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愿将此剑放松片刻。
而瞧此情况,他竟是手握铁剑为杖,自海底一步步走上飞勾链来,那如山之海浪竟也打不退他。只见他又走几步,身子便扑地倒下。
但他在倒下刹那之前,身子仍然如枪一般挺得笔直,目光也厉如闪电。
他一身麻布白衣,齐眉勒着一条白麻布带,每踩一步,仍是一尺七寸。
“你们真的很想死么?”语声清楚准确,听来却似有种说不出的生硬怪异味道。
朦朦胧胧的光芒,映着他铜像般的身子,披散的长发、冰冷的面色和闪电般目光,更是奇诡恐怖,无与伦比。
铁战大喝:“你是人还是妖怪?”喝声有如洪钟,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
但瞧见那白袍人的诡异神情,不由得大吃一惊,当下抱拳道:“你竟然可以突破飞勾链的屏障,肯定不是普通人。你来这里,有何来意?”
说得更是中气充沛,震人耳鼓,显见有向来人示威之意。
哪知白袍人仍似没有听到,一步步走过去,注视着铁战:“你真的不怕死?”
铁战:“不错!”白袍人:“好,取出兵刃动手?”
铁战一呆:“你与我有何仇怨?”白袍人:“没有!”
铁战:“你我素不相识,又无仇怨,为何要动手?”白袍人:“谁叫你是成名的高手!”
铁战又是一呆:“莫非只要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你就要和他动手不成?”
白袍人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道:“不错,向高手挑战,便是我此番赶来梦幻界之意!”语声本极怪异,再加上那奇诡的笑容,更是骇人。
铁战只听得一阵寒意自心底升起,却仰天大笑:“以一身之力,要向天下豪杰挑战,你莫非是在说笑么?”
白袍人冷冰冰的面容绝无丝毫表情,比铜像还要生冷坚硬。
铁战突然觉得心头寒意更重,干笑数声,便再也笑不出来。
白袍人一字字道:“快动手!”
铁战缓缓道:“我一向都不用兵器,今日便破例一次。”
取出一双形如鹤爪、乌光闪闪的外门兵刃,与‘鸡爪镰’颇为近似,却又另有妙用。
他一生与人争杀不知凡几,已不知有多少人丧生在这鹤爪十七抓下;但此刻他手掌触及这双冰冷坚硬的兵刃,指尖竟不由得微微颤抖。
铁战振作精神,双爪相交,‘当’的一声,左爪在下,右爪在上,架起十字式,沉声道:“我的这一双鹤爪,除了十七抓招式变化外,内藏鹤羽针,兼打人身穴道,你要留意!”
他先行点破自家兵刃妙用,丝毫不肯偷占便宜,简简单单一招‘十字式’架起,更是神充气足,进可攻,退可守,果然无愧巨匠身份!
白袍人冷冷道:“闻得武侠界近年又添数百种奇门兵刃,想不到我首战便遇着其中之一。”
铁战大喝一声:“请指教!”招式突然一变,左爪在先,右爪在后,双爪平持当胸,身形立刻游走。但他双腿半曲半伸,双爪如封如攻,矫健灵活之态,竟较仙鹤更胜一筹。
但无论他身形如何变化,白袍人只是卓立中央,丝毫不动,非但长剑未曾出鞘,眼帘竟也垂下,宛如老僧入定一般。
铁战游走十圈,已不知有多少次想要出手,但见着白袍人的神情,这一招竟是不敢击出!
片刻之间,铁战的额角之上竟已布满汗珠,旁观的丁不四也瞧得皱起眉头。
忽然,听得铁战一声长啸,亮如鹤唳长空,掌中一双鹤爪化为两道乌光,盘旋灵动,一招七式,分抓白袍人肩头、腕肘、前胸、后背九处大穴!
丁不四见这一招势不可当,正待喝采,哪知就在这刹那之间,突然有一道青光腾霄而起。两人身形一合即分,铁战凌空一个转身,远退七尺,笔直落下,双足似已插入土中。
白袍人仍是直立不动,神色不变,只是背后六尺长剑已然出鞘,剑尖斜指铁战,却有一滴滴鲜血自剑尖缓缓滴落。
铁战突然仰天跌倒,双睛怒凸,一道血口自眉心划过鼻尖、人中、嘴唇、咽喉,直下胸膛,不偏不倚,恰在中央,入肉几达一寸,便是神仙也难救得活他!
白袍人剑尖缓缓垂下,剑上已无一滴鲜血,六尺剑仿佛一泓秋水。
丁不四抽出黄金九节鞭,沉声道:“莫非你便是冬旎北洲的苦行妖怪——天狗?!”
白袍人点点头,剑尖指向丁不四:“动手吧!”
丁不四冷笑道:“我想去幽灵山庄,便是要问出你的踪迹,好斗上一斗。没想到今日你竟然送上门来,我干脆送你这个变态一程。”
忽使险着,金鞭高挥,身子跃起,扑向白袍人天狗,左掌陡然挥落。
天狗动也不动,神情冷漠。突然,剑光一闪!
第一壹九章 斗剑
丁不四自以为必死无疑,全力使出一招‘玉石俱焚’,要与白袍人天狗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斜斜的伸进一把白光剑,竟是以灵力凝聚而成,将天狗的六尺长剑挡开。
来者正是灵风。之前他赶到李莫愁的房间时,发现里面只剩下两副枯骨,又立即赶往甲板,发现铁战已死,只救得丁不四。
“你也用剑?很好。”天狗淡声道,微微有些讶然。
在灵风架剑胸前时,他顿时觉得眼前所立的竟似是一堵孤崖,且山风簌簌,清寒如严冬雪雾。那种诡异的气势,使得天狗抛却一切轻视的心理,平心静气以对。
“来吧!”灵风的语气平静得让天狗有些吃惊。而让丁不四吃惊的,不只是灵风的语气,更是因为灵风的眼睛。
灵风在说出那么一句话后,竟缓缓闭上双眼,像是进入一种禅定的境界。
在面对如此强敌之时,灵风竟缓缓闭上眼睛,这的确不能不让人心惊,不能不让人奇怪和惑然不解。
静,只是灵风的表现,似是一个无底的龙潭,无法窥视潭底那片宁静如死的天空。又像是无顶的天空,深奥莫测,让人感到一阵毫无来由的空洞和无奈。
这就是灵风给人的感觉,无法捕捉也无法模拟的境界。
闭上眼睛的灵风杀气全敛,仿佛不再是这世间的生命;或者像是一片尘土,让人产生不了任何实感。但没有任何人会认为,灵风看不见东西。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在灵风的身上,无处不是眼睛。这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却又是那般实在。
天狗的神色变化很大。他根本找不到灵风的任何破绽,也感觉不到灵风的杀气,却察觉到灵风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形的气机,犹如无数触角,充斥着每一寸空间,紧紧与他的杀气相触,甚至将他的躯体也笼入了其中。
哪怕他只是一点很细微的动作,都不可能瞒过灵风的触觉,甚至会遭到最无情的攻击。
没有感觉到杀机,并不等于没有杀机。只是天狗并不知道,灵风的杀机内敛于哪一角落,却知道灵风的一击肯定会犹如暴风骤雨一般猛烈。
灵风和天狗之间,似乎已达成某种平衡,谁也不想先出手,谁也不想先动一根指头,甚至喘口粗气,只是犹如石雕一般凝立不动。
“站着好累,还是活动一下筋骨吧!”丁不四笑嘻嘻的道,突然抖动黄金九节鞭,却并不攻击天狗,只是在他的附近套卷着圈圈。
天狗却被这打乱了原本平静的心。他心乱的那一刻,灵风的剑立即划破虚空,准确无比。虽然无法与天狗的速度相提并论,但那种玄奇的弧迹,似平刚好找到天狗心灵的空隙,竟变成无可抗拒的一剑。
天狗大吃一惊,没想到灵风的剑法竟然如此精彩,心思竟如此细密,连这么一点点空隙也能捕捉到,但他不得不出剑!
天狗的剑依然简洁而利索,却绝对狠辣,没有任何花巧可言。只可惜,他仍须退一步。
灵风的剑绝不同于普通剑招,而是心剑!以心神驱剑,应感觉而出剑,所以这一剑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玄妙。天狗当然清楚,所以他立即退,也必须退!
灵风的剑,似乎填补了天狗心灵的空虚,填补了思想的一丝间隙。其实,这并不能算是一柄剑。‘当’的一声脆响,天狗的剑终于在退出第二步之时挡住灵风的剑。
但灵风的剑招再变,又以一道极为优雅而玄奇的弧迹,莫名其妙的划出一剑。
灵风的这一剑,对于旁观者来说,似乎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它并不是刺向天狗,而是刺向天狗的左侧半尺之处。
天狗的脸色却再次变了,也只有他才明白,灵风刺出的这一剑是多么的精明绝妙。
灵风所刺的方位不仅是他气机的空隙,也是他出剑的必经方位。也就是说,灵风的这一剑正是天狗的破绽所在。
天狗自己也明白这处破绽的存在,所以出剑的方位总会选择这个角度,让剑来弥补这处致命的破绽。此刻灵风却先一步出剑,而且直袭其破绽之处,当然让他感到心惊。
天狗再退。这是他很少遇到的情况,居然有人可以使他一退再退,甚至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他惊怒,却又无可奈何。
灵风的气势不断疯涨,使得甲板上的空气变得压抑而沉闷,犹如暴风雨欲来前的死寂,让天狗心头冰凉。
天狗想不到灵风如此年轻,竟拥有如此强霸的武功。
说到剑法,他自然要比灵风胜出许多,但灵风的机敏、力道和捕捉之准确,均比他强。且天狗不该分神,等于将先机拱手让给灵风。这是一种失误,也是一种无奈。
天狗不想同归于尽。他留恋生命,更珍惜所得的一切,并不想与灵风同归于尽。
当然,如果他想同归于尽,随时都可以下手,而灵风却没有这样的机会。因为灵风的这种打法,本就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而主动权仍握于天狗手中。
天狗终于作出一个极不情愿的决定——走。
他依然在灵风的剑下忙碌。灵风的剑似乎不紧不慢,不依不饶,而又根本不讲究招式,随心而发,应意而至,无迹可寻,但每一剑都会出现在天狗的必救之处。
灵风竟然以意志紧锁住天狗的心神,将天狗心绪的每一丝波动都捕捉得清清楚楚。因此,无论是天狗心理上的破绽还是剑招间的空隙,都无法隐瞒灵风那灵敏至极的触觉。
灵风很清楚这件事的精义所在——心比眼睛更有用!
这自然是有针对性的。十多年来,灵风常常独自坐于孤崖之顶观天静思,对于风的感觉极为灵敏。哪怕只是一点点风,也不会有丝毫的遗漏。
而以身体去感受周围的一切,便需要用心,当心明神清、静心平气之时,一切都变得清晰,包括每个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和任何的风吹草动。
虽然一切都变得更为抽象,却并不影响他思维的准确判断。因此,他很明白‘心’比‘眼’在许多时候都好使得多,而这一刻正是最好的佐证。
天狗无可奈何,却并不愁无法脱身。
因为灵风在一开始便没有准备胜过对方,只要能拖住对方就行。灵风自然明白,要想战胜天狗,自己的剑道仍然差了一个境界。
因此他的打法只是想牵制天狗的快剑,以免天狗去伤害丁不四。天狗虽然境况有些狼狈,却绝不是全无退走之机。
当灵风再次睁开眼睛时,天狗已经退走,投入冤魂海中。设置在飞勾链四周的屏障,在他面前只跟墙纸差不多。
灵风暗中嘘了一口气,散去灵力白光剑,走到丁不四的面前。
丁不四拱手道:“谢谢。这次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已死于非命。我的心事已了,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竟然也跳入冤魂海中!
灵风又惊又奇,喃喃道:“莫非在这冤魂海中,真的另有秘密通道?”
轻笑着摇摇头,进入甲板尽头的饭店。铁战的尸体,早已被梦幻界的管理系统刷新……
关东四大门派的掌门人及其弟子,正在饭店中就餐。桌上四碟四碗,八色菜肴,鸡、肉、鱼、虾,煮得香气扑鼻,也无甚异状。
灵风静下心来,四顾分坐各桌之人,和范一飞、风良、吕正平、高三娘子打个招呼。
范一飞点头道:“小兄弟,过来这边坐吧。”
灵风也不客气,坐到他的身边,见杯中酒水碧油油的,酒香甚洌,当即举杯喝干。在旁伺候的伙计又给他斟满。
第一二○章 药粥
酒酣耳热之际,六个伙计从内堂鱼贯而出,各以漆盘托出一大碗、一大碗的热粥,分别放在众人面前。灵风赞叹一声:“好香!”
只见热粥蒸气上冒,兀自有一个个气泡从粥底钻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