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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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的目标-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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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老大,连黑人那边都不敢得罪他。
    在那危急的时刻,第一次有人为他出手,晏子殊站在篮球架下面,很想和别人一样,过去和他打招呼,说一声谢谢。但是他却很紧张,感到很不好意思,因为在沉着干练的杜邦云面前,他就像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孩子。
    晏子殊把手里的篮球丢给队友,然后走到没有人的角落,蹲坐了下来。没想到,和别人寒暄过后的杜邦云,径直朝他走来。
    晏子殊顿时感到全身关节都僵硬了,既兴奋又紧张,心脏咚咚直跳!但是他的表情仍是那么冷漠,好像看不起杜邦云似的。
    「香烟,要吗?」
    杜邦云却很自来熟似的,或者说已经看透了晏子殊的伪装,紧挨着他坐下,屈起左腿,并把一包开封了的骆驼牌香烟递给他。
    「空腹抽烟,对身体不好。」晏子殊哑声说道,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蠢蛋,两颊都烧热恋了。在监狱里,没有零食可以吃,错过了午饭时间,就只能偷偷抽一根烟了。
    杜邦云却笑了,什么话都没说,把烟盒收了起来,然后仰头靠着木板墙壁,眺望着高耸空旷的天花板。
    「你……为什么要救我?」漫长的沉默后,晏子殊首先开口,心里满怀着感激、疑问和忐忑。
    「那么漂亮的脸,毁了就可惜了。」杜邦云喃喃说道,依旧仰望着灰沉沉的天花板,好像从那里能看见天空似的。
    「他们说……你是唐人街三合会的头头?」面对再次陷入沉默的杜邦云,晏子殊试探性的问道。虽然听说三合会的头目都是些老头子,但现在是群龙争霸的年代,年龄和资历已经不能再说明什么了。
    「你信吗?」杜邦云转过脸来,注视着晏子殊。虽然他的脸庞伤痕累累,但仍是那样英俊,极富男性魅力,让人惊艳。
    「不知道。」晏子殊仓促地转开视线,蹙起了眉头。
    「我不是三合会的头目,只是一个爱打架、又不小心被员警看到的笨蛋而已。」杜邦云说道,抬起手用力揉搓了晏子殊的头发,温柔地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我不混帮派!」晏子殊立即拒绝。
    「不是帮派,傻瓜,是保护自己。」杜邦云看着他,认真地说,「别以为独来独往、不反抗就不会有事,你会被整死的。」
    「我很会打架,我能自保!」晏子殊倔强地说,总之,他就是不想被杜邦云看扁。
    「那为什么我救你的时候,你的表情看起来……像要哭了一样呢?」
    ——冷漠只是晏子殊一直以来的伪装,因为无论他有多害怕、多孤独,都不会被人认真的对待。幼年时期,他的诉求一向被父母无视,生活在完全没有爱的家庭里。
    七岁,母亲再婚,他更是直接坠入了地狱,每日忍受着非人的折磨。痛苦与恐惧深深罩着他,可是,他的害怕却没有被任何人理解,人们把他的反常、暴躁、破坏行为解释为「儿童期躁动」,不相信他的话, 因为他的继父是一位腰缠万贯的大慈善家,不可能虐待孩子,哪怕是继子。
    两年后,他的母亲才发现他遭受虐待,但是为了维持婚姻,母亲没有问一句他的感受,就把他送进了全年寄宿制学校。在那些骄纵跋扈的白人富豪子弟中间,晏子殊又成了被欺压排挤的对象,久而久之,他的心就筑起了一道冰冷的高墙,不再相信任何人。
    但是,冷咧的眼神背后其实渴求着人们的关心,他羡慕那些有着美好家庭的同龄少年,一点都不想在街头流浪,而杜邦云,是第一个看穿晏子殊的人。
    「我会照顾你的。」像一个温厚可靠的兄长一般,杜邦云再次摩挲了晏子殊的头发,而晏子殊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真的哭了出来。
    ※※※
    那日以后,杜邦云就一直带着晏子殊,在工厂就教他怎么使用焊接工具、制作汽车模型,在教室就教他数学、物理和其他一些中学课程。杜邦云是一个博学又能干的人,晏子殊从他那里学会了很多东西,而且由于有杜邦云罩着,晏子殊就再也没被人打过,在监狱里的时光,竟成了晏子殊最幸福快乐的日子。
    但是,每当看到有人拎着行李出狱的时候,晏子殊的心里也充满了对自由的渴望,可是,出去以后要做什么,他却不知道。重新找一条黑帮横行的街道混日子吗?那没过多久,他就会回到监狱里的,也许还会染上更重的毒瘾,或者性病什么的,在监狱里,十三岁就感染爱滋病的囚犯,都不罕见。
    「想要改变,就云做员警吧。」一日,看到晏子殊又坐在天台的长凳上发呆,杜邦云突然说道。
    「什么?」晏子殊像没听清一样,惊讶地反问,「员警?」
    「嗯,以你的性格,会很适合的。」杜邦云微笑着说。望着远处走出监狱大门,兴奋地与家人团聚的少年。
    「你是说我脾气又硬又臭吗?」晏子殊吐槽道,在他的印象里,员警都是些蛮横粗暴,又不讲理的家伙!
    「不是。是因为你的头发上,总有阳光的味道。」杜邦云习惯性的抬起手,抚摸着晏子殊松软的头发,尔后又说道,「子殊,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混帮派不适合你。你会和他们一样去杀人抢劫、强奸女人吗?你不会。你厌恶他们,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子殊,你是一个正义感很强的人,继续在街上混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被毁掉的,如果你想要改变那样的未来,就只有走和现在完全相反的路。」
    「所以……你想让我去考警校?」
    「嗯,你不愿意?」
    「不是。我只是……从来没想过。」晏子殊喃喃地说,眺望着远处蔚蓝的天空。……如果考上警校的话,他的人生就大大改变了吧?一想到可以为那些弱者——那些和自己一样饱受欺凌却无力反抗的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晏子殊就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也不是那么没有意义。
    「邦云,」也许是被激昂的情绪煽动了吧,晏子殊抬头看着杜邦云,脱口说道,「我喜欢你。」
    杜邦云深黑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他,没有做任何回应。
    「干嘛不说话?」晏子殊非常紧张,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人告白呢。
    「你懂什么叫恋爱吗?」杜邦云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
    「喜欢不就是吗?」晏子殊气得瞪着眼,恋爱有什么难解释的?
    「喜欢这两个字,有时候太容易说出口了,不一定就是真的。等再过个二十年,不,十年就好了,你就会发现,什么才叫做喜欢。」
    晏子殊皱拢眉头,不明白杜邦云的话,只知道自己被他拒绝了,第一次尝到失恋的滋味,他的心很痛,空落落的。
    「走,去打篮球吧。」杜邦云站直身体,轻拍了一下晏子殊的肩膀,就往防火门走去。
    望着杜邦云离开的身影,晏子殊也不想在天台上多待,站了起来,走向防火通道……
    ※※※
    两个月后,杜邦云提前出狱了,晏子殊这才知道原来杜邦云身世显赫,他是德国杜氏工业的继承人。
    杜邦云的父母是私奔结婚的,但是拮据的生活使婚姻很快就出现了裂痕,他的母亲有了外遇,父亲也离家不回,后来,他的母亲被情人枪杀了,父亲也因吸毒而暴毙家中,才十二岁的杜邦云就在贫民区和教会之间流浪,自己养活自己。
    如今,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杜氏工业的财产托管人找到了他,他的爷爷寿到终寝,在遗书里指定他为唯一的财产继承人,于是,杜邦云就成为了杜氏工业的董事,一下子拥有了数十亿美元的财产。
    晏子殊在监狱里,通过电视新闻知道这些后很为杜邦云高兴,然后也拼命地努力学习,终于以全A的成绩拿到了中学毕业证书,青年少监狱局长为此还特别写了一封推荐信,给纽约的员警学校,盛赞晏子殊的「浪子回头」和刻苦努力。
    之后四年,晏子殊上警校、夜校的学费和平时的生活费,都是杜邦云给的,他们之间有着深厚的友谊,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即使成年后他们忙着各自的事业,很少碰面,但是每次重逢只稍一眼,便能勾起他们无数的回忆,打从心底涌出只有彼此才能体会的浓厚感情。
    「邦云……」晏子殊凝望着站在泳池边上的杜邦云,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了。」
    「嗯,四年了吧?你过得好吗?」杜邦云也微笑着问候道,伸出手,把晏子殊从泳池里拉了起来。
    「还可以。总之……发生了很多事情,一言难尽。」水珠溅落在地板上,有侍者立即拿来浴巾,杜邦云伸手接过,为晏子殊擦拭头发。
    「你的头发,变得好长呢。」
    「不合适我吗?」
    「很合适,」杜邦云放下浴巾,说道,「我以前就说过,你很适合留长发,因为上面……总是有阳光的味道。」
    晏子殊笑了一下,却不像以前那样,心里有悸动的感觉,问道,「你怎么会来香港?不是把工厂都迁到美国了吗?」
    「现在美国的经济不太景气,投资环境也不好,我想往东亚发展一下。香港、深圳和杭州就不错,另外……和你一样,也发生了很多事情,总之是一言难尽。」杜邦云轻轻叹了口气,好像很苦恼的样子。
    「怎么,又和黎晨远吵架了?」晏子殊皱起眉头,他始终不喜欢那个任性妄为、自私自利、缺点无数的黎家大少。
    黎晨远的张扬跋扈,在香港各个交际圈都富有名气。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太子爷,从小住在有几十个佣人贴身服侍的山顶豪宅里,他的姐姐黎秀琦把他视作心肝宝贝,几乎不会拒绝他的任何一个要求,哪怕再无理,他完全是泡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幸福得不可思议。
    晏子殊觉得黎晨远配不上杜邦云,因为他们不仅相差六岁,而且成长经历完全不同,性格也大相径庭。他们之间应该会有很深的隔阂才对,实在不明白,杜邦云是怎么喜欢上黎晨远的?在晏子殊的眼里,那家伙就是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还整天给杜邦云气受的混蛋。
    「你是说……『公主』吗?」杜邦云微微苦笑了一下,「早上起床的时候,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大概是昨天在赌马场,输了不少钱。」
    「公主?」这又是什么新名词?杜邦云还允许黎晨远赌博吗?晏子殊气得干瞪眼,整天无所事事也就罢了,竟然还赌博?杜邦云也太宠他了吧!
    「他是为了应酬,这里的大叔大伯,第一个都是他的长辈,他难得回来,总要去招呼一下。」杜邦云微笑着为恋人开脱,「至于公主嘛……是我想这么叫他。」
    「邦云,不是我啰嗦,我觉得你选择恋人的口味很糟糕。」晏子殊说道,环抱起双臂,眉头紧紧皱着。
    「呵,我觉得他还好啊,至少他不像某个人,像核弹头一样危险吧?」
    「嗯?」晏子殊微微一愣,杜邦云认识卡埃尔迪夫?还是说他仅仅知道卡埃尔迪夫的名字?
    晕了子殊突然想起来,四年前,杜邦云也说过类似的话,什么『你这样说我会为难,而他会生气』之类,也就是说,在他被卡埃尔迪夫囚禁的两年里,杜邦云去找过他?什么时候?晏子殊非常吃惊,因为这件事他从未听杜邦云、或者卡埃尔迪夫提过。
    但对于此,杜邦云却没有深谈,望着陷入沉思的晏子殊,他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晨远他……只是一个爱虚张声势的家伙罢了,他其实很单纯,做起事情来也很认真,你们有一点像,但又是完全不同的。」
    「哪里完全不同?」晏子殊好奇的追问。
    「性格上吧。」杜邦云轻吐出一口气,说道,「子殊,你不是那种会接受别人照顾的人。你喜欢任何事都亲力亲为,如果有可能,你不想麻烦、或者说拖累任何人。有时候……我很想为你做些什么,可是你却从来都不给我机会,无论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还是最受伤的时候,你都没来找我。但是晨远不一样,他给了我很多机会,也不会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我很爱他。」
    这就是杜邦云拒绝他的理由吗?晏子殊的心里有一点痛,杜邦云毕竟是他少年时期憧憬的对象。但是,隐隐之中他也明白,这并不只是性格的问题,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并不意味着无缘,而是因为那不属于自己,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是不会错过的。
    「听你这么说,我还真是嫉妒啊。」晏子殊苦笑着,但其实心里,早就没有了那种酸涩嫉恨的感觉。为什么那么多年来,他都不曾向杜邦云求救呢?因为在他最困难的时刻,他并没有想起他,他的心……渐渐地被另一个人占据。
    「十六年了,你看上去成熟了很多,在工作上也是那么出色,我经常听一些欧洲官员提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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