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之手,他号称六壬祖师绝不是空穴来风的,单凭眼前的布设,一身兼通佛学与道修估计后无来者了。
这座殿宇内没有任何供奉塑像或人物画像,肉眼也看不到原先所猜测的珍藏舍利之处却彰显着制作者对宇宙的认知与理解。由于对六壬之术不一窍不通,观看了许久也看不透殿宇内的布置隐藏着什么奥秘。
“你们发现那颗舍利吗?”
谢杏芳摇起头,也不愿多说一句话,似有隐痛在心头邱碧琼用一声轻叹回答。从二人表情看来,唯一的指望在于三辰天时浑仪。
三辰天时浑仪焕发出光芒之际,穹顶上十个金字与十二根华表立柱尽皆映亮,一阵流光迅速窜流而过,“阴阳二鱼”的玄白图案随之高速旋转,仿佛从中打开一个圆形口子。
一方金匣从口子里缓缓飘落,丁文怀着难抑的激动,双手捧到这个巴掌大的金匣,金匣外表布满精美云纹,缀着许多佛家七宝,看上去更象是个宝匣。
“金匣内必珍藏有舍利,三辰天时浑仪隐藏的天大秘密即将揭晓了。”
打开金匣,令丁文难以置信的是,里面有一颗红彤彤的姆指甲大的骨质珠子,珠子表面流转着微弱红芒,似一缕火苗在里面跳动。
“这是”
丁文无法确定这珠子是否就是格桑所指的佛骨舍利,却从珠子映出的那一缕火苗可以看出,火苗似有生命的迹象,而且火也是人类文明的象征,因此这枚珠子应该是三辰天时浑仪所指的“人玉”。
把这枚珠子置于三辰天时浑仪相应位置的刹那,原先全息图像产生了全新变化。暗蓝的天空日月同辉,地面上群山连绵,河流蜿蜒,荒原广布,忽然有一道耀眼的光芒刺破天宇,照亮了一方天际,也惊醒这片沉睡的古老大地。
这道光芒形成了一条光柱,从苍穹连接至一片平坦大地,仿佛一条通路,是上天到达凡间的路。光柱渐渐暗淡之后,古老大地开始有了一点火光,这火光向着四面八方蔓延与传递,闪烁不绝,让古老大地呈现出一片生机一也许三辰天时浑仪在诠释一种“火”的文明诞生与繁衍,诞生时的偶然,以及昌盛的必然。丁文没有李淳风神鬼莫测的推演之术,只能随便臆测,不过这与青木戒相存在什么关系呢?
三辰天时浑仪影象还在不断演化,大地上的许多地方火光簇簇成团,想必“火”的文明昌盛到一定地步,气候、山川、河流接连发生巨变,大地开始崩裂、四分五裂,平原凸起高山,有的地方冰封万里,有的汪洋似海,曾多次让“火光”灭绝、大地重陷一片死寂之中。许久之后,四分五裂的大地又出现不同颜色的光柱,又一度让“火光”照耀不同的地块,让这些地块呈现出不同色彩,光芒映照了整个天宇,相映成趣。
到了这时候,三辰天时浑仪映出的影像反而突然变得模糊,那影像模糊后的情景与光盘的印象画派画面非常相似,当画面再次恢复清晰时,大地又变得沉寂,原先各地块的不同色彩光芒几近消失,唯独四个地方的光芒一息尚存,但从此之后再无光柱出现了,“火”的光芒又开始闪亮与蔓延一人类的文明起源,有人说来自天外,但更多学者倾向于进化论,其实经历了许多怪诞的事,例如人鱼部落的信仰、远古生物不亚于人类的聪慧,还有青木戒、海蓝之心碎片等等,都在说明人类文明诞生多么地偶然,勿宁说偶然,还不如说成一种“人为抉择”的必然。
丁文对自己的想法不免自嘲一笑,身陷此地并不为考古文明的起源,三辰天时浑仪若仅仅透露出这些信息,那么它就远远不如李前辈的推背图,李前辈又何必在“地狱之门”内多此一举呢?三辰天时浑仪一定还有更关键的信息或者提示。
三辰天时浑仪的影像开始闪现急剧变化,令人目不暇接,甚至连思维都跟不上变化的节拍,直到影像停滞时,天空、大地、以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重归于黑暗之中。殿宇之下的所有异类生物恐慌般地齐鸣,包括地底生物低沉哀吼,声声惊惧,直透了上来。
“风、火崩溃么?”邱碧琼又呢喃着丁文且不管种种的灭世传说,因为当三辰天时浑仪所映出的影像最后停滞时,穹顶“阴阳二鱼”照射下来一道光柱,这道光柱内似有道螺旋天梯。
这道旋梯将通往何方?丁文三人真不敢置信。
第三二九章极度虚幻
光柱内旋梯的尽头,连接着浩大的雷霆世界与闪电海洋阵阵雷鸣,闪烁飞舞不休电弧,居然能构出虚幻而又真实的宫阙模样,一座座宫阙鳞次栉比,不知有多少重,不知分布多广。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一”这何以壮观丽可形容!重重宫阙很神秘,疑似那些古老的民间传说中天堂。
“这又是海市蜃楼吗?”回神后的谢杏芳如斯问道。
“这肯定是海市蜃楼,那是因为扭曲了光和影,从而形成的。”丁文万分惊诧之余,给予现实的答案。
“可我们该怎么通过这里的雷海?”邱碧琼紧握着丁文的左手,一脸忧色和绝望。
邱碧琼的这份担忧和绝望并非多余,刚从圆形广场逃脱,进入上方的殿宇,在殿宇内又发现了神奇的旋梯,好似在过一个又一个关卡。想走过的“关卡”,每一道都让前来探索的人付生命代价,此时前面是规模浩大的一方雷海,摆明了路到此处已是尽头。
静立良久,丁文轻咦了声,怎么会有游子归家的感觉?而且肯定这绝对不错觉。
“琼琼,我想试试。”
“夫君”邱碧琼来不及出声阻止,丁文掰开邱碧琼的手,向前跨出一步。当丁文踏入雷海的那一刻起,青木戒居然产生更大效用·它映出一团淡青色的光芒把丁文包裹住,象一层保护膜,任雷鸣电闪也无法伤及丁文分毫。更妙的是,嘟嘟竟然也在光团保护之中。
丁文不禁朗笑出声。
这个地方太神秘了,许多物与事已不可以常理度之,就目前重重的宫阙而言·其古老而沧桑的气息不断透过青木戒防护光团向丁文扑面而来。这种气息与青木戒所打开空间通道的何曾相似,而且更多了时间的沉淀。
眼前的宫阙高屋建瓴、巍峨矗立·斗檐柱梁琼做·台阶栏杆玉砌,古老云纹与瑞兽图案美仑美奂、比比皆是,让人错以为这更象是一座艺术殿堂。若说刚刚走过的殿宇是世间难得杰作,而这座宫阙却是巧夺天工的造化之神奇,恢宏大气之下处处不失精致,没有一个细节有矫揉造作之嫌,处处浑然天成。
“琼琼·你们也来试试·也许我们都能离开了。”丁文转身退回,唤了正瞠目结舌的邱碧琼与谢杏芳一声。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从绝望中找到希望,邱碧琼欢呼雀跃,象个刚刚找到答案的小女孩,卡卡卡地笑起。谢杏芳从震惊中回神,带着疑惑嘟哝着·“你是超人吗?你是小强吗?老天。”一路行来跌跌撞撞,几次徘徊在死亡的边沿,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丁文付之古怪之笑,执住二人的手并列前行,于雷海之中信步,这光景的确太梦幻了。
穿过了雷海,来到第一座宫阙,似乎一下子把狂暴的雷海摒于宫门外·宫殿内一片宁静。宫阙的台阶、栏杆、墙壁竟可穿透而过,眼前的虚幻景象在触觉上却又那么地真实·真实的程度好似指尖能触摸出云纹凹凸感。丁文不禁想起了田晓石所雕刻的“梦的家园”,雕工细作绝对不堪与之相提并论了。
宫阙内部高大而宽敞,无梁无柱,空荡荡的唯有白玉四壁。晶莹剔透的玉壁不时浮光掠影,浮现出一幅幅生动而艳丽的飞天图案,浮雕图中神女、云雾与奇株异兽,应有尽有。每个生物的形象栩栩如生,神态各处悠闲自在,这是远古的世界写照,还是从上天映照而来琉璃仙界的景象?
沿壁观赏,犹若走入玉壁浮雕之中。徜徉在一幅绮丽的画卷里,实因浮雕巧夺天工,所雕万物活灵活现,如能透壁而出,引人入胜。
邱碧琼与谢杏芳起初还禁不住赞叹,到了此时已完全沉迷而无法自拔。
若非看到一位神女的面容颇似蓝子而让丁文猛然惊醒,丁文也许还会象她们俩一般,不知不觉沉迷其中多久,惊醒之后再望玉壁,才发觉这面玉壁长得离谱,前后没有个头与尾。
丁文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虽然眼前皆是仙阙玉宇,一切尽美好,但若被长困于此地,邱碧琼与谢杏芳决计坚持不了几天,而丁文即使在数十、上百年之后脱离,那么世间还有几人熟识?由此看来丁文这心还是一颗凡俗之心。于是,丁文再没心情去欣赏这世间绝无仅有的胜境,牵住她们俩奔过一个个宫阙,到后来却发现这样举动完全徒劳。
尽管一座座宫阙走马灯似的转换,一座连着一座,无穷无尽。丁文发现三人陷于重重的宫阙之中,如坐井观天一样,只能看到斗檐琉璃瓦顶。
“这里到底有多大广阔啊,深宫似海啊!”邱碧琼清醒过来见到此番情形,不免喟叹。谢杏芳暗道一声“还好”,庆幸地拍着自己胸脯。丁文冷静下来后琢磨许久,想自己无法拥有窥及真相的慧眼,只能仿效那位老僧,采用笨办法。
话说古时有一僧二徒,他锕旗幡被风吹动,一徒曰幡动,另一徒曰风动,而老僧说是动。眼为心灵之窗,心若不浮动,眼前万物皆为常,丁文交代她们俩后干脆闭起双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随着多次深呼吸以平复烦躁心绪,于宁静之际,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感应又出现了。这种感觉很奇妙、很飘忽,也很亲切,正如刚刚踏进这个地方的一刹那,也许这是青木戒的缘故吧?
“我倒忘了,既然四周一切尽为虚幻,不如全依着感觉心随意走。”丁文迈开脚步,由这种感应牵引着忽然,胸口一顿挤压的沉闷,闷得丁文差点缓不过气来,之后豁然开朗。
一阵琶声从天而降,奏响行云流水般的天籁之音曲韵纯正中和,曲调高远悠长声声铿锵而有力如潺潺溪流从心间流过,令人心怀顿开,由不得人不侧耳倾听。
倘若玉壁神图尽是虚幻,难道这乐曲也虚幻?丁文知道这地方不简单,昆仑素有“群山之祖”美称,多少离奇的传说尽在于此,遂起拒纳之心。
但这曲调如暮春三月里春暖花开泉水叮咚,春风拂过山岗、柳枝划过水面、牛哞于沃野之中、稚儿欢笑于田垅上仿佛把一幅幅美好的生活画面展现于脑海里。此音不着痕迹,韵律无不暗合天然之道,极能勾起无尽遐想,丁文即便有心拒听,可这样的生活画面实在太熟悉、太美好,谁能拒绝?而且这一幅幅生趣十足的画面这不正是自己心期待的梦想家园?丁文发觉自己已不期然地驻足倾听。
事实上,丁文是个五音不全之人,不可能闻歌而知雅意,对这顿妙音却听得陶醉、浮想连篇了。
身在地狱可以聆听到天堂的声音么?
听到邱碧琼与谢杏芳惊叹,丁文忍不住睁开双眼,只见到了四处的落英缤纷,身边的重重殿堂已为漫天的绚丽奇象所代替,这些奇异光芒随乐声翩翩飞舞似五颜六色的烂漫山花,又象飞絮象粉蝶,好看已极。
丁文已眼花缭乱,合不拢嘴地怔怔望着、静静听着,似乎自己的心儿也将随之轻悠飘动。
其实能让丁文平心静气的,是那股熟悉气息,青木山的气息,真不知桑家坞的笔架岛与昆仑山相隔何止万里,二者却似乎有所关连,难道“抛山镇海”的传说另有隐情?
绮丽的亮亮点点随乐声构成一道彩虹似的拱门,彩虹拱门之后无边黑幕,黑幕印有一座隐约的宫阙,仿佛雷海中的重重宫阙是从这儿映照而去。丁文相信的是青木戒气息,毫无犹豫跨过这道拱门,落足处轻飘无声,似踩着云朵步步前行,有了乘风飞渡之感。
乐声渐消渐低,余音袅袅而逝,彩虹拱门也随着消散,身后重陷入无边的黑暗,唯独前方那座宫阙继续绽放着朦胧的光华。虽然情景已经变换,可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浓,不再那么似有似无,丁文内心依旧平静,步伐不曾迟疑。
当走近光明源处时,这座宫阙正如在雷海中所见,从概念中似乎更近乎山门之类的建筑物。
“琉璃圣堂”,正门当中有块蓝底镀金匾额写着这四个鎏金大字,字体与洪荒湖畔方形石碑一模一样,可这座宫阙如镶嵌于黑幕中,又似一幅立体壁画展现于眼前,给人很不真实感。
嘟嘟兴奋地大叫起来,想必小家伙得到奇遇之后,对这个地方不显陌生。
可金缕玉雕的大门紧闭着,任凭丁文三人一起推动与擂打都纹丝不动,除了类似于青木山的气息是从这扇门飘逸而出,而这座宫阙却似乎例外地不接纳青木戒持有者。丁文皱眉沉思,把三辰天时浑仪所见到的影像和进可可西里所见所闻等等综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