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先生看那堂官尾大不掉,气势不凡,吓得心惊胆战,就要下跪,被悟空一把拉住,只好硬着头皮道:“小民在此。”
堂官:“好老头,三年之前,你也来报过名,顶撞过本官。今日狗仗人势,又来胡缠。扰乱公堂,莫此为甚,天理不允,国法难容。小的们,给我乱棒打出。”
只听一声吆喝,走过来七八个大汉,就要动手。柏杨先生吃过苦头,知道那玩艺厉害,转身就跑,被悟空拉回,厉声高叫:“堂官啊,柏杨先生为啥不能报考?敢请明示。”
堂官:“看他这副德行,定过七十大关,怎算得天才儿童?”
悟空:“那姜子牙已九十八啦,还不照样么?”堂官:“姜子牙乃蜜猪长之子,柏老头算什么东西?”悟空:“他妈的这算啥?”堂官:“此乃《么鸡吃烧饼学》是也。”
悟空:“听你说的,还理直气壮哩。”堂官:“这又是《无耻近乎勇学》,当然理直气壮。”悟空:“还有赛金花,老太婆一个,也是天才儿童出了国,又是啥学?”
堂官:“这是《女人互玩学》,我玩女人,女人玩我。”悟空大怒:“你还讲不讲理?”那堂官拿下眼镜,直瞅悟空,冷笑道:“你可有钱?”
悟空:“没钱。”堂官:“有势?”悟空:“没势。”堂官:“没钱没势,你就没理。”
悟空:“你这一套哪里出来的?”
堂官:“本官在大学堂专修《有钱王八坐上席学》与《官大理大学》。”悟空:“你的‘学’可真多呀。”堂官:“然也,这就叫《层出不穷学》。”
悟空:“阁下是啥出身?”堂官:“连立正大学堂你都不知,孤陋寡闻,不当人子。若再在此问长问短,我的《妨害公务学》就出了笼,你就吃瘪啦。”
悟空:“说了半天,柏杨先生能不能报考?”堂官:“本官熟读《威信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就是不能。”
“好兔崽子,气死老孙也。”悟空怒声道,不由分说,抓住堂官,摔倒在地。又掏出金箍棒,迎风一晃,足有三丈余长,茶杯粗细,照他屁股上只一捅。
堂官嚎叫:“老爷啊,念下官年迈智昏,饶了狗命,特准柏杨老大人报考就是。”
悟空:“如考不取,该当如何?”堂官:“大圣呀,刚才你金箍棒那么一捅,就等于放了榜啦。柏老大人已头名高中,门门一百三十分,乃一等一甲成绩也。”
悟空大喜,这才收回金箍棒。那堂官爬起来,哎哟两声,揉揉屁股,一叠连声叫泡茶,又急忙掏出狗头牌夷烟敬客。
第二八四章
悟空不食人间烟火,柏杨先生瘾了这么久,慌忙双手接过。
堂官满面堆笑:“柏老,阁下此次出国深造,敢问学习何科?”
柏杨:“除了阿哥哥舞,我还会啥?”
堂官:“有前途,有眼界,可有第二志愿?”柏杨打恭道:“还想学流行歌曲,大人如当面试验,敝老头现在就唱一首《我的心里只有你》!说唱就唱,‘妹妹呀,我的娘……’啊呀!”
悟空:“好啦,好啦,别唱啦,谁不知你是猫王他爹。”
柏杨:“大人,这么说来,我啥时候启程?”
堂官:“一时三刻,我把关文送上,你领了银子,即可远走高飞。”
柏杨先生大喜过度,当下就躺到地上打滚喊道:“啊呀,我的妈,祖宗有德,有德祖宗,哪里有卖巴拉松的,弄一口我喝。”打了一会滚,爬起来朝那堂官就是三个响头。
堂官也还礼不迭。
悟空又好气又好笑,抓住糟老头胡子,一把提起,喝道:“老家伙,你这算干啥?”
柏杨先生喘气道:“干啥?有人一听说出国,老痰上涌,还忽咚一声,当场气绝身死。我不过只打打滚,简直小焉者哩,等一会我还有别的节目。”
悟空无奈,起身告辞。堂官一步一鞠躬,送到门口,又要派自己的私用小骡车送上一程。悟空不肯,只道:“阁下前倨后恭,又算啥学?”
堂官:“这是《见风转舵学》,老爷。”悟空长叹一声,柏杨先生作揖告辞。
悟空回到贵宾馆,只见司文监骨碌碌两眼乱转,恭迎入内,正要向唐僧讲说仔细。
猪八戒跌跌撞撞,跑进屋内,口吐白沫道:“大事不好啦,锦衣卫大队兵马杀奔前来,口口声声叫莫走了朝圣团,这次是死定了。师父啊,快把行李拿出,一人一份,早日散伙,各自逃生,再等片刻,被生擒活捉,就苦也苦也。”
众婆娘闻言,顿时哭成一片。潘金莲更成了泪人儿,只叫:“早知云游有此苦楚,奴家就在长安混个汉子也罢!”杜甫长吁短叹,吟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唐僧更面无人色,呻吟道:“这便如何是好?”
八戒就往厢房去分行李,被悟空用脚一绊,绊了一个筋斗。八戒努着嘴哼道:“你这个弼马瘟,还发狠哩!从前惹妖魔鬼怪,还好打发。如今犯了王法,动了锦衣卫,你敢把他们怎的?”
悟空骂道:“干他娘,待老孙出去会会。”
正谈论间,门外刀兵响亮,人声喧哗,屋瓦震动,悟空勒勒虎裙,昂然而出,举目观望,黑压压一片,为首一人,手执硫磺斧,高头大马,耀武扬威,正在吆喝小军攻打。
悟空乃厉声道:“来将何人,通下姓名。”
那人:“泼猴站稳,俺乃横行大将军不讲理是也,乖乖束手就缚,本将军给你美言几句,圣上开恩,饶你不死。这般大模大样,管教尔等,后悔不迭。”
悟空看他气焰万丈,心生一计。“官老爷,小的岂敢对抗天兵,请缚请缚,千万担待。”
不讲理:“休得浪言,喽罗们,给我拿下。”
当下拥上几个小军,把悟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连推带打,押到发部司。
不一刻,唐僧一行拿到,哭哭啼啼,无不抱怨。猪八戒一把揪住悟空,搥胸打跌道:“我把你这个天杀的弼马瘟,死不透的烂猢狲,若依老猪高见,分了行李,早走一截路啦,如今捉到官里,怕不活活打杀,丢下高老庄浑家,依靠何人?”
潘金莲也气若游丝,泪流满面,连刚擦的密斯佛陀粉都冲出两道沟来:“可怜奴家,生得一朵鲜花,原只为平平安安出国嫁人,谁知一路风霜,受尽折磨,都是你娘的通天教害人。早知你们这伙不是东西,狗皮倒灶,怎能跳此火坑?天老爷有眼,让官崽国头儿看上了奴家,随便嫁谁都行,就怕把奴家配给不知情不知意的杀猪的,那就惨啦。”
唐僧:“徒弟,你披挂出阵,怎的一下就被活捉?”
悟空:“师父且莫心焦,且看老孙神通。”唐僧:“事到如今,还说大话。”
众人正在悲切,只听三声炮响,出来一官,头戴乌纱,脚登朝靴,大摇大摆,公堂落座,用目一扫,冷笑道:“下面一群狗男女,见了本官,怎不跪下?”
横行大将军不讲理躬身道:“禀大人,案查诸犯均非官崽国人民,既未定罪,便使他们下跪,与法不合。”
那官:“呔,本大人乱行大将军不讲法,在官崽国的国王大愚若九世驾前为臣。刚才参加御前会议,得到指示,要严办扰乱民心之辈,动摇国本之徒。
这批男女,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擅闯贵宾馆,奸污贞洁女,霸占绿帽厅,该当何罪?
又串通脏老头,硬当天才儿童,在办公重地,耍赖撒泼,又该当何罪?
老弟,你说与法不合,这观念已落伍了。呜呼,俺就是法,法就是俺。小的们,给我掀翻在地,先打四十大板,再发天牢。”
悟空:“官儿呀,不问问口供,就动手么?”
不讲法把脸一沉:“呔,你敢顶撞我!好吧,判决书已经写好,问口供也不过白费唾沫,尔等攻打官府,挑拨人民感情,际此啥啥前夕兼啥啥之际,胆敢破坏制度,本大人判你们每人三十年有期徒刑,这还算格外开恩。你这猴头,桀骜不驯,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就给你再加三十年,凑够六十之数。”
悟空:“请问官儿,老孙可以上诉么?”
“上诉也是白上诉,你连本国这种行情都摸不清,活着有啥意思?”不讲法说毕,把惊堂木一拍,喝道:“退堂。”
悟空:“别退堂,我的儿,我要请你吃棒哩。”
不讲法:“法律尊严,岂容你在公堂之上穷开心。姑念无知,再加判你二十年,坐八十年牢,就可走路。我们乃有名法治之国,刑期满时,连保都不必找。”
悟空早气得七窍生烟,上前一步,照不讲法就是一拳,打得不讲法栽下宝座,又照他屁股踢了一脚,踢得他拉开嗓门猛叫。、
众兵丁闻声来救,被悟空用手一指,使了个定身法儿,全部钉住。
唐僧真乃得道高僧,见状唤道:“徒弟,他们都是身不由己,供人差遣,千万别太手重。”
悟空:“阎王固然可恶,小鬼尤其可恨,有时帮凶比主凶还喝人血哩。但师父既有吩咐,就小小整他一下,且看手段。”言毕,喝声:“疾。”
那些兵丁一个个举起双手,左右开弓,就打自己嘴巴,打得啪啪作响。一会工夫,有些脸肿得像发面包子,有些大牙掉个净光……
八戒哈哈大笑:“师兄啊,妙打妙打,莫停莫停,务必打他个一鬼出世,二鬼升天。”
乱行大将军不讲法见众人正在打嘴,急急爬起,就要开溜。
八戒斜刺里伸出条腿,将他绊个狗吃屎。悟空又用手一指,他就也举起巴掌,照自己脸上打去,一面打,一面还骂自己哩:“我把你这个专门欺侮手无寸铁小民的窝里狠,生有余罪,死有余辜,等我活活把你打死,也好为万魂伸冤。”
八戒喜得直晃耳朵,笑道:“官崽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俺老猪说的。等你有了机会,千万别把账写到敝老猪身上。”
悟空:“夯货,找退路没有用,你想他那时会饶了你么?”
八戒:“我这是猪八戒的哲学,宁可窝窝囊囊活,莫要轰轰烈烈死。”
悟空正要发作,只听外面黄门官宣道:“万岁爷驾到。”
官崽国的国王大愚若九世,头顶平天冠,脚登黄绫靴,身穿龙袍玉带,三绺长须,一脸精明。他看见公堂之上,乱成一团马蜂窝,不禁大怒:你们这算干啥?热闹成这个样子。”
这时悟空再用手一指,众喽罗停住打脸,东倒西歪,或躺或坐,一个个哼声不绝。
第二八五章
唐僧急忙参拜,备说仔细。大愚若九世心惊胆战,一把扶起,唤道:“爱卿平身,此事实属误会,何必发气,为啥不奏与朕知,朕自会为尔作主。”
悟空:“还说奏于朕知哩,若不官逼民反,你这个朕又怎的得知?别打官话啦,放了我等师徒,倒换关文。你发你的晕,俺走俺的路。”
大愚若九世:“贵猴何人?”悟空:“你连齐天大圣孙悟空都没听说过。”
大愚若九世:“啊呀,孙爱卿,久仰久仰。想当年《西游记》时代,朕尚在襁褓,便闻英名,这些混帐羔子王八蛋,不能把事办好,只能把事办砸。本陛下也不怪罪于你,各位既然光临,欢迎参观敝国各项进步情形,不知要看何处?”
八戒:“贵陛下,听柏老头说,贵国甚为流行天才儿童,你看老猪可行?”
大愚若九世:“绝无问题,只要朕一点头,你想干啥就干啥。”
八戒:“怎奈老猪今年八十有八,恐怕堂官不准。”
大愚若九世:“堂官算他妈的老几,怎敢不准?去年时节,有个退休的老汉,名叫郭子仪,前来找事,朕就教他到叫药部去充当堂官。几个皇亲国戚,都要报名,他硬是不肯,朕一向作风民主,就把他宣上殿来,开导于他。想不到他仍颟顸到底,胡言顶撞,包藏祸心。是朕一怒,定他一个思想荒谬,扰乱民心之罪,拿下天牢。”
悟空大惊道:“啊呀,那郭子仪今在何处?”
大愚若九世:“已畏罪自杀啦!这种人乃国家败类,社会蟊贼,死何足惜,问他作甚?现今那个堂官,乃标准局及格的,熟读《买西瓜学》,只要朕一声吩咐,猪长老呀,不要说当天才儿童,就是当天才猪童,也由得你。”
八戒闻言,当众脱下袈裟衣,就要换上学士装,被悟空照孤拐打了一拳,打得他嘟嚷着:“老猪难得有此好运,这番出去三年五载,镀金回来,自有前程。
若随这群不三不四的朝圣团,到了车迟国,嫁人的嫁人,做生意的做生意,届时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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