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笑道:“就在那一声惨叫响起之际,我已看见慕容二侠等人一掠而出。好快的身法呀,我连看都看不清楚。”
更有人笑道:“你当然是看不见了。人家是前辈风范,应变得多快、多从容,我们呀,可登不上大雅之堂啰。”
大家纷纷说笑,凌玉象也笑着,却蹙着眉。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三弟金盛煌是不可能随便乱叫的!更何况那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无论发生什么事,去的三位兄弟,也一定会赶回来报告,以安大伙儿惊疑之心。
忽然大厅人影一闪,沈错骨黑衣如风,脸色就像黑衣一般的硬绷绷。凌玉象一皱眉,沈错骨双手一摊,竟都是鲜血。厅中有人惊叫一声。
沈错骨俯前对凌玉象道:“大哥,你去一趟。”
凌玉象点点头,已像一朵云一般,飘出厅外,身法从容而迅速。
大厅中又恢复了交头接耳。沈错骨铁青着脸,一字一句的道:“在事情还未清楚之前,请诸位勿擅自离席,违者死!”话音沉重而有力,杀气像刀锋。
一时之间,大厅内都静下来,连一只蚊子飞过的声音都能听见。
凌玉象飘出大厅时,心中也不断的想着究竟是怎么回事,甫一进楼,只见几个伙计神色张皇,眼圈发红,木然而立。
凌玉象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水云忽然自楼上探出头来,叫道:“大哥,你快上来。”
凌玉象身子平空,直升而起,已自窗外穿入,登时被房里的景象震住!
这是金盛煌的房间,触目一片血红……红色的鲜血,遍布房子的每个一角落。
金盛煌倒在血泊中,身上还穿着锦袍,半个身子倚在床上,背向大门。临死时手还捂着心胸,血从那儿流出,染红整张床。
第一三八章 疑点
致命伤就在胸膛上。血渍由敞开的大门开始,一直洒落到床上,显然出事的地方就在大门口。而金盛煌负伤后一直挣扎到床边,一只手还伸到枕下,掏出半截黑鞭。
他仗以成名的‘三十六手九节蜈蚣鞭’,并未带在身上!
凌玉象不禁激动得全身发抖,终于落泪。金盛煌是他的结拜兄弟,已相交数十年,没想到今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
龟敬渊早已紧握铁拳,脸肌绷胀,全身骨胳‘格格’作响,怒吼道:“王八羔子,敢杀我三哥,我龟老五跟他拼了!”说着冲了出去。
慕容水云身形一闪,已拦住他:“五弟,你要跟谁拼?”
龟敬渊一呆,随即大吼:“我管是谁,总之找今日的来客,一个一个的揍,不怕他不认!”
慕容水云怔了怔:“五弟,这使不得……”
龟敬渊怒吼:“你别阻我,否则连你也揍。”
凌玉象沉声叱喝:“五弟,不得鲁莽!”
龟敬渊对大哥凌玉象一向心存敬服,很是听话,当下不敢再闹,但悲从中来,竟蹲下大哭起来:“三哥啊三哥,是谁害你,快告诉老五知道,俺把他千刀万剐,替你报仇!”
灵风缓缓走到门口,淡声道:“哭又有何用,尽快找出真凶才是。”
龟敬渊微微一愣,抬头一瞧,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由得怒声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赶快滚回去喝奶吧,在这里嚷嚷什么!”
灵风不以为忤,笑道:“你如果能接下我一招,我便马上滚回去……”话音未落,左手突然出现一把灵力白光剑,缓缓的刺向龟敬渊。
“这样的攻击速度也敢出来丢人现眼!”龟敬渊冷冷一笑,怒吼一声,铁拳猛然挥出。
白光一闪。龟敬渊一动,裤带立断,裤子掉落。而他的铁拳始终距离灵风的面门三寸,无法再进丝毫。灵风微笑道:“我只是想帮你们。既然你不愿意,我便走啦!”
凌玉象急声道:“少侠请留步!”又对龟敬渊道:“五弟,不得无礼!”
龟敬渊穿好裤子,只得退过一旁,虽然还是很不服气,却无可奈何。
灵风收起白光剑,望着金盛煌倒在血泊中的身子,缓缓道:“凌兄,你上来时,这里的情形可就是这样了?”
凌玉象沉声道:“老夫曾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移动物品,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席。”
灵风:“你到楼上时,可曾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凌玉象:“三弟惨叫声甫发,二弟、四弟、五弟已相继掩至,老夫留在大厅,安顿客人。”
慕容水云:“我一扑上楼来,便见大门敞开,心知不妙,便与四弟、五弟冲过去,只看见……三弟,就伏在那床边,嘶声叫……”
灵风动容道:“叫了什么?你听清楚了没有?!”
慕容水云凄然道:“三哥叫的好像是‘你,汤……’便气绝身亡了……我痛极欲绝,还是四弟比较冷静,说是去叫大哥上来……”
龟敬渊嘘了一口气,叹道:“可惜三哥无法讲出他的话来。”
灵风忽然道:“有……这儿有人姓汤的没有?”
凌玉象沉思好一会,才道:“没有,这里没有姓汤的人。”
慕容水云:“宾客中也没有。”灵风忽然提点道:“会不会是姓唐的?”
凌玉象拍案道:“对!应该是有的!老夫这就去查查。”
灵风喃喃的道:“金三侠临死之前,毕竟说了句很重要的话,可能就是凶手的姓名。”
凌玉象很快的走上楼来,拿着一份名单,叹道:“宾客中确实有两个姓唐的,家仆之中也有一位姓唐的。”灵风:“他们有无可疑?”
凌玉象摇首道:“这两名姓唐的宾客,一个叫唐甜,根本不会武功,是个女老板。”
灵风:“还有一人呢?”
凌玉象:“这人会点武功,名声也不大好,对三弟却一直心存敬服。而他的那一点武功,就算趁三弟不备而猝然出手,也决不可能得手。他叫唐九如,外号‘铁尺’,在江湖上不甚出名,只怕你也未听说过吧!”
灵风笑道:“这唐九如今年四十三岁,兵器铁尺二尺三寸,好酒色,无功过,但喜惹事生非,曾被捕一次,下柳州大牢,家无亲人,对金兄倒常在外人面前,赞誉有加。”
凌玉象一呆:“小兄弟,你究竟是谁?居然知道这么多东西,真是佩服佩服。”
灵风一笑道:“哪里哪里,只是曾经有个极度无聊的家伙,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硬塞给我而已。很多本来我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偏偏冷不丁的冒出来。”
想到那个贪吃的糟老头帝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帝江是巫界的十二魔神之一,也是空间速度之祖巫,分身亿万,经常优游于宇宙各界,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他曾经将自己的所知一股脑儿传给灵风,但又怕灵风的容量太小,无法完全吸收,便先将这些信息压缩,需要时才可以使用,以致灵风经常后知后觉。
灵风:“唐九如可以先不管,还有那唐姓仆人呢?”
凌玉象笑道:“这更不可能。那是一位七岁女童,是三弟刚买回来的小丫环。”
慕容水云:“大厅中的客人,要不要查查,在出事时他们是否曾离开过?”
灵风:“大厅中的人,是不是都是你们的朋友?”
凌玉象:“老夫都查过了,没有冒名而来的人。”
灵风:“其中会不会有人与金三侠有过宿怨或世仇的?”
龟敬渊:“不会,绝不会有。三哥那么好人……”
灵风:“还是麻烦凌兄派个人告诉沈四侠,把厅中的人放走吧,那是无补于事的。谁都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事发时许多人都不会在厅中。”
凌玉象:“以三弟的功力,只怕天下还没有人能一招杀之。就怕三弟是被熟人偷袭的……”
灵风沉吟道:“熟人定必是熟人。金三侠是中了类似剑尖之类的兵器而致命,而且是刺入他的胸膛之中。这样看来,除金兄疏于防备之外,能一刀得手的,除非是金兄熟悉的人,而且其功力极高,否则绝不可能得手。”
慕容水云:“可不是么?我知三弟性格,他若是看到陌生人,一定鞭不离身的。现在他是中伏后才返身抽鞭,可见……唉……三弟,你死得太冤了……”
灵风叹道:“凌兄、慕容二侠,你可曾知道近日金三侠与何人有特别深的过节么?”
凌玉象长叹一声:“武林中人,结仇结怨,在所难免。只不知谁与金三弟有此深仇大恨,竟然前来梦幻界狙杀……”
灵风:“既然如此,先让那三个姓唐的留下。”
大厅内有四个人:沈错骨、唐甜、唐九如、唐姓女童。
灵风、凌玉象、慕容水云、龟敬渊走过去,向四人点点头。
唐甜只是一个女孩,肌肤如桃花般绯红色,有着一张稚气的圆脸。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是走南闯北的大老板,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灵风凝望着她,笑着缓缓道:“如果谁说你是杀死金三侠的凶手,那人真是瞎了眼。”
唐甜垂下圆脸,睫毛轻微的颤动对剪着。然后她抬起美眸,眼眶里有一层薄雾,声音如梦般轻软:“谢谢你的信任……”
灵风叹息一声:“只可惜,瞎了眼的人,偏偏是我……各位,她便是凶手!”
凌玉象、慕容水云、沈错骨、龟敬渊都是一惊。龟敬渊:“小子,你在胡说什么?!”
灵风:“我没有胡说……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
第一三九章 长发
唐甜轻叹一声,甜甜的笑道:“如果我不是人,又会是什么?”
灵风摇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妖怪,但我的鼻子一向很灵……金三侠肯定认识你!”
唐甜:“在梦幻界,真灵不会被消灭。你让金盛煌回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灵风:“可惜我不懂得招魂。而且恐怕金三侠的真灵已被你控制,哪里能够回来。”
唐甜:“你很聪明……你实在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其实,‘死亡游戏’的主角是你,其他人都是陪衬。倘若你一直置身事外,我们也奈何不了你……”
诡异的笑笑:“……只可惜你已身在局中!”
唐姓女童突然大力摇晃着双肩,喀啦喇之声中,躯体不断膨胀,顷刻之间已和大人无异!她的面容挺漂亮,但若仔细一瞧,就会发现无数的针孔,密密麻麻。
唐甜笑起来,露出白白的兔牙,看起来很天真,其实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她叫唐三千,是我的丫鬟。她在江湖上的名头很响,外号‘三千烦恼丝’。这是形容她的暗器手法,但她的武功更高……虽然她在唐门里,只是一个丫头片子。”
唐三千声音嘶哑:“小姐,我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唐甜点点头。小时候,唐三千长得很漂亮,声音也很好听,甚至有人说,她比唐甜更出众,尽管只是个丫鬟。唐甜当时没说什么,依然甜甜的笑着,像蜜糖一样甜。
有一次,唐三千跟随唐甜外出,突然遭到毒王蜂的袭击,中毒太深,以致面容和声音受损,无法彻底治愈。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她竟然能随意控制自己的躯体,可大可小……
唐三千看见唐甜点头,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一扯。
黑发透过她的指缝不断延伸,刹那间已有十多米长,坚硬无比。
慕容水云怒声道:“你……你便是用这些头发,杀死我的三弟?!!”声音虽然愤怒而严厉,却隐约带着一丝恐惧。
唐三千:“金盛煌么?他在我的头发中。不用心急,你们很快便可以去陪他了……”
钢铁般坚硬的头发,突然四处散开,交织成天罗地网,将灵风、凌玉象、慕容水云、沈错骨、龟敬渊笼罩在其中。
长发之中,竟然深邃无比,宛如一条没有尽头的通道。唐甜、唐三千、唐九如已经消失,通道尽头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将灵风等人吸进去!
不过过去多久,灵风才跌落地面,往旁边一看,只剩下慕容水云,而凌玉象、沈错骨和龟敬渊已不知被大风吹到哪里。
这是一处庭院,站着一人,瘦骨嶙峋,身子如竹竿般。灵风若是平视,只可瞧见他的心口,却已足够使人心里冒出一股寒气。
他穿着一件黑油油的皮衣,紧裹着瘦长的身子,就像是蛇皮。
他整个人也就像是条毒蛇,每一分、每一寸都潜伏着不可测量的凶险。他虽然连指尖都未动一动,但随时都像是在等着择人而噬。
他那双干燥枯涩、像蛇头似的手,竟然几乎垂到膝盖,别人在三尺内才可以打到他,他却在五尺外就可伤人。他简直就像是为着杀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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