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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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寒-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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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她不想失去属于自己的一切,她不想失去宜红醉楼在这个城镇所充当的位置,有时,她把这座楼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由不得老鸨的一相情愿了,月光激发出了宜红醉楼所有的光彩,当光彩散尽之后,就注定了一个兴盛过的事物走向了沉沦,老鸨看着眼下的这八具尸体,她真的是欲哭无泪,欲死而不能。
    异狼还是很平静地伫立在那里,手紧握着那把刀,他并不害怕,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中原有多么的复杂,他无所顾忌地杀了许多名门望族的公子,这听起来就让人浑身上下抖落着鸡皮疙瘩,然而,异狼竟然能泰然地伫立在这八具尸体所围成杀气腾腾的地方,他真的是很不简单,也真的是不懂人情世故,他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高,地究竟有多么厚。
    异狼的刀把宜红醉楼毁了,他把老鸨的财源给封断了,他也将那些妓女们所谓的前程给毁了……
    老鸨不敢同异狼对视,她不敢去问异狼杀这些人的原因,但是,有些问题是不容人所回避的,象这一瞬间,八具尸体很安稳地躺在了宜红醉楼的门外,这样的事实是老鸨所不能逃避的,这也是她想要逃避而逃避不了的。
    老鸨不敢看异狼,但是她还要看着异狼,不仅是要看着他,而且还要目不转睛地去把异狼的模样看的清清楚楚,更要记得真真切切。老鸨也同样不敢主动与异狼说话,但是她又不得不询问,因为她要了解异狼,她更想去报复异狼。
    老鸨问道:“你,你……杀了他们,你……”
    异狼在杀人的时候,态度是那么的冷淡而严肃,然而发,在他说话的时候,却是那么的从容,听到了他的声音,似乎真让人有种放松的感觉。
    异狼道:“没错,是我杀的。”
    老鸨急忙地追问道:“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异狼笑了一下,说道:“因为他们看到了我的这把刀。”
    老鸨道:“是你让他们看的。”
    异狼颔首道:“没错,我让他们看这把刀,正是因为我想杀了他们。”
    蝶儿依然在老鸨的身旁,她要比老鸨胆怯的多,因为她所经历的要比老鸨少的多,自然而然没,她是更加的骇然与惊恐。她是个妓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确不象红妩娘那么伟大,她没有过真爱,她没有真正地爱过什么样的男人,也更没有被什么样的男人用心爱过。
    然而,异狼的出现却莫名地给她了一种心跳,她不知道这样的心跳意味着什么,因为这样剧烈的心跳她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她不清楚是心惊还是心动。
    倘若是种心惊的话,她似乎便不会如此安然地看着异狼,倘若是心动的话,似乎她也不可能因一个刚刚杀过那么多人,而且还不曾谋面的人而心动。
    异狼也看着蝶儿,他从蝶儿的身上看到了凄楚,她环顾着四周这几个妓女,只见她们都手握丝帕,面带骇色,也发现她们都与蝶儿有着同样的眼神,痛苦,无助……
    异狼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让刚才一个个好处于欢跃的脸庞变得死气沉沉,但是,他真的感觉到了,自己果真是错了,出于对这些女子的怜悯,他觉得自己是错了,杀死那群公子是错误的,然而,他依然是想不明白,弄不懂,自己杀了那些花心的浪荡子有什么错。
    还在沉酣于酒楼中的酒客们并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刻在门外所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因为异狼的出手太快,也太安静,导致在里面的人并没有听到寒刀割破那些公子胸膛的声音。或许是因为屋子里太吵,沸反盈天的嘈杂,依然盖住了外面的一切的声响,再或许上那些嫖客们太专注玩乐,外面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与他们无关……
    或许,这也是那些人最后一次在这里享乐了,但是在屋子里的那些浪荡的嫖客,也算是种幸运,他们没有见过寒刀,自然,他们逃过了一次劫难,有关生死的劫难。
    外面好静,周围全部趴着死人的地方都会给人种静谧的感觉,静的毫无生机,静的死气沉沉。
    老鸨与妓女虽然还有很多的话,可是他们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其实她们也不知道对这位陌生的游客说什么好。
    异狼开口说道:“寒刀一出,杀死天下负心人。”
    这句话,异狼说的极其肯定,说的也很坚决,异狼从小就是与瘦弱的母亲相依为命的,他知道女人离开所深爱的男人所生活的痛苦与无助,他恨负心的男人,他恨花心的男人,他说完这一句话,一句从来没有想说而又很自然从口中迸发出来的话,他说的要比誓言,要比承诺还肯定,当他说完这句话,他来中原最初的想法也开始随之变化。
    异狼踏足江湖,随着这一声的落定,不光是要用寒刀而获取名声与地位,还要用寒刀,杀死全天下所有的负心的男人,所有不负责任,抛弃妻儿,让妻儿过着水深火热生活的男人。
    异狼还没有说完,他认为刚才说的那一句话还不够分量。于是异狼又大声地喝道:“我一定要这个天下没有负心的男人,我是绝对不会让母子无依的悲剧在我眼前发生的。”
    异狼说的有着磅礴的气势,在他的言辞里亦有着惊人的口吻,然而,能将这句话说的如此坚决,如此肯定,说的就象真事儿一样,这何尝又不是异狼的单纯,异狼的一相情愿呢?
    在这个时代,不光是这个时代,谁都无法改变这个世界,或许你的正义之心到最后也成了徒劳,只是惘然,甚至,你还会留下别人所针对你的理由,话柄,一个人是对抗不了天下人的,全天下的人倘若你都看不惯的话,那么你也就要努力去成为那样的人。
    人只能顺应时代,但是时代终不会因为某个人所改变,这是真理,实实在在的真理,没有人会改变的真理。
    异狼的狂,异狼的猖,包括异狼自身的傲情,都源于他把中原武林想的太简单,他把这个时代想得也很简单。





    正文 第122章
     更新时间:2011…9…20 14:49:19 本章字数:3687

    老鸨看着异狼那傲慢的神色,她相信异狼的实力,确切的来讲,她相信异狼可以再闯入宜红醉楼,也可以象杀了这八个公子一样,毫不客气地一刀杀了那些寻欢作乐的公子们。老鸨不想让自己这名满城镇的宜红醉楼在一夜之间变得血流成河,即使她的心里很清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当陆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自己的这片地界将会比荒园还要僻静,还要苍凉。
    只不过,这次老鸨多虑了,异狼并非想冲进楼去杀人,因为他不想伤了楼中的女人,他不想让那些女人们看到自己手中的这把寒刀,不过,他也不会就这样放过那些公子们的,他不杀他们,但是他要他们永世不能来这种肮脏的地方来。
    异狼看着老鸨,他见老鸨的眼色已失去了刚才的那份从容。老鸨此刻六神无主,她身边的蝶儿也是惴惴不安的,即使异狼并没有用那凶残的眼神去看蝶儿,就连余光都没有覆盖到蝶儿的身上。
    异狼道:“从今天起,封了这座楼,否则,再敢让我看到有什么人来这里消遣作乐,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们,我异狼说到做到。”
    其实,异狼根本就不用说这话,这家宜红醉楼也已经是无法再开张了,他说这话,却暴露了他对人事的不知,对中原的不解。
    老鸨吓的微微说道:“好,我会的,会的。”
    异狼看了一眼老鸨,同时他也看了一眼蝶儿,蝶儿的美丽可类比中原的名妓红妩娘,不过,她并没有吸引住异狼,否则,异狼就不会脸色生硬,而且,他还很快地转过身去。
    淡淡的月光拉长了异狼的身影,他走的很慢也很稳。
    无论是谁,杀了城镇一霸,他走的不会很快,他走的更不会很稳,他走的根本就不会那么的毫无心事,他走的更不能那么的无所畏惧,不过,他并不是别人,他是异狼,他不属于中原,彻头彻尾地都不属于,他是中原的一个例外。
    蝶儿目色柔柔,要比天上的月光还要柔,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异狼,直到异狼全然浸没在那无边的夜色里。
    蝶儿的神情很恍惚,即使这个静谧的夜晚如此冰冷,冰冷的可以让一个人有十足的精神。她是因为异狼的出现而变得恍惚的吗,她还是因为异狼的刀,一把可以连杀八个人的刀而心动?或许都不是,或许又都是,没有人了解蝶儿这会儿正在想什么,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老鸨却象是很知道的样子,正因为她觉得自己知道,所以她便容忍不了,于是厉声说道:“你在想什么?”
    蝶儿骤然一楞,刚才那种风骚的姿态顿时而去,眉宇之间,摆出一副痛苦的神情,她的脸上,不是惊恐,看到死人时的惊恐,而是怅然,象失去了什么似的怅然,怅然中还包孕着几分疑惑,象心中的某种不解挂在了脸上。
    老鸨看着蝶儿,在蝶儿的心里,老鸨的眼神要比异狼刚才所曝露出来的还要森然。一时,蝶儿垂下了头,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不清楚老鸨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象是憎恶地要杀了自己一样。
    蝶儿的声音还是那么的轻柔,因为无论怎样,老鸨终归是她的主人,在这个时代,妓女永远是被人所玩弄的,固然,即使蝶儿敢怒,她也不敢言。
    蝶儿说道:“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老鸨尚未开口,蝶儿就感觉到自己脸上一阵发痛,发麻,她那娇弱的身躯左右摇动了一下,原来,刚才老鸨狠狠地掴了她一个耳光,在疼痛里,她尖叫了一声,但是,她很快地便平静了下来,因为在这个地方,她的这种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发牢骚的,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允许卑微的人发牢骚。
    蝶儿想哭,但是她又不知道那会给自己带来什么,这里没有同情,也没有安慰,这里是现实中,不相信眼泪的现实,流泪,只会叫想要针对你的人更加排斥你,只会叫想要针对你的人更加肆无忌惮地去折磨你。
    但是,蝶儿还是忍不住地呜咽着,啜泣着,因为那一巴掌打的蝶儿很疼,不仅是肉体上觉得疼痛,而且也使她的心感到很痛。
    蝶儿侧目着老鸨,她正在等待着老鸨说出打自己耳光的理由。
    蝶儿等待的并不是很长,老鸨很快地对她说道:“你这个贱货,竟然连一个男人都勾引不住,都阻止不了,你还敢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真是不要脸,我真想杀了你这个下贱的东西。”
    蝶儿在这里受尽了侮辱,不光是身体上的侮辱,还要遭受着人格上的唾弃。妓女原本就是上演一个卑微的角色,她们没有自由,不光是此,她们什么都没有,她们所拥有的,只是无奈的现实给予她们的怅然。
    “我没有。”蝶儿急速地说道:“我没有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老鸨没再说什么,其实她也不想再说什么,她看着昔日繁盛的宜红醉楼马上就要衰败,她又能说什么好呢?说什么能挽回这样的悲剧呢?
    妓女们看着老鸨那一筹莫展的样子,它们深知老鸨内心的七上八下与她眼中的幽怨,因为这是她们的家,她们的家都毁了,她们又怎么会心安呢?
    老鸨举手要杀蝶儿,可是她并没有那么做,不是不忍,而是不能。
    漂亮的女人被人这么一掌打死是很不值得的,尤其是象蝶儿这样能够勾引住那么多男人的心的女人。老鸨看似凶狠的一掌瞬间变得微乎其微,她那可以把森林中野兽吓跑的脸色霍然变得是那么平和。
    老鸨没有冲动,只有不冲动的人才能够有所作为,老鸨将这宜红醉楼维持了那么久的兴容,自然是见过不少砸场的事情,虽然那些不会象异狼出现时闹的这么严重,但是也定然是会给宜红醉楼带去损失。然而,宜红醉楼在这里仍然可以象玉箫情风楼在古城之中的地位,那它完全要倚仗着老鸨遇到种种的状况而不慌张。
    从恶煞般的样子转变成如菩萨般慈目的老鸨仅用了一瞬,脸色变化的快,但并不意味着她心里波动的快。自异狼将寒刀挥出的那一刹那,她的内心就只剩下了恨了,现在她的慈眉善目,也恰好表明了她内心之中的恨,她越是慈眉善目,她的内心就越恨。
    老鸨的脸色是虚伪的,她想把自己的那颗墨心深深的掩埋,所以她就不得不用这种方式,一种让人所看不穿自己内心的方式——面具,人最擅用的面具便是笑容。
    蝶儿也从害怕瞬间变得心平气和,因为她不懂得去看老鸨的内心,她只明白去看老鸨的眼色。
    菩萨一般的慈眉善目是没有人会怕的,即使蝶儿刚才怕老鸨怕的要命,但是,她现在不怕了,哪怕她明知道老鸨的笑是有所目的的,但是,她只要看到老鸨不象刚才露着那催命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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