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仲虽为奸臣,却深知天子心意,与如此聪明之人讲话,自是方便不少,张帝辛嘿嘿一笑:“两人之乱,莫要搅了后宫。”
若由费仲任为,莫说是后宫,便是殷商江山,此人也能祸患,张帝辛此言提醒,亦怕此人太过,将后宫搅乱,弄得无法收拾。
费仲得令,自是点头称是,便在此时,下人匆匆来报:“禀陛下,殿外有一练气士求见,言是终南山人氏,此人甚怪,小人未敢擅自接见,还请陛下定夺。”
云中子?张帝辛身化鬼谷子时,便已见过那道人,此人修为精湛,道法深厚,端得十分厉害。
张帝辛疑惑之间,忽得想起原书中,云中子巨阙剑除妖一事,心中顿生喜意,这老道来的正好,若借你之手,出去身边两妖,一则少了自己麻烦,二则将祸水引向阐教:“速传道长觐见。”
云中子进午门,过九龙桥,走大道,宽袍大袖,手执拂尘,飘飘徐步而来,好齐整!但见:
头带青纱一字巾,脑后两带飘双叶,额前三点按三光,脑后双圈分日月。道袍翡翠按阴阳,腰下双绦王母结。脚登一对踏云鞋,夜晚闲行星斗怯。面如傅粉一般同,脣似丹硃一点血。
云中子装束与先前所见一般无二,自是仙风道骨,仪表堂堂,进入九间殿中,持拂尘打了个稽首:“陛下,贫道稽首了。”
“你这道人好生无礼,你虽是方外之人,却也是大商之臣,如何见天子不拜?”费仲见云中子如此行礼,心中顿生不悦,这便起身呵斥,张帝辛微微皱眉,令之退下:“费大夫不得无礼,此仙长乃修为高深之人,如何受那世俗之礼,不知仙长从何处而来?”
云中望张帝辛一愣,此人间天子,如何来的筑基修为,这便答道:“贫道从云水而至。”
果真是老套路,张帝辛心中暗想,这便问道:“何为云水?”
云中子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张帝辛原本尚不觉此句何妙,如今一听却别有深意,这便问道:“云散水枯,汝归何处?”
“去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云中子如此一回,费仲自是一头雾水,张帝辛听之心间却是一明:“仙长果真通知通慧之大贤也,来人与仙长赐座!”
云中子见天子赐座,只回稽首,却不坐下:“天子只知天子贵,不知三教元来道德尊。”
张帝辛一听云中子似有**之意,心中自是大喜,急忙问道:“不知何为三教道德尊?”
第九十五章 云中子讲道,巨阙剑慑妖
云中子这便说道:“但观三教,惟道至尊,上不朝于天子,下不谒于公卿,避樊笼而隐迹,脱俗网以修真,乐林泉兮绝名绝利,隐岩谷兮忘辱忘荣,顶星冠而曜日,披布衲以长春,或莲头而跣足,或丫髻而幅巾,摘鲜花而砌笠,折野草以铺茵,吸甘泉而漱齿,嚼松柏以延龄,歌之鼓裳,舞罢眠云。”
“练气之人,此番清修,不知如何修习?”云中子只说修身之法,却未讲练气之道,张帝辛自是好奇,这便问道。
云中子拂尘一甩,紧接说道:“陛下莫急,遇仙客兮,则求玄问道,会道友兮,则诗酒谈文。笑奢华而浊富,乐自在之清贫,无一毫之挂碍,无半点之牵缠,或三三而参玄论道,或两两而究古谈今,究古谈今兮叹前朝兴废,参玄论道兮究性命之根因,任寒暑之更变,随乌兔之逡巡,苍颜返少,发白还青。”
张帝辛在一旁点头细听,自觉受益匪浅,将之一一铭记,云中子见天子好学,亦是欣喜,继而言道:“修仙者骨之坚秀,达道者神之最灵,判凶吉兮明通爻象,定祸福兮密察人心,阐道法,扬太上之正教;书符箓,除人世之妖氛,谒飞神于帝阙,步罡气于雷门,扣玄关,天昏地暗;击地户,鬼泣神钦。”
“若得夺天地之秀气,采日月之精华,运阴阳而炼性,养水火以胎凝,二八阴消兮若恍若惚,三九阳长兮如杳如冥,按四时而采取,炼九转而丹成。”云中子顿口气,复又言道,“跨青鸾直冲紫府,骑白鹤游遍玉京。参乾坤之妙用,表道德之殷勤。比儒者兮官高职显,富贵浮云;比截教兮五刑道术,正果难成。但谈三教,惟道独尊。”
张帝辛听完顿觉精神爽快,便是心中浮气也安下不少:“仙长此言,果真玄妙,果真听君一席话,胜修十年道。”
“尘世之外,富贵如浮云不过浮云尔,陛下能懂其一,亦是难得缘分。”云中子见天子稍懂,这便说道,“若陛下为之,天下可安,四海当平,便等来日,应有莫大福缘。”
张帝辛听“天下可安,四海当平”八字,心中却是不屑,若真如此无为而治,恐这天早就变了,这便稽首道:“仙长所言极是,却不知仙长居何处洞府,所来又为何事?”
“贫道乃终南山玉柱洞练气士云中子是也,因贫道闲居无事,采药于高峰。忽见妖气贯于朝歌,怪气生于禁闼,所以特来拜见,以除此妖。”张帝辛自知云中子所谓妖物为何,反是故作惊讶道:“深宫秘阙,禁闼森严,防维更密,又非尘世山林,妖魅从何而来,道长此言,莫不是唬吓寡人?”
“陛下若知妖魅,其自不敢足踏禁地,怕是怕陛下不识这妖,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云中子一笑,这便将一柄短松木剑,从袖中拿出:“此剑名为巨阙,乃是贫道所制,颇有镇妖之力,此番便献与陛下。”
张帝辛故作疑虑将之接过,巨阙入手,便感一种强大仙力,直入腑中,自是难以把持,心道云中子果真道法高深,这便道:“不知此物当如何应使?”
“陛下只需将之悬于宫楼之上,三日之内,必有应验。”云中子答道这便转身,“贫道此番事毕,这便告辞。”
云中子话音刚落,便不见了踪迹,张帝辛心道云中子乃清净之人,自不会受世俗之礼,脑中一闪,这便道:“仙长慢走,且听寡人一言,
随缘随分出尘林,似水如云一片心。
两卷道经三尺剑,一条藜杖五弦琴。
囊中有药逢人度,腹内新诗遇客吟。
一粒能延千载寿,慢夸人世有黄金。”
“陛下好文采,如此厚礼,贫道厚颜受了。”空气中,忽得传出云中子爽朗笑声,张帝辛冲远处做一稽首,算作拜谢,这便将叫下人前来:“你且将此木剑,悬于东宫正殿。”
巨阙剑自是距两妖越近越好,琉秀宫、绮梦殿分在东宫正殿两侧,本为彰显天子宠幸,如今却成威慑之地,自是祸高福泽,
天降妄灾。
妲己本就忿若菟进宫一事,便在琉秀宫中生起闲气,忽得感觉背后一凉,猛得一阵威压,直将压得难以喘息,心中不由大惊,宫中何时来了修炼之人!
方要出门门一探究竟,一道无形剑气,却直冲而落,妲己回缓不及,臂膀上,已多一道血口!
剑气四溢,似是大海斑斓,直将身形扯碎,更将妲己压得喘不上起来,心中更是惊恐不已,到底何人,竟有如此仙力!
千年妖狐尚且如此,更不提修为比之更差的若菟,巨阙剑一挂,此人更是困苦难当,只觉身上好似忽生千斤巨石,直压得背难伸直,全身骨头,都要裂开一般。
果不其然,当日下午,便有下人来报,琉秀宫苏贵人、绮梦殿若贵人,不知何故,皆卧床不起,张帝辛心中自是大喜,这便起身道:“哦?既是爱妃病了,寡人这便前去。”
妲己抵抗巨阙剑气,已是费劲竭力,如何还有法力维持形貌,张帝辛来时,此人已是一脸惨白,无甚血色,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貌,更是无从谈起。
“爱妃为何如此病重,可是唤了太医?”张帝辛故作关心问道,太医能治之病,不过人间病疾,如何能治巨阙剑气,“爱妃如此,倒是让寡人心疼。”
“有劳陛下挂念,臣妾休息一时便好。”妲己受剑气多迫,本就身心俱疲,如何还有心思与张帝辛聊谈,这便说道,“听闻绮梦殿新来若贵人,也是病了,陛下还需前往探望,莫要冷了新人。”
“若菟那里,苏贵人不必担心,寡人稍后便去。”你这狐妖,倒是生得好生心肠,张帝辛暗笑道,“苏贵人倒是好生心肠,若菟得知,想必也念你之恩德。”
“陛下洪恩,臣妾耳濡目染而已,此番东陲战事正紧,陛下莫要耽误了九间殿正事。”妲己心烦气躁,如何肯与张帝辛多呆,自是想让之早些离去。
张帝辛有意看戏,自是不肯离去,这便言:“那事有丞相处理,自不需寡人操劳。”
见张帝辛不肯离去,妲己心中更是无奈,此人乃是天子,总不能将之赶出,只得强打起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
待天子离开时,已是子夜,床铺之中,妲己身上,已不知下了多少冷汗,见人离去,终是放下心来,头脑一昏,这便晕了过去,张帝辛自然也没闲着,趁夜赶往绮梦宫中,言今日终南山来了一位道人,说宫中有妖要之好生防范。
若菟自是强颜欢笑对之,却不料张帝辛不知从何处,牵来几只牛犊大黑犬,言民间传黑犬辟邪,这便找来几只,至于东宫之中,以防妖魅进袭。
若菟真身乃是讹兔,黑犬见之,自是狂吠不已,直将之魂魄,吓得不知落了多少……
却说姜子牙下了昆仑上,直被白鹤童子送至朝歌,两人方才分离,见四下无人,这便永土遁术行了三十余里,但见一户庄院,外植数棵齐腰粗杨柳,清绿滴翠,恍如华盖,清风徐拂,柳枝扶摇,便是墨的翠的连成一片,更是好生风景。
不想这一去四十余载,当初所植杨柳,已生得如此模样,姜子牙心中感慨,这便对门人道:“此处可是宋异人宅所?”
门前一人见来人已近古稀,却生得花发青颜,不由生出一丝敬意,又见姜子牙一身道袍,端得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自知所来非凡:“此处正是,不知道长所来为何?”
“你且通报,便说故人姜子牙来访。”宋异人正在屋中折算,忽得听人来报,心中自是大喜,急急忙出门迎接:“子牙贤弟,如何数十载不同音讯,可是想煞了老哥!”
“自别兄长,不才便去昆仑山上,本欲出世超凡,奈何缘浅分薄,未遂其志,此番回来,还能寻到仁兄,实乃幸事。”姜子牙与宋异人许久未见,自是相见亲密,两人携手共进。
进宋宅之内,姜子牙望后园新建之宅,不由眉角一挑:“果然好风水,此处造楼,按风水有三十六条玉带,金带有一升芝麻之数!”
宋异人听此,顿时大笑,心中道,前番行法捉妖那位姜大师,亦是如此说道,这便不做评价,只拉姜子牙往屋中端坐:“贤弟可食荤腥?”
“吾本修士,便是出家之人,岂有饮酒食荤之礼。”姜子牙答道,宋异人亦是笑道,“酒乃瑶池玉液,洞府琼浆,便是神仙也赴蟠桃会,酒液吃些,想必也是无妨。”
姜子牙推脱不过,自然应允,是夜自是喝得大醉,便在宋宅住下……翌日午时,姜子牙方才转醒,自觉头疼,草草洗刷一番,却寻不到宋异人,这便问管家道:“今日可见宋家庄主?”
“清晨老爷便已出去,想应是收账去了。”下人这番刚回答完,却听得宋家庄外一声马嘶,姜子牙急忙向外观看,却见宋异人一脸喜色道:“喜事啊,贤弟,喜事啊!”
第九十六章 姜子牙结亲,朝歌归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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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子牙自然不知宋异人所谓喜事为何,急忙将之扶下马匹:“不知兄长所言何喜?”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最大,我与你相处一场,自要为你着想,今日便去了马家庄马洪员外那里,与你相了一位六十八岁黄花女儿,此女才貌双全,正好与你相配。”宋异人自是欢天喜地的说道。
“仁兄,仁兄此事万万不可啊!我姜尚乃是出家之人,如何行这娶亲之礼!”姜子牙听之便急,急忙将宋异人拉住,“还请仁兄在行一遭,将那亲事取了吧,愚弟感激不尽啊!”
“我已经礼钱付下,一应事宜皆不用贤弟操心,贤弟如何推辞!”宋异人还以姜子牙心疼礼钱,这才走下马来,“你且放心,那马家小姐,绝对是贤良淑德之人,只须一见,必合你之心意。”
“仁兄,仁兄啊!子牙所虑并非此事,我乃是山外修士,如何……”姜子牙话未说完,却听远处锣鼓齐鸣,鞭炮齐响,八匹枣红骏马在前开道,身后跟数十吹打之人,一展八抬纹凤红轿紧随,花轿之后,自是一队红妆之人,胸前皆带红花,自是欢喜非常。
原来,这马家庄马洪员外,更是心急女儿之事,寻常儿女,至十八岁皆已婚嫁,只有自己女儿马招娣,以年近古稀,还未出嫁,本想此生喝不上女婿