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四吐下飞刀,赞道:“贼小子倒有几下子!”伸出右手,硬去抓他鞭头。
风良大吃一惊,急忙收臂回鞭。丁不四的手臂却跟着过来,幸好吕正平挥刀往他臂弯砍去,丁不四才缩回手掌。‘嗤’的一声急响,高三娘子又射出一柄飞刀。
四人这一交上手,丁不四登时收起嬉皮笑脸,凝神接战,九节软鞭舞成一团黄光,护住全身,心下暗自嘀咕:想不到辽东武功半点也不含糊,爷爷倒小觑他们了。这四个家伙若是一个一个上来,爷爷杀来毫不费力,一起涌上来打群架,倒有点扎手。
这次关东四大门派齐赴梦幻界,四个掌门人事先曾在万马庄切磋一月有余,研讨四派武功的得失,临敌之时如何互相救援。
四人并肩御敌,事先操练的功夫果然没白费。这时吕正平和范一飞贴身近攻,风良的软鞭寻暇抵隙,圈打丁不四中盘,高三娘站在远处,每发出一把飞刀,都教丁不四不得不分心闪避。这四人招数以范一飞最为老辣,吕正平则膂力沉雄,每一刀砍出都有八九十斤的力量。
第一○九章 剧斗
灵风站在众人身后观战。他的独孤九剑日渐熟练,再配合帝江的祖巫心法、青云门的太极玄清道、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这些人的打斗在他眼里只是小把戏。
只不过,他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弄不好幽灵公主派来的那员大将和几个喽罗,就隐藏在这些人之中,扮猪吃老虎,等待机会下手。敌在暗,我在明,已经处于劣势;如果灵风再轻举妄动,只会是‘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看到三四十招后,只见吕正平和范一飞同时抢攻,丁不四挥鞭将两人挡开,风良的软鞭正好往他头上扫去。
丁不四头一低,‘嗤’的一声,两柄飞刀从他咽喉边掠过,相去不过数寸。丁不四虽然避过,但颏下的白花胡子被飞刀削下数十根,条条银丝,在他脸前飞舞。
站在饭店门边观战的关东四派门人,立即齐声喝采:“高三娘子好飞刀!”
丁不四暗暗心惊:这婆娘好生了得,若再不下杀手,只怕丁不四今日要吃大亏!
陡然间一声长啸,九节鞭展了开来,鞭影之中,左手施展擒拿手法,软鞭远打,左手近攻,单是一只左手,竟将吕正平和范一飞逼得遮拦多,进击少。
关东四大派的门人喝采之声甫毕,脸上便均现忧色。
就在此时,铁战冷冷一笑,从怀出掏出一个烤熟的野猪头,啃上几口,突然向着丁不四砸去。丁不四头也不回,挥鞭扫开,手腕竟然一麻,漏出好大一个破绽。
高三娘子立即射出十多柄飞刀,逼得丁不四连连后退。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争斗,你们谁也别插手!”铁战突然狂吼一声,状若疯虎,将关东的四个掌门人逼开,挥动铁拳,向着丁不四扑去。
“来得好!”丁不四依然笑嘻嘻的,挥舞黄金九节鞭,与铁战打斗起来。
高三娘子恨极丁不四,眼见有机可乘,便要射出飞刀。但她始终是一派掌门人,面子攸关,强忍住射穿丁不四脑袋的冲动,只是攥紧飞刀。
此时,忽然有人冷冷道:“你若是敢偷袭,我便先将你毙于剑下。”黝黑的脸,漆黑的剑,黑色的装束,正是嵩阳郭家的郭定。
站在他身边的,还有已将伊夜哭杀死的葛病。万宝箱和乾坤伞,依然随身携带。
而李莫愁和洪凌波,玉箫道人和七名女弟子,也站在不远处。
高三娘子冷冷一笑:“我不会偷袭,只会明攻!”突然射出六柄飞刀,分取郭定的上中下三路。寒光一闪,‘当!当!当!!当!当!当!!’六响,几乎重叠。
剑依然在鞘中,居然看不到曾经被郭定拔出过。好快的剑!
高三娘子倒吸一口冷气,立即闭嘴。郭定只是淡然一笑,并不说话。
洪凌波却嘿嘿笑道:“只会欺负女人,有什么了不起!”
郭定淡笑道:“我不但会欺负女人,还会杀死女人。你要不要试一试?在我剑下,只有生人与死人之别,没有男女之分。”
洪凌波悄悄的掂出三枚冰魄银针,冷笑道:“试就试,谁怕谁呀!”
突然‘啪’的一声,却被师父李莫愁狠狠的掴一巴掌。李莫愁怒声道:“你还嫌我不够心烦么,老是给我招惹麻烦!”
洪凌波垂着头,捂着脸,又是委屈,又是不甘。
灵风望着这两师徒,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不由得微微一笑。
丁不四与铁战旗鼓相当,打斗许久,依然未分出胜负。突然,两人同时大喝一声,随即分开,均是伤痕累累。
铁战却满不在乎,兴奋的晃动着脑袋,高声笑道:“痛快,痛快!”
丁不四依然笑嘻嘻的:“难得遇到一个好对手,休息一下,上点药,再打个三天三夜!”
铁战大笑:“好,很好……太行山冲霄洞的谭公、谭婆何在?”声如雷鸣。
“吵什么,吵什么!”二层的休息舱走上两人,一个老翁,一个老妪,男的身材矮小,而女的甚是高大,相映成趣。
谭婆:“疯狂的狮子,你又跟什么人打架啦?”
铁战:“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我是‘狂狮’,不是什么疯狂的狮子!”
谭公:“疯狂的狮子,简称‘狂狮’,没错呀!”
铁战:“那么,你们能不能只是叫我的简称?”
谭婆:“不行。如果你不让我们那样叫,便不给你治疗。”
铁战:“好啦,你们爱怎样叫,就怎样叫。好歹大家都是这艘飞勾链的护法,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而起争执。”
谭婆:“你知道就好。自己明明是护法,偏偏要挑拨别人,还每次都打得伤痕累累。”手一挥,在铁战身上连点数穴。
谭公立即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打开盒盖,伸指沾些药膏,抹在铁战肩头。
谭婆点穴手法之快,固属人所罕见,但终究是一门武功;然而谭公取盒、开盖、沾药、敷伤,几个动作干净利落,虽然快得异常,却人人瞧得清清楚楚,真如变魔术一般。
铁战只觉身上由痛变痒,片刻间便疼痛大减,这金创药的灵效,不但从未经历,而且闻所未闻。望向丁不四,道:“两位,给他也上一点药吧!”
谭婆哈哈一笑:“你撒什么谎儿?他可是你的对头耶!我知道啦,你鬼精灵的,打听到谭公新得极北寒玉和玄冰蟾蜍,合成灵验无比的伤药,想让他再试一试。”
灵风微微一笑,心道:这位老婆婆大是戆直。世上又有谁这么空闲,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来试你的药灵是不灵。
谭公:“这种药十分珍贵,用在你的身上,我已经觉得可惜。若是要再让他用,当我的药是地摊货么,就如此不值钱……”
丁不四嘿嘿冷笑:“你的什么狗皮膏药,老爷子我不稀罕!”
谭公:“更正一下,不是狗皮膏药,而是万试万灵的疗伤圣药!”
丁不四冷哼一声:“屁话!如果真的这么灵,干嘛不敢用在我的身上?假冒伪劣产品!”
谭公一言不发,取出盒子。谭婆拦住他:“别中计!”
谭公:“我知道他在用激将法,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他说我怎么样那没关系,说我的药是假冒伪劣产品,我就无法忍受。”
谭婆:“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我。我说你行,你就行。”
谭公叹息一声,将盒子揣入怀中。葛病一言不发,拿着万宝箱,提着乾坤伞,走到丁不四的身边,手脚麻利的为他疗伤。
谭公‘咦’的一声,赞叹道:“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同道中人……不错,不错,有我三成的功力。”
忽然蹄声得得,一头驴子闯上甲板,驴上一人倒转而骑,背向驴头,脸朝驴尾。
谭婆登时笑逐颜开,叫道:“师哥,你又在玩什么古怪花样啦?我打你的屁股!”
众人瞧那驴背上之人时,只见他缩成一团,似乎是个七八岁的孩童模样。谭婆伸手一掌,往他屁股上拍去。那人一骨碌翻身下地,突然间伸手撑足,变得又高又大。
众人都是微微一惊,心道:好俊的缩骨功!可是,这驴子怎么可以上得飞勾链……
谭公脸有不豫之色,冷哼一声,侧目斜睨:“我道是谁,原来是你。”随即转头瞧着谭婆。
那倒骑驴子之人,说是年纪很老,似乎也不老;说他年纪轻,却又全然不轻,总之是三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相貌说丑不丑,说俊不俊。
他凝视着谭婆,神色间关切无限,柔声道:“小娟,近来过得快活么?”这谭婆牛高马大,白发如银,满脸皱纹,居然叫小娟,娇娇滴滴,与她的形貌全不相称,众人都觉好笑。
第一壹○章 刻薄
灵风却在打量那骑驴客,猜不透他是何等样人物。他是谭婆的师兄,在驴背上所露的这手缩骨功又如此高明,自是非同寻常,可是却从来未曾听过他的名字。
谭婆:“师兄,你的驴子怎么可以带上来飞勾链?”
骑驴客笑嘻嘻的道:“上来之前,某人送给我的。”谭婆:“是谁?男人还是女人?”
骑驴客:“小娟,你希望送驴子给我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谭婆:“啐,我管他是谁,平白无故的送东西给你,肯定不安好心。”
骑驴客:“不会的啦,那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谭婆:“哼,你这家伙,临老入花丛,还是这么不安分!”
骑驴客:“小娟,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是小娘子的老公啦!呵呵……”
谭公:“笑什么!贼兮兮的,肯定不安好心。”
骑驴客:“我跟小娟说话,关你什么事!你若是看不顺眼,滚一边去!”
谭公:“她是我的娘子,要滚的是你!几十年都缠着我们,你不烦的么?!”
骑驴客:“如果你立即和小娟分手,我马上不缠你,这就滚得远远的。”
谭公:“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我和娘子的感情好得很,怎么可能分手。”
骑驴客:“既然如此,我便一直缠着你,让你睡不着,吃不下,上茅坑也得当心,免得被突然爆炸的米田共溅上一身。”
谭公:“你……你好毒!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
骑驴客:“现在不就让你见着了么?凡事都有第一次,你就顺其自然吧!”
谭公:“……卑鄙,无耻,下流、低贱……”
谭婆:“吵什么!又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吵的!”
谭公和骑驴客立即噤若寒蝉,却依然怒目相视,宛如争斗中的公鸡。
谭婆:“师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是谁送你驴子的?”
骑驴客正要答话,鹤笔门的范一飞已笑着拱手道:“在下久仰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的大名,却无缘识荆,今日得见,果然是闻名不如见名,失敬,失敬。”
谭公回礼道:“关东的鹤笔门,我也早已想去拜访。”
谭婆却不理睬,只是望着骑驴客,要他快点回答自己的问题。“小娟,你等等。”骑驴客怪眼一翻,盯着范一飞,冷冷道:“他们的是大名,那我的便是小名喽?”
范一飞笑道:“不敢,不敢。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骑驴客:“我姓米,叫双跳,人称‘太行鸦’,行走江湖多年。”
‘辽东鹤’范一飞涵养再好,到这地步也不禁怒气上冲,心道:我姓范,你就姓米;我叫一飞,你就叫双跳,这不是冲着我来么?
正待发作,谭婆却道:“范老爷子,你莫听赵钱孙随口胡诌,这人是个疯子,跟他当不得真的。”灵风心道:这人名叫赵钱孙么?想必不会是真名。
范一飞:“谢谢提醒。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数十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谭公、谭婆,谁都十分敬重,我范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谭公、谭婆:“不敢!”赵钱孙接口道:“太行山冲霄洞谭氏伉俪,数十年来侠名播于天下,武林中提起谭公、谭婆,谁都十分敬重,我米某向来也是极为心仪的。”
这番话和范一飞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将‘范某’的‘范’字改成‘米’字。
谭公‘呸’的一声,谭婆却笑道:“不敢。”
范一飞微微一笑,对身边的大弟子张文宾道:“文宾,余下来的话,你跟谭氏伉俪说。旁人若要学我徒弟,尽管学个十足便是。”
众人听了,都不禁打个哈哈,心想这只‘辽东鹤’道貌岸然,倒也阴损得紧。赵钱孙倘若再跟着张文宾学嘴学舌,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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