这种艰难时刻挺身而出的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女皇陛下能避去哪呢?”
皇室宫廷长官对总理大臣语气中地讥讽丝毫不以为意,他用指节敲了敲画板上的一副挂图,人们都看到他的手指落在了北海之滨。
“威典王国!里约里耶姆一世国王是西方王国联盟中唯一一个曾对我国伸出援手地君主,他……”
“不管他要干什么,他的胃口太大了!”内阁总理大臣不耐烦地打断宫廷长官。“我可以相信威典国王里约里耶姆一世的确会用对待一位国主的礼节迎接陛下,可他要我们地女皇改嫁!这是对神圣泰坦的亵渎和……”
“若不这样做神圣泰坦就不存在了!”特勤处长终于出面,费瑞德干脆走到国务大臣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这个事事与自己作对的老家伙。“神圣泰坦都不存在了!从何谈起帝国的国格?女皇陛下只要签署针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判决书就可以在名义上摆脱这个丈夫!威典国力强横,新一伦的反坦运动就会变成捣毁安鲁、为莫瑞塞特皇室正名的正义之战,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得到只是一盘残羹冷炙!”拉舍尔愤怒地瞪视着特勤处长,他不敢想象这个年轻人在充当卖国贼的时候竟然能够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能想象得出吗?不管战争胜利与否,女皇外嫁的结果只能是功败垂成!陛下会丧失名誉、信誉和作为一位女皇所拥有的一切,她会成为威典国王和西方联盟的亏累,她会……”
“够了!”阿莱尼斯发出一声厉吼,“你们这是怎么了?当我是一件摆设还是一件玩物?”
“您必须得做一个决断!”宫廷长官似乎全然没有听到女皇陛下的警告。
“不!”阿莱尼斯摆了摆手,“我哪也不去!我要听听奥斯卡怎么向我解释这件事!”
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凑了上来。“我相信他不会向您解释什么!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南方贵族会左右元老院发布动议,您会被安上叛国罪,像多年前的那位霍亨渥伦皇后一样被推上断头台!”
“上断头台又怎样?”帝国女皇极为不屑地笑了起来,就像她听到一件新鲜事。“历史会告诉世人,我的丈夫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然后就把我抛弃了!奥斯卡若是能亲眼看着我地头颅滚落在地,那我也算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我认为这倒值得!”
卡梅伦捧住阿莱尼斯的面孔,“我地朋友!这不是义气之争。也不是夫妻打架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您还活着,就有机会重新夺得失去地东西;倘若您不在了。那一切就真的完蛋了!这包括你的帝国、你的家族、你的……”
※※※
“陛下!”内阁总理大臣突然沉不住气了,他挪动老朽地躯体,单手扶住皇椅、单膝跪在女皇身边。“我不能否认事情的发展趋势会有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所说的这种可能,但您再想一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是您的丈夫,就像您自己说的那样。他若是亲手把您送上断头台,就算他是帝国的救世主,可他永远都要背上杀妻夺权的坏名声,他是聪明人,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特勤处长刚想出口辩驳就被冲动的女皇陛下挥手制止了,阿莱尼斯转而凝视神情恳切的总理大臣,“您接着说!”
拉舍尔,季妥瓦向座上的女皇陛下伸出两只枯瘦地手掌。“帝国就是这座天平了,皇室在一端,安鲁、近卫军、南方贵族、所有反对您的地方势力就在另一端!现在的状况是,皇室失去了一部分砝码。另一端自然占尽上风,可您要注意,一旦天平失衡……”
“也就是说……”内阁总理大臣边说边抽回一只手。“代表皇室这一端地力量若是彻底消失,支撑泰坦帝国的天平就会彻底崩毁!奥斯涅亲王若是一个聪明的操控者,他就不会乐见这种状况,因为他要在现有的天平崩毁之后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构建一座新地天平。再为这座新的天平量化新的砝码,不但如此!在这座新的天平达成平衡之前还充满各种各样的变数。比如说……忠于皇室的世家门阀会与篡夺皇权的人斗争到底、反坦联军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实力不断膨胀的南方贵族会变得难以驯服、目睹奥斯涅亲王杀妻夺权的帝国近卫军会陷入思想上的混乱……”
“所以!”季妥瓦老公爵再次探出两只平行的手掌。“还是这座天平!亲王殿下若是想要继续维持它的稳定,就得在即将倾覆的这端填加新的砝码,这是最为正确的思考方式,也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的最终选择。”
“我……我不太明白!”阿莱尼斯瞪着眼睛皱着眉头。“我就站在即将倾覆的这一端,奥斯卡不可能凭空制造砝码,他若是想要继续维持天平的平衡,就得从他所代表的利益中抽调一部分,然后放在我所代表的这一端。事情若是这样的话……难道他会转而支持我不成?”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说不通!说不通!”特勤处长凶狠地叫嚣起来,他一把就推开了跪在女皇身边的老公爵,好象他可不是第一次这样做。“陛下,我的陛下!别再让这个老家伙胡扯下去了!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利用军人和一系列阴谋诡计把您和您所拥有的一切推上了绝路,难道我们得把他的所作所为理解成一种帮助吗?这也太离谱了吧?”
“无知的家伙!”内阁总理大臣似乎不打算再忍让皇室的忠狗了,他用自己的手杖狠狠地戳了一下特勤处长的鞋面,费瑞德子爵立刻就像被人踩住尾巴的野猫一样惊叫着跳到一边。
“陛下!”老人深深地凝望呆愣着的阿莱尼斯,“我的陛下,很抱歉这样说,但您在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莫瑞塞特王朝就要结束了,您改嫁也好、避难也罢!无论如何——都结束了!您仔细想想,早在一个月之前,您的训令就已经无法约束首都军部,到了现在,帝国军人已经全部倒向能够带领他们赢得卫国战争的奥斯涅·安鲁·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